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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色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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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界(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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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9 20: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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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29 编辑

色     界
第一章

    在天津大港,小古林算是比较有名的饭店了。这一天,宏伟彩钢公司的老板郭洪伟,把邵天来、陈立根和李东生请到了这里。
    郭洪伟跟这三个人说,下辈子谁再做老板,谁他妈就是王八蛋!旁边的李东生正在逗弄上菜的女服务员,听郭洪伟这么一说,接茬道,操!别说这个,下辈子还不知道托生成啥哩。他看着漂亮的服务员嘿嘿笑着说,我看要托生就托生成这位小姐衣服上的这朵花儿吧,天天在这小姐身上。经纬公司老板邵天来说,都说天下老板一般黑,咱们这些人肯定是要下地狱的,还说什么托生!话说着,把烟蒂狠狠地甩在地上,似乎跟什么人较劲。陈立根说,别这么自轻自贱好不好?你们都是做老板的,再怎么着也是创造狗滴屁,提供劳动就业岗位的人啊。李东生一向比较尊重陈立根,就问道,陈哥,啥叫狗滴屁?陈立根笑了,兄弟,狗滴屁就是GDP,意思就是……话没说完,郭洪伟就打断了他,陈总,陈哥哥,先别说那个了,还是给我拿个主意吧!我那件事该怎么办?
    李东生是盈海公司的老板,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眼睛不大但透着精明。在天津彩钢圈子里,人称坏小子儿。经纬公司老板邵天来,红脸汉子,长的五大三粗,偏偏戴一副金丝眼镜。他的公司,在天津地面上算是做得比较大的了。有朋友见他长的凶,却戴着眼镜,就叫他眼镜老大。但他非常不愿意人家这么叫他,为了这个称呼,他没少跟人急。恒昌公司的总经理陈立根,身材匀称,是这几个人里面的白面书生。有文化、懂经营、会来事儿。虽然恒昌公司不是他开的,但他这个总经理在公司里也是说一不二。这三个人,可以说是郭洪伟的死党。天津彩钢界一说起四条汉子,就知道是他们四个。当然,也有人叫他们四人帮。
李东生见郭洪伟问,就说,不就是工地上伤了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彩钢界,死人的事也是有的啊。伤个把人也值得你这么犯愁?邵天来瞟了一眼李东生,大咧咧地说,关键是伤了人,而不是死了人!死了人顶多给个五六十万,伤了人就不一样了。他在伤和死上面都加重了语气。李东生说,那就多给钱呗。陈立根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说道,多给钱?多少算多?让我看,上法庭吧。李东生说,都说冤死不打官司,我看还是私了算了。一惊动了地方,那些爷们就都拥上来了,单就让你停工整顿这一条你就受不了。陈立根说,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职能部门就在这里卡着你呢。但是你们还记得当年德利公司的事情吗?李东生说,啥事?邵天来说,当年德利公司规模不大,经营也不像现在这样正规。施工的时候也是伤了人,开始想私了,结果,那个人伤养好了,钱也拿了,随后就用那钱请了律师,把德利公司告上了法庭。陈立根说,当时地方报纸都刊登了新闻,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醒目的标题,工人致残扫地出门,德利公司道德何存?
    郭洪伟听着三个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德利公司的事情他非常清楚,因为当时他就在德利公司的业务部工作。他叹口气说,我自己出来开公司也快五年了,原来都挺好,挺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就这么不顺当。邵天来眉毛一扬,洪伟,你是属大龙的吧?郭洪伟说,是啊,怎么了?李东生抢过话头,今年是龙年,伟哥你本命年啊。难怪呢!郭洪伟心里咯噔一下子。邵天来听了李东生的话,哈哈笑了起来,坏小子,怎么把你哥叫成伟哥了?李东生也笑了,连说口误。陈立根说,别逗了。这一方面也许跟本命年有关,但另一方面更与现场管理以及施工人员的安全意识淡薄有关。现在不是讨论出事原因的时候。事情出了,就得想办法解决。我还是主张公断,德利公司有前车之鉴。郭洪伟说,如果公断,我真怕影响工期。本来我把钱都砸在这个工程上了,到时候甲方不仅不给钱还要让咱赔偿,我哪儿受得了?如果私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真不知道怎么办好。李东生说,哥,要不找几个社会人儿唬一下?陈立根说,你怎么竟出馊主意?那都是过去用的法子了。现在这个形势下,谁敢这么弄农民工?邵天来也说,你小子别总是泡小姑娘,没事了也看看新闻。今天网上就有消息说一个国企雇佣黑社会的人殴打讨薪的员工。你是不是想让你伟哥的宏伟公司也登上新闻排行榜啊?陈立根哼了一下说,把钱花到社会人身上,还不如直接给了那个工人呢!郭洪伟听着他们的议论,着急了,散了散了,我看你几个也拿不出什么准主意,还是我自己想一想吧!邵天来是个急性子,一听郭洪伟这么说,脸上就带了颜色了,那就散了吧!俺仨今儿个就不该过来,到哪儿还没一顿饭吃?陈立根立刻打圆场,老邵,洪伟今天这事有点烦,让着他点儿啊。李东生不管他们着急,还是笑模样儿的跟郭洪伟调侃,哥,要不今天我请你去打一炮儿,放松一下?邵天来木着脸说,我看行,他本身就是伟哥,不用吃药。说得李东生大声笑了。陈立根就推着两个人往外走,都别说了,我请你哥俩去三鼎园洗浴啊。回头对郭洪伟说,你也别太当回事,反正事情出了,着急也没用,总会有办法的。说着,三个人走出了屋子,把郭洪伟一个人搁在了那儿。
