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0-3 09:29 编辑
我觉着,他叫二胖是因为他哥叫大胖而顺延下来的缘故,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是初见时他两个胖嘟嘟虎头虎脑的样子。我那阵子,大概十岁,大胖比我小了一岁,二胖比我小两三岁,夏天里穿着背心裤衩,露出那个年代少有的浑圆的胳膊,腿和脸蛋子。对我来说,这绝对是夸奖,我除了略高一些,身材单薄了许多,所以看别人身上有肉完全眼蓝,暗恨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不让我也长这么肉乎。
句俗语形容关系的好坏,叫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们也几乎都上学了,虽然还不是少先队员,但也知道了美丑,所以完美避开了一起撒尿和泥,放屁崩坑的尴尬,不过我们的关系却并不逊于从小一起生长的其他人。
认识他们是因为父亲调到这里上班,单位领导体恤职工两地分居的难处,把我们从外市农村迁到了这里,又给分配了房子。这里基本分为三部分人口,第一部分是原居住地的农民,我们习惯称他们为生产队;第二部分是,这里有一个火车站,一个铁路工程段驻扎在这里,后来,他们的家属也逐渐迁移过来,在驻地并铁路一边,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那阵子,我们的同学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说着南腔北调的话,河南,河北,四川,陕西,不过,最后都被我们同化,说着标准的东北普通话;第三部分是这里原来有一座煤矿,还没投产就破产了,建起的房舍资产都卖给了同是矿务局系统的林业处,林业处是这里的机关,又是两个林场的机关,所以也迁移过来不少的家属成立了自己的部落。
这里有一座整个矿务局的弹药库,都是一个系统的缘故,所以局里一句话,我们就成了林业处部落中的一员。
父亲曾是一名矿工,在这里遇到同样是矿工的大胖,二胖的爸爸,虽然不是一个煤矿,但总归是一个系统,都归矿务局管辖。矿工是危险的职业,只有都在地下作业过的人才能领会,所以他们相识后,作为他们的后代,我们也自然在一起玩耍了。
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部落,他家住在生产队,去他家玩时,竟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大概是他们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平时也是教育的不够吧,他俩咬字都不是很清,偏偏还背了一首什么儿歌,我学了好几天都没听清楚。努力分辩了多遍,才终于理出了几句,棍棍舞啊,大地主啊!什么江啊!李双江啊!七个跟头八个屁,真是天书一般,但人家哥俩是能背三两分钟的,我听着像是咬舌头背的一般(棍棍舞啊!尬gi鼓啊,什么giang啊李双giang,ki个跟头八个屁),三四十岁的时候,有一回大胖谈及我们小时候的交情,也是一时最快,顺嘴秃噜了这几句,他是好一顿嗔怪,大概纳闷我这许多年为什么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糗事。
不过,许多人能跟我玩,也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作为矿务局武装部弹药库的保管员,虽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绝对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父亲跟村里,公社,林业处的一些领导也都很熟识,这在以前的年代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父亲是退伍军人,走南闯北,阅历也深,讲起故事肯定不是大老虎小白兔那么简单了,这又成了许多孩子心中的偶像,和农民伯伯和工人老爹肯定有所不同,现在谈起来还都说,你家叔叔那阵真帅,绿色军帽,白色衬衫,腰板拔得溜直。
大胖二胖家,则是传统的胆小怕事老实人形象。
林业处山上的某处林子要实行间伐,大家有了合理的名目,都开始上山采伐。松树燃烧起来虽然烟大,容易堵炕洞,但是便宜,只要动动手从山上拖到家里,就省了买煤的钱,那阵子都穷,所以走山道上下山的人那几天一直络绎不绝着。吴大娘也领着大胖二胖也加入到这大军之中,某天被护林员堵住,说采伐的松树超过了什么标准,没收了锯子,问清他家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然后说过两天去她家收罚款。据我们估计也是面生的缘故,我们伐更粗一点的,也假装看不见,几年后,又有别的地区调来的护林员见我们这举动,问清是林业处家属后无奈放走,然后加一句叹息,你们都是败家子啊!
