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一个穷亲戚得了痔疮，平时没当回事，也没钱医治，总想着农村人耐粗，小灾小病抗抗就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屁沟淌鲜血，象个女人似的夹个卫生巾，一瘸一拐地夹着腿走路，没奈何，不得不求助我这个城里的远房亲戚，想找个熟医生开刀医治。
人上托人，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外科的小裴医生：30多岁，平头，一张嘴呱呱叫，看上去人很精明。在小裴医生的安排下，他一张张地开单，我一趟趟地带着穷亲戚做完各项检查，照惯例，术前要在饭店先请医生搓一顿。穷亲戚偷偷地递给我500块饭钱，一向好面子的我想着穷亲戚不容易，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心想：请一个医生吃饭，能花多少钱？！我居高临下、大方地把钱塞到穷亲戚的兜里：“不用你花钱，我来请，这钱留着做医药费吧。”
我提前到饭店订好酒菜、座位，晚上七点，小裴医生准时来了：后面呼呼啦啦地跟了十个人！小裴医生看我发愣，连忙打破僵局：“来来来！我先来介绍一下。”他先拍着我的肩膀对大家说：“这位，我朋友，今晚的东家。”然后又依次向我介绍：“这位，我们科室的贾得享医生，这位，我们科室的刁汝银医生，这位，我们科室的易泗根医生，这位，我们科室的兰理芝护士长，这位，勤杂工小王，这位，化验室小汤，这位，妇产科小张，这位，内科小赵，这位，皮肤科小彭，这位，性病科老钱..... ，我晕呼呼地听小裴医生介绍完毕，硬着头皮招呼大家：“坐！坐！都坐！别客气！叫服务员先拿两付扑克来，你们先玩着，我去安排酒菜。”
来到吧台：“老板！原先订的菜单作废，把菜谱拿来，重点！”老板会心微笑，笨胖的身躯象皮球似地滚过来，点头哈腰地先给我递支烟，奉上菜谱，喊了个服务员手拿纸笔站在我傍边，我点个菜，服务员记一下，老板哈一下腰。
吆五喝六，牛皮震天，烟雾缭绕，一个小时后，风卷残云，满桌狼藉！个个满面红光，打着饱嗝，尽兴而归。小裴医生走在最后，撂下一句话：“明早八点，把病人蒂到我办公室去。”
服务员过来结帐：1555元。我心一沉：说过不要穷亲戚掏钱的，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一咬牙，一跺脚，掏！
早上八点，我准时带穷亲戚来到小裴医生办公室，我递上一支“大中华”烟，简单寒暄两句，落座。
小裴医生仔细打量着我的穷亲戚：土头土脑，额头纹沟纵横，胡子拉茬，一身旧衣服显得苍桑。小裴医生似乎对我这位穷亲戚挺感兴趣，把我晾在一边，和他攀谈起来。
“你哪儿人呀！多大年纪了？”
“土门乡、土沟村，今年50了。”
“噢，土沟村好呀！山好、水好、空气好、自然、清净。”
“穷山沟有什么好的！”穷亲戚不以为然。
“土沟村，我听说过，没去过，公路还没通吧？”
“嗯，出一回山，要走几十里山路，不方便。”
“公路没通好呀，原生态！没遭到破坏！你们哪儿都有什么土产呀？”
“土产嘛，那可多了。”穷亲戚来了兴趣，小裴医生更来了兴趣，挪了挪椅子。
穷亲戚如数家珍：“我们那儿出产山野菜、山木耳、山灵芝、山茶叶、山黑桃、山板粟。山针菇...... ”
“有这么多好东西呀！全是绿色、无公害的！”小裴医生两眼放着光。
穷亲戚更显得意：“我们那儿最出名是老母鸡，放到锅里炖，几里路都能闻到香味！肉嫩汤白，听文化人说，这主要是我们那儿的鸡野放，吃虫。我们家家喂鸡都不管它，白天，它自己上山找吃的，晚上，它自己飞到门前的树上睡。”
“哎哟喂！老母鸡！还自己飞到树上睡！”小裴医生一激动，差点碰落了桌上的茶杯。
“这鸡好啊！纯天然、营养、大补！”小裴医生呷了口荼，咂了咂嘴。
“你们那儿的鸡卖多少钱一只呀？帮我买几只好吗？”小裴医生急切地望着我那穷亲戚。
“不、不知道，没卖过，除了自家吃，就是送亲戚、送朋友。”穷亲戚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我。
5秒的沉默。
我接过话茬：“买什么买呀，自家喂的，小裴医生要喜欢，叫我这亲戚家人带几只来送你。”
“真的？！那太谢谢啦！噢，对了，顺便再捎点山木耳来，山木耳补血、解毒、降脂！”
小裴医生的屁股离开椅子，站了起来。我的穷亲戚一时不知所措。
我微笑着：“行！没问题！过几天我叫亲戚的家人一并捎来。”
“好！好！那太谢谢啦！到时候电话联系。”小裴医生兴奋地有点手舞足蹈。
“噢，对了，我的电话，你朋友给你了吗？”小裴医生一边对我穷亲戚说一边找了支笔，欲在处方本上写他电话号码。我连忙说：“不用写了，我有你的电话。”
小裴医生一脸喜悦，冲着门外对兰理芝高喊一声：“护士长呀，把手术室的门打开，准备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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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9-5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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