    房间里只剩下了郭洪伟,没有了那三个人的争论,静了很多。但是郭洪伟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他顺手拿起一个空酒瓶,狠狠地往地上摔去。服务员赶紧跑进来问,怎么了先生?郭洪伟不耐烦的挥挥手,去!服务员看了看,退出去,刚要关门,郭洪伟又叫住了他,回来!服务员又不明所以地走进来说,先生您有什么吩咐?郭洪伟说,买单!服务员说,先生,刚才陈先生已经结了。郭洪伟望了望一桌子的菜肴,都给我打包。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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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7-29 22:32 |只看该作者
晚上好{: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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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7-30 09:38 |只看该作者

吕正平是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到郭洪伟的电话的。当时,他跟司机说,上便道停一会儿。司机迅速找了个出口,在珠江建材城旁边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吕正平已经接通了郭洪伟的电话,郭总,有什么事啊?郭洪伟竟一时语塞,停了大概20秒,问吕正平,你到医院了吗?吕正平说,我刚到珠江建材城,一会儿就到了。郭洪伟说,啊,那到了再说吧。吕正平说,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刚说完,吕正平听到郭洪伟那边已经挂了。吕正平眉头略皱了一下,他知道郭洪伟对医院的这件事还没有个确切的解决方案,而自己就尽力而为吧。接完电话,吕正平在座位上半躺着,休息了片刻。这些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自从康乐出事之后,吕正平就一直忙于处理这件事情。郭洪伟曾经问过他,怎么处置康乐这件事。在他看来,不管怎么处理,首先要给康乐治好伤,尽量不落下残疾,让康乐的父母能够从心里感到公司是对康乐负责任的。如果不能让康乐的父母心悦诚服,将来处理起这个事情来,将会是非常棘手的。
康乐是宏伟公司安装队的一名工人,两个月前也是有熟人介绍过来。一周前,在南港工业区工地安装活动房的时候,从房顶上摔了下来。按说,这栋活动房不过三米高,一个年轻小伙子即使摔下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碍。但偏偏他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正落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偏偏就是这些东西,硌断了他的两根肋骨,而且有一段角钢直接插进了他的右肋部。当康乐的惨叫声响起来的时候,带队的高静奎和那些工人都吓傻了。过了快一分钟,高静奎才反应过来。他马上招呼人,把康乐抬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只见康乐脸色煞白,右肋的衣服都被血湿透了,那段角钢,竟还插在那儿。高静奎马上向吕正平报告了此事。吕正平吩咐,看好他,我马上到。挂了电话,吕正平先是给120打了电话,说明伤者的情况和所在的具体位置,并把高静奎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然后,他向郭洪伟汇报了此事。郭洪伟听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越有事越添事!便让吕正平去现场。吕正平说,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我马上就赶过去,可是我需要拿钱。郭洪伟说,拿多少啊?吕正平说,先拿两万吧。郭洪伟说,这么多啊?我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现金,你先解决一下,我一会儿让人给你去取。吕正平说你转到我的卡上吧,就急匆匆地走了。当他赶到津岐公路三号院附近时,高静奎给他打过电话来,说救护车已经到了,随车的医护人员简单处置了一下,康乐已经被抬上车,现在正向天津骨科医院奔呢。他问高静奎,随车去的还有别人吗?高静奎说,李博彤和郝海军跟着呢。他说好吧,我随后就到。然后掉头去了骨科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老板的,问钱是否转到他的卡上了。郭洪伟没好气儿的说,转着呢。另一个电话打给工地上的一个工人,让他暂时负责安装队,并再三嘱咐,一定要按程序操作,注意安全,千万别再出事!
