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9-23 20:29 编辑
前两天把该作发到小小说作家网,得到几位老师的指点,俺虚心接受,作了很大修改,连题目都改了,亲们来看看,说说修改前后有何区别。
死 刑(原稿) 史龙把瓶底残留的最后一汪酒倒进口中,然后把酒瓶扔出窗外,破碎声穿过黑夜,在滴水村的上空回荡。狗吠声就此起彼伏了。 史龙站起来,摇晃着身体走到衣柜前,镜子里的男人脸色红润,眼光迷离。史龙举起手掌拍了拍右边的脸皮,腼腆地对自己说,媳妇都让人骑了,喝瓶酒还好意思上头? 史龙转过身,扶着床头蹲下,从床下抽出一支积满灰尖的火铳,左手扶着床,右手拄着枪慢慢站起。史龙把枪举到胸前,掂了掂,噗地吹了一口气,灰尖呛得他把头歪到一边。 史龙往枪口填入苦荞般大小的钢球时,脸上带着细碎的、莫名的、向往的快意。 火铳是贵生的,初中时,贵生和史龙在周末的时候会抬着枪到后山打野兔子。半年前,公安局发布了上缴非法枪支的通告后,史龙的枪就成了关注的焦点。全村就贵生有这么一杆老枪,不惹眼都不行。贵生在一个深夜把枪送到史龙家里,很简单地说了理由,就藏你这儿了,就算有人举报,我说丢了,谅他们也搜不出来。史龙想推脱,媳妇接过枪,抢着安慰贵生,枪放我家里,你就把心放进肚里。 贵生走后,史龙拿着枪楼上楼下走了一遍,终于惴惴不安地把枪藏在了自己的床下。三个月后,贵生得寸进尺,把自己的另一支枪藏到了史龙媳妇的裤裆里来了。史龙性格温和,又好面子,打掉了牙往肚里吞,明知错的不是自己,反而给媳妇跪下说,只要你跟贵生断了,我哪里不好,我一定改。媳妇低着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贵生,你爹硬是以为你家的彩礼丰厚就能让我去推磨。史龙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收不回心?媳妇说,你起来吧,女人的心你不懂,关起来蚊子都进不去,打开后,自己都会往外飞。史龙哭了,你的心就那么硬?媳妇也哭了,我的心软起来,爹娘的眼泪就能把它溶化,硬起来,你把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话说到这个份上,史龙就没有办法了。
史龙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枪的主意的,按理说,他没这个胆子。
按理说,他又必须有这个胆子。
夜色浓得化不开,史龙扛着枪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后山走去,他的目标是明确的。三天前他到德山大叔看果园的木棚里躲雨时发现地上有一些草纸,他的心就明镜似的疼、明镜似的碎、明镜似的硬。 离木棚越来越近的时候,史龙的脚步越来越慢,他问自己,真的要干?他的胸腔上下起伏,像有一百个自己在肚子里挥拳踢腿,山呼海啸般地回答,干!干!干!。于是他就把胸挺了挺,脚步突然间变得稳沉和坚定。史龙在距离木棚十米远的地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兴奋的呻吟。史龙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这样的呻吟他是从来没听到过的,媳妇在他的身下,五年内从来连粗气都不曾喘过。史龙站住了,把枪支在地上,一手扶着,一手拉下拉链,把硬硬的东西扯出来,生气地尿出好远。天空划过一缕闪电,照着他扭曲的脸和坚硬的下身。史龙端起枪,拼刺刀一般冲向木棚,一脚踹开木门。老天适时地为他照了一个闪电,地上的两具肉体雪白得刺人眼目。史龙扣动板机,一个巨雷在头顶炸响,他看到眼前闪过一团火光,但他没听到枪响。史龙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头,刚才的闪电中,他看到伏在上面的男人好像是个秃顶,贵生的头发可是比猪鬃密,比猪鬃黑的。史龙站在原地,翻来覆去的研究这个疑团。又一道闪电照出地上白底红花的两具身体时他的酒彻底醒了。火力把上面的男人掀得仰面朝天,这样一来,那两个仰面朝天的面孔就清清楚楚了,他们不是媳妇和贵生,而是同村的张树林和丈夫在外打工的刘玉琴。史龙的脑子更糊涂了,他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史龙同时伸出两只颤抖的手,摸到两个人的鼻孔,他们都没了气息。一阵恐惧袭来,史龙差点晕倒,他撑住地面,喘了几口粗气,摸到枪,抓起来转身没命的奔跑,跑出几步,手里的枪把他绊倒在地。史龙站起身,顾不上地上的枪,在突然刮起的风和倾盆而下的雨中向家飞跑。 贵生被公安局带走的时候,史龙媳妇在人群中大声呼喊,不是他,我可以证明不是他,当时我们在树林子里。全村的人大笑,他们一起把头转到史龙脸上,史龙脸色苍白,抱着头蹲下去,身子缩做一团,浑身抖动得十分厉害。警察们满脸严肃,顺便把史龙媳妇也带走了。到了局里,史龙媳妇的证词却没有一丝作用,她说他们当晚是在小树林里野合的,她可以证明事发时贵生并不在场。一方面,这样的关系,警方不会采信她的证词,另一方面,大雨把作爱现场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能证明她说的是事实。更厉害的是,史龙的证词表明媳妇说的是谎言,因为她当晚一直没有出门,她是史龙的媳妇,在雷电交加的夜晚,怎么可能会跟另外的男人在树林里呢?贵生的媳妇也证明史龙媳妇说的是谎言,她说贵生事发时抬着枪外出了,而且她申明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好得很,恩爱得很!
