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总有神圣的东西——评伊沙《车过黄河》

李熙

       伊沙，是当代比较突出的一位诗人，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活跃在中国诗坛上，引人瞩目也饱受争议。曾被《羊城晚报》《诗歌月刊》等多家媒体评选为“中国当代十大新锐诗人”。也曾当选百家网站评选的“中国年度诗人”之首（2009年）。伊沙的诗歌无疑是具有很强的冲击力的。

       但是我认为伊沙的诗歌比较极端。

       下边试着以一首伊沙的代表作《车过黄河》来分析伊沙诗歌中的极端思想。

       《车过黄河》是被新浪网评为“改革三十年十大流行诗歌”之一，在伊沙诗选里经常排在第一首的诗作，可以说是伊沙最为人所知的一首代表作。

       其诗歌是以口语诗的形式，描述了他坐火车经过黄河的情景，即车过黄河时，他正在列车上的厕所里撒尿。没有面对黄河肃然起敬，没有联想到母亲、摇篮、祖国，和苦难，和勤劳，和文明，和人类的起源联系到一起，他只是内急，只顾得上自己舒服，一泡尿的功夫，他就过了黄河。

       我先不用忙崇高什么的道德制高点去批他。先看看一些评论家怎么说的：

       有人评论说，一个近乎圣洁的黄河与两个文化不齿的厕所和小便形成诗歌的一个巨大的反向度支撑，而结果是，小便冲洗了黄河，给圣洁来了一个淋浴，而且是用人体的排泄物——尿液作为了沐浴露，真够过瘾吧！

       这其实是顺承了第三代诗人的气脉，还是那种反文化、反崇高，其目的在于“还真实的生存状态一个本真”。

       骨子里还是伊沙独特的那种“爱谁谁”的小刺刺，那股劲道他到现在还一直保持着，（评论家认为） “这是难能可贵”。

       该评论家认为，在我们所受的教育里，黄河它已经不再是黄河本身，它是我们想像出来的黄河，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赋值与增值。黄河这个词已经远远大于了“混有大量泥沙的河”本身。当然这里面更多的也是诗人的功劳，难道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就永远这样“黄河”下去吗？我们的真实到底是什么？我们该不该给黄河还一次身，还黄河本身一个“不清白”——“混浊的带有泥沙的水流”？

       诗人只是想通过这首诗给我们的审美一个冲击，给我们漠然的文化体验一个惊醒，给我们的真实生存一个还原。

       诗中所提到的伟人和诗人（我应该坐在窗前/或站在车门旁边/左手叉腰/右手作眉檐/眺望像个伟人/至少像个诗人/想点河上的事情/或历史的陈帐/)真的就伟大吗？真的就诗人吗？我想伊沙真正想说的是：我伊沙只想做一个真人！亲爱的读者：你是想要做一个虚伪的伟人或者诗人，还是要做一个本真的自己呢？

       通过以上评论家的评论，我们看见了，他其实是把崇高与反崇高定义为虚伪与真实，把这两个对立面呈现给读者，让你做出选择。人们当然希望自己不虚伪，因此而选择支持，赞扬伊沙的这首诗。

       这是评论家的聪明之处，但是我要说，他这是错误的。因为他的定义就错了。

       下边我们来看看这首诗的写作背景。

       该诗写于1988年，正是经过了那假大空，高大全的伪崇高时期之后，新时期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对其进行了历史性的清算，同时期诗歌界的朦胧诗完成了新时期诗歌创作突破过程，在思想上完成了启蒙，其后的第三代诗人，从朦胧诗派的圣神的使命感，责任感，退缩的更加个人化，反崇高，平民化与私人化是他们共同的特征。伊沙只是第三代诗人之末了，但是也传承了第三代诗人的反叛的特性，反崇高是他们对那种假大空和伪崇高的反拨，他们更追求真实的人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伊沙的叛逆是可以理解的。叛逆也成就了伊沙诗歌的特色（这从他的《饿死诗人》等诗歌中也可以看出。）