吴大娘家条件本来就不好,又不知能罚多少钱,急切间想到那护林员是我们的邻居,估计父亲能说上话,便求父亲过去通融一下。护林的生叔也给面子,说只是吓唬他家一下,又还回了锯子。
吴大爷在临近的煤矿上班,不算太远,也就几十里地,有时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有时太累便在煤矿住宿。按正理说,这般辛苦家庭生活应该过得富足一些,而且吴大娘还是农民,生产队分了几分地可以种些菜吃,只是他家的生活却并不滋润,去他家看那伙食并不比我家强,或许还赶不上吧,父亲此时早不做弹药库保管员了,时代变迁,可以武装到民兵,人人都能端枪扔手榴弹的年代已经翻篇了,从武装部调到行政科给大家烧锅炉蒸饭,打扫卫生去了。有时候我在想,我现在做着保洁工作,是不是应着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的传统,还是扯远了,继续说那大胖二胖家的场景吧。吃饭时一家人并不搭话,在旁边观察,你只能看到碗盘筷子在动,饭菜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灭,咀嚼声有些觉着像那蚕吃桑叶的赶脚。我这是偷摸写的,估计他们也不会看到,容易到友尽的地步。
鲐鲅鱼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很实惠,价格便宜,肉还多,我们馋的时候,会买来腥腥嘴,一般家都是炖一大盘子,家人吃饭吃鱼,他家是每人分一两条,一会儿功夫整根的鱼刺就摆到了桌上,这画面几十年都难以磨灭。
我们是工人家属,有非农户的户口本,在小时候分不到地,和农村户口有地的孩子比,是家里的负担。中学毕业后,农村户口的同学们,除了学习优秀,能考上师范,中专,或者上高中读大学变成工人户口,成了有用人才,剩下的基本都做回了父辈的样子。而我们,学习不用太好,二百多分就可以考技校,分配到厂里成为一个工人。
话说中国有神秘的算命先生的存在,测字,占卜应该都归结到里面,给出的高招比如是什么时辰出门,方向走位,碰到的男女,要说什么话,或者直接跪地磕头,人家帮你之类。现代人说是迷信,不过,不同时间,不同地方,碰到不同的人还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考技校的时候,是听了一位中学的物理老师的评鉴做出的选择,嗯!装修这工作不错,比如安装个什么柜台啊,什么扶手啊之类,工作轻松,干净,有技术挣得还多,于是选了这个职业,根本没考虑竟然考进了建筑系统,成了一名建筑工人,脏累挣得少,最后还下了岗,这是没遇到对的人的缘故吧,也可能这就是命,为什么四十多名学生就两个人考进了这个技校,我的成绩市里几十所技校都是能进入的,而另一个同学虽然和我一样不济,但人家有个好哥哥,在这建筑系统也有好单位,破产后,因为技术不错,也一直没停下挣钱。
大胖是听了一位亲属的建议,考上了市内一钢厂的下属技校,挣得一直比较多,也没有下岗什么的风险,这是他命中遇到了本命的贵人吧!
而二胖……二胖也想考哥哥所念的技校,报志愿的时候,却遭到哥哥强烈反对,理由也很充分,一家人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工厂上班,万一单位效益不好,这家会再没起色,只要有一个兴旺,这家就不会倒。我也一直觉着这话没毛病,这绝对是站在大局方面所考虑的,而且还全面,于是,二胖考了个机械局技校,按那个年代的思维,工厂企业要发展,机械制造一定会火,四个现代化一定要实现。可惜,我们都局限了,时代变迁,一切固有的思维都被打乱,粮店,粮库黄了,机械局黄了,建工局黄了,除了一些国家经济命脉,被牢牢掌控在某些人手里,剩下的都被打回了原形,下岗,重组,私有,毛时代——所憧憬的人人大公无私,各尽所能的理念被完全粉碎。
有时候,理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大胖的单位一直都算好,又能对家庭帮助多少呢?自己也要成家,然后要孩子,买房子,孩子上学,一切都是要钱的,在中国,没有人帮衬着,很难。
