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狼又来了吗 于 2012-6-5 21:42 编辑
淡定
医院里,渡边陪绿子照护绿子父亲,午时两人在医院食堂用餐。地下室食堂里,医生、护士、探病的客人、家属,四处充斥着噪音、味道、沉闷的空气,紧张、失望、痛苦、疲劳的情绪。渡边食欲全无,而绿子却一扫而光。
村上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诚然,人,在出生的同时也培育了死亡,无论谙熟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
就像绿子,自称自己经验丰富,在经历过爷爷、奶奶、妈妈的生病离世后,虽然有时也会伤心,也会筋疲力尽,但她更清楚同情和自我崩溃根本不能解决端屎接尿的残酷现实,没有胃口只会导致自己没有精力看护亲人,所以能吃的时候务必吃饱喝足,承载超负荷运转的的时候更要见缝插针的去幽会去享受生活。
因而,当精神家园濒临瓦解时,就更需要学会平静执着的守望,惟有如此,才不至于在光怪陆离的喧嚣浮华中彷徨沉沦。
我们是在活着,我们必须考虑的事只能是活下去。
这就是村上作品中独有的带着世界末日的宿命感的无奈的忧伤的淡定。
距离
从春到秋,从秋到冬,渡边与死去朋友的恋人直子漫无目的没完没了地在街上行走。仿佛举行某种拯救灵魂的宗教仪式一般,他们专心致志地大走特走。有交谈,有倾诉,有扶持。踩着凋零的法国梧桐叶,迎着变幻的风,下雨就撑伞走。直到,直子生日那天,两人发生了关系,然后,直子精神病发,最后,直子自杀。
渡边从孤独又回到了孤独。余生,该何去何从?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博物馆的管理人——在一个参观者也没有的空荡荡的博物馆里,为自己本身负责着那里的管理,形影相吊。
人,人生,在本质上是孤独的,无奈的,所以需要与人交往以求相互理解。然而,相互理解果真是可能的么?不,不可能,宿命式的不可能。
既然寻求理解的努力是徒劳的,那么,何苦非要竭尽全力向对方靠拢呢?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一下态度呢?
我们要认识的对象和实际认识的对象之间,是一条横陈的深渊,无论用怎样的尺都无法测出其深度。我们要确认相互之间的距离,维持关系最关键处不是情感的沦陷,而是尺度。惟有距离才能减少相互之间的摩擦与伤害,才能各自安生。
有信数寄书,无信心相忆。因此,用一种保持距离的方式默默地关心关注对方不失为明智之处。隔岸观花,做个陌上赏花人,如同眺望远山,隐隐如眉的群峦何尝不是另一种韵致?
就像歌中所唱:“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地坚持。爱你是孤单的心事,多希望你对我的诚实,一直爱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距离,于情感而言——另类的共生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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