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锛锛凿子 于 2017-1-25 18:59 编辑
同事的孩子属于低头一族,昨天在马路上,边尅色手机边走路,一脚踩空,叽里咕噜翻进路旁沟子里,额头上收获一个大红包。快过年了,这红包收的,既又心疼又脑袋疼。
手机,原来尊称大哥大,后来叫做移动电话,再后来成为智能手机,按说它就是个通讯工具,打电话专用。现在可好,上网聊天打游戏,忘了吃饭,耽误睡觉,甚至影响感情,鸡飞狗跳,打架斗殴,拆散家庭。好好的手机,怎么渐渐变成祸害了呢?
小时候常听到一句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以为这就是共产主义生活,离我们遥不可及。在电影《南征北战》里见过电话,摩天岭上,李军长死命摇电话机:张军长,张军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后来村西大洼里戳起一溜木头电线杆,连接的电线是裸露的铁丝,我们爬上去用手一摸,麻麻的,据说这是有人在打电话。各大队陆续通了电话,见过公社分机那个漂亮姐姐,手动接线,几排插头,接田村大队,接高李庄大队,接西汜水大队,觉得她很有学问,很是威风,不由心生羡慕。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到化肥厂当工人,直接接触到电话,一摇,接合成车间,接转化车间,接铜洗车间,电话里真的有人说话,神奇。八十年代初我调到公安局,警方的电话比较先进,拨号。刑警队的电话号码是2518,我守了它三年。那时候私人没有电话,出岸村一个开工厂的小老板,为了联系业务方便,生生从乡政府拉出一条线,一根一根电线杆连起来,据说花了一万多,那时候我月工资是38大洋。
没有移动手机的年代,耽误事,也受罪。 一九八四年,夏,那个深夜我知道了什么叫倾盆大雨。麻家坞的一个偏僻小村,一个小伙子入室强奸被村民抓获。当时我在刑警队,和高副队长去押解,是坐一辆红色消防车去的,一去很顺利,给犯罪嫌疑人(那时没这个词,统称犯罪分子)戴上手铐,往回返。大雨如注,沟满濠平。农村土路被雨水泡得松软,雨刷快速晃动也几乎不起作用,快走上津保公路时,消防车一头扎进了水沟。在车里,水已经淹没了我们的小腿,赶紧钻出来,瞬间便都淋成了落汤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深更半夜,这可咋办?那时候没有手机,更没有其它的通讯工具。高副队长说:没法了,我们只能走着回去了。司机檀占奎看车,天亮我们来接你。天哪,三十多里地啊! 我和老高押着那个采花贼往回走。雨点打得睁不开眼睛,我使劲攥着贼的铐子,生怕他趁机逃跑。一步,一步,每迈一步都很艰难。我穿着一双布鞋,湿透以后早就成了拖鞋,趿拉着走。天亮前,我们终于回到公安局,刚一进楼,雨居然小下来。
如今,老高已经不在了。病逝前几天我去探望,他的腿不明原因溃烂。看着脓疮肿胀的那条腿,我感叹:它曾经多么健壮有力啊。
我家后邻老窦,装电话比较早。前邻小刘,经常去他家打电话。打一个,拉家常,打一个,拉家常,不行,还得打一个。憨厚的老窦忍不住说:刘啊,打电话人家收费啊。
收什么费?谁敢要钱?
邮电局呗。
打完我就走了,他跟谁要!
老窦一愣:你走了,跟我要呗!
我家也安装了电话,21907,花了两千多。同事彭建申说,你这是个什么破号啊,21好拨,907距离太远,刺啦刺啦,划拉老半天。他预测不到将来电话都改成七位数,按键,不耽误事。
凭空里,杀出一个寻呼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人手一个BP机,刹在腰里。滴滴滴,有人呼我,赶紧去找电话。我的数字机号码是812,摩托罗拉,走后门一千五买的。拨打2228126,您好,公安寻呼。给我呼812,多呼几遍啊。这玩意儿也耽误事。南芦庄一家六口人,深更半夜被枪杀,三年后破获此案。刑警去大城县某村抓人,先找到村支书领路。半道上刑警的BP机响了,专案组在呼,找到电话打过去,专案组长声嘶力竭:这个村的支部书记也是杀人者之一!一扭头,杀人支书早没了踪影。两年之后,终于在河南把三名犯罪嫌疑人抓获。
便有了汉显,摩托罗拉,走后门一千五买一个。我的最后一个寻呼机是日本友利电,人民币80元。他娘的,以前赚人们多少钱啊,还觉得走后门沾光了呢,太黑了。凭空里,突然出现的寻呼机突然就淘汰了,倏然消失。
我的第一个手机,2000年走后门一千五买的,摩托罗拉,大砖头。接打每分钟都是六毛,现在看来,齁贵,但那时候同事们都有了,咱不能太落伍是不是?凡事都有利弊,手机,方便了单位领导,想跑都跑不了,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你,就像是根拴狗绳,一拽,你就得回来。
时光匆匆,智能手机年代终于来临,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聊天,可以照相录像,可以聊QQ,可以去淘宝,可以玩儿微信……附近的人,摇一摇,哗啦哗啦,摇来一个人,摇走一段情。
未来的通讯工具,会是什么样子呢?不可想象。同事说能否安装一个软件,及时提醒孩子别掉进沟里,应该不会有难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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