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阳台种花种菜。
要想让阳台菜蔬葱绿花团锦簇起来,首要条件就是置购花盆和搬运泥土。
买花盆很容易,鼠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千万里,自有人送达家门口。从田里把泥土搬运回来,不是省力的活儿。可丫丫不劳驾当家的动手动脚,就喜欢亲力亲为,体验劳动的快感。
刚开始的时候,丫丫会拿着塑料袋,一包包提回来,送到自己住的三楼。提了少点嘛!觉得走了冤枉路;提了多点儿,一路停停走走,几分钟的路程起码得耗费近半个小时。进了家门,再一口气上楼,心脏就会狂奔乱跳呼气吸气胸腔都生疼生疼的。
后来,丫丫学乖了,把婴儿推车给排上用场了,有空闲的时候,一趟趟宝贝似的往家里运泥土。丫丫的孩子十几岁了,小推车当时也没用多长时间,还蛮簇新的。
这不,今天又一个双休日,丫丫欢快地推着婴儿车开始劳动最光荣了。
出了家门,走了一段路,拐了个角,远处就是广阔的天地,田地里,春天的景色欣欣向荣,丫丫的脚步雀跃起来。
“嘿!丫丫,你啥时候又生了一胎了?”身后有人叫。
丫丫转头,是镇上卖蒙牛伊利长富牛奶垄断户他妈——张阿姨从自家厨房窗户探出脑袋在叫。张阿姨的孩子结婚十几年,没有生育,后来,做了试管婴儿生了个宝宝,所以,张阿姨老稀罕孩子了。
丫丫开朗地笑了,把空空如也的婴儿车调转个头给张阿姨看,张阿姨哑然失笑,“我从背后看你推车子,以为你又生了。”
“再过几年我当外婆了,我得带外甥去,才不想从头开始做起啊!哈哈——”丫丫边说边推着车子飞快地向田里跑去。
在钢筋混泥土浇筑的挤挤挨挨的楼房中钻进了田地,遍地春色入眼来,人间四月天的和风吹着每一个毛孔都酥麻麻的。
就近菜地,年迈的老人翻着刚收获过土豆的畦地。很难得,他的女婿穿着西装革履开着小车来帮忙插地瓜苗儿。
一回生,两回熟,丫丫甜甜笑着,上前欢快地打招呼,“阿伯,我又来你地里拿土了。”
“拿吧!拿吧!”老人家收了锄头,双手握着锄把的顶端,歇歇气,温和地笑着说,“普天下泥土,没有真正属于谁的!”
“那就谢谢了!”丫丫说着,没有立马取土,看见人家的女婿在插地瓜苗儿,上前套近乎,微笑着说:“地瓜苗儿哪儿来的?是不是从地瓜上长出来的?”
“是的!红薯长芽的时候,把它切下来放在温暖的地方,再覆盖上泥土,过几天就长出来了。”“女婿”回答。
“瓜长芽,芽长瓜,生生不息连绵不绝呐!呵呵——”丫丫说完,转身找了块闲置的菜畦,拿着栽花专用的小铲子挖土。
“到这边来拿吧!这边的刚翻过的田土松软!”“女婿”指着他老丈人脚下的土疙瘩,热情地召唤丫丫。
“没事——不麻烦,不麻烦,我可以慢慢来!”丫丫大声说。
不大一会儿,丫丫就取了三袋子的田土。走过土埂,一袋一袋的放在婴儿车旁。
当她把一袋又一袋的泥土叠放在推车上,车子忽然一歪,丫丫赶紧扶住,朝前一看,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轮子少了一个?
她傻眼了,下意识使一下力,车子重压之下,光秃秃的轴撑着地面,根本就动不了,不像来时那样,轻车熟路,三个轮子能支撑着轻飘飘的车子骨碌骨碌地转。
“咋了?”是“女婿”已经插完了瓜苗上来问。
丫丫苦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子飞走了一个!”
“哈哈!”“女婿”开心笑了,“没事,我活忙完了,我还有四个轮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去——”
丫丫眉开眼笑,“真的啊!你往这路一直走啊走,到了尽头往左拐,你看到一幢六楼的,贴着灰白瓷砖,大门里是庭院,没有一根花草,彩钢瓦搭盖的临时仓库,里面堆满了一根根PVC水管,那里就是我家。”
“好!”“女婿”爽快答应了,提起三袋土,扔进后备箱,呼一声开走了。
丫丫只好推着三个轮子的车子走在来时路上,东看看西望望,多希望能找到脱落的轮子。能找到,留着以后给孩子的孩子用,勤俭节约是优良传统嘛!找不到也就算了。
快到路口,迎面出现两个牛高马大的估计倒水泥模样的两个人,他们盯着丫丫的手推车,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在找轮子?”
丫丫喜出望外,很想问人家,“你怎么知道?”显然是废话,人家的表情说明了他们见过一个和丫丫车子其他三个车轮一样颜色的浅绿色轮子,“在哪儿?在哪儿?”丫丫赶紧改口迫不及待问。
“我们怕来来往往的小车把轮子碾坏了,顺脚踢路边了,当真有主人来寻,你赶紧给套上个螺母锁紧吧!”其中一个边说,边带丫丫到了路边,果然在一处草丛中找到了轮子,丫丫傻乎乎地笑了,连声说谢谢。
告别两个好心人,丫丫心情和来时一样欢快,向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地,看到自家的大门边的墙角,三包黑色装袋整齐地叠放着,那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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