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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乡村纪事------我的小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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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我的小乡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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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4 12: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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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虎步漫游 于 2014-3-14 12:16 编辑

    十多年前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常香玉》的主题曲,热辣深情的唱道:“你家在哪里?我家黄河边。中原苦难地,红旗换新天·······。我爱死了这首满是豫剧腔调的歌谣,大气坦荡,浓情款款,有我中原大地厚重的历史之长风长调的悠长韵气。------好!
    但可惜,我家不但不在黄河边,而且距离颇远,一直到了十八岁北上打工,才得以从飞驰的火车窗口瞭见了它一闪而过的阔大的面貌。但还好,生我养我的豫东南平原的小村子,虽然依山也是没有的,但村西二里远就是静流不止的洪河了。
   村子很小,即使到了如今,也大概一百户人家不到。有几户姓张的,据说是解放以前的地主大户,村子周围大片大片的土地都归他们家所有。但传说中的地主婆,也就是与我同龄的张小利的奶奶,并无一副恶毒像,恰相反,而是慈眉善目的,说话和气而有礼节,很有旧式的教养。而村邻们也对她是尊敬有加,老人们闲喷阔时也夸赞:“下地,她就是个领工的,拉犁子拉篓,她走在最前头·····。”我很是不解了,难道作为地主的她还需要干活么?不是坐在深门大院里享福才对吗?!老人们不屑的撇了下嘴,说:“你们这代的小孩那里懂?地主就不干活了?他比长工干的还卖命哩!·····”我这才朦胧的了解听到的与亲眼看到的有时候很不是一回事。她老人家也已去世多年了,葬礼很隆重。虽如此,他家毕竟还是经济条件好得可以供家族子弟读书的,一门都是学问人,单教师就出了好几位。还有一位,据说是早早参加革命了,解放后在河南某个地方任了专员,可惜后来早早病故了,要不然一定能福荫家族了。
    还有一家姓赵的和姓董的,这是后来更晚迁入的外姓人家。
    最大的家族,然后就是我们虎姓了。-------就是“虎”,不是胡也不是户。
    当我幼年还如井底快乐游耍的小蝌蚪时,我并不了解我们这个“虎”姓有何特异之处,不但以为天经地义,而且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是姓虎的。故而,当某一天,我大呼“虎小利”的时候,他翻眼不高兴的说:“俺姓张!”。我被噎得傻傻的郁闷了好久,苦苦的想:他干嘛姓张呢?!
    终于搞明白了他就应该姓张后,我又问:我们干嘛姓虎呢?这下,问得老人们也噎住翻白眼了···· ·算了!我大概就该姓虎了罢!后来,几乎是新结识的人,总要先好奇的追问然后感叹一番:“哎呀!还有这姓的,厉害!·····”我的孩子在这草原小城读书,全城也只有他们姐弟俩姓虎的学生,儿子有天回来告诉我妻子:“同学给我起了个外号。”我笑问他叫着啥,他眯眼一笑:“泰格”。我脑子有些转不过圈来,迷惑的追问何意。他又是一笑:“爸你笨哩!这是英语,老虎就叫做 tiger”。我尴尬的一笑,从此记住了,泰格就是老虎,老虎就是泰---格 !嘿嘿!
    妻子初识我许久,还一直以为我是姓胡的。到了与我结婚的那天,面对满屋的老少,连桌子高都没有的小调皮都须高称一句爷或 叔的时候,羞涩的她惊讶到瞠目结舌。“你家啥辈分?”妻子后来追问。我苦笑:“最免的一辈。”她又好笑又好气:“我在娘家也属高辈了,到你家了全是老祖宗老太了····”。嘿嘿 !说来俺还是俺虎姓家族的掌门嫡传里,但“掌门的孙子末门的爷”,这颠不破的老理我也赶上了,奈何!
