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孤鸿野鹤 于 2013-12-15 21:44 编辑
德累斯顿的地标性建筑,是位于易北河畔的圣母大教堂。最大的博物馆是奥古斯特二世建成的茨温格尔宫。教堂也好,皇宫也好,皆是巴洛克式建筑。墙壁,塔身,已被岁月烟熏火燎成黑色,似有百年千年的历史。但同行的德国朋友告诉我,皆是假的;一九四五年,盟军的大轰炸,几乎把德累斯顿夷为平地;这些建筑,皆是战后重修的。
茨温格尔宫有许多珍贵的藏品,如米开朗基罗的雕塑,拉斐尔的画,鲁本斯的画。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是该博物馆的镇馆之作。圣母,圣子,皆望着远方,心事重重,神情忧伤;虽不同于耶稣上十字架般的悲怆,或最后的晚餐般的诡异,也让人或更让人怦然心动。但解说员马上说,圣母本也不属于他们,是前些年从拍卖会上买来,专门作为镇馆之用。如此庄严的意境,突然和“拍卖会”联在一起,啼笑皆非之外,让我马上回到了现实。
这位解说员是位中年女性,也算快人快语。她接着把我们领到鲁本斯一幅画前。这幅画画的是赫拉克勒斯。但他不是平日的英雄模样,而是喝醉了;旁边虽有人搀扶,仍步履蹒跚,嘴里嘟囔着什么。酒精把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或一个人想借酒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是百年千年的常态。这幅画也让我感动。但解说员大姐马上说,这幅画画出后,卖给当时一个贵族;这位贵族喜欢动物超过喜欢人,不管这人是常人或是英雄,英雄清醒着或是喝醉了,对鲁本斯说,要想让我买这幅画,能否再给我往画上加十二头小动物?鲁本斯为了卖掉这幅画,马上说:“行。”便在这画的犄角旮旯,又加了十二头动物。大姐不说,我还发现不了这些生灵;一待发现,此画马上显得不伦不类,让人啼笑皆非。大姐又指着对面一幅画说,那幅画是这幅画的翻版,同样是鲁本斯画的;是另外一个贵族看到这画,喜欢,又找鲁本斯来画;但他不喜欢小动物,只喜欢上边的人,于是这些小动物便不见了。接着,这位贵族不喜欢赫拉克勒斯裸体上遮挡的白纱,想换成红纱;于是遮挡赫拉克勒斯腰间的白纱,便换成了红纱。 大姐又带我们走到一不知名的画家的画作前,说这幅画本来是画一年轻女人和一孩子;待年轻女人画出后,一位贵族看这女子长得漂亮,便说,别画孩子了,画我,让她坐我腿上。于是女子便坐在了这贵族腿上。但从画上看,这贵族长得实在太难看了,类似武大郎,便应了中国一句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本来他们身侧的另半面画布,还画着日常的生活场景,当时的桌椅板凳和盘子碗;另一贵族看到这画,也喜欢;但他喜欢的不是人,而是另一侧的盘子碗;便对第一个贵族说,你喜欢人,我喜欢盘子碗,干脆,各出一半钱,一分为二;于是,一刀下去,一幅画成了两幅画。只有人的半边饱经岁月和沧桑留了下来,女子一直坐在丑男人腿上,另一些盘子碗不知哪里去了。
大姐一口气讲完,回头看我,我有些惶恐。她接着说了一句歌德般的哲言:艺术,就这样,来源于消遣;是时间,把它们变严肃了。 我半天不敢接话。 出了皇宫,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深以为然。 附录:上回我写道,常见此地人人手一瓶啤酒在街上走,边走边喝,旁若无人。看来我错了。有手持一瓶的,也有手持两瓶的,还有手持身挂四瓶者,边走边喝,也旁若无人。 2009,8,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