我们都上班时,有空的时候也去大胖二胖家玩,二胖没什么爱好,烟不勤,酒也喝得少,一二瓶啤酒的量。人老实,不出去打架赌博找女人,只买了一台游戏机,那种带手柄,接到黑白电视里上的那种,我是在那里才得知这世上还有这好玩的东西。我俩经常玩的是坦克大战的小游戏,经常是他冲锋陷阵之时,我无意之中已经把老窝端掉,屏幕上出现over的字样。
这是一段最安心的日子,每个人都有班上,学生也有书读,物价也不高,虽然我们挣得不多,并没有什么负担,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我们就完全没有那闲情雅致,总是为生计所困,考虑的是哪里需要人手,去哪里打零工的问题。
二胖家很小,一进门就是厨房,右手边就是卧室,也可以说是客厅,农村这样的小房也不少,孩子小时候还可以将就,都睡在一个炕上。孩子大了,吴大爷就在厨房后边接了个小偏厦,二胖在里面住,大胖钢铁厂总倒班,回来睡在哪里都可以。大胖结婚时,唯一的这一间像样的房倒给了小两口,老两口在偏厦旁又接了一个小偏厦,直到大胖两口子有了孩子,在市内租房,老两口才搬回到原来的卧室。
某天,又和二胖在玩《坦克大战》的游戏,然后,他说出了令我心惊一辈子的话,赵哥!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到哪都吃得开。
这绝对令我汗颜,从哪里说起呢?我无奈道?是因为大胖请满月宴我给炒的菜么。
打工实在辛苦,辛苦不说,在施工队中,伙食也尤其差,干了十天,有八天胃在疼,后来在一张报纸的中缝中,发现原来还有厨师培训学校这个地方,想来这活肯定极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遂弃医从文,不!弃掉运沙子水泥活动,去学习翻大勺炒菜的功法,要说吧,我实在不是干这活的料,性子慢是一方面,主要是在家绝对是少爷羔子一枚,连菜叶都没掐过,肯定学的不太出众,而且,那食材平时家里都没怎么做过,有些根本都没听说过,就比如㸆大虾,海杂拌之类名都未闻过,又亲手操作不了,又怎会懂得其中妙处,所以,这段经历也就成了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不过炒十个八个人的菜这样的小活还可以,炖个红烧鱼,做个溜肉段之类还不在话下,所以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唯一的一次主厨。
满月宴人实在不多,大概没有十个人,社会都比较现实,毕竟这普通人家实在是没什么交往的必要,所以只来了左邻右舍的几户人家。
我觉着能拿得出手的几道菜,还真没什么值得出彩的地方,毕竟这年头坐席也很普遍,超不过别人也就是普通,只一道在单位工地和工友学的糖醋蓑衣黄瓜,受到了极大欢迎。我上桌时,一盘子黄瓜都不见了踪迹,甚至连汤汤水水都给喝了,那些个大姐,阿姨们就讨问这道菜的做法,毕竟酸甜口,又带着辣味的脆生生的黄瓜,放在嘴里嚼几下会满口生津。形式也美,用筷子一夹,像拉花一样抻得老长。
见有人夸赞,吴大爷,大娘也高兴,毕竟忙活了一上午能有人欣赏,也很有面子,对我更是笑逐颜开,我便又和二胖钻进小偏厦,开始了《坦克大战》的对决,时间飞快,直到眼睛发花,看东西都有黑白电视里特有的雪花点时,才发觉又到了晚上,我这脸皮也胖,又加了晚上的一餐。
在二胖一家的眼中,我或许是有吃得开的表现,但我绝对不装,实话实说道,也就你这么看我吧!我在别人的眼里,其实也是不被人看重,我们在同一个起点,眼光才是对等的。
学厨师我并不后悔,虽然花了学费,但也学到了一项做人的新技能,起码自己能做熟,吃饱,饿不到肚子。也是难以忘却的一段经历,一个别处得不到的学习过程。
回单位上班不给开资,就种了亲属两年时间大棚,那两年菜价特别低,基本上没剩什么钱,在亲戚的帮助下,在邻村做了个小买卖。这时我忙,人家也忙,大胖成了家搬到市内,二胖也早出晚归和施工队出去做小工,这段时间联系的也就少了,直到某天,在大集上看到骑自行车来赶集的吴大爷。
