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连载）002

榆钱漫天

一
　　腊月23一过，离过年真没几天了。袁妈妈心里就难受起来，关了门，一手扶着小腹上炕挪移到靠窗子的地方，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她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也听不到，内心乱得很，一会儿蓄满眼眶的泪水不由流出来。
　　旁边手机突然响乍起来。
　　“妈，你在吗？”二儿媳在电话里试探性地问。
　　“嗯。”作为婆婆的袁妈伸手檫把泪，调息下心情，应到。为了彻底消除对方的猜疑，她把声音调高了几度：“兵兵上山啦？要不要我过来帮你大扫除呀？”
　　对方笑道：“不用了。妈你那边家打扫完了？谁给你打扫的？”
　　“唤桂打扫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电话交谈，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对方忽然调转话头让婆婆猪年跟自己到她家里来过年。袁妈妈当时就愣了，随即心里一暖差点落泪。这是继丈夫死后孩子们第一次留自己在城里过年，往年都是自己提出来要回农村老家过年，然后带领一大家人浩浩荡荡回乡下。
　　决定到二儿媳家过年后，袁妈妈的心情平复下来，眼睛从眺望远方收回来，想到了老二家的开心果小孙子，打开微信嘴角一扯笑起来。这时的炕边脚底上、大儿子袁畅直楞楞盯着自己：“妈你傻笑什么？”
　　袁妈妈想想到：“老二媳妇说过年让我去和他们过。”用视线余光一扫自己的儿子。
　　“你决定。”袁大听完甩出一句。
　　“我想去……”想起老二媳妇干活的情景，袁妈妈眉心一扬悦声到。
　　“哦，那你去吧！家里有我。”袁大本就很孝顺，父亲去世后更不忤逆母亲任何事。
　　第二天变了天，气温下降5至十度，气候干冷干冷的，纵使家里很热外面仍然有零下十几度的样子。这时带女儿出差回家的小女儿唤桂，把肉尾巴一样围着自己的女儿菁菁强拉给母亲，自己一人在厨房忙，偶尔会和电话里的同事聊两句。
　　晚时分，二女儿唤颜开着女婿买给的红车，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进袁大为母亲新买的单元楼。
　　“姐，肉肉……”一进门，袁桂打趣到。
　　“哎，减肥减肥，越减越胖！小妹，要不把我身上的肉分给你十斤……哼哼。”欢颜笑。
　　“我可不敢要……你身上的肉是姐夫好不容易养胖的，我哪敢趁火打劫啊？”
　　袁妈从自己里屋出来，听两姐妹的痴语心里一沉，谐谐地站下想心事。
　　“妈，饭熟了，快进来吃！一会我姐有话要对我们说。”
      站下一盅功夫，厨房响起小女儿声音，袁妈整理下衣服走进去，帮忙往餐厅端碗端碟布筷子。
　　

