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南雁北 于 2017-10-27 12:12 编辑
一段时间没去看陈妈妈了,提了点糕点,去看陈妈妈去。
还在院子里,就看见陈妈妈站在阳台上,正望着我走来的方向专注地瞅,抬起手来笑着对她挥挥,喊,陈妈妈。大约是终于瞅清了我是谁,亦或是听出了我的声音,陈妈妈再不迟疑,她站在那里微笑着向我招手。
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感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人,好像一直在那里等着你,等着你的回归。也许这情景不过是个巧合,但它恰在此时,契合了我的心境。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走到山穷水尽了,但总有一点暖,总有一点光,让你心上一热,给了你希望和勇气。
门开着,进去看见陈妈妈坐在客厅椅子上,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天阴着,飘着小雨。陈妈妈一口胶东口音的川话,这段时间没来了,忙么?
嗯,有点。我答。又问,师傅呢?
钓鱼去了。
晚上回来做饭么?
不回来。晚上我蒸包子吃。
嗯。我知道来自山东的小脚老太太陈妈妈极爱吃面食。
师傅新近迷上了钓鱼,写字之余经常往外边跑,周边大河小塘都被他们一群渔友跑遍了。师傅是个孝子,他跟陈妈妈单独住一边,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陈妈妈九十岁了,她是一个老布尔什维克,70多年的党龄比我们共和国成立的时间都还长。陈爸爸几年前走了,虽然师傅上边还有几个哥哥,但哥哥嫂嫂们都很少回来。
坐在椅子上跟陈妈妈说话,拿出一块糕点让她吃。问,好吃吗?陈妈妈抿着嘴嚼,好吃。吃到芒果泥的时候,皱了眉头眼角,问,这是什么呀?不好吃。我笑起来,说,是芒果呀,没关系的。看她拿在手里胶着眉头眼睛,我鼓励她,吃点水果,一点点,水果吃了好。好一会儿终于细吞慢咽地吃完了。
边吃边照例问了我很多情况,家庭,工作,房子,收入,很多情况是不止问了一次两次甚至上十次的,但好像每次都是第一次问起,那么认真,那么关注。
电话响起来,我去里屋接。一个女人,居委会的,找师傅有点事,我告诉她,师傅没在家。耳边响起一双小脚擦着地板沙沙沙的声音,急急地朝这边赶。陈妈妈接过电话,跟那女人说去了。
接完电话,陈妈妈从里屋慢慢地走出来,坐回椅子上。她从茶几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我一支,又拿了打火机给我点上,说,抽吧。我笑,不怪我抽烟?自从上次喝了酒在陈妈妈面前抽过一支烟后,陈妈妈就记住了。她不问不理,好像我抽或者不抽都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其实我抽得极少,那天有点例外。
陈妈妈自己也点上一支,说,抽烟好。抽烟的时候能想一些事情。望着这个90岁的老人,我再一次笑了,发自内心的。
下次我给你带包好烟来。我说。
不要好烟,陈妈妈阻止我,好烟没搞(没意思)。
又笑。可爱的陈妈妈,总是这么实在,跟她说话,很容易就开心起来。
也得试试,我说。
没搞。陈妈妈摇头,不以为然。
也不是很好很贵,就普普通通的。我安慰她。
还是摇头。
包子蒸好了,关了火,拿给她吃。陈妈妈说,你也吃。
我不吃,才刚吃了些。马上要去游泳。我告诉她。
少吃点。分了半边糖包子给我。
接过来,吃了,很甜。
明天中午来吃饭,明天中午炖蹄子汤,炸鱼吃。
好的。我答应。
出了门,小雨已经收了,街面上好一派繁华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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