如今,康乐住院已经是第八天了。尽管在康乐住院后,康乐的父母马上从山东老家赶了过来陪护,但是吕正平还是坚持每天都会到医院里来。而在抢救康乐的那两天里,吕正平几乎没有合过眼。康乐的伤势并不轻。肋骨断了两根,角铁穿透了右肋部,刺到了肺部,造成气胸,失血过多,急需手术和输血。吕正平赶到医院的时候,康乐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吕正平心里感叹了一下,像天津骨科医院这样的医院现在已经不多了。他赶紧到收费处交钱,但是在刷卡的时候,却提示余额不足。吕正平再次给郭洪伟打电话,问钱怎么还没到?郭洪伟的语气就有了些不耐烦,马上就到了!说完就挂了。吕正平跟收费处的小姐连说抱歉,并说钱马上就到。人家说,那你先靠边儿,让后面的人先交。吕正平看看后面的一队人,又看看手里的银行卡,摇了摇头,退到了一边儿。
吕正平的手机又响了。他激灵了一下,醒了。原来,在车上,他竟睡着了。这次是康乐的父亲康成打来的,问吕正平是不是来医院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该续费了。吕正平说,我马上就到了。吩咐司机王平开车。王平熟练地发动了车子,拐入快速路,不一会儿就驶上了郁江桥。下了郁江桥,驶近围堤道,左手就是天津骨科医院了。骨科医院其实名叫天津医院,但以骨科闻名,跟北京的积水潭医院有一拼。所以这里由全国各地赶来就医的病人,住院者很多,停车都是问题。康乐入院时,甚至没有床位,直接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不过今天运气不错,吕正平看见了有辆车要走,他马上让王平插进去停好,随后立刻去了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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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7-30 09:39 |只看该作者
康乐住在三楼,已经从特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在转病房的时候,康乐的母亲李秀英闹了一次,说康乐还没有明显的好转,不能转到普通病房。她对主治医生说,俺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在特护病房就呆了这几天,能行吗?以后出了问题怎么办?主治医生是个脾气很好的医生,对她解释说,一方面我们的前期治疗很成功,特别是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问题,另一方面小伙子本身身体素质好,现在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再者说,转到普通病房并不意味着中断后续治疗啊。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秀英这才作罢。吕正平心想,多亏了主治医生做工作,否则这个事情自己反正说不通,心下对这个医生就有了好感。要知道,重症监护病房一天的花费是普通病房的几倍甚至十几倍呢!吕正平叹了口气,心说老板总嫌花钱多,他自己也在大公司呆过,怎么就不知道工伤这点事呢?可这钱都是花在了康乐身上啊。对在这里陪护康乐的工人刘晓东,吕正平可是规定了每天的伙食标准,超出部分要从他工资里扣呢。
康乐的父亲康成长的黑瘦,看上去比较老实。他妈李秀英则是又白又胖,能装得下康成整个人。他们都四十多岁,表情却都显得很凝重。吕正平刚一进门,李秀英就开口了,怎么才到啊?医院里已经催了俺们好几次了。康成拉了一下李秀英的衣服说,秀英,人家吕经理到这里有几十里路呢。李秀英说,那怎么不早点儿出来?几十里路,开着车算什么啊?吕正平笑着说,大姐,今天出门不算晚,只是路上有点堵车,刚才进了医院,停车位还等了一会儿呢。李秀英说,钱带来了吗?吕正平说,带来了,我不就是为这个事来的吗?李秀英又说了,俺们的生活费也不多了,今儿个你多撂下点儿呗?康成说,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吕经理是不办事的人吗?李秀英瞪了康成一眼说,你以为这里的人都跟你一样老实啊?康成显得有些生气,但又无奈,只好退到一边,查看输液器里的液体。吕正平心里很不舒服,自己在这儿受工人家属的数落,回到公司还要听老板的埋怨,操他妈的我这是招惹谁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吕正平不便发作。他陪着笑脸儿说,大姐,生活费的事情好说,这几天你都看到了,为抢救孩子,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一切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对得起我们的良心。我先去交住院费,别的咱回头再说,别耽误孩子的治疗。说完,对刘晓东说,你跟我去一下。带着那个人走了。
康成一家是山东庆云人,地处山东与河北交界处,离天津也就是二百公里。那天听说儿子受伤了,两口子把家里的钥匙交给父母,租车赶到了天津。在路上,李秀英就一直哭哭啼啼,待到了天津,一看儿子进了重症监护室,也弄不清楚康乐伤得怎么样,一下子急了。她见吕正平像是个管事的人,冲着吕正平过去,啪啪打了吕正平两个耳光,声嘶力竭地说,你们公司怎么弄的?俺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俺跟你们没完!还要打时,康成和旁边的工人们拉住了。吕正平无缘无故挨了两记耳光,窝了一肚子火,但他还是没有发作,冷冷地问李秀英说,你想干什么?康成赶紧给吕正平赔不是,大哥,你别跟她老娘们儿家一般见识啊。随后就对李秀英说,你昏了头了?孩子受伤了也不是人家给打的啊,你跟人家发什么火儿?李秀英说,你个软蛋混蛋窝囊废!孩子受伤了他们没有责任吗?转身对吕正平说,你们要负责到底!吕正平毕竟是个读过书的人,见康成斥责李秀英,气已消了三分,想到李秀英也是爱子心切,气就消了大半,他诚恳的说,孩子伤着了,我们也着急,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赶到了医院救治。