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井
今年劳动节前,我与夫人又回到了我的故乡。发现家里用的自来水,与以前的不一样了。便问弟弟是不是家里的机井又重新打了?弟弟说,建房时打的机井三年前就“下岗”了,因为井水没有经过处理,不卫生,政府规定不准食用。现在家里用的自来水,是从常州那边用管道输送过来的,恐怕有二十几公里远吧!这自来水比起井水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这在过去连做梦也是不敢想的。
记得七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夫人和我曾回过我的老家。家家户户建了新房,打了机井,也像城里人一样,打开水龙头,水便哗哗流,再不用挑水了,真方便。
说到水,我突然想起了离家不远处的那口老井。
我问小弟,“那口老井还在吗?”
小弟说,“在呀,不过早已没有人去挑水了。”
我决定去看看那口老井。老井离我家不远,走上百十步再过一座小石板桥便到了。老井仍在,像一位古稀的老人,它静静地坐在那里。井圈被转动了90度将井囗封住,为了防止小孩掉落井中。
那时候,父亲在上海经商,我们都还小,担水的事由妈妈承担。妈妈裹了“小脚”,所以一次只能挑两个半桶的水。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我就对妈说,“我来挑水吧,我长大了,我有力气。”妈妈说,“你还小,每次少挑些,挑重了压伤了身子,今后会长不高的”。我每次担水要往返十来趟,挑回来的井水倒入一只大水缸中。然后放入少许明矾,水便慢慢变清了。还要养几条小鲫鱼,不喂食,让它吃水里的微生虫。所以鱼养到后来,椭圆形的鱼变成了长条形,很瘦很瘦。
井水冬暖夏凉,到了盛夏,我们这些小孩子常常到井边去,光着膀子赤着脚冲凉,好舒服呀!
我们村上祖祖辈辈都是靠吃井水长大的,井水就是生命水。干旱的时候,井水很少,系小水桶的麻绳要很长很长,从井下提水也很费劲。有时水源紧缺,还得起个大早。只有到了梅雨季节,井水才会满到井口。后来,随着机井的普及,这口老井便“退役”了。老井成了老家的“文物”,谁也说不清它究竟存在多少年了。记得我小时候曾问过一位老爷爷,老爷爷说他小时候也问过一位老爷爷,都说不知道这口井是哪个年代挖的。
我独自站在老井旁,又用手去抚摸井口上被井绳勒出来的一道道伤口,真是感慨万千!老井啊,我故乡的老井,几百年来你曾经默默地用你的乳汁,孕育了一代又一代家乡的亲人。而今,你又被从常州送过来的优质自来水所代替。你没有嫉妒,没有自卑,也没有孤独。相反,看见你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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