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公理力 于 2023-7-23 19:41 编辑
读醉笑【读书笔记】有感:关于魏晋风度的定位 文:公理力
魏晋风度,无疑是中国传统文化与士人性格构成中一个独特存在,称其为广受后世仰视、追捧,不算夸张。
但在公某看来,在这个事情上,务虚较之务实或许更可取。换句话说,不宜过于渲染魏晋士人们那些具体的“时尚”观念。
基本背景正如醉笑文中所述及:“到了三国两晋时期,政权更替频繁,新旧思想文化激烈碰撞,‘玄学’、‘名教与自然’思潮随着‘名士清谈’而兴起,成为魏晋时期的思想主流。”
伟人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死了。竹林七贤堪称魏晋风度的恰当象征。七贤中尤以嵇康最具代表性。而千百年来,嵇康之所以最抓眼球,除了他在当世享有非凡社会影响力,更与其死得悲壮,包括身后美化有莫大关系。史书记载,嵇康入狱,引发巨大社会反响,豪杰名士纷纷站出来,愿与之一同入狱。更有三千太学生联名为他请命。
假如当年司马昭顺应民意,不将他处死,其民望反而不见得会如此之大。当然,这并非重点。
问题的要害在于,玄学,肇始于老、庄两位圣哲先贤,构建了道教整个思想大厦。然而,它从来不是,也没有理由成为任何社会的主流。究其根本原因,一言以蔽之,与以仁、礼、和为核心的儒学这种入世学说相反,玄学,属于以无为而治为基本特征的出世哲学。
虽属任何社会都应该,也足以包容纳的基本文化支流,但是,至少在中国文化底色与民族性格塑造层面,玄学是应该力避的!华夏民族性格最差强人意的是缺乏进取精神,这是近代落伍于欧美的深层原因。
再具体一层,魏晋士人们醉心于“名教”与“自然”之辩,崇尚“清谈”之风,其正面意义非常有限,更多的是与积极进取背道而驰的出世清高、消极风尚,是现代社会合格公民理应警惕的不食人间烟火“症候群”。这也是魏晋后期导致“清谈误国”恶果的基本原因。
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发生在竹林七贤内部的一些史实。有一个说法,除了嵇康,其余六贤,均属晚节不保——最终都放弃了与司马氏不合作的初衷。
而嵇康在狱中写下了《家诫》。谆谆告诫儿子,说话要谨慎,做事要懂得进退取舍,甚至饮酒要节制这种琐事都嘱咐到了——与竹林七贤的放浪形骸正相反。《家诫》主旨无非是做人要圆通、圆滑,不可任性!
最典型的当属嵇康的挚友山涛,入世当了司马氏的高官,且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嵇康的反应则是愤然与山涛绝交。但在他生命最后时刻,既没把一双儿女托付给胞兄嵇喜,也没托付给志同道合的好友阮籍,恰恰托付给了已绝交的山涛!嵇康临刑前,对儿子嵇绍说:“巨源在,汝不孤矣。”
山涛果然不负所托,最终将嵇康的儿女养大成人。之后,山涛又举荐嵇绍出仕为官。“八王之乱”中,嵇绍为保护晋惠帝(就是蠢言“何不食肉糜”那位)而殉难,成为晋朝著名忠臣。但他与其父走了恰恰相反的路,亦因漠视杀父之仇而影响后世评价。
嵇康死后,竹林七贤中的向秀亦接受司马昭的征召出仕。向秀有一次见到司马昭,对方竟奚落他:你不是一直想归隐吗,怎么现在出来了?
提以上这些,并没有贬低竹林七贤或魏晋风度的意思。公某真正想说的是,今人面对这个事情,应有清醒认识,不宜一提“魏晋风度”,就一味吹捧、膜拜,分寸感更重要——至少他们那些具体的观念与主张并非都可取。
对待魏晋风度,公某以为,避实务虚,改一个字,称之为“魏晋风骨”,或许更恰当。
中国士人这个阶层,之所以广受尊敬,根本原因正在与其风骨、傲骨。从先秦的介子推、屈原、苏武,到竹林七贤,境界上可谓一脉相承。嵇康在《家诫》中,就如数家珍般提到伍子胥、夷齐、柳下惠、苏武几位士人。
风骨、傲骨这一条,就是在崇尚民主、自由价值观的当今世界,也依然具有先进性。
竹林七贤被后世视为中国传统文人清廉正直、不畏强权精神的代表,就十分恰当。说句套话,真理多走一步,就可能走向反面!
顺便说一句,古代士人,与今天广义的知识分子有别,与大右派“臭老九”们这类学界良心倒是吻合的。
2023-07-21 匆匆草就 【24楼有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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