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孩子

轻言

（一）给哥哥

      天气依然炎热，可己经是秋天。这种季节的交替不清，颇象你的成长。时光没有给我特别提示，你己成了一名初中生。

      还记得买新校服那晚，你迫不及待穿着去楼下耀武扬威。回来说，感觉真好，一群小屁孩围过来看，终于没人敢欺负你了，因为你是一名初中生。成长的脚步己经够快，仍想快马加鞭，这种对长大的渴望我是理解的，小时我也如此。羡慕姐姐的独立自由，羡慕她球场凌空一扣的身姿，甚至一人一桌书本堆积如山的压力。后来，我成了她，才发现没什么特别。每一阶段自有每一阶段的妙处。

      那日，你穿上礼服戴着领带笑着对我说：“妈妈，上初中，我算秀才了。”孩子，你知道秀才的出处吗？它出自春秋《管子·小匡》：“农之子常为农，朴野不慝，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此处秀才表示优异之才。这美妙的开端，令我对你充满想象。

      其实，最近几个月我很焦虑，为你的学校，为你的学习。

      六年前，同样的焦虑炙烤着我。己提前一年备好资料，是一所比家附近更有历史更有口碑的小学。考虑种种，还是选择了放弃。拖到报名最后一日去实验学校递资料。那日我去得早，校门没开，就绕着学校转，转了好几圈。每走一步，都在心里盘算，现在掉头还来得及。那种选择的患得患失忐忑难安，你上学好久，还折磨着我。

      初中，又面临学校的选择。这次是没有选择令我煎熬。毕业party，去酒店的路上，恰好与廖同学同车，她考去了深外百合分校。廖同学向我讲述了从四年级开始的艰辛，制订计划，努力达成。每个周未，她的妈妈陪她奔波在培训路上。四年级，恰是弟弟出生，我们都在适应新生活，我适应重新带婴儿，你适应被人分去大半的爱。我忽略了你很多声音，也忽略了很多信息。当我无意在某培论坛，看到考去深中的同学在学习交流会上不具名提到你，“我们班有个同学，新概念学到3a，这个等级虽然很高，但他在班上的成绩却并不理想，因为他没有学懂没通”，我象被人抽了一耳光。爸爸把同学的话完整地打印出来放在你的书桌上，孩子，你不要仇视同学，应该感谢他，感谢他指出你的症结所在。

      所有的选择都需提前准备，我们己错过一次机会。暑假，你主动要求培训数学。每节课，都在教室后面与你一起听。一次，有道题做出不来，我说了几遍还不会。你问：“妈妈，我这么笨，你是不是会放弃我？”我说：“孩子，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我和爸爸不会，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你独一无二。”

      龙应台曾经给儿子安德烈说过一段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当她说这段话时，她不是教授，也不是学者，只是一位母亲，这是任何一位母亲都有的朴实愿望。

      你正在长大，长成独特的自己。暑假，同去图书馆，想指导你借书，你摆脱我了的视线；那日看电影，想让你同看《刺客聂隐娘》，你选择了《百团大战》。阅兵式上，电视里说抗战期间，中国共伤亡3700万人，日军伤亡150万人，你说不对，侵华日军总共才100万。我不知你的数据来自何处，但敢于置疑的精神是可贵的，不迷信权威，才能成就自己。

      开学己经有几天了。这日，你拿着老师列的书单要我要买。有语文老师要求的《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繁星  春水》 、《呼兰河传》，英语老师要求的《牛津高阶英语字典》，历史老师要求的《上下五千年》、《明朝那些事》、《菊花与刀》等等。望着那份书单，我仿佛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正急急地往前冲去，它要冲进江河，汇入大海。

轻言

         （二）给弟弟

      给四年前，拿着驾照去车管所罚款扣分，一同等待的条椅上，有位妈妈带着孩子。三岁多的男孩，一刻不停从妈妈腿往上爬，爬上椅背，揪着妈妈头发耳朵，或摇或跳。抱下又爬，如此往复。望着疲惫狼藉的妈妈，直替她累，暗测年龄，孩子该是小二。那时，你在我肚子里，安静得象个女孩。

