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疙瘩
上了岁数的人,磨米面“烫疙瘩”,人所皆知。过去农忙时节,下田干体力活的人,两碗稀粥喝下肚,两泡尿一尿,饿得恍恍的,腿发抖,手直摇,那来力气干事?
一早三光,一迟三慌,三早上抵一个工,鸡不叫,狗不咬,天不亮起早干活成了习惯。生活在农村,没得街上人那么方便,烧饼油条随时买。乡头锣乡头敲,烫“疙瘩”打蛋瘪当早茶,肚子吃得饱呱呱。
我从小就喜欢闻烫疙瘩的香味,总爱妈妈做的疙瘩粑粑,锅开了面熟了,热气腾腾地盛在碗里,喝一口汤,咬一块疙瘩,全身暖和和的,小书包一背上学,到中午不作兴饿的。
我爱看妈妈做疙瘩的样子,手艺娴熟的妈妈,好像制造手工艺品,看见妈妈把疙瘩面挖半钵子,锅里滚开的米汤舀点倒在面里,筷子反反正正搅和,和出的面团不软不硬,拿出来不停揉“熟”,滑滑腻腻摘成大小相当的面剂,搓圆压扁便成了疙瘩粑粑。
严师出好徒,我得妈妈真传,这门手艺我透灵。米升子挖一管米淘淘,倒入大铁锅煮,粥锅烧开了,三号钵子挖些疙瘩面,滚开的锅里舀适量的米汤,倒进钵子里面,用筷子搅和成团,再用双手搓成圆型,摘成大小差不多的面砣,将面砣搓圆压扁成圆疙瘩饼。如果想省事,干脆就是“赖猴子跳门槛”,把和好的面,直接用筷子刮刮、挑一团一团地放入粥锅里,烧开,掀开锅盖,铜勺下锅搂搂,放止粘连在一起,变成一锅糊溜子。再继续烧上两个草把子,掀开锅盖再搂搂,盖上木锅盖,利用锅膛柴火的余温,慢慢焖下子,开锅见到疙瘩漂浮粥汤上面,证明粥和疙瘩全都熟了。蓝边青花大碗,穷急吼吼的,一碗舀上四五块,粥汤溢出碗外,戽戽淌淌的。吹吹热气,放到嘴里,一咬一块,再慢慢嚼,这种面疙瘩很有嚼劲,柔软却又坚韧,就着美美的粥汤,原汁原味,香糯可口,回来味悠长。
烫疙瘩,是过去农村人的老牌小吃刮,来客没有东西招待,晚茶晚茶三嘴两扒,烫一碗疙瘩,打三个鸡蛋瘪子,挑耷荤油,放一勺糖,就是上等的吃物了。
如今农村人生活好了,好吃的太多了,新生代的小吃货们,恐怕都认不得疙瘩这“货”。烫疙瘩,吃的人少了,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