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截浮木如同缩小的船,愈发地飘得远了。
它经过我眼前的时候,我注意到,它上面有蚂蚁,有腐朽的大小窟窿,有木粉,有落叶小枯枝,上面还附着一条让我见了毛骨悚然的水蛭。如果那刻不是恰好在水边,那么我也看不见那场盛大的腐朽之后,会潜藏着那样的生息。道阻且长,或许还会有蜻蜓啊或翠鸟什么的,偶尔停留在它上面,进行一系列掠夺或者窥探的行为。最大的可能是,浮木下沉了,而且那个下沉的过程是缓慢的。那么,寄居在浮木的蚂蚁必将遭受一场盛大的死亡或逃亡。那些繁衍后代的蚂蚁,那些亲亲我我的蚂蚁,那些心急如焚的蚂蚁,那些视死如归的蚂蚁,要么在各种状态下完蛋,要么在经历一场肝胆欲裂的逃亡后幸存。话说,蚂蚁有肝胆吗?你架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眼白是眼白眼黑是眼黑的,那样望着我。你嘴里的口香糖在你舌头的一番蹂躏之后,被你“噗”的一下吐掉了。然后你说,什么狗东西浮木,管它呢,老子只爱女人。口香糖和女人,两者有必然的联系吗?我一直纳闷,那两者是用什么逻辑思维联系在一起的。要不怎么在你这么一个出三奔四的人身上会那么密不透风地粘合。但是每次看着你噗地吐掉口香糖,我就替你的女人着急,毫无理由地着急。但是就纳闷了,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那么傻,你还乐此不疲,你傻还是他们傻啊?
我在这么一阵倒春寒里,不断咯嘎咯嘎磕着瓜子。你又说,闲的!我说你咋就那么爱评价人哪,消停是什么时候呢?我忙得狗一样,你又说,忙得狗一样你就老老实实像狗一样休息便是。别一副到死的时候都还要仔细思考要在哪里死的穷酸样。而后你嗤之以鼻地说,你以为你能不死在床上嘛!我于是非常不文雅地抗议:我要死在太阳下,或者死在门槛上。你不耐烦了,说,保不齐你得了老痴,死在某个竹丛中。滚,不弄死你!
后来我想着,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继续装模作样地看书。装,你就可劲装!明明心里失落得要死,明明心里怕得要死。你管呀,要死还失落什么劲,要死还怕什么劲。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孩子,猛一脚踢在我小腿前的骨头上,猛一下又来第二脚。疼,心里哭个千万遍,他的所谓母亲,用活死人一样的鱼眼看着我。
回家撩起裤管发现,一大片的淤青。哦,戏特!如果我他是那浮木上的两只蚂蚁,我非咬死他不可!
你笑了,如同溪边桃树上开出的桃花。浮木经过,你欢欢喜喜,你这无心之木啊。
|
-
4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