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诗意天涯 于 2013-7-19 12:21 编辑
任老师,我爸的同事,也是邻居,退休少说有十年了。
清晨,当我端着盆去买早点时,常常能看到任老师运动归来。任老师是个干净人,夏天的时候,白背心白短裤白球鞋白袜子,透着精神头儿。任老师走路蹦蹦跳跳的,手里不是拿着羽毛球拍,就是拿着太极球拍。
退休前,任老师是教画画的,画画是副科,不受重视,可任老师认真,学生画不好他就生气,气急了还家访,学生家长一看是教画画的老师,都有点哭笑不得。任老师心里藏不住事儿,据我爸说,有一次,区教育局派人观摩任老师的画画课,任老师听说后,一连几天晚上睡不着,观摩课前的那个晚上,任老师一宿没合眼,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心慌。任老师本来就失眠,一遇上什么事,干脆就合不上眼了。为了治失眠,任老师吃了不少药,身体都有抗药性了。
退休后,任老师每天坚持锻炼,以打球为主,有时也跟一群老大妈、老太太围成一圈儿,踢毽子。任老师喜欢扎在女人堆儿里玩儿,踢毽子时还爱整个花样,出个洋相啥的。可是,从去年秋天起,任老师却很少出屋了。春节前,我在小区的出口,看到了任老师和老伴从外面回来。当我看到任老师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任老师被老伴搀扶着,脸色憔悴,嘴和下巴缩在黑色大衣的领口里,我跟他打招呼,他匆匆而过,好像怕见人似的,眼睛里也没了神儿。我回家问我爸,任老师怎么了?我爸说,听说是抑郁症,天天在家胡思乱想,半夜还起来照镜子,一端详就是好半天。我说,任老师都瘦得没人样了,脸跟鬼似的,恐怕……我想说任老师恐怕活不了几个月了,可怕说出来不吉利,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今年清明节的早晨,任老师家单元的门外,摆了一长溜儿的花圈,我端着盆买早点路过,一看,挽联上写着“任伯伯千古”,我知道任老师已然驾鹤西去了。后来一打听得知,任老师在清明节的前夜,悄悄起身,悄悄出门,星光灿烂之时,他来到月牙河边,扑通一声,就沉入河中。有夜路人发现报警,为时已晚。据说,任老师早就写好了遗嘱,并几易其稿。任老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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