现在手术顺利,并且被安置在重症监护室,主要就是为了保证接下来不再出现什么意外。如果说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但是我认为你刚才的行为真是……好了,我不做评价,不过对于孩子的伤,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救治,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几天来,康成和李秀英一方面关注着孩子的治疗,不时提一些关于治疗方面的要求,并特意问及那两根断的肋骨是用什么材料接上的。他们说,自己在网上查了,如果用传统的接骨方法,将来就需要二次手术,孩子会受二茬罪。如果用进口材料,则会在伤口愈合之后逐步钙化,相当于融在肋骨上,不需要进行二次手术了。在抢救的时候,由于康成和李秀英都没有在场,所以手术签字都是吕正平代签的。吕正平在征询主治医生意见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就做主用了进口材料。这件事情,虽得到了康成夫妇的谅解,但是在跟郭洪伟汇报的时候,却被尅了一顿。当然这是后话。另一方面,康成夫妇对如何跟宏伟公司周璇,也暗中进行了商量。康成对李秀英说,那天你上来就打了人家吕经理,以后处理这些问题怎么办?李秀英说,我就是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咱农民也不是好惹的!康成说,这跟好惹不好惹没关系,咱不是来激火儿的,咱是来看儿子来处理事情的。在有些事情上,需要好说好商量。李秀英说,行了吧,人家一看你是个窝囊废,啥事会给你办圆满了?康成说,我看吕经理不是没良心的人。李秀英说,就是吕经理不是没良心的人,他的老板可不见得有良心,咱们来了两三天了,还一直没见到他们老板呢。康成说,也许人家老板忙嘛。李秀英说,要不怎么说你是窝囊废呢?他就是再忙,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一面不露?他能是多么大的老板?比温总理还忙啊?康成说,就是你能说。李秀英说,你啥也别说,就听我的。明天你去网吧,到网上查一下,看看国家对于工伤这方面有什么法律法规,都有些什么规定。到时候,咱们得跟他们公司讨个说法。康成说,也不能完全听你的。咱们做事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了,省的人家吕经理撒手不管了,咱们在天津这个地面人生地不熟的,找谁说理去?李秀英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秀英天天提要求。什么吃的饭菜不好,没营养啦,什么需要置办洗漱用品啦,什么康乐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多呆几天啦,什么需要增加生活费啦,还有就是要求为他们夫妻在医院附近租一间房子,理由是他们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同时需要给儿子炖点鸡汤一类的东西,给儿子增加营养。可是在医院里,根本没有地方做这些。如此等等,这其实是把吕正平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几天来,吕正平两头受气,但是他忍了。毕竟自己仅仅是一个打工者,很多自己的想法是没办法实现的。现在,打工者还是弱势群体,受气的事是难免的。所以,他一直很认真地处理这件事,尽量不给以后留下障碍。交完费,他问刘晓东,她怎么又要生活费啊?刘晓东说,我哪儿知道啊?这几天我们也没吃什么好的,康乐也是最近两天才能进一些流食,前几天不是都在特护病房吗?吕正平说,以后注意着点儿。刘晓东说,吕经理,我注意什么啊?我在这里伺候人,端屎倒尿的事情都干了,可没得到什么好处。吕正平说,我只是让你注意他们的花销,有没有说你得到什么好处!刘晓东说,那你就少给他们点儿啊。一句话,噎得吕正平够呛,他瞪了刘晓东一眼,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你在这里伺候人让你白伺候了吗?哪儿这么多废话!刘晓东不言语了。吕正平心想,少给了钱,康成两口子愿意吗?康成还好说话,李秀英那张嘴可是不饶人的。这还在其次,如果处理事情过程中,他们夫妻不满意,将来怎么了结这个事故?处理不好,会有麻烦的。反过来说,多给了钱,老板愿意吗?从康乐住院到今天,仅仅八天时间,就花了近九万元。每一次要钱,郭洪伟都会说能省的就省。吕正平心里很不舒服,老板怎么就不理解人呢?以吕正平的脾气性格为人,再加上跟郭洪伟的私人关系,他是绝对不会浪费的。但是救人过程中必要的花销,哪一项能省得了?还有,吕正平认为,现在对康成夫妻的容忍、给予,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很好地处理这次工伤纠纷。吕正平知道,事故最后处置结果与施救过程中的一些小节是密不可分的。不定在哪个环节上惹恼了康成夫妻,这事就不好办了。还有关键的一点,公司没有给康乐入保险,康乐是以别人的身份入院的。就是为了能够在保险公司报销一部分医疗费用。这一点,在康成夫妻到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吕正平嘱咐他们不要说漏了。如果哪天康成夫妻不满意了,把这个事情捅出去,那么骗赔的罪名谁担着?所以那天郭洪伟说,康乐花的钱都是咱的纯利润啊。一脸心疼的样子。吕正平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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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7-30 09:44 |只看该作者
很想看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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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3-7-30 16:17 |只看该作者
