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048 回家，都好着！ [复制链接]

诗意天涯

主楼

发表于 2017-10-29 20: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这句式是从隐香妹子那学来的。初读拗口，但读几遍，竟生出种亲人间才有的味道来。

好着，就是放心，都会平安前行的意思吧？

从记事起，父亲默默，反倒母亲一直以严正持家，心术正，做事直，处事以理，护家以强，这让三兄弟对她多的是尊重，少敢撒娇。

父亲去世后，性情最随母亲的老大顶起了门柱，成为家族主心骨。母亲年迈，便渐渐隐身幕后，成为一种精神支柱。好的是母亲身体安康，眼不花，耳不聋，思路敏捷，身心俱佳。家庭四代近二十口人，她能一一说出每人的名字、年龄、生日、小时的趣事。外延到叔辈上下近百口人，她也能说出错纵复杂的辈份关系，一些早年细节，这常令我这个越来越不记事的儿子自愧弗如。

也正因如此吧，大家都有种孩子般的皈依感。逢年过节了，大小步赶着往家跑，抡了瓶瓶罐罐老人吃食，到母亲的老房子里叫声妈叫声奶，笑声里卸下一身烦恼，然后都变成叽叽喳喳的孩子，摘菜，烧火，上菜，喝酒。满屋笑闹声溢出窗外，洒到四邻八舍……这时的母亲，是最幸福的吧？

随着母亲老去，已是中年的三兄弟也涣发了孩子般的依赖天性。老大闲下来会躺炕上，耐心听坐炕头的母亲聊陈年旧事，有事还争论一番。老二小时是全村有名的皮孩子，现在也搬去了县城，但在母亲面前，倒像个腼腆大姑娘，一说话就掩不住讪讪的笑，满脸理亏的样子，喝多酒还会趴母亲炕上哭。我从小被娇惯，回去但凡有一点跟不上话，不管对不对，母亲都站过来三下五除二挡回去，哈哈……

心里都是知道的，这样的和乐不会是一辈子。将来，随着母亲的离去，随着各自儿孙的成长，随着自己慢慢变老和各种疾病的到来，会渐行渐远。

总有些东西我们拗不过！所以，因为珍贵，倍加珍惜。

深秋，重阳逢周末，回家是必然的。

房子一样的老旧，但母亲把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净利索，一如她自己。

平房上，几棵过了霜的方瓜枝叶发黄，挂在蔓上的瓜倒是垂垂熟透，装点晚秋的样子。

大哥家的冷库现在正是最忙时节，四村八疃一车车红透的苹果拉来，分好级，过好秤，开单入库，从早到晚。大哥半头白发，现在已少操心。欣慰的目光里，大侄子各种伙计拿得起放得下，谁能想到早几年，他还曾为打游戏离家出走，大嫂成天以泪洗面，我则骑了车满城网吧去找。

二哥从县城回来，带来老丈人家红提葡萄各家分。乐呵的说现在在移动公司做保安，工资不多，但轻快省心。以前的水泥厂小老板，现在撤股了也能放下身段，做起不起眼的闲事。他说起过年可能要值班，大哥立即装出一脸严肃说去它的，过年决不值班哈，宁可辞职也要回家陪妈。于是满家哈哈的笑。

大侄媳去镇上买了大盆的牡蛎、大闸蟹、猪大骨，中午满满大桌。我带了葡萄酒起开，老老少少人手一杯，满堂红。

……

昨天，在母亲的笑容里回去，今天，又在母亲的泪光中回来。

一切，都随母亲的皱纹展开来，又皱了去。来去匆匆，无以形容。

都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