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1-8-18 20:27 编辑
马傻子那会儿小,发黄的头发挂着卷儿,肤白,秀气的像个姑娘。小学时候在班里成绩不靠前也不靠后。那会儿班容量小,一个班三十个学生,马傻子每次考试,不是十四名,就是十五名或者十六名,很有意思。美中不足的是说话打结巴,马傻子就不怎么说话,下课了捧了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
有捣蛋的男生过来一把抢了马傻子的书,说给老子看看,马傻子急了,细长的胳膊半空舞着,两只手拼命地抓抢,书在几个男生中间飞起来,有的男生佯装要扔到教室外,马傻子急了,话递不上来,就伏在课桌上呜呜地哭。
下学了,一堆同学跟在马傻子身后,喊:苶牛牛,二黄贵,马傻子,战斗队。
前两个我都知道,马傻子是哪一个,一直没落到实处。但此马傻子非彼马傻子。
马傻子回过头来,眼里噙着泪。
绵善的马傻子喜欢和女生一起玩,踢毽子,丢沙包,跳皮筋,和女孩子拼织毛衣剪窗花的手艺。
小学三年级时,我跟马傻子同过桌,用两本小人书换他一个羊皮缝的毽子,扁而圆的毽子,里面藏着两枚铜钱,一圈长长的白色的毛耷着,踢的时候毛飞起来,白蝶一样,好看。
马傻子大号宋文伟,名字和人一样文气。我当班长,每天点名,他的名字基本我叫的多。
几十年就过去了。
期间,有过几次小的聚会,男同学大都大腹便便,女同学颜面沾霜。见马傻子,说单位早已下岗,他在街上支一摊位,卖夹肉饼。风吹日晒,马傻子依旧秀秀气气的,身形挺拔。酒喝了不少,话说了很多,没人注意,马傻子不结巴了。
马傻子在老汽车站附支摊子,图人多。偶尔去那条街,就绕过去,看马傻子两把菜刀上下将将,一块肥糯的肉剁得稀烂,麻利地挑起一张面饼,横着劈一道,将肉沫抹进饼里,一边问客要不要青椒碎,香菜,舀一勺卤汁,从开口处浇进去,拇指和食指从案边拈出一个纸袋,刚好遮住半个饼子,露出的一半,适合咬。不过两分钟,这作派,让人瞠目。
人少的时候,会聊几句陈年旧事,怕耽误生意,即告辞,马傻子已经拿袋子装好几个饼子,递到手上。丢了钱在案上,马傻子追过来,把钱塞进我包里。
回家,做了汤。掏肉饼,小纸袋上印着楷体:马傻子肉饼。
听说老汽车站拆了,心里就有点感伤。不知道马傻子于何处落脚,以后吃夹肉饼怕是有点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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