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都不贱 [复制链接]

融化的泪

主楼

发表于 2010-1-26 13: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妙韵怡然于 2010-1-27 17:37 编辑

一

许雅第一次打电话到直播间的时候就有些失控。她在电话里反复问我，他已经不要我了，可是，我还想和他再做一次爱。我是不是很贱？我的头脑有瞬间的空白，然后我听见自己说，女人大抵都是这样的。

许雅幽幽的叹着气，她问我，我要怎么办？我说，那就勾引他，再做一次吧。

我的回答是不符合规定的，主持人的职责只是倾听，不能给听众决定性的意见。导播很及时的插进一段音乐，掩盖了我的后半句话。

后来，许雅每天都打电话进来，她总是反复询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但是，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她一直说那个男人不要她了，从来都是用要字，没有用过爱字。某一次，我突然问她，他爱你吗？

她或许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也或许是我这个问题过于尖锐戳到她的痛处，她很突兀的大叫一声后迅速挂了电话。

许雅的电话挂了之后，我虚脱般瘫在直播间的椅子里。我承认，许雅歇斯底里反复的追问让我已经进入一个怪圈。很多时候，我总在想，许雅会真的和那个不爱她的男人再做一次爱吗？有一天夜里，我竟然梦到了许雅和那男人纠缠在一起，他们绝望却卖力地在彼此身体里寻找安慰。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许雅的模样，可是，等她回过头却吓了我一大跳。她的脸悲伤而模糊，我努力看去，竟是我的模样。

醒来的后半夜，我再也不能睡去，一个人睁大着眼睛在黑暗里与孤独对抗。张良睡在我的旁边，于我的感觉像隔着天涯。从他某次酒后乱性背叛我，被我当场抓到后的那天夜里起他就用后背沉默地与我的悲伤对抗，渐渐，我不再奢望他还在爱着我。

是的，张良不再爱我。当一个夜夜睡你旁边的男人却可以整整一个月不向你求欢，那一定就是不爱了。男人这下半身的动物，他们的爱直截了当，不爱一个人，通常会从不爱一个人的身体开始。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无比清晰地想起许雅在直播的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还想再和他做一次爱。

二

已经有好几天许雅都没有再打电话进来，持续了很长时间的习惯突然被打破，我的心怅然若失。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偏执固执的女人曾每天打过电话给我询问过同一个问题

可是，我还是在等待许雅的电话。我只是想在电话里告诉她，一定要离开那个男人。千万不要再和已经变心的男人做最后一次爱，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爱其实就像忍受凌迟之刑，他会把曾经属于你的欢娱一点一点剥离开来，过程有多莽撞激烈，结果就有多惨白绝望。女人犯不着输了感情的时候还贴上自己的身体，贴上自己的身体还要顺便搭上尊严。

许雅的电话始终没有再响起过，我的心情就更加的郁闷。每天深夜回家，面对张良的后背，我都心生怨恨。曾经他多爱我呀，常常会迫不及待的缠上来。他说，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你做爱。

可是，才多久？他就不喜欢了。在黑暗里，我望着他的后背冷笑，爱或者不爱其实是一种多么肤浅的感觉。死心塌地爱着的女人和早已逃离的不爱男人都不见得有多高尚，来来去去，兜兜转转都离不开最原始最本能的身体的冲动和需要。记忆深刻的往往不是爱，只是欲望。

说到底，爱比欲望可怜，欲望又比时间可怜。

三

许雅在三个月后打了电话进来。她的声音和三个月前判若两人，以至于她对我说了三次她是许雅我还是没有能把她和三个月前那个哀怨偏执的女人联系起来。她的声音里炫耀和雀跃的成分居多，她说，我真的和他又做了一次爱。她停顿了一下，你猜怎么样？她没给我时间回答就又接着说，那次过后，他竟然说他离不开我了。

我笑了一下，我问她，那又怎样呢？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再次厌倦吗？但是，我心生不忍终是没问，有时候，生活已太过于残酷，真的没有必要去撕开掩盖真相的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残忍的结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

比如许雅明明知道男人只肯要她的身体。比如，每天我隐忍而卑微地睡在张良的旁边。但我们都给自己蒙上了自己想要的面纱，面纱上花团锦簇，开得热闹繁华，粉饰着我们一触碰就疼痛的真相。

许雅又开始每天打电话进来，她讲述他们欢娱的片段。她描述得仔细而直白，而那她被情欲充盈过的声音，像一张色彩斑斓的蝴蝶翅膀，在暗夜里，在电波里把她的故事演绎得潋滟无比。我不得不承认，许雅是个调情高手，讲述这样的事情颇具难度。含蓄一点，会显得干瘪无味，稍微过一下，又会落入粗俗的范畴。可是，许雅的讲述就像一场拍得很唯美的情色电影，能让你用最干净的眼睛去看，心里丝毫没有欲望。

因为许雅的讲述，节目的收听率爆增。也因为这样，节目组规定不能在中途掐断许雅的电话。这对于我来说是个考验，没有谁知道，一个已经知晓情欲的女人身体连续荒芜几个月却又让她每天听这样的描述该是怎样的折磨？