榆钱漫天

呵呵，有心情没时间，只好边写边改动……对不起各位看官

榆钱漫天

二
　　眼看人到齐饭也要开了，袁畅露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脸病容地拉着湿漉漉的拖把从众人面前晃过。
　　“哥，哎哥你干么去？吃饭了！”欢颜瞪大眼睛喊，企图叫停面前人。
　　“我在饭店吃过了，你们吃。”袁畅不带表情地说。
　　“吃过了？”袁妈妈感到十分惊讶，她连儿子几时出去吃的饭都没印象，是自己记性不好，还是儿子压根不想吃饭。
　　“妈，妈！妞妞和程程是不是回家去了？我嫂子还没到放假时间吧？”唤颜见母亲分了神，想到便问。
　　“你嫂子还没放假，这两个孙子是不是被新坡混上走了？妞妞才回来几天，一次都没和我睡过，也不着家门。”袁妈说着说着眼睛就泛红。
　　“好了好了不说了，开饭！”唤颜见母亲又要落泪，赶紧出来打圆场。吃罢饭，她就在一边纳闷，最近母亲怎么了，泪点特别多……从大哥女儿妞妞上大学开始，人一下子就老了，必定是近七十的人了吧？以前的唤颜真没觉得母亲老，即便是送走了父亲、姐姐、自己的女婿……三位亲人，母亲的心智和耐力仍然在，母亲仍然是她心目中最坚强、最豁达、最有本事的“大女人”！是她和姊妹们的依靠。
　　令自己想不到、所料未及的是……去年吧，刚从乡下过罢年回城的她的几个好弟媳，不知吹了谁的风，竟联合起来嚷着要回乡下查哥哥管的家族账本。母亲跑来对自己说：“坏事了颜，我们家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以后还怎么回得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唤颜自然知道母亲的担心和害怕，正是姊妹们今后所要面临的……但有什么办法呢？人性使然，利益面前万事绕道。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不得不说它成了压倒母亲精神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母亲在随后的岁月里，精神变得恍恍惚惚，虽然每天的每天还在忙碌中度过，还是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家务活，但终究成了一副精力耗尽后缺失灵魂的躯体，除了会唠叨还是唠叨。有时候，唤颜的梦想是让母亲成为广大跳广场舞大妈中的一员，那样的话她的心会好受些；有时候，唤颜想让自己的母亲再嫁，寻找人生最后的幸福，但想法只是想法。
　　刷完锅，袁畅就不见了，袁妈喘着气喂外孙女箐箐饭。
　　“妈，我们今年还回不回老家过年了？回的话我要早做准备，新坡奶奶可能到大姑姐家过年，来庆要出去旅游。”
　　“那你呢？”袁妈妈盯住自己的儿女问，她的心悬着。
　　“我，我和你们过。妈，唤桂，你们不可能不要我吧？”唤颜嘴一抿，就看见二弟家的大侄子提着一盆吃食从进户门进来。
　　唤桂见了问：“你来做什么来了？”
　　老二家的大侄子不带表情地答：“给我奶奶送羊肉来了。”
　　唤颜一听眉头立马拧了起来，心想为什么要送羊肉？突然想起二弟媳妇前些天不经意说的一句话，好像说二弟今年春节回不来的事。怪不得给母亲送肉，是有求与人。
　　
　　晚十二点，袁妈妈扫一眼空空如也的客厅，正要起身关电视机，突然接到老二打来的电话……
　　“你回来了？”她疑惑地问。
　　“我不回来能行吗？我大哥酒喝多了要撞车，谁也拦不住……我也拦不住……妈，妈，你赶紧，看家里有谁都叫来……”
　　“来哪里？你大哥为什么要撞车？我的天大大吆……”袁妈私下里没说出的一句话是：这我还能活吗。但她没说，跟前站着小女儿唤桂母子，正张着一双高度惊恐的眼睛望向自己。
　　“唤桂，快！去县医院……你大哥出车祸了。”
　　一句话能吓死一票人你信不信？一句话让跟前站的母女颜色全无，让做过脑手术时间不长的箐箐眼珠子差点翻过去，一句话让唤桂迈不动步子。
　　“妈，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我大哥没事？要不二哥不说去省城，而是让我们去县医院……”
　　听唤桂这么说，袁妈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改口：“你二哥说你大哥要撞车……”
　　“我说你听错了是吧？你还是我亲妈吗？刚才吓死宝宝了……饭可以随便吃，话绝对不可以乱说！”
　　
　　
　　
　　