吴大爷身高一米八多,应该比我高一些,身体倍棒,从认识他那天起,就给我以东北大汉的形象出现的,我心中引申的壮士二字,以他为参照肯定差不许多,估计至少有一百六七的体重,而这次看到的是明显消瘦了许多,蹬自行车能看出有费劲的表现。
我惊呼道,大爷怎么瘦这么多了?大爷有些有气无力的说,有一个多月了,干活也没劲,又开始瘦,哪天准备上医院去看看。
某天,听人说邻村的吴老二重病够呛了,我一听,这不是大胖二胖的爸爸么?趁着不忙赶紧去探望。
还没到院子,我就感觉这房子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仔细看看哪里不同,原来靠近村政,府一侧,新修建的高大围墙把狭小的院子挤得像一条狭长小路,走到院中,像进到小号一般,只能看到左侧的二分之一天空,那围墙几乎高过了房脊,在那份威压下,院中不光显黑,还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上不来气。
屋内这时亮着灯,看不出院墙的遮挡有多黑来,以往为了省电是不天黑不打灯的。大胖二胖都在,吴大娘在一边忙碌着,吴大爷趴在炕头呈跪伏的姿势,因为瘦,眼睛也显着大了起来,以往粗壮的双臂,如今勉强支撑着衣服,双腿透过衣服空荡了许多,凸出的部位,只觉着是包着两条干腿棒子。我不敢哭,怕他们更难过,只能假装无事一般装着大度。几分钟过去,吴大爷跪不住,便又慢慢爬起来,小心的躺下,没几分钟又疼的再换种姿势。和大娘小声的聊天,吴大爷去医院检查得了癌症,回家就上火,四天四夜不吃不喝滴水不进,只说完了。
穷人家得了这种病,基本算完了,再怎么热爱生活,阳光灿烂,没钱买药,没钱买营养品也是白费,也就这几天才看开些,进些水米,看这越来越频繁的疼痛,估计也快了。
吴大爷那边又吵吵心热,想吃冰,大胖二胖赶紧去到门前的小河沟里,找到稍微清澈的地方,从刚刚结冰的岸边,剥出一块拿回来,吴大爷嘎巴,嘎巴的开始嚼那让他觉着去火的东西。这也绝对是无奈吧,那河沟子村民一年四季往里边倾倒着垃圾,河里又有村民养的鸭子,大鹅,粪便都在里边解决,村民家扔的死猫烂狗也经常漂浮在岸边,这绝对没有干净的意味,这时节有谁能顾得了这些,看不到树叶杂草在里边,临时应应急也算是让老人临死前不留遗憾吧。
午饭时间,大娘端饭菜上了桌,心情不好,饭还得照样吃,吴大爷看在眼里,大声哀嚎,你们吃吧!我再也吃不下去了,说完自己哭,大家也都咽不下去,开始跟着呜呜地哭。我赶紧背过脸去,眼中的泪水实在是憋不住了。以前穷困的日子都度过来了,如今大胖结了婚,二胖也能打工挣钱,生活才有了起色,怎么就不能平安的走下去,怎么就得了这治不好的病呢?
回到家,在集上买了一兜子桔子榨成汁,又倒空了十数个矿泉水瓶,晾了一锅凉开水,装瓶冻进冰箱。一个亲属说,人老了想吃冰,也就一个多月的活头了,在这有限的倒计时阶段,吃点带橘子味的冰,也算有个好念想吧!
……
大胖打来电话,说他老爸走了,让我去送他最后一程,毕竟老爸对你最好。其实,不用这么说,我也得去,再忙还有感情重要么?
一番固有的繁琐仪式之后,吴大爷被安葬在我们小时候学校的后山,小时候我们到这里救过山火,在这里的柞树棵子下,找过洋辣子罐回学校烤着吃,如今成了吴大爷的御花园。葬礼即将结束时,阴阳先生略有失望,他让我看隔壁山后露出的山尖儿,那做型似笔架山上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尽,如果能完全清朗,会主吴家老太公之后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愿望,也应该做一把出人头地的日子了。十多年后,大胖家的孩子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出走日本学习医道,不知能不能走上孙文或者鲁迅先生的道路,其实,做一名医生也不错,只要心地良善,医术精湛,还愁没有百姓们的滔滔敬仰么?
