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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短笛 于 2010-1-27 20:45 编辑
世界上的事情,大多都能够给人心里以负担或者以解除负担。唯有迷惘,乃是不能释怀。
喜悦之所以为喜悦,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所想得到的。而悲伤之所以为悲伤,都因为失去了自己所不想失去的,或未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可叹息的是,在喜悦和悲伤之间,始终有种迷惘的存在。当喜悦之前,你不知道自己会喜悦,当悲伤之前,你也不知道自己会悲伤。
人生就好象走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偶然会遇到天堂般的村子,偶然会遇到拦路的鬼怪,是为喜悦和悲伤,只有迷惘,才是始终伴随我们路途的唯一伙伴。
小时候听说许多高大全的同志宣称自己用XXX理念指导了自己的一生。其实宗教也好,迷信也好,任何XXX理念也好,都只是你迷惘中所要背靠着休息的一棵树而已。比如相信上帝的人们,遇到让自己悲伤莫名或者特别高兴的事时,都必呼喊主的名字。那是通报主,咱高兴或者悲伤了。而在日常生活中没事儿就感谢上帝,那只是在迷惘的路途上试图歇息歇息。人生无常啊,只有脱离生活之外的理念、宗教等才能够成为那棵稳靠的树。
然而,迷惘的路,依然要走下去。
圣人如孔子者,也要到了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七十而随心所欲。按照我的理解就是,四十就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儿了,五十就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七十已经无所谓了。而在他那个年代来说,四十、五十和七十都属于垂危高龄阶段了。到七十孔子才敢说个随心所欲,可见迷惘是多么地如附骨之蛆一样。孔子也想摆脱这事儿,所以他有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按照我来翻译就是,我干你娘,到底要把老子怎么样?给个明白话,给了老子马上死都值了!看来,迷惘也是圣人的一味毒药啊。
其实一个人,对宇宙,人生了解越深入就越迷惘。许多科普故事和文人趣事都告诉了我们这一点,比如爱迪生同学,发明灯丝,实验了千来种左右的材料,虽然他可以苦着老脸说老子起码发现了几百种不适合做!但是其实他的迷惘远胜过我们这种只知道吃饭嫖娼的货色。又比如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我会想,要是路上遇到个小娘子,化身为东北野战军一类该多好,于是高兴起来。而丫比较迷惘,他想到了他的孤独渺小,而无所依靠。
所以我还是同意西方的戏剧理论,认为悲剧能够写得比喜剧厚重而真实。我看里面不免有人生的常态就是迷惘的成分。迷惘起码会带来孤独、烦躁、茫然、自卑等一系列占我们主流的情绪,所以所谓幸福才珍贵。啥叫幸福呢,幸福起码要知道幸福是什么。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幸福是什么了,相当于他也知道自己的终点是什么了。若是他自以为正走在那条去到幸福的路上,会稍微不那么迷惘,所以他就幸福。
但是幸福通常如同宗教、理念一样,是生活以外的。一个说自己正在幸福之中的人是幼稚的,一个说自己正走在追寻幸福的路上的人是幸福的。
人的青春期最多狂喜,最多狂悲,然而也最多迷惘。那只是因为青春之路人们的心走得更快,路走得快,遇到的喜与悲也越多。到中老年缓慢下来了,也所谓“沉淀”下来了。知道前面大概是个死字,也不那么着急走了。
所以有句话我是比较赞同的,就是“傻人自有傻福,不必庸人自扰。”这话其实说的就是,你只管走自己的那条路,遇到啥就是啥,若是老是探头探脑怀疑我是不是走错路儿了?是不是没向着幸福的方向出发了啊?其实这就是自取其迷惘。前文我已经说过,幸福是生活以外的。有傻福的傻人一定是个乐观向上的家伙,所以他总认为自己走的路,是追寻幸福的。这本身就是个幸福。
而聪明人到最后不免会傻下去,这是因为他们真正聪明了。郑板桥之“难得糊涂”、柳永之“奉旨填词”、陶渊明之“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其实许多时候都已经走上傻人的那条顺其自然之路。
我们一说起才子来就会想起唐伯虎哥哥,他少年有名,中途挫折后,难免发起牢骚来,什么“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意思就是,干!老子喝酒嫖娼就好了,你们搞吧,反正也一样的死!这就是一个聪明人的挣扎,他还不愿意傻下去,所以丫是一个悲剧。丫不但是一个悲剧,有时候还赌气起来。
“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
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跟李白较起劲来了。要知道,李白到后来,喝酒可比丫喝得多多了。丫那几杯苏州黄酒,又没啥度数,哎,喝的哪里是酒哦,是寂寞。
迷惘就在这两个傻B后面嘿嘿地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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