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归隐宋朝
看了嘿嘿猫的帖子“韩国电影《26年》——震撼人心的哀伤”,也想说说我对于韩国电影的认识。韩国的东西的确喜欢的不多,电影算一个,另一个是泡菜。若还有一样,那就是韩国人做事毅然决然的态度。
我看的第一部韩国影片是《生死谍变》,那是在千禧之年。说实话,此前我对于韩国电影完全是忽视的,韩剧(电视剧)基本不看。我有收集经典影片的癖好,有个发烧友的圈子,这部《生死谍变》也是受人推荐才看的,没想到由此对韩国电影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已经收集了百余部影片。我的感受是,韩国电影有一种忧郁、彷徨的总体气质,也许是岛国情结吧。韩国电影人的自由与自信给我印象深刻,宽松的艺术环境,产生出许多制作精良、叙事深刻的电影,它们更加接近事物的本质,进入到人性的最深处。总体来说,韩国电影商业性质浓郁,文艺元素较低,政治、暴力、情色的内质会更加直接地表现出来,千帆竞渡,异彩纷呈。近几年,惊悚和科幻元素的影片已经达到了好莱坞水准,引起了广泛的注意。当然,烂片(既无看点也不卖座)也不少,占到每年出产量的一半以上。然而,有一个现象却令人眼热,在本土影片热映档期的观摩率竟然达到过惊人的37%,这里说的不是院线上座率,而是相对于韩国总人口的比例。这在韩国是一个多么大的产业!
说起韩国电影,不能忽略韩国的“光头运动”。1999年,为了抗议韩国加入WTO世贸组织,开放外国电影配额,韩国电影人发起大规模示威游行,不少男性影人甚至剃光头在汉城光华门等地静坐抗议。剃光头在韩国是极强烈的抗议形式,而这次活动又是韩国影人集体参加,所以被世界舆论高度关注,韩国***在压力下,决定继续Screen Quota(电影配额制度)政策。当年金大中在竞选纲领中也明确表示:“电影配额制将持续到韩国电影在市场上的占有率达到40%。”这令韩国导演士气大振,成为韩国电影发展的一个契机。
这一年,《生死谍变》适时而隆重地登台亮相了,这是一部关于韩国与朝鲜间谍战的影片。正如该片导演姜帝奎所说:“在《生死谍变》里,我们不仅能够看到好莱坞式的趣味、场面、情节,而且能够看到人性、情感,观众们从电影中能够感受到我们民族曾经的伤痛。”据报道,上映22天后打破韩国电影有史以来最卖座纪录,上映57天后,打破《泰坦尼克号》在韩国的电影票房纪录,为韩国电影注入一支强心剂,引发了韩国人对本土电影的空前热情。《生死谍变》被视为“带动了韩国百年影业迈向新里程”,也被看成是“光头运动”胜利的标志,是Screen Quota制度继续存在下去的动力。它不仅让姜帝奎成为韩国电影界教父级人物,也造就了该片主演韩石圭、崔岷植、宋康昊、金允珍的熠熠星途。如果你对韩国电影有所了解,就绝不会忽视这四位的艺术成就。我们不妨简单提一下他们主演的其他影片:韩石圭,《八月照相馆》、《红字》;崔岷植,《快 乐到死》、《老男孩》;宋康昊,《共同警备区》、《汉江怪物》;金允珍,《微笑》、《密 爱》,这些影片绝大多数获奖。韩国人可能有人不知道他们的总理是谁(总换),但绝不会对这四位感到陌生。
为了更好地了解韩国电影的发展情况,我提请大家注意,我所引述的一些关键的名词解释,这将有助于我们快速了解韩国电影的发展脉络:
1、电影振兴委员会:韩国非官方性质的最高电影主管机构,其主要资金来源含电影票税收及***预算,每年约有4200万美元的预算。振兴委员会下设秘书处、汉城综合影城和韩国电影学院3个主要单位,其下再分成9个委员会,主要执掌有政策拟订、振兴产业、辅助金审核执行、人才培育、教育研究和国内外行销推广等业务。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以协调***和电影人之间的矛盾而威望大涨,韩国独立导演金东园、赵成丰因为放映电影《红色》被抓,正是其出面协调才得以出狱并促成了韩国取消电影审查制度。
2、著名导演李昌东:2002年,他凭借《绿洲》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次年他出任韩国文化部部长,成为韩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导演身份出任文化部长的人。他的上任,被看成是韩国电影的胜利,肩负着维护Screen Quota制度和比例的重任。
