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晏晏 于 2017-8-20 18:42 编辑
窗外的夜色扑进来。天花板上,吊灯的水晶坠儿晶莹剔透,像一颗颗情绪饱满的眼泪。我的床像是飘荡的舟子,在明亮的灯光下晃悠。我动了动身子,感觉脑袋像是进了水,沉甸甸的。
我感觉渴,伸出手时感觉床的另一侧凹了下去。我诧异而吃力地转过去,看到土匪的包公脸正冲着我,又黑又亮又油。
喝了?
嗯。
咋没喝死?
我几乎没费劲,眼睛就源源流淌出来。土匪的脸马上柔软起来,熊掌一样的大手开始在我眼角划拉,像在折树枝。一边划拉,一边揪着我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他已经轻手轻脚,却依然把我揪疼了,揪得我眼泪都汪眼眶里了。
别哭别哭!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我错了,我就不该把你从那种熊地方弄回来,应该让你喝得找不着妈!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这个土匪,说话总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笑过之后,我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发现有些断片。
鱼儿邀请我去喝酒的。她的上司,她暗恋的对象都在。我们喝酒,唱歌。酒瓶子山一样迅速长高。她上司暧昧的眼神……
最后的记忆停止在一飞身上。他的白衬衣在黑暗里闪闪放光,他的眼睛却喷出火焰。我看到鱼儿上司狗熊一样的身躯在一飞面前倒下去。
吊灯太亮。我的脑袋里一片汪洋,水开始到处泛滥,以至于我头晕眼花。
土匪说:你就往死里作吧!
要不是一飞恰好在那里,你还不定出啥事儿呢!
我笑了。说,这不是有你撑着嘛,能出啥事?
土匪身子一软,眼神忧郁起来:倩,你是落魄的凤凰,总有一天会飞走的。我这棵梧桐树,留不住你。
我的眼泪忽然又来了。这世上,生离有时候要比死别还难过。那种抽筋拔骨的感觉过后,活着简直宛若在世为人。我心里清楚地知道,我只是土匪生命里的过客。
我伸出手,土匪接住,捧在手心里,送到嘴边亲吻。他唇上的温热从指尖一点点蔓延下去,通过手臂,抵达我的心里。这个时候,我们都不再说话,只彼此看着彼此,眼神凄凉而慌张,仿佛下一刻就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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