吕正平这个人貌似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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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8-1 17: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1 17:34 编辑

谢谢大家的评论。根据苏力君的建议,我把接下来的那些章节,以回复的形式贴在这里,并把标题去掉。

附:苏力君的回复
   

《色界》1-3我通读了一遍,简单说说感觉
作者语言掌控上不疾不徐,颇见功力,事件展开也自然,一些交代不着痕迹而味道尽显,人物纷纭各具风貌但条理清晰。一句话,作者是写长篇的料。
说说我的一点儿看法:
1、章回体的题目乏善可陈,第一章:郭宏伟苦恼问计,众朋友七言八语 第二章:南港工地出工伤,经理医院看康乐......怎么看都有点儿干瘪多余,去掉为佳
2、第一章郭宏伟的苦恼,觉得略夸张,苦恼肯定有,但是文中的表现,过分了!能混到老板层面的,尤其是生产加工业老板层面的,基本上都是些见过世面的人,失态可能有,心事重重可能有,但把朋友们“散”掉这个可能性,则太过小气了!让我觉得稍稍勉强。一家企业千头万绪,产生工伤只是其中的一项,何况从后文看,康乐伤得虽重,但在工伤当中,其实并没有多么特别严重。建议作者收一下,收一下,可能更好。相比,吕正平这个在老板和员工家属的夹缝中委屈求生的人物则非常准确,直接是浓抹重彩,如果我判断准确,作者自己可能有处理企业工伤事故的现实经历,所以能够对此信手拈来

很想再看看下文
又:建议把文发在一个贴子里,以回贴的形式发下文,更集中,更方便


烦请暮雪君把您转过来的那两章的标题去掉,我编辑不了。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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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3-8-1 17: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0 编辑

    第四章

    郭洪伟想着吕正平的话,知道有些道理。是啊,有些事情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行吗?自己出来创业几年了,哪件事离开过钱?特别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搅在一起,能脱开这个钱字吗?这些日子,郭洪伟一直在为钱的事情发愁。
    康乐出事的那个工地,是一个国企的工程,总承包给了北方彩钢钢构界的老大---乾隆国际。以乾隆国际的实力,完全能够独立完成这个工程。但是乾隆国际公司的老板,为了公司的资本西进战略,把工程进行了分包。这个项目,在天津叫得很响,所以天津区域内所有的彩钢钢构企业都想分一杯羹。当然,宏伟公司也不例外。可是,这个项目偏偏落在了总部设在北京的乾隆国际手里。这让天津彩钢界的大小老板们感到意外。但是当听说乾隆国际要分包的消息之后,天津的这些老板们,又都蠢蠢欲动起来,争着抢着找关系跟乾隆国际接触,希望能够和乾隆国际合作。按说,郭洪伟的公司并不具备钢结构施工的资质,只是一个生产彩钢钢结构的一个小公司,注册资金不过300万元。然而,郭洪伟还是找到了乾隆国际的副总郭建云,请求他帮忙,在乾隆国际分包点工程。
在北方的彩钢界里,河北阜城人占了百分之八十多。郭洪伟和他的四人帮,乾隆国际以及多维集团、中捷集团、辉跃集团、龙士达集团等公司的老板都是阜城人。跟这些大鱼比起来,宏伟公司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米。郭洪伟找郭建云,是因为郭建云是他的一个没出五服的叔叔。郭洪伟认为,有这层关系,怎么也好说话。见到郭建云,郭洪伟就提出了要求。但是郭建云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郭建云说,这个项目已经分包给别人了。郭洪伟说,怎么动作这么快?郭建云说,呵呵,你想想看,这样的项目谁不惦记着?郭洪伟说,那倒也是,但是叔你告诉我,哪家公司分包了?能不能给我调剂一下?郭建云说,我不能透露的太多,这是规矩,你该知道的。还有,我跟你交个实底儿。为了配合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战略,乾隆国际也策划了一个资本西进战略。计划在原有的乌鲁木齐、包头、鄂尔多斯等分公司的基础上,在兰州、银川、成都、西宁等地设立分公司,组成一个乾隆国际西部开发集团。这就需要一笔不小的投资。所以,天津南港工业区的这个项目,我们原则上是少投入,甚至不投入。说白了,就是需要分包的公司垫付工程款,而甲方给与的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我们可以用来运作西部开发集团的筹建。洪伟,这可是公司秘密,我告诉你就已经犯错误了,你千万记住,绝不能透露给别人。郭洪伟说,叔,这个我知道,你放心。郭建云说,那么我问你,如果给你点工程,你垫资垫得起吗?而且,垫资时间,可不是仨月俩月啊。郭洪伟听出了郭建云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有可能从郭建云手里拿到一点工程,他担心自己以后可能会出现资金链断裂,可是工程利润的诱惑却又是他所抵挡不住的。他说,叔,这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另外,你对侄子的关怀,我肯定也不会忘记的。郭建云说,洪伟,你这么说就远了。我之所以违背纪律跟你交实底儿,就是要提醒你将来可能遇到的资金问题,没有其他意思。郭洪伟说,再怎么说也不能白了叔。郭建云说,那你就回去等消息吧。后来,通过郭建云运作,郭洪伟从分包公司中捷集团手里,拿到了3500万的工程。当然,他没忘记给他的叔叔送去两万元茶钱,也没忘记在适当的时候,给负责项目的人,弄了两条好烟。
