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色异人 于 2016-5-9 21:41 编辑
《六点到八点》
她想把一些事物分开
春天的,夏天的。南和北
以及认识的和不认识的
流水从下面伸出手
想安抚一棵树枝头上的摇晃
还有乌鸦夜晚发出的低鸣
她也想去安慰一些人
母亲和女儿
或者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只有在想到这些事情时
她才抬起头
挪了挪坐了很久的椅子
《孤独的白桦树》
山路旁边的松树林里
生长着一棵白桦树,仅仅一棵
我去时,它站在那
我回来时,它还是站在那
风大了,就摇摆
风小了,就直立
我迈过路旁的小沟
走到它身边
伸手摸了摸它白色的皮肤
感觉它躲了一下
仿佛不适应这陌生的抚摸
《野菜》
在祖辈人的眼里
它们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
拱出土。接济饥饿
接济穷人
母亲吃它们的时候
根,老叶都舍不得扔
我就挑剔多了
喜欢最嫩的,口感最好的
如果遇到苦味的
会马上吐出去
《这春雨》
春天,却无芭蕉可打
也无桃花可偏袒。在石阶上
寻找缝隙里毛毛虫
这断了肋骨的小东西
如此的会藏身
守住了的,才是秘密
平安路上所有匆匆赶路的人
都没有这场雨,心事多
《也想去江南》
不是不想去江南
是江南的巷子太多
我这莽撞的人
说不定那句话说错了
就会被罚酒三杯
误入最深的巷子
在里面东倒西歪的走着
这样的女子
定会被迎面走来
丁香一样的女子耻笑的
《我的身体里有列火车》
它却不奔跑,不鸣笛
也没有其他乘客,以及站台
我用自己的身体
挽留,抚摸,圈养
偶尔也想象一个小小的平原
在清风里梳理头发
屋檐很低
麻雀在上面东张西望
我低头,抚弄手里的一把稻谷
稻谷并没有撒出去
我怕前面有醉鬼,流浪汉
戴面具的人,伸手拦截
是的,我的力气
只够救活一只小狗
油漆开始斑驳
鬓角突然生出白发
它们面面相觑
仅仅不由自主的握了一下手
便同时打了个趔趄
《党报党刊》
党报党刊躺在桌子上
政治也躺在桌子上
有个胆大的杀死了他们村的村长
还有村长的爹,村长的媳妇
警察击毙这个人的时候
他的脸是朝下的
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
把报纸翻了过来
这头是歌唱祖国演唱会
依旧没有看到小伙子的脸
《郭木匠》
每次路过我的鸡场的时候
郭木匠都要多看几眼
靠西边的那三间破瓦房
他多想用自己的手艺
修好这些破房子
干了一辈子
到现在还没有攒下棺材本钱
可是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从前的手艺人,腰杆是多么直
《一声叹息》
“亲爱的,你在吗”
……
“亲爱的,你在吗”
……
“唉”……
从季节交替里落下的
一声叹息
轻得无人察觉
突然而至的冷
在火上,无法点燃
也不能被一枚叶子对折
黑暗,就这样顺其自然的
吞噬白天的边缘
砍掉我身体里疯长的雨水
我开始对一只松鼠产生了敌意
而沿街依旧热闹
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叫卖
我想说的是:
“此酒是陈年佳酿
客官,第二杯也不打折”
《四月之光》
来自花朵。确切的说
是本地的杏花。这体内游走的甜
有着两种方言
一种在水里,善识鱼的水性
一种在泥土里,从不远走
第二日,便开了
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路过
被小女孩银镯子反射到的几朵
更是不动声色的配合
也有赏花者忧心忡忡
在四月抱紧怀里的花瓶
这瓷性的凉
就像情书里的人,很爱走丢
也怕旁观者说:
“瞧,天说黑就黑,花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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