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人生如尿 [复制链接]

李不白

主楼

发表于 2018-4-22 15: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去哪里喝酒？

海螺！

脱口说完海螺两个字后，我淡定的拿起一盒避孕套发给计生干事。计生办主任又一次抬头看我，他皱起的抬头纹上布满了疑惑的波浪。

时隔近二十年后，也就是昨天，当自己再一次走进海螺大酒店时，脑子里总是出现上面的画面。记忆原本是打碎的花瓶，此刻，那些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二十年前，海螺酒店可谓是芜湖最高档的酒店。我隔三差五去那里喝酒，那时庆幸自己工作分到了一个吃香的部门，更值得骄傲的是，领导对我十分赏识，每次喝酒都带着我。跟在领导后面，狐假虎威亦是一种幸福。豪华的包间里，酒刚喝完，漂亮的女服务员就会马上给你斟满，每次都喝的星光灿烂，喝的春花怒放。

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天有不测风云这句古语，在我身上体现了。我被检察院约谈，因为，昨夜，对我最器重的领导被带到了检察院，之后他坐牢了。

而我，则被调到了一个新部门，计划生育办公室。我的工作任务是，管理或发放避孕器材，避孕套避孕药之类。我瘫坐在办公桌上，如一堆五花肉，所有值得骄傲的肋骨似乎瞬间都被抽走。计生办主任，他总是用幸灾落祸的眼神看我。他心里在取笑我，这回到了清水衙门了，看你小子还像以往那样神气？

傍晚，办公室窗外，夕阳将那棵矮树的影子拉的瘦长。

手机响了。发小打来了的。晚上去哪里喝酒？去海螺。说完去海螺，我又淡定的发完最后一盒避孕套。计生主任心里一直疑惑，都混到计生办发避孕套了，谁还请你去海螺大酒店？他越是有这种疑惑，我心里越兴奋。

夏夜，文化路上到处裙角飞扬。走过广电中心的大门，就可以看见海螺了。海螺大排档。不知是谁，在五星级海螺大酒店的马路对面，开了一家大排档。而且挂快牌子，名字叫：海螺大排档。那个夏季，我和几个发小常在那里喝酒。

坐在海螺大排档上，常常百感交集。微醉的时候，我会抬头看马路对面灯火通明的海螺大酒店。它辉煌灿烂，如塞纳河的左岸，充满财富和成功的底蕴。而我坐在海螺大排档上，如扁担河的右岸，到处是光膀子的拾荒者。

此刻，五星级大酒店就在马路对面，它离我是那么的远，远的如在云端；它又是那么的近，近的我似乎都能闻到进口葡萄酒的香味。

干杯，发小朝我举杯，满满的一杯“柳浪春”，低档白酒总是先让你有醉意。以前，在海螺大酒店喝酒，自己从未喝多过。我觉得在那里喝酒，我有绅士的味道，决不能喝多。海螺大排档上就不同了，不说点粗话，不光膀子喝，都对不住大排档文化。

几瓶“柳浪春”下肚后，我们开始和啤酒，是古泉啤酒还啥啤酒，记不得了。每次打开酒，偶尔会惊喜的发现“再来一瓶”。几瓶啤酒下肚后，发现自己要尿尿。抬头看看，周边到处是人，大排档没有卫生间，要自己找地方解决。记得在海螺大酒店包间里喝酒时，包间里就有卫生间。我常常在卫生间尿尿时，还能听见外面酒水碰杯的声音。尿在马桶上冲出的泡沫，多像包间里高脚杯里啤酒的泡沫呀。那时，我总会觉得，尿和酒是那么的近。

此刻，我有点憋不住了，我要自己找地方解决。走出大排档几十米远，依旧找不到地方尿尿，马路上到处是散步的人。街边的店面里，人们在辛劳守店，我不能自私的在她们的店面前尿尿。

一抬头，自己已经走到了广电中心门口。嗯。下定决心，就在广电门口撒尿吧。这个报喜不报忧的地方适合用尿液冲刷。广电门口有一棵老大的银杏树，枝叶茂盛。我围着树转了三圈，准备掏家伙了。这时，自己突然想起了猫眼。猫眼是我养的一只苏格兰牧羊犬，每次我牵它遛弯时，它总会跑到一棵大树下，嗅着鼻子，围着大树转几圈，然后才翘起后腿撒尿。

我怎么也这样了。

突然有美女从树下经过，我害羞的缩回手。

这时，突然想起芜湖一句地方谚语，好像是这么说：撒尿不能看人，看人尿不成。我相信是谚语，因为这句话还押韵。

对，撒自己的尿，让别人看去吧。突然又想起了西哲的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此刻，我顿悟，西哲说的哲理原来是源于芜湖的这句谚语：撒尿不能看人，看人尿不成。瞬间，有了一种骄傲的感觉。

仰望天空，掏出了家伙，有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顿时，轻松了。

回海螺大排档的路上，突然感觉，人生就要像一泡尿那样，无所顾忌的酣畅淋漓一次，不要去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当你尿出时，就收不住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故而才有飞流直下的快感。

喝完大排档上最后一瓶啤酒后，踏着星光回家。第二天，自己把辞职书递到了计生办主任的手里。人生很短，我要像一包尿那样酣畅淋漓的尿出自己姿势。

人生如尿，没有退路其实就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2018-4-22草于水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