    3500万元的工程,而且是完全垫资,这对于宏伟公司来说,无异于蛇吞象。因为,郭洪伟的家底儿,实在是太薄了。2006年,郭洪伟从德隆公司出来自己办公司。出来的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往简单了说,就是想多挣点钱。往复杂了说,说法就不一了。一种说法是,德利公司业务部总经理孙维国最近几年一直说退出江湖,把位子让给郭洪伟。可是连续三年,孙维国竟没有走的意思。在德利公司,除了老板之外,就是孙维国说了算。郭洪伟尽管名义上是业务部副总,有些事情上做不了主。虽然那些客户也会请他吃吃喝喝,但是大多数好处,都让孙维国占了。郭洪伟心里非常的不平衡,总想着有一天也能够站到孙维国的位子上,对工人可以发号施令,对那些客户,稍不满意,也可以给点儿脸色看看。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在于他来德利公司之前,是在保险公司业务经理的位置上买断的。当时,全国保险公司就一家,管理上不是很严格,所以那些基层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吃拿卡要报的行为比较多。郭洪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所以,初入商圈儿,没有了身边那些阿谀逢迎、请客送礼的人,他的心里真的有些不自在。何况,孙维国总说提拔他,但是三年了,孙维国没走,他还是原地踏步。所以,郭洪伟心想,既然不能弄走孙维国,咱自己出去闯荡一下总可以吧?当时正赶上郭洪伟的表弟李树贵手里有点闲钱,春节聚会的时候一合计,两个人共同出资,就在天津注册了宏伟彩钢公司。郭洪伟自任总经理,李树贵担任会计,还拉了几个技术工人。统共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通过熟人在大港区租了厂房,公司就开张了。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郭洪伟风闻自己的老婆,也就是德利公司的会计杜凤琴与老板有了暧昧关系。德隆公司的老板在业界是比较有声望的,很多人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但是说这话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据说看到了老板和杜凤琴在某天晚上一起去了格林豪泰。郭洪伟也觉察到,那段时间杜凤琴和他行房事的时候,敷衍潦草,简直就像死猪肉一样,往日在床上的那种风骚劲儿,竟一扫而光。郭洪伟窝了一肚子气,但是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好怎么样。眼看着别人出去办厂挣了钱,心想,眼不见心不烦,而且开公司自己说了算,干脆,辞职!具体原因不详,结果就是郭洪伟跟老板提出辞职,自己出来开公司了。德利公司老板一向仗义,在郭洪伟临走的时候,不仅结清了他的全部工资奖金,还另外给了他二十万。老板说,洪伟啊,你在德利干了五六年了,为公司的发展也作出了贡献,这二十万,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记住,好好做,我希望你能够事业有成。但是如果哪天实在做不下去了,德利公司的门还是向你敞开的。郭洪伟拿起那二十万,没有正面看老板,心里说别他妈的假惺惺的了,就是做不好,我也不回头。他对老板只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德利公司。
    公司创立之初,由于郭洪伟在德利曾经是业务副总,掌握了一些客户资源,加上开始的时候憋着一股子劲儿,凡事踏踏实实的干,当年就见了效益。后来,通过关系聘来了吕正平,负责料理公司内部的事务,管理架构基本确立,逐步发展了起来。
当年,客户对于彩钢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加上国内经济形势一直不错,所以生意还好做。用圈儿内人的话来说就是,压彩板的机子就是印钞机啊!所以两年之后,郭洪伟又投资上了钢结构制作项目。2008年汶川地震前夕,郭洪伟的彩钢和钢构这两个工厂已经小有规模。汶川地震时,天津市建委到各家彩钢企业,要求他们提供地震灾区急需的活动房屋。郭洪伟抓住这一时机,与建委的人员合作,为灾区生产了大量的活动板房用彩钢复合板,大赚了一笔。后来,天津市组织抗震救灾捐款活动捐款,那天彩钢业的老板们大都到了。本来,郭洪伟想捐上500元,表示一下心意就行了,但是后来看到德隆、中捷、多维、恒昌等公司一出手就是十万元,连邵天来都捐了5万元,李东生的盈海公司也捐了2万元。500元,真拿不出手去了,郭洪伟才狠狠心捐了一万元。因为此事,郭洪伟被阜城冀中商会的会长尅了一顿,说他一个冀中商会的会员单位,仅仅捐了一万元,够干什么的?丢冀中商会的脸面嘛!郭宏伟并不辩解,只是在心里不忘宽慰自己,心到神知吧。
    可以说,郭洪伟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淘到了第一桶金。所以,他敢于找到郭建云争取南港工业区的项目。但是在是否做这个项目的问题上,李树贵有不同的意见。在李树贵看来,目前公司算是有些积累,但是这些积累勉强能够支撑着彩钢钢构这两个公司的运作。3500万元的项目完全垫资,无论如何是没办法做的。何况这个项目到了宏伟公司,已经被扒了两层皮了!利润空间并不是很大了。郭洪伟说必须做,李树贵说不能做,两个人闹开了意见。李树贵说,这几年一直都是你说了算,我没说过自己的意见,但是这一次,我坚持自己的看法。郭洪伟说,在公司里我说了算也是正常的,再说这几年公司发展的不是很好吗?听我的没错。李树贵说,这次还真不能听你的,如果你想干,你自己干,我不掺和!郭洪伟说,你什么意思啊?想撤股啊?本来李树贵没有撤股的意思,但听到郭洪伟这么说,以为郭洪伟自己觉得翅膀硬了,离开自己的那些资金也能运转了,想让自己离开呢,所以李树贵随口就说了一句,就是想撤股。事情一下子就僵在那儿了。后来,陈立根和邵天来出面调解了一回,也没有结果。因为李树贵知道,这两个人心里是向着郭洪伟的。所以,李树贵真的就撤了股,回到阜城老家享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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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 17: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1 编辑

