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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6-25 17:33 编辑
(一)
前天晚上和正上初一的儿子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他的亲爷爷、我那已经去世33年的生父。
儿子问爷爷长什么样子,我说记不清了。当年我只有6岁,天性愚钝,记忆模糊,生父又没有留下什么照片,对于他老人家,我的脑海里只留下个大概轮廓。生为人子,也算是不孝吧?
儿子早就知道爷爷是暴病身亡,莫名其妙地胀气,把肚皮撑得跟气球似的,活活撑死,死因至今不明。
谈及这个话题,儿子依然不改他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接二连三地向我发问:喝三聚氰胺牛奶了?吃地沟油了?服毒胶囊了?吸入PM2.5了?
我哈哈大笑告诉:那个年代,这些东西还真没有。
随即,我亮出一个让儿子心服口服的观点:如果要讲生活环境,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老爸,都比你们这一代人幸福。
实事求是的观点,有些沉重的话题。
(二)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物。当年曾经让我哇哇大哭的丧父之痛,如今已渐行渐远,难觅踪迹。
一直让我牵挂于心的,却是老家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老家生态环境的变迁。
生父是在1980年夏季某天突然去世的。那时候,老家的山区农村处于大集体末期,生产方式也基本停留在刀耕火种、以施用农家肥为主的初级阶段,加之大锅饭泯灭了生产激情,人与自然相对和谐。
当然,也并非没有冲突。因为人多,林木自然资源有限,又没钱买煤作燃料,人们便疯狂地向大自然索取,连田间地头的杂草、林间空地上的松针都被拾掇回去化作灶堂里的熊熊火焰,在让大地变得光秃秃的同时,也点燃着一个个高尚或卑微的生活梦想。
如果非要再往前追溯,发生在1958年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让中国广袤农村的生态环境遭受了灭顶之灾。
据老人们讲,大炼钢铁之前,老家森林成片,大树随处可见,可惜都被砍掉投进了火炉,结果没炼出多少钢铁,却烧掉了子孙后代的绿色梦想。
我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没有大炼钢铁,如果那些随处可见的森林和大树还在,我的故乡该有多美,我们的国家该有美。
只可惜,这只是设想,甚至连梦想都说不上。
悲乎?似乎已经悲不起来。
(三)
让我意外的是,近十年来,老家的生态环境强势恢复,大片撂荒的土地变成了生机盎然的自生林或灌木丛抑或杂草地。
包括生父的坟前坟后,要不是堂兄每年都去清理,恐怕早就长满树木和灌丛了。
得承认,这并非退耕还林政策带来的直接变化,而是工业化城镇化浪潮造成大量农民进城和乡村空壳化的必然结果。
这是一个让人悲喜交加的变化:悲的是乡村的概念越来越模糊,属于“农二代”、“农三代”的老家渐渐消亡,喜的是部分农村地区的生态环境正在恢复它原有的模样。
悲喜之余,我们不仅要问:这样的变化,覆盖的地域有多大?能从根本上扭转中国环境边污染边治理、整体上日趋恶化的走势么?
显然不能太乐观。
在更为广袤的中国农村,尤其是位于平原、河套等更加宜居的农村,从大城市或城郊转移出来的重污染企业正在蚕食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生态环境。随之而来的,除了被侵占的耕地,还有被污染的河流,更有越来越混浊的空气。
是不是可以说,生态中国前景堪忧,美丽中国任重道远?
(四)
在本该沉重祭奠生父病逝33周年的日子里,我和他老人家的孙子却在笑谈33年来的环境巨变,确实有点不孝不肖。
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大多数人是习惯漠视的,更多人更愿意把赞美的词汇送给母亲,不仅包括具体的、一对一的生母,更包括抽象的、精神层面的祖国母亲、大地母亲。
是的,我们都是地球母亲的孩子。具体到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我们都是某片土地孕育出来的孩子。从这个角度讲,敬重母亲、回报母亲、保护母亲,是不是每个孩子应尽的职责或义务?
大道理每个人都懂,但并非每个人都愿意照着那些大道理去做。更多时候,人们更习惯于按着自己的思路,屈从于某个看起来很崇高理想或目标,有意无意忽视母亲的存在或感受,有意无意忽视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或严重后果。
就这样,大地母亲一再受到伤害,我们的生存环境也数度变得岌岌可危,甚至连正常呼吸也变成一种奢望。
好在决策层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更为严厉的环境保护法规即将付诸实施,重典治污终于不再是一种呼吁或期盼。
真正意义上的法治,才是生态环境逐渐向好的根本保证。
天高云淡2013年6月20日06:47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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