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2-1-4 18:57 编辑
文联建文化陈列馆,需要父亲的杂文集和获奖证书啥的,记得有一纸箱父亲的杂文手稿,搬家时放到了储藏室里,我把储藏室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却找到了一杆鱼竿,这是父亲用过的最后一杆鱼竿,也是他最喜欢的鱼竿。这杆熟悉的鱼竿,让我想起了父亲钓鱼的一些往事。
父亲爱钓鱼。年轻时他在市里工作,只有回家休假时,才有机会钓鱼,只是家里还有很多农活等着他,他只能干完农活再过过钓鱼的瘾。
我小时候没见识过正规的鱼竿,只见过父亲在家里做的鱼竿。他把母亲纳鞋底的针在煤油灯上烧红,弯成一个鱼钩,用高粱箭杆做个鱼漂,用纳鞋底的线绳当鱼线,把鱼钩和鱼漂用线绳吊在两三米长的高粱秫竿上,一杆简单的鱼竿就算做成了。那时候村子周围的小河沟小水坑里都有鱼,只要有时间,到处都可以钓鱼,只是自己做的鱼钩没有倒刺,上钩的鱼拨浪几下就脱钩,为此,父亲还专练了甩钩的手艺,只要漂着的小箭杆往下一沉,他就一甩钩,不容鱼拨浪,就把它甩到了岸上。有一次钓到一条大鲫鱼,他用力一甩,还把秫竿甩折了,为此,他遗憾了好几天。后来,他把秫竿换成了竹竿,只是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大的鲫鱼上钩。
父亲钓鱼成瘾,经常下地干活儿还带着鱼竿。他没有时间把着鱼竿钓,就把鱼竿斜插到水边的泥土里,干一会儿活儿,就跑过去提提鱼竿,尽管每次鱼钩都空的,有时鱼钩上钩着的红蚯蚓都被鱼吃掉了,他也乐此不疲,怎么就没有一条咬着钩不放的傻鱼配合配合他呢?
还别说,海边真有一种傻鱼,名叫愣蹦鱼,我们也叫它油光鱼,这鱼又傻又贪吃,数量还很多,不会钓鱼的人都能把它钓上来。我家离海边不远,没有农活的时候,父亲就骑上自行车,带上简陋的鱼竿和母亲烙的糖饼,到海边去钓油光鱼。钓油光鱼不用挖蚯蚓当鱼饵,从海边捡条小小的死鱼死虾,钩到鱼钩上就行。鱼漂也用不着,只要鱼钩上有鱼饵,它就咬住不放。每次去钓油光鱼,我父亲都是满载而归。通过钓油光鱼,还让他突发灵感,成就了一篇好杂文,“漫说香饵妙,端的是鱼馋”,这么生动的杂文语言,没有钓油光鱼的经历,是很难想得出来的。
父亲退休后,才花钱买了杆正规的鱼竿,但钓鱼的环境却没有年轻时好了,去养鱼池钓鱼比买鱼还贵,到不收费的河沟水塘里去钓基本没有收获。但父亲偏到这种不收费的水塘里去钓,好在这时候钓鱼,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因为写杂文也是他一大爱好。上班时没时间写,就利用晚上写,直到退休以后,晚上写作的习惯也不动摇。他把白天大把的时间都交给了鱼竿,但他喜欢利用垂钓的清闲时间打腹稿,盯着鱼漂推敲文字。他退休后出版的《夜垦二集》,多数都是在钓鱼中构思出来的。为了报答母亲的糖饼,有时他也会像说相声的那样,夹着鱼竿到市场上去买鱼。令他倍感淡定的是,说相声的买鱼用得是自己的工资,他买鱼用得是钓鱼钓上来的稿费。
父亲去世已经近20年了,他在钓鱼中构思出来的好多杂文,至今仍是反腐倡廉的好教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