      你撒了个弥天大谎。现在的我，每日被你折磨得精疲力竭。我时常想起那位妈妈，想起短短几十分钟，对她的同情怜惜不屑甚至鄙夷的复杂感情。

      你太调皮了。自你出生，电饭煲换了两个，都是被你拉着电源线从桌上掉下来摔坏的。墙壁饱受摧残，开始你拿笔画，铅笔彩笔毛笔各色笔印，然后用笔头或尖锐的小工具划，你就爱看墙上的白粉往下落。哥哥的磁带涂改带，从书房到客厅，你象勤劳的蜘蛛，绕着沿途的每个桌椅或床的脚，密密地缠，不小心弄断你的作品，哭声可以把天花板震下来。你用拳头解决问题，我帮你收拾摊子。洗发水沐浴露一瓶瓶往水池倒，因为你要玩泡泡。你往花盆种墨水，于是，每次浇花我都能收获一阳台墨水。

      你与哥哥争宠，连辅导作业都不行，把他作业本划得稀烂。霸占哥哥所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但是，哥哥依然爱你。一次，为安抚哥哥，我说要把你送回老家。不想正对你怒目相向的他转身对我说，你敢，没有弟弟还有什么意思。你去幼儿园偷看你。他给你讲故事。他修好你摔坏的玩具。他带你去泳池深水区，把你头按进水里学憋气。他教你唱What does the fox say?Ring-ding-ding-ding-dingeringeding!

      爸爸也爱你。你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把钱包送他，博取他的表扬。他上班去，你叫他开车慢点小心。互道再见，你说“good bye”他说“bye bye”，他不小心抢了台词，你还当面纠正。他出差，你打电话问候，并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给他留一份。他唤你“宝贝”时，一颗填满了岁月的心，又变得象春天的杨柳般柔嫩。

      朝夕相处，深知你劣迹斑斑。但作为妈妈，仍不免要从劣迹的缝隙，带着主观放大你稍纵即逝的可人。上次在华侨城文化创业园，看到古琴，脱口吟唱“独坐幽惶里，弹琴复长啸”。碟早己被磨坏，你还记得。唐诗成了你暴力的源头，是我没预料的，那些战争场景，随着诗文深深印进你脑海，变着法子玩“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玩“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我曾后悔，看来得失当真难以言清。给你讲绘本《当奶奶不在了》时，你指着坟说，这是什么，他们在玩沙吗？我说不是，是奶奶去世，埋在里面了。你问：“里面没有风扇，奶奶不热吗？”“恩，奶奶不热，她很凉快。”我与你着说话，有些伤感，也有些欣慰，你拔动了一根潜藏的弦。恩，不写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全家都爱你。

归隐宋朝

他们最终都会离开你，去闯自己的天地。那么，趁你还能目力所及，就多一些抓住他们吧。

西流

“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三复斯言，感慨良多！

花开富贵

两个儿子呀，没罚款吧？

轻言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6-8-29 20:49
他们最终都会离开你，去闯自己的天地。那么，趁你还能目力所及，就多一些抓住他们吧。

是的，他们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只能陪伴。

轻言

西流 发表于 2016-8-29 21:57
“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 ...

这段文字令人记忆深刻，问好西流。

轻言

花开富贵 发表于 2016-8-30 14:06
两个儿子呀，没罚款吧？

耗着没上户口，这不新政嘛，今年才上，暂无罚款。

归隐宋朝

轻言 发表于 2016-8-30 16:02
是的，他们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只能陪伴。

陪伴就好，啥时我们落伍了，儿女缘分也就结束了。
这也许就是牵挂的归宿，怀念的开始吧。

五十学易

书房的帖子，读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的。喜欢这文笔，象小溪水，静静地淌。

也许不懂你

读着，并有一种暖安静的流动。这大概就是流年里最长见与最舒服的感觉了吧，问个安！

轻言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6-8-30 16:59
陪伴就好，啥时我们落伍了，儿女缘分也就结束了。
这也许就是牵挂的归宿，怀念的开始吧。

你的回复总这么深刻，深刻得令人难受。

轻言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16-8-30 20:07
书房的帖子，读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的。喜欢这文笔，象小溪水，静静地淌。

谢谢，这算小清新不，比不得你的大智慧

轻言

也许不懂你 发表于 2016-8-31 17:12
读着，并有一种暖安静的流动。这大概就是流年里最长见与最舒服的感觉了吧，问个安！

恩，我们都在生活里，寻暖寻安寻一己之需，问好，有空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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