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边的空地上长了一些野草,一株映山红斜斜的横在水面上。早春的风还有些寒丝丝的凉意,映山红的枝枝桠桠间宿满了花蕾,涩涩的。
塘水幽深碧绿,起了微微的波纹。这个时候水里的鱼儿是看不到的,它们还隐在水底最深处避寒。水塘不大,两面环坡,它由人工挖筑的,鱼儿多半也是平日钓来放养的鲫鱼。日子久了,水里生了两根芦苇,爬来了螺。
四、五只鸭卧在草地上,缩着脖子温和的挤在一处,整个冬天它们最爱吃青菜叶。剁碎了杂拌着稻谷,用塑料盆盛着,放在水边。一支嫩黄的蒲公英花独立在旁边,细碎的娇柔的花瓣,朝气又无声。
水塘向北的荒坡上开垦出一片菜地,不用围栅。一群鸡又去了,它们的记性真好,一早出门照直的进入那个菜地。青葱嫩绿的菜叶上斑斑驳驳留下它们啄的齿痕。地里下了些肥料,只翻下许多的瘪谷子壳和油饼。薄膜下的西瓜秧苗出土的很齐整,不用多久,气温一暖和,便可以掀开膜,敞着劲儿的让它们长,腾叶蔓延爬,开出一朵朵小黄花,过后滴溜溜的就滚出许多小西瓜。
站立久了,转身回屋,拾阶而上,石阶梯缝里迎风抖着的断草在说来往的人很少。
三间青砖瓦房坐东朝西,没起院落,也不喜花花草草。屋后几棵桃树,花正盛开,多少花瓣落在瓦上。栽种的多是果木,枣,樱桃,柿子……累累果实时候,以诱来孩子。有时他们在我这儿争相奔跑嬉闹,稚嫩的笑。有人来了,东脚边的腊梅下冲出两只鹅,伸长脖子,引喉高叫,它俩是看门的,认不得谁是谁。也会吓了孩子,伤不了人。
西窗下的芭蕉叶渐渐翠绿,它算不算花草?秋季里听得雨滴打芭蕉残叶,淡淡品茶看书,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隔壁的老爹走到我的窗下,叫我,送我新鲜的竹笋。两只鹅见了照例叫。屋檐下的燕子窝丑陋不堪,老爹要帮我除了。我笑着笨拙的拒绝。
冬天才去没多久,毛头上学了。毛头是我认识的一个男孩,整个寒假他都爱来我这儿。大雪的天,生了一大盆炭火,火边烤了红薯,我教他张弓布网。我们在大门前扫净一块,拿一节小木棍支撑了网,木棍下端系了细绳,网下撒好稻谷。关好半扇门,我们静静坐在火盆边,烤红薯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毛头拽住细绳另一端,从门后小心的探出脑袋,紧紧的观察着外面。麻雀最先跳了进去,这时候网外又来了一只斑鸠。我悄悄教毛头要沉住气,别动。毛头紧张的擦了擦手,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只倒霉的斑鸠终于进了。毛头飞快一拉,一声欢呼跃起,劲头用猛了,椅子踢倒在地上。捉来的斑鸠呆憨安静,什么都肯吃,麻雀性情惊乍,关在笼里,第二天不到,自个儿活活的气死。
春来冬去的,桃熟了,柿子开花,玉米放进冰柜,红薯收好藏进地窖。晒着太阳钓鱼,迎着夕阳唤回鸡鸭。池塘里丢进一粒小石子,看着水面一圈一圈漾开。
这一切只是虚设,说来原并没有的事,它其实是我简单的一个梦想。
昨夜忽得一梦,梦见满山茶树叶,良久,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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