    可惜我这个掌门也早已徒有虚名了,族谱早已失传了,祠堂更是闻所未闻。仅流传下的一张桌子,在我年轻时雄心勃勃的发财梦想冲动下,被锯短了四条腿,作了蛋糕箱的底座。当我父亲告诉我这就是掌门的办公桌时,我细瞅了半天这短了腿的老旧乌黑的桌子,丝毫没看出有啥豪华的地方,看来,俺的祖上经济方面应该不咋地。应该是的,记得我小学读书,填成分一栏 时,往往歪歪扭扭光荣的写上:中农。但似乎也应该不太差,俺那八十多岁老奶奶,哼,人家娘家也是大地主哟!-----旧社会不是讲究门当户对么?!想来想去,嗯,大概是我爷爷年轻时实在是太帅呆了吧!哈哈!真的,我爷爷留下的照片里,的确称得上英俊少年,大眼睛,双眼皮,脸清瘦,长发齐整。
    追溯虎姓的起源,是我打小就下意识定下的目标 ,但一直到了北京打工,我闲逛到西单图书大厦,面对扑面而来的书海,狂喜的我一路追寻下去,终于在一本书里查到了虎姓,但也确乎简单到寥寥,只是说虎姓起源两枝,一是回族的虎姓,这与俺无干,俺是汉家子弟。另一支,起源于五帝之一
颛顼的后代,上古八元之一的伯虎,伯虎的后人有以虎为姓的。而颛顼的祖先就是黄帝。乖乖!好辉煌的起始啊!故而,今年走到黄帝陵时,我对着黄帝的像、陵墓,一再的拜了再拜!文化是需要绵延才能确保不迷失根性的,即使是薄薄的一本只记录名字的族谱,也确乎有传续下去的必要。可惜我们这支虎姓已经断了前人烟火多年了。村里最早的记忆是老三户,我想一定是从别处迁移来的才对,而且村前村后的祖坟里也的确没有太老的了。前年,我父亲才偶尔的跟我提起,说他小时候过年过节也东去十余里,到射桥河西岸桥北不远的地方烧纸祭祖:“那以前有我们的祖坟,老三户就是从那里迁到现在的居住地的”。我曾试图让父亲带我寻一回,父亲却大不以为然的道:“多年没人去添坟,哪里还能寻得见?再说射桥河也扩修了好几回了,怕是早给扒没了。”
    我无语以对,年前腊月二十六,我恰有事 到射桥去,走到桥上,往北望去,的确是河面阔大,只是干涸得见了底,一只渔船懒懒的斜倚在河底上。我望向那薄雾缭绕的远处,默想:人终究是从土中来。如今,我的那些不可知名姓的先祖们,或许已复身化尘土魂随风去了罢!这是一代代人不可违逆的宿命 ,既如此,亦实在无甚悲处可言了。伏羲是比黄帝还要早的华夏先祖,他的姓为风。-----我想,我们或许都不过是穿行在红尘中的风罢!
    据说,河南正阳阳境内还有一个虎楼,那是与我们村同源的,以前还经常走动的,只是近些年才断了音讯。是的,当宗族不再是紧系人们感情与生活的必须的时候,无论分散多远也就无谓了,即使依旧聚居在一起,人心依旧是分散的,疏离也就渐渐的出现了。而宗族似乎应该是传统文化的根系,魂灵的归依之所。可是历尽百年的革命,几十年的经济浪潮,现在的人似乎除了认识红票子,那就几乎无什么信仰可言了。也不全是,现在居然也是敬畏鬼神的了,村东的高岗上新修的一间漂亮的女娲娘娘庙可作证!全村人都集资了,比修路都有热情。我彻底的服了!
    过年回家,见到了许多熟悉的老面孔,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上下的端阳爷、大山爷、麦收爷、常有爷、·······还有张小利的父亲,火平大爷 ,大山爷还是年轻时的粗壮模样,说话大嗓门像吼一样,看见了我,大笑着开骂:“妈的X,你这熊孩子啥时候回来哩吔?”我知道他只是这开玩笑似的习惯,也并不生气,况且我儿时贪玩,父亲上班,母亲一人劳作也顾不上及时管我,我是走到那家吃到那家,半个村庄都吃过 ,大山爷家的大小子与我同岁,故而也蹭过好几回的饭。我笑一笑,掏出烟来,敬了去。
     四国爷虽去世几年了,四国奶奶还健在的,这会也揣手站在家门口问候我,我刚答完话,大山爷却发了疯,对着她笑着打趣道:“老相好哩!这几天咋不见你吔·····”她气得立马还骂道:“咦!你瞧你这个不要脸哩鳖形!”大山爷得了便宜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端阳爷也笑的几乎咳了起来。
     也有许多陌生的脸孔,但大多都是年轻人和孩子了,离乡七八年了,确有相见不相识的了。大些的孩子还认得我,说:“你是那个岩岩家的爸!”然而,我仍旧不敢确认他是谁,问他,他也羞涩,只管大声的答道:“我,我就是我!”呵呵!我大笑,他的母亲出面说话了,这是俺儿。哦!哦!原来是旱收爷的大孙子。呵呵!当年我离家的时候,他才不大大的淘气娃娃嘛!一转眼,都赶上他妈高了。好快!