3、电影等级制度:1998年韩国取消“电影剪阅制度”,以电影等级制度代替。该制度在法律上规定电影分为5个等级:全民可以观看;12岁以上可以观看;15岁以上可以观看;18岁以上可以观看;限制放映。每部电影的等级由民间组成的“影像物等级委员会”进行评级,对色情、恐怖、政治等题材也不再限制。
4、电影辅助金:***交给电影振兴委员会分配的辅助电影的资金。其辅助金主要发放对象是电影学院学生和进行独立电影制作的导演,用以进行实验短片、纪录片和艺术独立电影的制作,最高可申请4亿韩元(折合人民币约270万元)或制作费30%的辅助金,资金无须归还,也无须以奖项和内容上的附和为回报,主要目的是增加年轻的电影人成长学习的机会。一般商业电影则无辅助金可拿,但可以申请无息或低利率融资贷款的方式“借”钱。
5、釜山国际电影节:釜山电影节到今年已经举办了16届,虽然名义上是“国际”电影节,实际上是为本国电影的向外扩张搭建良好平台。釜山电影节为韩国独立电影等发展都作出了重要贡献。
从上述文字里,我们不难找到韩国电影振兴的原因,以及韩国电影人为此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决心。目前,在韩国影坛最成功、最受欢迎的电影只有三类,就是曾被电影审查制度禁止的:政治,情色与暴力。这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1998年以前,韩国实行一种叫“电影剪阅制度”的审查制度。主要“剪阅”对象是:暴力的,恐怖的,灵异的,给社会带来不好影响的,或者是批评国家***,批评其他国家的***,还有出现色情的,出现性部位的电影……1998年,取代电影审查制度的是电影等级制度。原来应该禁止的题材,都纷纷问世了,并且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这一点,从韩国电影在国际舞台上的获奖情况可以看到韩国电影振兴的足迹,此前他们可是寂寂无声的。
2002年,韩国导演林权泽凭《醉画仙》,荣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同年,李沧东的《绿洲》,赢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狮奖。2004年,韩国导演金基德,以《撒玛利亚女孩》在柏林电影节拿下了最佳导演奖。同年,朴赞旭的《老男孩》在法国戛纳获得评委会大奖。导演金基德的《空房间》在威尼斯电影节摘取最佳导演银狮奖。2005年,《哭泣的拳头》获得嘎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大奖。2012年,《圣殇》获威尼斯节金狮奖。
我们可以对上世纪90年代以来,韩国电影取消“剪阅”制度之后,出现的精品电影做一番梳理,相信朋友们大多看过,所以我就不做内容介绍,只做主创人员简介。当然,会有我个人鉴赏的取舍在里面,不当之处再议。
1999年,《生死谍变》,导演姜帝奎,主演韩石圭、崔岷植、宋康昊、金允珍;
2000年,《共同警备区》,导演朴赞郁,主演李英爱、宋康昊、李秉宪;
2001年,《我的野蛮女友》,导演郭在容,主演车太贤、全智贤;
《我的老婆是大佬》,导演赵真奎,主演崔民秀、李应敬、申恩庆;
《朋友》,导演郭璟泽,主演张东健、刘五性、徐泰和、郑云宅;
2002年,《爱,回家》,导演李延香,主演金艺芬、俞承浩;
《醉画仙》,导演林权泽,主演安圣基、崔岷植;
2003年,《杀人回忆》,导演奉俊昊,主演宋康昊、金相庆;
2004年,《太极旗飘扬》,导演姜帝圭,主演张东健、郑斗洪、元斌、李银珠;
2005年,《王的男人》,导演李俊益,主演甘宇成、郑镇荣、李准基、姜成妍;
2006年,《汉江怪物》,导演奉俊昊,主演宋康昊、裴斗娜、边锡峰、朴海日;
2009年,《田禹治》,导演崔东勋,主演姜东元、林秀晶;
2010年,《第七矿区》,导演尹济均,主演河智苑、安圣基、吴志浩、车艺莲;