       具体回到这首诗歌《车过黄河》，你叛逆，你反崇高，但是又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推倒了心中所有神圣的东西，你反什么不好，你去反一个民族的母亲河的象征，一个不带有政治色彩的一个民族的源头，这不是哗众取宠是什么？你牛逼，咋不在天安门前去撒泡尿并把它写出来呢？

       你说你是为了回到真实。我们不否认，黄河只是一条“混浊的带有泥沙的水流”，但是就是这条水流，却孕育了中国民族，她在整个国民的心中，不是一条一般的河流，你挑战的，实际上是中国人民心中的一条底线。

       你可以不左手叉腰/右手做眉檐，也可以不做伟人状，不做诗人状，甚至你都可以不在车过黄河时心存敬畏，但是你不能有意亵渎。

       我们也不否认，每天经过黄河的列车上，肯定有人正在厕所里小便，但是有意识把它写出来，与黄河并列，形成反讽，这就是亵渎。

       就是在美国这样的自由的国家，也很少有人去亵渎自由女神像吧？

       在人们的生命中，总应有神圣的东西不能触碰，那是一个人，精神的高地。

       下边是伊沙的《车过黄河》

       列车正经过黄河
       我正在厕所小便
       我深知这不该
       我应该坐在窗前
       或站在车门旁边
       左手叉腰
       右手做眉檐
       眺望  像个伟人
       至少像个诗人
       想点河上的事情
       或历史的陈帐
       那时人们都在眺望
       我在厕所里
       时间很长
       现在这时间属于我
       我等了一天一夜
       只一泡尿功夫
       黄河已经流远

       （1988）

花中的花

这首我不喜欢。。。

花中的花

这首我不喜欢。。。

井冈

你说你是为了回到真实。我们不否认，黄河只是一条“混浊的带有泥沙的水流”，但是就是这条水流，却孕育了中国民族，她在整个国民的心中，不是一条一般的河流，你挑战的，实际上是中国人民心中的一条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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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赞同李熙兄的观点！虽然我对写诗不太在行，但是看了李熙兄的文章，还是能看出道理的。

井冈

感谢李熙兄的直言和精辟的论点，读文长知识！

李熙

花中的花 发表于 2017-11-12 20:11
这首我不喜欢。。。

谢谢花花，我也不喜欢！：）
问好！

李熙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2 20:26
感谢李熙兄的直言和精辟的论点，读文长知识！

谢谢井冈兄弟，感谢你的好评，感谢你的鼓励！：）

井冈

李熙 发表于 2017-11-12 20:29
谢谢井冈兄弟，感谢你的好评，感谢你的鼓励！：）

问好兄弟！

榆钱漫天

  回想起影艺界，这首诗该不会是为了个人出名而炒作吧？若真是那样无语了。

天下白

那首诗有尼采偶像的黄昏的味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天下白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2 20:31
问好兄弟！

看不出你俩到底谁是兄谁是弟？

井冈

天下白 发表于 2017-11-12 22:39
看不出你俩到底谁是兄谁是弟？

我是弟，呵呵。

井冈

看到李熙兄的好文，总是很高兴！

花中的花

老友在线有征文活动，发一篇吧。。。

花中的花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2 22:53
我是弟，呵呵。

论坛基本都是很成熟的男人和女人了。。。

轮子

很有深度

井冈

花中的花 发表于 2017-11-13 06:45
论坛基本都是很成熟的男人和女人了。。。

成熟，是一种美！

榆钱漫天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3 11:43
成熟，是一种美！

诗美，也是无奈。时光它一鼓作气朝前冲，滴滴答答坚持又讽刺，你耐它何？或许宇宙从来就没有时间概念，所谓时间只是让你记住无论如何你是逃不掉的。

井冈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7-11-13 13:34
诗美，也是无奈。时光它一鼓作气朝前冲，滴滴答答坚持又讽刺，你耐它何？或许宇宙从来就没有 ...

