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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欣赏超然 于 2013-3-5 23:04 编辑
这个故事是我父亲讲过的,年代有些久远,情节也有些晦暗,不适合参加这次大赛。但是却与过年有关,我觉得发来,贵在参与。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那时我好像几岁的样子。那时候听人说遭遇横祸或者死于非命的人死了灵魂会出壳,依附于过路人的身上,那个年代叫做“出殃”。老玫瑰同志大概听说过,毕竟长了几岁,有了几根胡子。暮雪斑竹是九零后,看了或许感觉新奇一些。
那年正月初七,村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死在外面了,尸体运回家里,请来的阴阳先生看后掐指一算说:“此女子死的时辰不好,天黑要出出殃,望邻里仔细一点。”
天刚暗下来,家家忙不及关门闭户,怕鬼魂依附在自己身上,村里就像净了街似的寂静。我父亲早早关了门,上了火炕。不巧的是那晚子时我突然生病了,剧烈的咳嗽,流鼻涕,而且浑身发冷。母亲摸摸我的额头惊叫着对父亲说:“孩子发高烧了,快送医生那儿去吧?”
父亲看看黑压压的夜空,又看看我,有些难为情地望着母亲。
母亲没有说话,抱起我就放在父亲怀里,然后推着父亲朝外走去。
死了的女人家门前是去邻村医生家必经之路,此时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丧户家暗淡的灯光射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门前的花圈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呼呼的声响。父亲的两腿开始发抖了,前行的脚步如蜗牛移动一般。
按照当地的风俗,初七这天是要吃“拉魂面”的,吃了“拉魂面”这一年就不会被鬼魂骚扰。中午母亲做了面条,父亲是扯开喉咙往里塞了三大碗。按理是不会害怕的,但是这时的父亲却像一个耗子,战战兢兢地向走着,到了前面一个岔路口,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孤零零地矗立漆黑的荒地中,父亲知道那是六星古庙。父亲提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放松一些,准备将我放在地上歇息一下。鬼魂是斗不过神仙的,没读过书的父亲知道这个道理。
突然父亲听见六星古庙那儿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快点走吧,我放过你了。”
那个声音凄厉而恐怖。
父亲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他扯开两条腿飞也似的向前跑去,一直到医生那儿也没歇一下。父亲叫开了医生家的门,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医生是个瘦小老头,慌了,从初一到初七,没见一个病人来过。他庆幸之余有些遗憾,他是靠病人吃饭的,没病人他喝西北风啊?
医生用手在父亲鼻子下面试了试,发现有气,就开始给父亲量体温,测血压。父亲被折腾了一阵子,醒了过来。瘦小老头问:“你那儿不舒服?”
父亲说:“孩子发烧了,快给孩子看看吧。”老头拍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老糊涂了,看不准谁是病人了。”
打了一针,吃了些药。老头说:“回去吧,回去烧就退了。”又是正月,天寒地冻地,父亲没有理由赖着不走,背着我向家的方向走去。
阴风嗖嗖,父亲打了一个寒颤后抱紧了我。路过六星庙时,父亲的腿又开始发抖起来。父亲低着头,飞速地从六星庙前经过。刚过去,就听见后面有一个沙哑的声音:“等等,等等。”父亲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抽筋,一下瘫倒在地。
声音越来越悲凉,同时伴着咚咚的脚步声:“等等我,等等我,我有事要说。”父亲吓地一下背过气了。
等父亲有了一丝清醒后,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可怜的声音:“你还没给钱呢。”父亲猛地站了起来,揪住老头的衣领说:“还要钱?我不索你命就行了。”
父亲到底还是心软,掏出两毛钱给了瘦医生。老头千恩万谢一番走了。父亲背起我继续朝家走,这时村子里传出嘤嘤哭泣的声音,父亲知道是死了人的那家在嚎丧。这时父亲不怕了,他知道已经过了“出殃”的时辰,女人的魂魄已经找到对象了。
父亲敲开了家门进了屋子,母亲端来热腾腾的饭菜给父亲和我,父亲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快点走吧,我放过你了。”
父亲惊异地看看母亲,母亲正捂着嘴笑。父亲说:“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啊?吓得我不清。”母亲笑了说:“我不那样,你会走得那么快吗?”
父亲和母亲都笑了起来,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得山响。父亲大声问:“谁啊?”没有人回答。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地走出屋子,开了院门,一张苍白瘦小的面孔出现在两人眼前。原来是邻村那个医生啊?父母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可怜啊,我可不能放过你啊?”一个怪异女人的声音从那个瘦小医生嘴里传了出来。
那个死去女人鬼魂依附在邻村医生身上了。父亲和母亲同时想到了,两人惊叫了一声向屋里慌忙跑去。
“跑什么?不就是一张假钞吗?给我换换不就行了吗?”身后传来老头哈哈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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