贵生被枪毙的当天,史龙媳妇就发疯了。
三年后,史龙仿费苍老了十岁。一天晚上,他把自己喝醉,趁着酒兴,敲开了贵生媳妇的门。史龙开门见山的问,你为什么要说假话。贵生媳妇生动地回答,你还有脸说我?不说假话,谁来帮我们报仇?史龙叹了口气,我们真的报仇了吗?死的和疯的,哪个不比我们自在? 贵生媳妇突然翻脸,像个疯婆一般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刑(修改稿)
史龙站起来,摇晃着身体走到衣柜前,镜子里的男人脸色红润,眼光迷离。史龙举起手掌拍了拍右边的脸皮,腼腆地对自己说,媳妇都让人骑了,你喝瓶酒还好意思上脸? 史龙转过身,扶着床头蹲下,从床下抽出一支积满灰尖的火铳,左手扶着床,右手拄着枪慢慢站起。史龙把枪举到胸前,掂了掂,噗地吹了一口气,灰尖呛得他把头歪到一边。 史龙往枪口填入苦荞般大小的钢球时,脸上带着莫名的快意。
火铳是贵生的,初中时,贵生和史龙在周末的时候会抬着枪到后山打野兔子。半年前,公安局发布了上缴非法枪支的通告后,史龙的枪就成了关注的焦点。全村就贵生有这么一杆老枪,不惹眼都不行。贵生在一个深夜把枪送到史龙家里,很简单地说了理由,就藏你这儿了,就算有人举报,我说丢了,谅他们也搜不出来。史龙想推脱,媳妇接过枪,抢着安慰贵生,枪放我家里,你就把心放进肚里。 贵生走后,史龙拿着枪楼上楼下走了一遍,终于惴惴不安地把枪藏在了自己的床下。三个月后,贵生得寸进尺,把自己的另一支枪藏到了史龙媳妇的裤裆里来了。史龙性格温和,又好面子,打掉了牙往肚里吞,明知错的不是自己,反而给媳妇跪下说,只要你跟贵生断了,我哪里不好,我一定改。媳妇低着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贵生,你爹硬是以为你家的彩礼丰厚就能让我去推磨。史龙说,这多年都过来了,你就收不回心?媳妇说,你起来吧,女人的心你不懂,关起来蚊子都进不来,打开后,自己都会往外飞。史龙哭了,你的心就那么硬。媳妇也哭了,我的心软起来,爹娘的眼泪就能把它溶化,硬起来,你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一眨。 话说到这个份上,史龙就没有办法了。
史龙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枪的主意的,按理说,他没这个胆子。
按理说,他又必须有这个胆子。
夜色浓得化不开,史龙扛着枪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后山走去,他的目标是明确的。三天前他到德山大叔看果园的木棚里躲雨时发现地上有一些草纸,他的心就明镜似的疼、明镜似的碎、明镜似硬。 离木棚越来越近的时候,史龙的脚步越来越慢,他问自己,真的要干?他的胸腔上下起伏,像有一百个自己在肚子里挥拳踢腿,山呼海啸般地回答,干!干!干!。于是他就把胸挺了挺,脚步突然间变得稳沉和坚定。史龙在距离木棚十米远的地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兴奋的呻吟。史龙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这样的呻吟他是从来没听到过的,媳妇在他的身下,五年内从来连粗气都不曾喘过。史龙站住了,把枪支在地上,一手扶着,一手拉下拉链,把硬硬的东西扯出来,生气地尿出好远。天空划过一缕闪电,照着他扭曲的脸和坚硬的下身。史龙端起枪,拼刺刀一般冲向木棚,一脚踹开木门。老天适时地为他照了一个闪电,地上的两具肉体雪白得刺人眼目。史龙扣动板机,一个巨雷在头顶炸响,他看到眼前闪过一团火光,但他没听到枪响。史龙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头,刚才的闪电中,他看到伏在上面的男人好像是个秃子,贵生的头发可是比猪鬃密,比猪鬃黑的。史龙站在原地,翻来覆去的研究这个疑团,又一道闪电照出地上白底红花的两具身体时他的酒彻底醒了。火力把上面的男人欣得仰面朝天,这样一来,那两个仰面朝天的面孔就清清楚楚了,他们不是媳妇和贵生,而是同村的张树林和丈夫在外打工的刘玉琴。史龙的脑子更糊涂了,他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史龙同时伸出两只颤抖的手,摸到两个人的鼻孔,他们都没了气息。一阵恐惧袭来,史龙差点晕倒,他撑住地面,喘了几口粗气,摸到枪,抓起来转身没命的奔跑,跑出几步,手里的枪把他绊倒在地。史龙站起身,顾不上地上的枪,在突然刮起的风和倾盆而下的雨中向家飞跑。
