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写首歌 [复制链接]

半个月亮冷冷挂

主楼

发表于 2014-3-30 14: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半个月亮冷冷挂于 2014-3-30 14:14 编辑

为你写首歌

友人兀自痴痴的笑，笑我原不该偷懒，话语里粘有一丝的埋怨。我正嚼着口香糖，悠哉的摇在木椅子里，伸直了一条腿。于是不以为然的回复说，说啥我自己都不能自觉，还能严格要求孩子？
就这样送你去了私立学校。读完六年级，你第一次孤单的离了家，伴着一个沉甸甸的大书包，勒紧了你幼小的双肩。
你去了学校没两天，我和你爸爸吵了架。几天来，他顿顿给我吃剩菜，都是你走后这天剩下的。剩菜加着剩饭，饭前电饭锅一插，懒懒洋洋的敷衍我。越过越没劲。于是捡着一个什么缘故，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争执起来，吵着吵着，音量也越抬高。吵了半天，骤然发现，不见你跳出来，横脖瞪眼的叱喝一声。你一声叱，威风凛凛，骇得我们俩戛然而止，相互的窥觑去，想笑一笑都不敢，可笑的那个笨。
你爸爸收拾房间的时候，书桌上发现了一团餐巾纸里包着苹果核，他气呼呼的骂我个懒鬼，邋遢。你要是在，凶他一下，他肯定停了，你又不在，于是我耍赖说是你丢放的，他就是不信，不停地伐我。
你回来的时候要说他两句。
开始去看你，见你喜滋滋的远远奔着跑了来，一转眼近前，你低着头，眼圈忽然一红，泪珠儿便断了线，扑簌簌的滚落。惹得我一阵心酸，眼水也滴落下来，强忍不住，不免有些羞愧。于是恨恨地，说再这样，就不来看你了。我扭过头去，拿手擦去泪水，吸着不争气的鼻涕。
有个男人静静地望着我们，他提着饭盒，悄然的等一旁。这个时候是来给孩子送晚饭的，他应该来了好一会儿了，和我一样不能进校。这样的送饭学校更不允许，门卫一定不让进，而胆小的孩子心惊颤颤，生怕让老师捉住了，这些大人。
校院门外开始停了一些人，三三两两，聚了交头接耳，叽叽说些什么。廊柱砌立的校院墙里沿边稀疏的栽着树，淅淅的枝条各各垂着，荡在风里，隐约起了琅琅读书声。一排子阑干柔柔的漆着黄色，外面的人清晰的能看清里面的一切，着一色的校服，结群的，二人结伴的，一人匆匆……B区寝室的门槛边摆满了水瓶。一个孩子跑了过来，隔着廊柱子趴近了，和大人说话，家长塞进去一包东西，大多里面裹紧了就有零食。都是这样带进去的，避开老师的视线，逃出学校的严查。看情形，每天都会有许多这样的大人来。我很是看不惯，想着廊柱间应该封严空隙，树起一幅幅励志的画画，省得让那些廉价的伤感升腾蒸发氤氲开来，雾水一般灰蒙蒙萦绕。只是一闪念，又一想，真一般封实了，岂不冷嗖嗖，冰硬硬，又死寂沉沉地，形如一座监狱牢房？这么，学校还是周全的设计了这个院墙，让你们放下书本一会儿，出了教室，仰望蓝天，目光越过校园，随意落在远处的房屋田野上，生动的气息一准扑面而来。
太阳快落下去了，学校时间安排的很是紧，你就要去刷卡买饭菜，现在的日日生活花销开支由你自己学着计算。我想着你先前在家，极少独自花钱。抚摸着你那一茬茬的短发，我问你，给你的零花钱够吗？你低着头两眼噙泪，让我一时恍恍然，那一刻我迷糊了，疑惑送你来这儿是不是错了。你抽噎着，说一个同学没零钱买夹子，你帮着买了。
我絮絮叨叨，小心翼翼，我其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其实不想你伤心。
宝贝，人跟树木花草一样，也要有独立自由的根。迎着阳光，沐着风雨，蓬勃，生长。