我通常都是沉默，听多了别人故事的人慢慢地就会丧失说话的欲望和能力。许雅有一次问我，你是不是也很久没有做过爱了？
我大惊，急急否认。她笑，我能感觉。

我正色，不是每个人都习惯把自己的隐私拿出来炫耀。

许雅笑，用洞察一切的语气，女人就是喜欢炫耀的动物。炫耀一个男人和炫耀一件衣服没有本质的区别，炫耀与否，是看有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本。她还说，女人不会放弃任何一次炫耀的机会。

我像只被突然踩到尾巴的猫，我低低咒骂，无耻。声音很小，却通过电波清晰无比的传了出去。许雅愣了愣，随即笑了。她说，男人也许不会是因为爱而贪婪女人的身体，但是，男人如果忽视女人的身体那该是怎样的耻辱？

我不得不承认许雅的话有道理。张良夜夜睡在我的旁边，任凭我的身体在黑暗里兀自狂热，再慢慢冰凉。过程缓慢而难堪，很多次，因为绝望而忍不住哭泣。因为拼命压抑哭泣，我单薄的身体在被子里簌簌发抖。可是，张良却一次也没有转过身来。甚至有几次，我都能感觉他是醒着的，醒着的他把自己的后背睡成一垛厚实的城墙，我过不去，他也出不来。

四

我决定见见许雅。很多时候，我总有错觉，许雅和我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理还乱的关联。可是，许雅却不肯见我，她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在节目里谈。

我不要这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她那样决绝勇敢。我觉得我是蜗牛，伤悲和快乐都在自己的壳里。满世界嚷爱，把自己逼上绝路拼个鱼死网破，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我说，我们也许可以是朋友。许雅回绝得很干脆，我们都是对爱过于执著的女人，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友情就像流水。流水会不停的向前流动，会带走感情和回忆。所以，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成为朋友的好。

我不得不佩服许雅，在这点上，她看得比我透彻。

第二天的节目里，许雅的重头戏又开始上演，她在电话里开始讲述她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细枝末叶，她讲得激烈澎湃，而我困在狭小的直播间里不能呼吸。

许雅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一定需要借助道具才能到达天堂。她问我，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么？我不知道。她又说，长丝袜。她说，我总是穿着各种颜色的长丝袜在他的身体上纠结纠缠。你无法想象那样的快感，宛如奔赴一场死亡的约定，我杀死他或者他杀死我，最后我们一同死去。

我能想象许雅修长光洁的大腿包裹在丝袜里闪着的暧昧光泽，那是男人无从抵挡的诱惑。我开始想象，那样一双光洁的腿缠绕上张良像墙一样后背时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下班路过商场的时候，鬼使神差我买了一双黑色的长丝袜。营业员介绍说，袜子是天鹅绒的质地，穿上非常舒服，透气，手感非常好。我却问，韧性好吗？营业员纠正，正确的叫法是弹力，她把袜子拉得老长，弹力非常好。于是放心的买下。

晚上洗澡后，我特地换上了那双袜子。正如许雅描述的那样，我的腿在袜子的包裹下修长而迷人，像一朵招蜂引蝶的黑色玫瑰，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我的腿紧紧贴着张良的后背，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来自他身体的颤栗。我身子温柔地覆盖上去，可是张良却像被烙铁烫到般跳开。他的举动彻底打败了我，我想起许雅说一个男人要是厌恶一个女人的身体，那该是怎样的耻辱？我气急败坏地脱下袜子，使劲地砸向张良离去的背影。

五

张良死了。就在我买回长丝袜的当晚，他死在了长丝袜下。

长丝袜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果真弹力非常好，足可以承受一个男人的生命的重量。警察带走了我，长丝袜上有我的指纹，而现场没有任何证人，所有的一切对我不利，我百口难辩。

我在三天后见到了许雅。她坐在轮椅上向我滑过来的时候，我很惊慌。我当然记得她，那一日，在KTV的包房里，她在张良的身下呻吟，我记得她修长的腿蛇一样缠绕在张良的后背，再后来就是乱七八糟的混乱，我的尖叫引来无数旁人围观，我狠狠地甩了她两耳光，我骂她，贱人。再后来，是她好不容易才挣脱我的拉扯逃了出去……

许雅问，你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吗？她说，我很爱张良。那一次的背叛其实是我的计谋，我以为你发现了会离开张良，可是，你歇斯底里的反应让我颜面尽失。我跑了出去，在慌乱中撞上了奔驰的汽车，那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她盯着我，而你，也应该付出代价。我打电话给张良，告诉他我是爱滋病患者。而爱滋病有两年的潜伏期，所以，他不敢贸然碰你。而我后来编撰的电话只是为了激怒你，你其实很早就知道许雅是我，所以才会以为张良还在和我偷欢，才会对他下此毒手。

六

张良其实真的不是我杀的，不过警察不相信，许雅也不相信。

我闭上眼睛不看许雅离开。临走前，许雅问我，如果回到我们三个交集前，你会做什么？我说，如果真的能回到从前，我会告诉自己，相亲相爱都不贱。

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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