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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依旧,痴儿梦醒
◆文/失落云心
曾经,你是我无力偿还的旧债,掏空我的岁月,盘占我的生命。你亦是我山穷水尽处的一方桃源胜景,用温情感化我的悲怆,以明暖收容我的惊慌。在你身边,所有失措都不再庞大,一切疼痛瞬间消弥。
韶华流逝之际,我总是不知时光走失般、满心欢喜地靠在你怀里,寻找舒服妥帖的姿式去冥想一场天荒地老的相守,有着怎样令人心醉的景色。一遍遍说与你听、要你知晓并刻在心间的字句是:倘若你珍我惜我,我自是你怀中的一块美玉,温润柔美,不张扬,却自成一脉芳菲奇色。若你只是轻我贱我,再美的年华,也开不出半枝嫩叶,又何谈娇花。
那时,我喜欢穿过蒙胧的时光看着你。仿佛隔着长天的雾色,而你就在我对面,与我一起等待阳光的穿越。
我曾以为关于牵手的誓言是那首被千古吟唱的歌谣,我也曾相信,执子之手,真的可以与子偕老。那些把心跳根植进你掌心的时光和收获相思的季节,浅显深藏多少美好的向往与幸福的笑靥。我几度留连忘返,迷失其间,忘乎所以。
当等待变成习惯,当习惯被反复把玩成一缕咽着泪意的笑颜,桃花开艳的传说,便凝成一段风露清愁。别般滋味哽在心头,连一句君知否,都问不出口。
想指望被宠坏的孩子一夜成大,倒不如寄梦满园绿被,一夜繁花。我不去奢想岁月回转,不去遥忆昨日温存。或者我只需要坐在这里,坐在安安静静的辰光里,看打马而过的江南如何飘雨,听苍狗白衣的塞北怎样落雪。总会有旅人的风尘驮着我的向往写一行又一行的迷恋,而我的心便走失在烟雾蒙胧里,代我去抚摸梦想的翅膀。
我不再愿意冲动地用原本就足够苍凉的躯体去靠近雪地里的诗行,时隐时现的悲喜无常已叫单薄的年华冷了又冷,清醒便自这样遍天及地的冰冻里开出花苞来。我只能借由心的圣手,去穿越紫堇、穿越木棉、穿越梦里几度纷纭的轻盈,触摸哑了的鸟窝,以及干秃的枝干。
这活生生的眼耳口鼻舌,仍是我完好的柔软,妥贴的时光。
蜕去情楼痴牢,一切繁华仍旧繁华,所有落寞依然落寞。我还是活着,七情六欲,无一缺失。
莉香说,这个时候最美。分别的时候,道别的时候。往日里的万般美满涌上来,一如回放精彩的电影画面,像是要感激邂逅,感激相守,甚至感激放手。此刻,我不说宿命,不提上苍。色易情难,向来与天无尤。
我只说,再爱你,我都必须选择离去。我不敢去指望一场低入尘埃的守望可以换来云开月明的将来。覆满灰烬的时光,浸润不出温软的婉好。在这一战攻守早已分晓胜负的战争里,我是你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绞杀干净的败将。我深知卑微地放弃自我,并不能换来同等的情深。它只会让忽略更忽略,轻视更轻视。纵然有那么一秒稍许的刮目相看,也不过是片刻尔尔。
情事是多么难以捉摸令人胆颤心悸的迷题,我只想在未坠崖时远远离去,再不走,我恐怕自己要不落全尸。走失的光阴既难倒回,我至少还能够在世界失重前抱住自己,最少不必粉身碎骨,只为一段低到不能再低的等待。
不堪沮丧一面黯然给予携手的年华,可也总不能日日妆出一张笑脸来与人看。我做不到夜夜拥枕啜泣,日光下却是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要将岁月过得表面上璀灿生辉,暗地里却疮夷满布,需要再添多少毅力再受多少艰难,我已不想再去知晓。
韵华可以被辜负,深情可以被辜负,然而迷惘在红尘里的痴儿也总要醒来。
旖旎缱绻早已凉薄成季风里的一抹孤魂,关于厮守的诺言想也早登了奈何桥过了往生界。没有十全的证据可供采撷,便也没有全心的岁月能够长久。这时光足够利落,清楚地剥分黑与白。眷恋不舍,抵不过事实在眼前一台一台的演着相同结局的剧。
万丈软尘,十里暗香,我自拾零被碎裂的时光,贴合苍老里的枯萎。从此冰雪洗作海棠如银的颜色,封印一场不易溶解的年华,凛然不可侵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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