有意思，哈哈！

天下白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2 22:53
我是弟，呵呵。

那你不该称他为兄弟，兄弟便是弟

井冈

天下白 发表于 2017-11-13 23:21
那你不该称他为兄弟，兄弟便是弟

称老兄？呵呵

轻言

李熙的血是热的

李熙

轻言 发表于 2017-11-14 11:27
李熙的血是热的

呵，谢谢轻言，我曾经是愤青。：）

东湖

哇，要赞的，要赞的。

东湖

读了，挺好的一首诗。

这首诗表达了一种个性，更是一种普遍性，非常真实，豪不虚伪，不矫情。

人啊，最难的是，做个本真的自己，活出自我的风采。那个时代，或者那个时代之前的时代，是一个集体利益至上的时代，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特征，什么都要纳入意识形态范畴，而忽略了个性的发展。这首诗，恰恰就是个性解放的咏叹。

这里面，其实用了很多象征与隐喻，比喻窗、门、行驶的列车、河（黄河、逝川）、长时间憋曲的尿液、厕所这些意象，都可以找到那个时代所对应的印记。在那种时刻，你会更关注虚无缥缈的高大上，还是真真切切的个体生命的现实感受？诗人写这首诗时，是理智的、冷静的，一开始就明确表示“不该”，且“深知”。但人有三急时，你不可能去学伟人那样上升到国家民族的情怀上去眺望吧！

这首诗并不张扬，更多的是一种感伤或者感怀，情绪或者意蕴的指向，既具体，又高度抽象、含蓄，是真正能引起人思索的诗句。不错，它是反崇高的，或者说是对崇高的消解。这实际上提出了一个务虚与务实的概念。改革开放前，就是过分强调意识形态，强调上层建筑，而忽视了生产力的发展。而只有人，才是生产力中最革命最活跃的因素！看看现在金三胖的郭家吧，人的个性在哪里？

当众人都在“眺望”时，“ 时间很长 ，现在这时间属于我——这就是诗人最坚定的告白。属于我！这是我的时间！你们可以去眺望，我却有我的自由来尿尿！

尿完之后，有多爽？尿过的人自己知道。是吧。

东湖

其实啊，这里面，存在一个形而上与形而下的道道。

李熙

东湖 发表于 2017-11-14 16:53
读了，挺好的一首诗。

这首诗表达了一种个性，更是一种普遍性，非常真实，豪不虚伪，不矫情。

感谢东湖朋友的回帖，你的分析很好，欢迎发表不同看法。
这首诗的表现手法没问题，手法很好的。我也赞成个性的解放，也反对那种伪崇高，集体的思想洗脑。
我只是说，他应该反那禁锢和钳制我们思想的权力，而不是把一个并不带有政治色彩的，只是一个民族自发产生的文明成果，一个民族的文化，甚至是一个民族的自然历史，拿来当靶子，这不妥当。
一个民族，总有他共同的东西，虽然是个体的人，但是总有带着一个民族特征的东西。比如美国，也有美国精神呢。
在中国，黄河是一个象征，不只是在中国大陆，在港澳台，在全世界的华人眼中，她也是一个民族母亲河的象征。

李熙

轮子 发表于 2017-11-13 07:26
很有深度

哦，谢谢朋友，写得匆忙，没有写出深度哦。感谢鼓励。

晏晏

更认可李熙的解读。作为不懂诗歌的我，对这首诗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不以为然。
或许这正是我不懂诗歌或者说文学的表现，但我愿意跟诗歌的作者一样，坦诚真实的自己。
问候李熙！

李熙

晏晏 发表于 2017-11-16 11:53
更认可李熙的解读。作为不懂诗歌的我，对这首诗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不以为然。
或许这正是我不懂诗歌或者说 ...

谢谢紫玉！
对一个事物有不同看法是正常的，主要是人们的立足点，看问题的角度和侧重点不一样。
我的这篇不成熟的小文，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我都很开心。
问好紫玉，能经常看见你，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