仪式结束,我走到最后,默默回头看见吴大爷的新家——一个土包,孤零零的留在那里,我又转回身走到土包跟前,又磕了三个头。这是最后的交集吧,这地方估计再走不到这里。
吴大爷对我却是非常好,上学,上班的时候自行车坏了就推到这里,我那边玩的时候就给我修好了,还告诉我别不好意思,以后坏了就推来,没有他修不好的地方;连襟买的货车需要用钢丝绳,也是拿到他这里,他给编成了麻花辫一样的接头,他很自豪没几个人会他的这种编法,也自豪能帮上我的忙;在他家我第一次吃过山上的野鸡,从老洋炮被收缴以后,他会在冬天用细油丝,勒野兔和野鸡,不考虑是不是保护动物,枪械收缴以后,这里的野鸡是满天飞的。
我又想到了那像一面山似的毗邻吴大爷家的炮楼高的墙,曾经有人夸过村支书的仁义,不过我知道的是,他下令把墙高高地修在那里。施工队施工时,吴大爷一家只会躲在家里哭,唉!老实人不欺负有罪啊。据传说,有人去找了吴老大,说这是欺负你老吴家没人啊!受激不过的吴老大晚上跑到支书家,怒骂道,曹尼玛!XXX,你这是欺负我老吴家没人啊!于是第二天支书就吩咐施工队少砌两行砖,不知这说法有没有出处,那照他以前的设想,是不是要把房院淹没在地笼中?
很久以前,听过一个传说,说那曾国藩大人在老家的穷亲戚(也有说另有其人的)为了宅基地被占,写信请他帮忙,于是他修书一封寄回乡里,千里传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穷亲戚于是向后让出三尺,邻居得知这情况,也向后让出三尺,这成了一段历史佳话,封建王朝的中堂大人,是一直受批判的,而如今那最先进的南北,竟如此不济,真让人无话可说。
这和谐社会,躲在屋里哭,也许是最佳的方式,不搞对抗,和谐共生,天下太平是最好的表示吧!吴大爷的那两个兄弟在村里混得还算风光,却荫泽不到别人。有时候我在想,这病绝对是与气郁有关,当心中那盏光被阻挡,垒积于心,不做病都难。
又过了几年,大胖口挪肚攒终于买上了一处楼房,二胖听大胖说,他们通勤火车到站后,离厂子还有一段距离,一些小蹦蹦车在那里出租,来回拉人效益也算可观,于是买了辆残疾车出租。吴大娘只能自找出路,找了一退休工人又嫁了人,也没登记,还能开吴大爷的遗属费,真要过不长远,这点保障也没有了。这境遇真应了那句俗语,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
原来的那栋房子,大概不到三万就出了手,伤心之地也是耻辱之地,留一天会愤懑一天。又几年,这里开始拆迁,我便替大胖唏嘘,这房子要留着,现在也能对付给个十万二十万,两兄弟就都有房子了,大胖不以为然,这里人太坏,再待下去也住不顺畅,早走早解脱。
我有多少年没看过二胖了?这以后他的消息都是通过大胖了解的,二胖在出租的时候,认识了同在那里出租的女士,接触多了,两人有了感情,走到了一起。我便埋怨这么大的喜事竟然不通知我,大胖赶紧解释,谁都没通知,而且他们也没看中那女人,还戴了付镜片子,我便说他们瞎操心,人家过得舒心就好,管他们什么事。女人要补交保险,二胖便拿出自己买断给的几千块钱,又添了这许多年的积蓄共几万块表示了自己的心意。再往后,大胖去走动的时候,那戴眼镜的女人就开始埋怨二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然后就是分手,这之后,二胖一直傻傻的等着女人回心转意。
人啊!太老实真不行,连她么女人都瞧不上,被渣男抛弃时,哭的惊天动地的,有老实的,拿你当回事的,却又瞧不上。
二胖没再联系我,我也联系不上他,通过大胖也加不上朋友,大概他认为和我这能吃得开的人有距离感吧,其实他没看透我其实啥也不是,或者是伤了心,好不容易付出那份情感,却没被那女人珍惜,自我封闭起来,二胖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默默地祝他开心快乐,我自己都觉着太苍白,太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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