    第五章

    李树贵撤股之后的宏伟公司,已经不是那么宏伟了。但是郭洪伟还是硬撑着把南港工业区3500万元的项目做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支撑,到了工程做到四分之一时,郭洪伟的资金就有些捉襟见肘,就开始拖欠供应商的货款了。其实,这中间还有两件事的发生,增加了宏伟公司资金的紧张程度。一件事是郭洪伟炒房子赔了钱。几年前,北京的房价一直处于上升态势。郭洪伟花钱在北京的通州区买了三套房,投入了六百多万元。结果,从2010年开始,国务院三令五申加强楼市调控,同时推出大量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通州楼市遇到了严寒,房价大幅下跌。郭洪伟的投资,损失过半!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决定承接3500万元项目之后,郭洪伟做了一个决策。就是自己的公司不承接其他工程,也不为别的公司加工彩钢制品。他的理由是,3500万元的项目,以自己公司的生产能力来说,需要做将近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无暇顾及其他的工程。同时,他做这个决定,还缘于他在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市注册了一家活动房屋公司。
    在经营彩钢制品的过程中,郭洪伟也接触过活动房屋,知道活动房屋的利润,相对于彩钢制品来说要高一些。最近两年,他也接过活动房屋安装的工程。一般都是从别的公司购进活动房框架,自己生产活动房所需的彩钢板,雇佣专业安装队进行安装。当时,这种业务不属于宏伟公司的主打业务,郭洪伟觉得可有可无,在谈合同的时候,要求对方绝对保证付款,做得比较稳妥,所以,这个非主打业务,倒是给郭洪伟带来了一些收入,让他尝到了甜头儿。随着最近几年彩钢市场的发展,原来的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而且用户对于彩钢制品的利润构成非常清楚,特别是很多不甘屈于人下的大公司的业务经理,凑个百八十万就出来自己建个公司,更有天津当地人和一些南方人涌进天津的彩钢行业,彩钢业务相当难做,郭洪伟有意向活动房屋业务方面发展。这个时候,原来在雅致活动房屋有限公司做业务的杨啸天,通过活动房安装队长认识了郭洪伟。
杨啸天三十多岁,长得很有派儿。圆乎乎的脸,一双眼睛很有精神。两片嘴唇油光光的,似乎抹了什么唇膏。虽然两片嘴唇比较厚,但并不妨碍能说会道。毕竟是大公司里出来的,说起企业经营管理来头头是道。郭洪伟手下几个人,基本是踏实做事的人,没有多少能说会道的。杨啸天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听人介绍杨啸天又是曾经做过雅致业务部的经理的,所以先就对杨啸天有了好感。在聊企业管理之外,杨啸天对于酒场赌场交际场也都能上得去台面儿,而郭洪伟自从跟老婆不冷不热独闯江湖之后,对风花雪月什么的也是门儿清,所以郭洪伟觉得和杨啸天聊得来,一改平时人前少言寡语的样子,跟杨啸天打得火热。而杨啸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个郭洪伟忽悠的云里雾里的,让郭洪伟对自己可谓言听计从。在和郭洪伟几次吃饭喝酒泡澡玩牌之后,杨啸天拿出了他的活动房发展规划。杨啸天的规划书弄得很正规,组织架构、市场预测、业务指标、利润分成、工资构成,以及企业文化、广告宣传、规章制度,应有尽有。在规划书中,杨啸天提出,用三年的时间,打造宏伟公司的活动房品牌,奠定宏伟公司活动房在西北地区,乃至整个北方的霸主地位。第一年,暂定销售15万平米,以后按每年递增50%速度的发展。
    郭洪伟真的让杨啸天这个宏伟的规划给迷住了。李树贵走后,宏伟公司就一直没有聘请会计,公司里的出纳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公司里的银行卡,郭洪伟总是随身携带,想用钱,自己就支取了。方便倒是方便了,但是一下子公司的资金流向就失去了制约。在看了杨啸天的这个规划之后,郭洪伟既没有跟哥们儿陈立根、邵天来和李东生商量,更没有跟吕正平说起,征求一下意见,而是马上和杨啸天一起,驱车直奔鄂尔多斯,找到在那儿干彩钢的老乡,通过一番运作,注册了宏伟活动房屋有限公司。并签订了委托协议,任命杨啸天为宏伟活动房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全权处理公司各项事务。杨啸天说,洪伟哥,我走了几家公司了,在雅致公司也做到了业务经理的位置。雅致公司大不?大!但是,他们的老总没有你洪伟哥大气!说成立公司,你三下五除二就成立了,还让我全权负责,给我十万年薪。别的我什么也不说,就冲洪伟哥对我的这份儿信任,我一定带领弟兄们干好,报答洪伟哥你的知遇之恩!听着这些话,郭洪伟心里很舒服,他说,兄弟,干吧,平台给你搭建起来了,有能耐你就使吧。
    其实,郭洪伟自己心里也有个小九九。纵观自己公司里的几个负责业务的人,都是坐地商,具有市场拓展能力的,几乎没有。杨啸天的加盟,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公司的发展途径。另外,年销售15万平米啊!即使按着每平米260元的低价,销售额也到了3900万啊。纯利润百分之五行不行?那也是小两百万了。何况利润绝不仅仅百分之五啊!而且,现在的郭洪伟非常相信杨啸天的能力,相信他经过整合他原来的那些做业务的弟兄们,一定能够完成这个目标。给他十万年薪,换来百万利润,毛毛雨啦。想到这些,郭洪伟心里就不禁涌上一丝喜悦。也正是基于这些想法,郭洪伟做出了决策,只为自己的公司生产。把公司发展重点放到活动房屋和南港3500万项目上。也正是这个决策,让宏伟公司失去了一批原来的彩钢老客户。