你大约已记不得我们的老家了，那时你太小。老家小院里原种有一些树木花草。你那已过世的爷爷十分喜爱，栽过许多。年老的他患有哮喘，很严重，走一程都得停下歇歇，呼哧呼哧的喘。去花草苗木市场他常常要坐人力车，花草市场离我们家不远。晴好的上午，我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大铁门忽然嘎吱吱开开了一条缝，你爷爷佝偻着背，拎着一株苗木，热吁吁的脱下帽，灰白的几根头发上蒸着汗气水，脸越发显得黄瘦，他一般小心怯意的笑，上气不接下气，便说又买回一个倒霉的东西（倒霉是挨批的意思）。我们静静地看去，你的奶奶立身拂袖进屋，一句话不说，进屋前回头瞅来一眼。大家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上午你爷爷就蹲在地上，一蹲大半天，两手抖抖索索，青筋鼓爆，从泥土里挑摸出一粒一粒的小石子，挑好捻好一小堆泥土，一小把一小把的，抓着放进事先底端垫好一小块瓦片的花盆里，轻轻扶直栽好苗木。他这么的全心全意，细心慈爱，是照顾一个婴幼儿。小石子会铬疼了孩子。
下了一场雨，雨水淌过，被太阳一曝晒，捏细成粉的泥土不久干结，重新集成一整大版块。摊饼子似的密密没得气孔，铺着根须喘不上气。于是又去细细地重新捏，恰好又找寻到了几粒小石子，留下上面黏着的泥土，一粒一颗欣慰的丢弃。
那些花草不负众望的开了花了，抽出嫩牙条，谁说不是呢，买的时候枝头就招揽着许多喜人的花骨朵。只是渐黄渐瘦，花朵儿也越开越小，消殆了先前的娇嫩郁葱。这时赶紧的小心翼翼移到地上，以为在大地上，卸了束缚，它回了家，自由的生长，原本应该蓬蓬葱葱。一排排的栽着，单单一样茶花，他就栽了三排。
下雨前还惦记着要给花草上肥。一个半大缸里秘制出来的肥料，浇的满院子烘烘臭，熏的人躲着，自然要招致你奶奶的几声骂，让怨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小花蕾依旧还是紧巴巴。寻思或是泥土不好，又费神从别处找运来一些泥土灌倒进花盆里，地上的花草再移进盆。他就这么从地上移进盆，从盆里移到地上。一来一去我们老家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能活着的不多。也是怪，家里的一棵桂花树少说有十几年了，远不及人家三年的粗，叶单薄花也稀少。
独有院角边的一株金银花，嗅着春天一来，盎然的张头探脑，伸着枝叶藤爪，趴在墙头欣欣然开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花。
它后来随着我们一起搬了家，还有那棵桂花树。
桂花根基受了伤，很长的时间里，仿佛受了大惊吓，新出寥寥的叶，战兢兢地支在枝头，小如铜钱，风一吹，呼啦啦，一夜一地落叶。
为了运输方便，剪成只剩有秃头叉叉的金银花根，随便找个地方挖一个坑，扔进去，埋上它。暖风一吹，雨点淋过，一个艳阳的早上，它苏醒了，于是条条茎枝藤蔓青葱葱展了开来，匍匐爬向墙头，争先地叫着我来了！在油菜花开的时节，墙头的金银花也是开满一层，密密匝匝，它的花非常好看，花蕾是红色，待到绽开成为白色，零落前又变幻为黄色。那些红的黄的白的花，热热闹闹簇拥着，锦绣一般，蓬蓬勃勃一边开一边落。以后每个月花开一次，从从容容一直开到寒风乍起，到后了零星几朵。
静夜人深，一缕幽香吸入鼻，淡淡悠悠的沁人心脾，为之心旷神怡。于是白日里的那些喧闹烦闷，那些心浮气躁，顷刻间悄然殆尽，荡然不存。
这样的夜，我想为你谱写首歌，轻轻哼来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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