贵生被公安局带走的时候,史龙媳妇在人群中大声呼喊,不是他,我可以证明不是他,当时我们在树林子里。全村的人大笑,他们一起把目光转投到到史龙脸上,史龙脸色苍白,抱着头蹲下去,身子缩做一团,浑身抖动得十分厉害。警察们满脸严肃,顺便把史龙媳妇也带走了。 审讯的时候,贵生很镇静,他知道人不是自己杀的,因为枪不在自己手上。 警察说,既然你承认枪是你的,你为什么又说枪在史龙家里呢?贵生就把藏枪的经过说了。警察又问,事发时你们在小树林里做什么?贵生满脸通红,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做事!警察说,做什么事?说清楚些。贵生说,日逼。 问到史龙媳妇的时候,她的证词跟贵生的说法是吻合的,她强调说她敢肯定杀人的一定是史龙。警察说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她说他想杀了我们,结果杀错人了。她这么一说,她跟贵生的情人关系让警察相信她完全有可能说谎,因为他们这对狗男女不也同样有可能想害死史龙吗?他们的证词这时候虽然高度吻合,却明明白白的表明他们完全具有联合起来陷害史龙的动机。所以史龙媳妇的证词对贵生反而十分不利。 然而史龙的说法似乎更客观更真实,兄龙说他从没帮贵生藏过枪,他说枪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顶风作浪呢?史龙甚至提醒警方说枪上应该有凶手的指纹,验一验不就知道了?警察不高兴地说,你懂的还真多,可是你不知道大雨把一切都洗得不留痕迹了吗?警察这么一说,史龙就更加的放心了。 最关键的证词还是贵生媳妇的,这个看起来十分善良的女人,她的行为是那么的顾全大局,她对史龙媳妇当着全村人说的不要脸的话给予了全盘否定,看得出她在故意隐瞒丈夫跟那个女人的奸情,她的深明大义和通情达理让警察深受感动。她说史龙媳妇说的都是谎言,她说我家贵生对我好得很,我们夫妻恩爱得很!出事当天我说想吃免子肉,我家贵生就连夜扛着枪出去给我打野兔子了。贵生媳妇说这些话时,警察甚至能看得出来她对贵生是多么的满含深情,警察们甚至对她娓娓讲述的夫妻情份和不得要领的证词暗暗遗憾。 贵生媳妇走出公安局的时候,想起自己跪在地上求贵生跟史龙媳妇了断的情景、想起贵生因为移情别恋而用烟头把自己下身烫烂的情景,这个隐忍的女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贵生的杀人案尽管有很多疑点,不过因为他自始至终不能证明枪为什么会出现在作案现场。所以警方结案时虽然有些迟疑,倒也不怎么拖泥带水。 贵生的判决一下达,史龙媳妇就疯了。这个疯女人每天披头散发的站在贵生家门口又唱又跳,有时还当众脱了裤子,像个男人一样直立着,叉着腰肆无忌惮的往贵生家厨房里尿尿。贵生媳妇躲在家里,从门缝里看着史龙因为想把媳妇弄走而累得满头大汗。 贵生被枪毙半年后,史龙仿费苍老了十岁。一天晚上,他把自己喝醉,趁着酒兴,敲开了贵生媳妇的门。史龙开门见山的问,你为什么要说假话。贵生媳妇生动地回答,你还有脸说我?不说假话,谁来帮我们报仇?史龙叹了口气,我们真的报仇了吗?死的和疯的,哪个不比我们自在? 贵生媳妇突然翻脸,像个疯婆子一般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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