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就闻到了风的气味。带着果实膨胀感的岁月的叮咛,声声慢的章回里结满粗粗细细的籽,沿着孤独略潮的回音壁,梦——果肉般柔软,以轻微的疼痛泄漏灵魂的真相。我想,那一定是你,步江南的韵,以烟雨的姿势,沉默。耳畔,笛音吹巷,谁的手按捺梅花妆,罗衣轻扬。若可以向小桥讨一半流水,我必定壮胆问:可是粉姑姑在水一方?
日夜对望的屋檐,跳接一袍经年的雪。萤火虫倒提一朵睡莲,随梦来过,又随梦走了。灯火整夜失眠,从一个城市辗转到一个村庄。推开久别的篱笆,剥落情节斑驳的初见,如同剥开青青的豌豆,唇齿留香。
粉姑姑,当旧曲在颤抖的枝间复活的时候,你在何处撩拨一岸烟火,倾城?
银河,从田野流淌而过。麦子和高粱闭上蝴蝶吻别的睡眼,上扬的嘴角轻吐阳光,温暖如同呼吸渗透你穿过黑暗海一样的手掌。流言和荒诞,泾渭分明。在星星坠落的地方,粉姑姑你是否练习着以羽毛为犁,在谷雨之前开始耕地,播种。日出而作,灯落叹息。
雪顺着夕阳的裙,飘落。粉姑姑,可是你躺在纯白的棉花堆上,捧着月亮,畅饮着没有悲伤的酒浆。醉了,桂花便一朵朵开了,静静的,在来时的路上,凝香。今夜,我单脚立在烛火上,想了一千种姿势,等你——袖底的诗词在云水间烟花般碰撞。
瘦尽红尘的,是一生最初的苍老。斟酌半生的温柔,与前世对饮。时间不再因着缘彳亍,只是你——粉姑姑走得那天,忘了吩咐寂寞带走我 掌心的几叶枯黄。
秋后无色无味的梦境,缺的,是黑白凋谢的火焰。冬的眸子,若在春天到来之前,以轻盈的意念回看。容颜若抵得住时光的残忍,可否也能抵住一碗冰镇过的朦胧。只是,不知,伞后谁的手承接一捧无处安放的忧伤。彷徨。
指尖晶莹一粒青霜,所有的雁字在扇面都学会了守口如瓶。低过红唇的留白,粉姑姑可是你,在宋词的平仄里涉水成某种隐喻。
你说,流云也许只是萍水相逢;蓝色,却足以刻骨铭心。
我说,一梦清欢,歌声不谙离苦。
油纸伞开始魂不守舍,在病句里泅泳的青苔,提炼晨光。流年打磨成一枚暗器,打落一墙萧瑟。故事里的蝉鸣注定下落不明。
今夜,关上车水马龙定睛的窗。
今夜,翻开所有的种子以及跳草的露珠。唐朝铺满了院子,一如月光溢出河床。
粉姑姑,若今夜有人唤你流觞,你是否衣袖咂梦,漂流成一弯朝南顾北的兰舟,在没有候鸟注释的韵脚里,光阴退后,你向前,婉约的玲珑,你是小令。
我们的后悔无期,六月举起荷叶杯,黄昏开始四处移花接木。
此刻你若要揍我。
可不可以,先陪我喝一杯荒唐入味的薄酒。
醉之前,一定要翻过酒壶看看底。
黑白歪斜着:粉姑姑,生日快乐。
作者: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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