花开富贵

看到连载二字，就知道是中篇的pose，再看到出场人物有点多，开始期待长篇

慢慢写

榆钱漫天

花开富贵 发表于 2019-2-15 09:03
看到连载二字，就知道是中篇的pose，再看到出场人物有点多，开始期待长篇

慢慢写

对，是以前写过的中篇小说，中间断篇了正好补上，而断篇处正好与这次征文吻合，是轻言的那个给了我灵感。

井冈

赏读！期待继续！

榆钱漫天

      三、
      唤桂一路护送母亲来到医院。
　　只见白天还生龙活虎的大哥这会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床上，头上的伤已经做了处理，但依旧能看到痂后斑斑血迹，肤色较之前更加苍白,人事不醒地对着头顶翻白眼。一旁的医护人员正在和穿休闲服的男子低头交谈，听声音应该是小舅舅，唤桂想。
　　另一个当事人站在监护室门外，向随后出来的袁妈妈等人仔细解析着事情发生的经过。显然，他对发生的事情很是无奈，但为了撇清自己不得不重复说明。
　　“你们在哪喝的酒？袁畅为什么要撞车？跟前除了你，还有谁？”唤桂发现随后出来的小舅舅绷着个脸问和哥哥同学的当事人，态度非常严肃。
　　“酒是在饭店喝的。畅哥资金链出了问题，向我求救我没答应就有点不高兴，喝了酒耍酒疯要撞车，我拦不住，打电话叫来袁二和畅哥相好的，也都劝不住……”
　　医院过道里挤满了袁家人，面像都不怎么好看。
　　“小弟，你说袁畅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转院啊？”袁妈妈回头问自家兄弟，显得六神无主。
　　“我刚问过主治大夫，说不需要转院，病人之所以会昏迷到现在，是因为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蛾子不知道谁通知的，一来就发大小姐脾气：“叫你们有事都瞒着我……”语不惊人死不休。刚从鬼门关醒转的袁家老大袁畅看到妻子的第一眼当场昏死过去。袁妈妈哭起来……护士下了逐客令：“病人怕受刺激……请你们都出去等！”
　　作为妻子的蛾子不甘心地随众人步出重症监护室，脚步没有停，沿着走廊一鼓作气，孤孤单单地离开住院部。这个地方不欢迎她，确切地说是丈夫……欺身爬上摩托车，蛾子平静地离开医院。
　　蛾子已走，袁妈妈输出一口气哽咽到：“哎，你说蛾子，不来不来，来了也不会好好跟袁畅说……一个见一个像世仇敌人！”
　　“可不是，大嫂真不会说话，没一点女人该有的温柔，这样怎么能拴住男人？！”唤桂在一旁感慨。
　　“这两个人以后可怎么办啊……我都为他们发愁！”唤颜邹着眉头。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旁响起凌厉的声音，袁妈妈的弟弟他们这群人的小舅舅负气地说，看样子他已经隐忍了很久。对年事已高偏听偏信的姐姐和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们，真的是无语到了极点。
　　“我来问问你们，檫黑袁畅和谁们在一起喝的酒？袁畅同学的话我不信你们没听清楚？谁来解释一下相好是什么意思？咋么都不说了？哑巴了吗？会管的管自己，不会管的管别人，哼！”这人的话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不被感情所左右。这群人果然都不言语了。   
      袁妈妈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他的话纵使尖刻却一针见血，自己的心智在老大这场历久弥坚的人间哀剧中早已磨砺殆尽，有等同于无。他的这个弟弟是她在昨晚混乱中持着一份清醒，自作主张叫来把持大局的，嘴上不说不等于没这个想法。
　　凌晨四点钟，袁家姊妹各自回家。天上没有星星，天空划过看不清的白，难道是雪花么？站在窗前的妞妞活动着心思，同时感觉隔壁被自己和弟弟忽视的母亲今夜特别的不安。
      

榆钱漫天

花开富贵 发表于 2019-2-15 09:03
看到连载二字，就知道是中篇的pose，再看到出场人物有点多，开始期待长篇

慢慢写

谢谢花开鼓励！

轻言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9-2-15 09:24
对，是以前写过的中篇小说，中间断篇了正好补上，而断篇处正好与这次征文吻合，是轻言的那个给了我灵感。 ...

