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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复述，记录与终止 [复制链接]

芷涵

主楼

发表于 2016-10-18 13:2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为了看到未来美好的生活，我一活再活。

___题记

周末的清晨，儿子不在身边，卧室一片寂静，屋外扰攘不息，放下手机，本想睡个回笼觉的我，内心翻腾不已。时钟在滴答滴答响，心在扑通扑通跳。独处时，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是充满惆怅？因为我面对的不但是自己，还有我生存的这个环境以及身边的人。

时暖还寒的这个春天，每天经过的街道两旁总有一些细小的事物牵住心神，它们是那样细小，细小到经常被我忽略，比如丛生的杂草，破败不堪，形容枯槁，眼看着就抽出了几许嫩绿，褪去枯黄，却总是在突然而至的寒风肆虐下秫秫发抖，那种景象，总让我有一种确信，确信冬天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春天还瑟缩在某个角落里不敢与它较量，而晴日里看到的那些鲜艳热烈的花儿，不过是春天为自己壮胆的道具罢了。

草丛里偶尔会出现一些碎石，落叶，或者弃之不用的旧鞋。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气定神闲，安享阳光雨露的滋润，终有一天，它们也会归于尘土，无声无息。

从生命的最后归宿来说，人和无生命的物质又有什么两样？

当我被这些事物牵绊心神的时候，带着寒意的春风嗖嗖穿过我的身体。如同时间的列车驶过我的记忆。我总在这个时候想起远方，想起某个当时曾在意，并被温暖触摸过的瞬间。但是，我却总是无法回忆当时整个过程的细节。

我所经历过的生活，哪怕是感动，也无法被复述。

无法复述的生活，是不是一种难言之隐？

曾经，在孤独的快乐中我渴望幸福的共享，后来如愿以偿的沉醉其间，但是，当我一天天走近想象中的美好，走近无休止的忙碌和热烈过后的冷漠与绝情，却意外地发现，原本以为可以永留记忆的美好，终究会因为现实无情的揭露而时现尴尬，让人不得不怀疑曾经的美好或许只是自己模拟的假象。

当我们面临虚假的事物，我们萌生了受骗的感觉。想起这些虚假的事物曾经是多么虚妄地赢得了我们真诚的信任，我们痛心不已。可是，没有虚假，真实何以存在？
当我沉默地面对生活，我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向它说。然而一开口，我又感到这种想法是如此多余。事实证明它不仅是一种多余，更是一种愚蠢。

有个朋友习惯用命运来调侃解释郁闷，她有时会自嘲“也许我前辈子是个大恶人”，我也有同感。一个定期给我发微信的睿智老人发了一篇文章，名为【临睡前，原谅所有的人和事】。这让我想起那些作恶多端的大坏人，突然有一天幡然醒悟要做好人，于是跑去做和尚或是尼姑，我是不是也该考虑出家去修行呢？

又扯远了，其实我刚才想到的那个画面很温馨也很感人。也就是前年在青岛的时候，每天午饭或晚饭后带嘟嘟下楼，去小区游乐场玩的时间段都能看到一对老人，男的高且瘦，矍铄有神，女的小小个头，两人总是牵着手缓缓前行，过马路的时候，男人紧紧护住女人，就像一个母亲护住不懂事的孩子，母鸡护住小鸡一样。每每看到这一幕，我干涸的眼眶总是突然就湿热起来。。。

我总是习惯于用眼见的幸福去预见未来的美好人生，我允许自己的部分希望破灭，但不能让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力断了翅膀，一位通达历练的学长告诉我，人要学会活在当下，不要老是去设想不可计划的未来。我不以为然，绝望中坚持保持开朗笑容的最好方法就是对未来的美妙幻想。

从沼泽之地登岸，在旷野之地开荒，我愿意挥汗如雨。

每天，我在潜意识生物钟的时间表提醒中爬起，走过熟悉的街道，开始忙碌，忙碌那些曾经以为可以让心灵让生活更加丰富的事物。这些事务是那样的枯燥，乏味，和心灵毫不相关。在穿越城市的路上，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走向同样的目的地，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我不知道人们会不会满怀忧惧。我们每天奔忙，以奔忙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又在奔忙中遗忘自己的存在并同时感觉忿忿不甘。对存在的遗忘和对现状的怨由大面积的展开，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在奔忙和遗忘之中，生活的意义像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在虚无中飞舞，轻飘得让人惊慌。
我把这些惊慌记录下来，无非是想抵抗。但我知道，抵抗的最好方式，不是记录，而是驱逐遗忘。
龙儿描述这样的一个场景，也许能帮助我驱逐遗忘：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月光在静夜汩汩流淌，天地潮水般涌来，蜜蜂在花的深处啜饮，枯草在春风的怀抱中苏醒，风从远方吹来，又向远方吹去……
多年以后，我终于
安静下来，临山水而居，忘路之远近
不关心时事，荷锄种豌豆，每日饮菊花
用泉水浣衣，心事越写越短，终止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