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步 停车

菊花古剑

        起步  停车
文/李建
    刹车、油门、离合、档位，通通检查一遍，钥匙顺时针拧到头，随着发动机的轰隆声响起，他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他不是司机，他是驾校的教练。
    拜在张教练门下有好一段时间了，我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总想问他，可每次练车时手忙脚乱尚且不能完成，哪还顾得上这些闲言碎语。我想大多数学员都和我一样吧，最终只记得那个名字——张教练。或者若干年后，连姓也忘掉了。那时，又有一个新学员在他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顾不上问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的年龄，二十五岁。这是一个可以称之为男孩儿的年纪，一张本该阳光的脸，却因为吸收了太多的阳光，而显得黝黑而粗糙，没那么年轻。
    教练的工作就是这样。在一个冬不遮风、夏不蔽日的练车场上，陪着一个又一个学员，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我天生是一个机器白痴。那些理论、步骤，我都认真地做了笔记，反复地背着，可每到实际操作，身体就像不是我的一样，眼、脑、手、脚配合不到一起，错误百出。
    当我意识到我又一次把方向盘打反了方向时，一脚刹车把车定住，然后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张教练远远地走过来，也许他本来是想严厉地批评我一顿，可当他透过车窗见到我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无奈与笑，又一并出现在他的脸上。
    “你这眼泪是93号的还是97号的？”一句话让我破涕而笑。见我中雨转晴，他并没有着急重复技术要领，而是与我闲谈了起来。话题从工作到生活，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他得知我正在忙硕士毕业论文的时候，表情变得更加无奈了。他告诉我他是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才学了开车，当了教练，所以，开车一定要比考大学简单得多。如果研究生都能考得上，那驾驶技术无非就是时间与心态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不过人有时候就是吃这一套，听了他这番话，我忽然信心大增，操作也流畅了许多。
    张教练不是永远都这样的好脾气。那日，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来练车，没排队也没和教练打招呼，就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张教练见情势不对，赶忙跟了过去。刚打开车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此时小伙子已经点着了火，两只脚正在下面找位置。张教练赶紧踩住了教练位置上的刹车踏板。小伙子急了，跟张教练大声嚷嚷了半天，最后留下一句话：“你一个小教练，不让我练车，我就找你领导告你去！”
    张教练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这样的无理取闹，他也想以牙还牙。可当那些话语即将脱口而出，他又用力咽了下去，他知道，他毕竟是为人师者。
    “今天我不会让你练车的，无论上不上路，喝酒就不能碰车。我是对你负责任，也是对自己负责任，更是对所有人负责任。我是一个小教练，但我有这个权力，你可以去告我了。”
    小伙子扬长而去。张教练一个人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几分钟之后，他又招呼下一位学员过去练习。
    我想，每一个喜欢车的人都会有一个风驰电掣的梦。我想，张教练也不例外。如果他不是教练，对于他这样一个高手来说，这个梦实现起来并不难。可他是教练，他的使命是成全别人的风驰电掣，用每小时3公里的速度，用千遍、万遍的起步与停车。

梦想起航

菊花写的人，少有的深沉。

淡然涵凝

每一个喜欢车的人都会有一个风驰电掣的梦

野妞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