竟有这出？榆钱还没写完吧，加油！

榆钱漫天

　四、
　　尚杰小区。
　　从鞭炮声中醒来的袁妈挑着厚重的眼皮望向大白窗，“唤桂！箐箐！”喊声没人应，一咕噜坐起，抓起没信号的手机、趿拉着拖鞋，一个房间挨一个房间地寻找手机插座。路过卫生间，看到昨天老大袁畅拿过的那把拖把，满眼泪花花，不由打量着这间自己居住了大半年的房间……这是老大卖了一辆重量级的机器换来的。但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老大的用意，有了这套房子就等于自己和小女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顺带老大自己也有了吃住的饭票。
      按理说，袁畅给自己买下这幢楼房她是心安的，为什么呢？因为袁畅任村长时的一部分资金投入是她给地垫的，生产队至今没给还上，加上办“农家乐”和“水上乐园”资金亏损，等于她在老大手里投资近百万现金打了水漂，可这些钱原本就是打算给自己买房用的，并不是什么闲钱。
      让袁妈妈纠结的是，老大向自己借钱时候是离婚状态现在是复婚状态，总觉得什么地方对不住蛾子。但这还不是最忧心的，她最忧心的是，有了这个住处老大干脆找借口以后都不回家了，这可怎么使得！本来么，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家庭主妇能想到什么呢？她能想到的是，如果没有这套房子，老大至今可能还是老样子，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僵到这个地步。他们家到底怎么了，才再而三地出状况？先是风水先生说袁家的祖坟不好，亲们才一个个出事……但现在竟然发生了双方在婚内出轨的事，关键是没有个好的解决办法。
　　袁妈妈到底上了岁数、又受过零星刺激，脑子里至今一团浆糊，事想多了就开始头痛。但有一点不糊涂，那就是为儿的心，她隐约知道儿子心里想什么，但她实在是不敢苟同也不敢放纵，即使到了今天这步（袁畅连见蛾子一面都不愿意），她的心彻底迷茫了……
　　午饭时间，唤颜夫妻从医院回来报了平安。
　　腊月二十七，袁妈妈回老家参加了乡里亲事，被问今年是否回家过年时，犹犹豫豫地到：不了，今年孩子们在城里都买了房子。回城的路上背对丈夫坟头，还是忍俊不住抹了几把泪。脑子里浮现出2017年在村子里过最后一个年的情景。
　　那年，老大袁畅辞掉工作出来单干，拒绝村委会让他回去当支书的请求。那年是丈夫（老村长）去世第九个年头，她决定带孩子们回村过年。从决定回家过年起，袁畅就开始大兴土木，花钱大修特修老家那五六孔窑洞，都是照着城里别墅装潢的，连最难办的澡堂都按了，管道一头连着院里一口收水井，一头连着沟湾。
　　那年的腊月二十九凌晨五点，袁家所有车辆一起出动，光年货就拉了一皮卡……娃娃大人穿着过年新衣服，车里拉着六台电视机、拆洗好的被褥、大大小小的礼盒、鞭炮、饮料。大年三十，村里人自带碗筷，都到他们家来过年……院里所有房子都挤满了人，年茶饭不得不挪移到外面的篝火旁……人多帮手就多，2017年的年茶饭别提多丰富了，光啤酒就喝了半车箱，碟子堆成山，明亮的篝火着了一夜。结果，所有人都醉了，因为提及了老村长当年修路的事……醉酒的人竖着拇指声声落泪叫着好人！醉酒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人会如此短命……
　　那天蛾子第一次耍酒疯、当着袁畅的面……袁畅酒量好勉强支撑着，把自己媳妇抱回窑里，安抚睡下……就像发生在昨天的事。那天，作为村里威信最高的女人，袁妈妈其实也想伶仃大醉一场，可她不敢醉。
　　

榆钱漫天

轻言 发表于 2019-2-20 09:40
竟有这出？榆钱还没写完吧，加油！

加油轻言！我这篇连载正好10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