    我赞叹不已的时候,村邻们也赞叹我的女儿长得快认不得了。于是,我们一起感叹这有情又无情的时光过得好快。
    村里新翻盖起了好几座的高楼,村东路旁最醒目的是玉山大(叔叔)的新院落,如小别墅一般,漂亮!我进去绕了一圈,赞叹不已。出了他家到了后面的旱收爷家,与张小利、张红旗、旱收爷的儿子小炯,一起股地(蹲坐)在房檐下的阳光地里喷大阔。讲起了小时候,都感叹着那时候好玩,没电视也没电脑手机可玩,在大月亮地里疯跑,月亮那个明啊!真明!前面玉山家那时候只是两间偏房,地面阔大而光滑,正是聚集在一起玩游戏的好地方·······几个人讲得开心,笑得傻傻的。
    然而,我们这个年龄,谋生还是首要的,毕竟上有老下有小的,一谈到过完年后的去向时,个个脸色不由自主的就凝重了起来。不复可轻狂的少年了,一年之计在于春,马虎不得呀!
   少年们,自然还是快乐无忧的,一群结伙作伴的戏闹欢笑着寻自己的快乐去了。
   用力的看了一会这已变化许多的村景,我起身又走向我奶奶的家,她老人家自从我大(叔叔)一家远去新疆后,一直居住在他家。如今更老了,愈发不肯离开一步了。见到我,她是欣喜的。而我,在欣慰的看她欢喜我买的礼物时,心底却浮现浅浅的忧愁。
    自从我弟弟将房子买在县城后,我父母也只得到县城照看我的小侄女,虽常回家看奶奶,但却不能久住。而我大因为一去太远,已很少回家了。为了生活,村里人绝大多数都成了农民工了,我也不例外,早已对庄稼活生疏得不知所以然。农民工?!-------多奇怪的一个称谓,多尴尬的一个身份。一个光辉万丈好的社会主义制度竟然产生了实质意义上的分等级的公民,在2013年的今天,俺无奈的笑了!融不进城里去,因为想要一个城市户口似乎比搞一张绿卡还难。在家种地?一人几分地能填饱肚子吗?何况还要盖房娶亲·······。我们是在城市边缘的洼地里飘泊着的特殊人群,进一步很艰难,回头也无路······痛和伤,别人是看不见的,或者说漠视也好。家里衰老的父母,年幼的娃,谁不想尽孝道,谁不想让儿女绕膝欢笑呢?!  可是,我们却不能,这终将是我们这一代或几代人的阵痛!白天不懂夜的黑,这些,富贵人家自然是难以理解的罢!我只愿这是黎明前的阵痛,灿烂无私的光明,请来到吧!
    这就是我在平原的小乡村,我离散的家,我残破的旧梦。也是无数类似我的人的残破的旧梦!闪耀着光芒的路在哪里?朴实的传统淳厚的乡情还能跟越转越快的车轮结合在一起吗?
    唉!好了,也就这样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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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3-14 14:3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在大月亮地里疯跑,月亮那个明啊,真明。。。
啥感觉啊?只有灯光,不见月光,好生向往那大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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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3-14 14:48 |只看该作者
虎姓,第一次听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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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3-14 14:48 |只看该作者
我这才朦胧的了解听到的与亲眼看到的有时候很不是一回事————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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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3-14 14:51 |只看该作者
我感觉城乡的界限好像越来越小了,而且很多人羡慕农民————当然我感觉的可能不对,是某些人的矫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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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3-14 14:52 |只看该作者
我这次过年回老家,也试着了解一些宗族的过往,可是连我老爸,对这都不感兴趣了,勉强说点,也是过往云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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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3-14 20:18 |只看该作者
北原 发表于 2014-3-14 14:52
我这次过年回老家,也试着了解一些宗族的过往,可是连我老爸,对这都不感兴趣了,勉强说点,也是过往云烟的 ...

从清末开始,百年革命,倒是割掉了根源的传承。我是谁?从哪里来?-------中国人或许会越来越迷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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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3-14 20:21 |只看该作者
北原 发表于 2014-3-14 14:51
我感觉城乡的界限好像越来越小了,而且很多人羡慕农民————当然我感觉的可能不对,是某些人的矫情吧。

远比鸿沟更难逾越,这是农耕社会向工业文明转变付出的必然代价,代价就由“农民”一代代的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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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3-14 20:23 |只看该作者
一江明月 发表于 2014-3-14 14:37
在大月亮地里疯跑,月亮那个明啊,真明。。。
啥感觉啊?只有灯光,不见月光,好生向往那大月亮。

如今雾霾深重、霓虹不歇的日子里,如何能再见大而亮的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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