2011年,《阳光姐妹淘》,导演姜炯哲,主演沈恩京、姜素拉;
《守望者》,导演尹成贤,主演赵成夏、李继勋、朴正珉;
2012年,《圣殇》,导演金基德,主演李廷镇、赵敏秀;
《双面君王》,导演秋昌民,主演李秉宪、沈恩京、柳承龙、韩孝珠;
《盗贼同盟》,导演崔东勋、李政宰、全智贤、任达华。
前面我们既然提到了韩国电影的等级制度,在此就不能不提及限制级电影,也就是情色和惊悚电影。原谅我不说惊悚影片,原因是没看就没有发言权,我对于恐怖片有心理障碍,这是个难以逾越的心结。实话实说,我对于情色电影,特别是韩国的情色电影很喜欢,它们没有港台三级片的夸张和嬉闹,也不似欧美限制级影片的直接与开放,是完全为了故事人物的本色而呈现出来的,或含蓄唯美或原汁原味儿,形成了韩国情色电影的自有特色。因为社会体制的原因,韩国的情色电影没有发展成日本的AV影片,但也不像中国电影在表现情欲方面束手束脚。韩国的电影导演们需要找到一个完满的突破口来证明自己,而最切实可行的突破口就是反映人类原欲的情色。刺激票房的功能自不必说,更主要的是要接近本源来反映人性,而这一表现形式也需要符合本民族的心理承受底线。在这个突破口被打开之后,情色电影就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韩国的艺员们也是不惜自我牺牲,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当然,就那些较为经典的影片来说,这是出于剧情的需要,拍得既唯美又真实。因此每一部情色影片进入院线之前,都能挑起观众的无限期待。
那些我们已知的大牌明星和一线演员很多都走上了这条性感路线。如男星韩石圭(《红字》)、崔岷植(《老男孩》)、李政宰(《情事》)、李秉宪(《中毒》)、裴勇俊(《丑闻》)、甘宇成(《周末同床》)、李东健(《两对夫妻一夜情》)、金相庆(《追忆失落的大门》)等;女星全度妍(《快乐到死》)、孙艺珍(《外出》)、裴斗娜(《青春》)、严正花(《周末同床》)、金允珍(《密 爱》)、韩彩英(《两对夫妻一夜情》)、李美妍(《中毒》)、艺智苑(《第一修正案》)、李美淑(《情 事》)等。大牌明星进入情色电影已经成为一种常态,相对于那些明星影片以外的丑闻,这些情色电影更能受人追捧、受人尊敬,反而会提升演职人员的人气,成了韩国电影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以上这就是我所了解的韩国电影的发展情况,纵观这段历史,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如鲠在喉的是,如果我们的电影产业不能摆脱审查制度,实现分级制度的突破,那支撑起全国院线票房的只能是国外大片,本土电影将会继续萎缩(我们每年进入院线的国产影片不到每年产出影片的50%,审查与买方市场的原因都有)。如果你被你的邻居全方位超越,你将失去自信与竞争力,许多老资格的电影厂已经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这让我想起古代那个著名的冷笑话:有大臣向国王报告说,百姓没粮食吃,饿死很多人。国王很是惊讶,没粮食就不能吃肉吗?对于韩国电影,我们即使不会出现“恐韩症”,也一定会有“临渊羡鱼”之意,一定会有无法“退而结网”之愤。
韩国电影之所以能够在世界掀起韩流,达到一个振兴的高峰,首先要得益于韩国***给电影业松绑,让导演有创作的自由,这样好的题材才有可能诞生。其次是韩国***保证了韩国电影有放映146天的绝对时间,给了韩国电影一个生存的舞台。还有就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保证了韩国电影的有效发展,最后是电影节的推波助澜,这一切的铺垫把韩国的电影推向了成功之途。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韩国人赶超亚洲老牌电影强国日本、印度,以及中国香港和台湾,只用了不到15年的时间!相对于他们以往的落后,这简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