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3-12-7 09:51 编辑
上周日入山,出门就醉了,晨光极佳,树头颜色新唤醒,湿着霜露与朝阳,这样的美在太阳升过楼头也就收场,为何要舍此往山中呢
停在水杉小道的入口,杉叶的锈红已经蚀及树梢,尖起的高帽式树冠通体蓬松,夹道对峙,如峡谷,幽深,明丽,喜鹊嬉戏梢头,人立定在日出方位,顺阳光注目许久
前头一株朴树,独立路中央,路为之向两旁鼓腹,腹心起一个直径过丈的圆坛,树如一尊立佛,庄严圆满,家门口那株朴树近两日已凋尽,起床时还看了看,那空枝更显这一株繁茂出色了,树有了足够空间,就不一味贪高了,看这种树最为舒服。同样的树种,同样的气候,荣衰或早或晚,是地力之故吧,根深则叶茂,得力于自然,栾树亦是如此,有的已空,有的仍绿油油挑着枯灯,让人体会看不见的须根
小区门口一株槭树也给朝阳点得通明,立在树下仰看,天也红了,脸也红了,红叶缀成的枝翅重重叠叠笼罩,如入到一只灯笼里面,整个世界只有红,而灯是那枚温热可感不近不远的星球,离了树下,两丈开外望过去,如红盖头已揭,顶着漫天的蓝,蓝的中心是薄冰将泮的半轮月,虚似一抹云,抱守半残圆相,不是刚才火红的一拢,未必能见此空阔
出了小区,路遇梧桐的斑驳,磅礴的斑驳顶天立地,一处一处同样,一处一处相看,看之不足,处处起彷徨
过桥,立于河心上方看河水与两岸,也无非芦苇杂树,一只水鸭激起半幅涟漪,半明半暗灰绿的水静得浓酽如蜜,波纹摆荡不开,隔着一带水,两岸一阴一阳,各自投影入水,水迹遂如泰山的脊线分割了昏晓,南岸远端一片草皮霜白似雪,胜在远看,理同早春的远绿吧,竟看出一尺之深。离桥时念了念山之阴河之阳,概念原本清楚,忽然竟有些迷茫,河的北坡楼的南面实在是一模一样
山前广场有一老者用水笔尽着方砖书擘窠大字,是《麻姑仙坛记》,颇有风味,亭中唱歌的那群老人移到广场对面的阳光地里,高歌不辍,显得那亭阴森森空荡荡
入山,林中倒有一半阳光,斜斜缕缕流着雾气,地上枯叶人经处已踏成齏粉,这条路有一两个月没走了,走完台阶,一处野径竟陌生起来,碎石均未踩实,仿佛不久前塌方过,奋力向上,看见一床卧石,这才认得,原来把一条溪水当了路了,往日流水处起了厚厚的尘埃,也难怪
一路上,几处雪松独得阳春分外出色,顺着纷披的松枝下望城市埋于雾霭,不免有出尘之感,非但跳出了那圈,更不在同一季节
离山顶不远的一个险要处,仅容一人的石缝中间,横着一节萝卜形状的粪便,观其大小,或是百斤以上的大型犬只所遗,主人于无人处或未牵绳,否则就有些不讲究了,想寻一把败叶掩盖,又一想,反有让人踩着的风险,于是作罢,往上几步,闻见那物上扬的气息,却是人的,这就有些奇了,是年轻人图刺激而为之吧,那么是性心理的范畴了,自不当仅以文不文明论处,抽水马桶普及以来,很少见粪迹了,人也就矫情起来,非但见不得此物,亦羞以示人。据中医讲,粪也是一味药,据说唐山地震,入场抢救的军人多为尸毒所伤,内有知者,以粪臭攻之,得免。这种拉完一夹便了不需揩拭的便形实有一个壮若牲口的体魄可羡慕
山巅无风,阳光普照,望湖处尽是人,未作停留,沿山脊逍遥到二茅坪,坐在电视塔下晒了晒背,对着影子,想起昨年同样的场面,那日有些低烧,登山到此倍感乏力,独对着一只猫,晒了好久才缓过来,归去睡出一身汗,烧退了,始悟可能是染了疫病。近两周,流感风行,公交车上虽无规定,乘客也大多戴口罩了,疫未去尽,人不再提,这就是所谓常态吧
下山,见了菊展遗迹,盛会已散,游人趋向古银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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