    对于建立活动房屋公司,吕正平是在公司注册之后才知道的。起初杨啸天来的时候,吕正平只知道这是老板的一个朋友,至于什么朋友,老板没说,他也没问。反正每次来,都是老板弄着杨啸天那几个人出去,吃吃喝喝外加洗澡唱歌。但是这样的场合,没让吕正平参与过。有时候杨啸天也说让吕正平一起去,但是郭洪伟总说,老吕不能喝酒也不会开车,让他去是受罪呢。吕正平也是托词公司里没人照应而婉拒。其实,吕正平真的不愿意跟郭洪伟一起吃饭。因为他年纪比郭洪伟大,在酒场上,如果让他伺候比自己年纪小的郭洪伟,他骨子里有些不情愿。但是郭洪伟是老板,不伺候着也不是个事。所以,他来到宏伟公司几年的时间里,跟郭洪伟一起吃饭的时间是屈指可数的。至于郭洪伟,之所以不让吕正平掺合这些事情,除了吕正平不会喝酒不会开车以及公司里没人照应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不想让吕正平接触生意上的这些人。郭洪伟是做业务的出身,他怕吕正平接触自己的客户多了,他想,说不定哪天你吕正平积累了客户资源,也出去拉杆子呢!这一点,吕正平自己绝没有想到。吕正平觉得,自己既然选择了宏伟公司,就需要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干下去,能够和老板一起,开创一番事业!
    知道宏伟活动房有限公司成立之后,吕正平跟郭洪伟谈了一次话,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说,对活动房行业我们不是太了解,按道理我们不应该这么匆忙上马这个项目。郭洪伟说,走了李树贵,就又是你了,总说这些没劲的话。咱们以前不是做过活动房业务吗?这次不过是自己成立了公司,方便对外宣传,树立咱们自己的牌子。商机稍纵即逝,看好的事情就需要马上去做。杨啸天保证了,今年实现15万平米的销售呢。吕正平说,对杨啸天这个人你又了解多少呢?公司成立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我建议派到那边一个会计,一方面负责财务方面的事情,再一方面也算是业务内勤,对相关合同、客户资料建档备案。郭洪伟说,会计人员那边自己找。我的观点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把人家杨啸天当外人?跟你说,凡是在宏伟公司干的,都是自己人。你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说完这些,郭洪伟自顾自玩起了电脑游戏。吕正平觉得没趣儿,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活动房公司刚一成立,杨啸天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通过自己的原来的关系,加上利用郭洪伟在鄂尔多斯的老乡,拉了不少客户,工地开了好几个。郭洪伟想想自己活动房业务和南港3500万项目齐头并进,大好前景正在向自己招手,心里那个美啊。但是三个月之后,南港3500项目资金后继乏力,鄂尔多斯活动房工程回款困难,还有银行贷款马上就到期了,恰恰这个时候,康乐又摔伤住院,郭洪伟心里说,怎么他妈的这么倒霉啊!
老家阜城有句俗话,倒霉上卦摊儿。那天,陈立根他们提到了本命年的事,郭洪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另外,他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去世刚刚两年,都说父亡三年走背运,难道果然如此?看来,我真要找先生看看了?
    没等郭洪伟自己去找,先生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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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 17: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1 编辑

    第六章

    先生是陈立根陪同过来的。恒昌公司的盛老板比较迷信,凡事都要请先生看看。与盛老板熟识的这位先生叫了然,据说很有道行。陈立根作为恒昌公司的总经理,跟了然先生交往的也很多。那天看到郭洪伟焦头烂额的样子,就跟了然先生联系,请先生抽空到宏伟公司看一下。当然,了然先生不姓了,其实姓金,本名金盛林,是个退休的历史教师。多年教历史,免不了接触些阴阳八卦、奇门遁甲、禅道易理,竟入了迷。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金克木,并自号了然,取万事万物了然于胸之意。后来名声大噪,其本名竟知之者甚少了。
    了然先生在彩钢界的名声,是当年在恒昌公司传出来的。那个时候,恒昌的盛老板盖别墅,勘地基、选日子、定朝向等事,都是了然先生一手操办。别墅兴建之际,了然先生受到南方某地的邀请。临行前,对分管别墅建设的盛老板的侄子盛杰说,我到南方后,会到普陀山请108颗佛珠,按图纸设计,你们仔细安放,不能有差池。了然先生去南方不久,恒昌公司果然收到了一个包裹。盛杰亲自接待了送佛珠的人。那人说,这是了然先生让我送过来的,并呈上了先生亲书的便笺。盛杰恭恭敬敬地查验,果然108颗,不多不少。但是到了最后,该安放佛珠的地方都安放了,却多出了一颗佛珠!盛杰听说了吃了一惊,知道肯定出错了,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少放了一颗。此事他不敢告诉自己的叔叔,怕他那个脾气大的叔叔责骂他,就让施工队按点拆墙。这108颗佛珠,暗应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分布方位不同、高低不同,如果按点拆墙,很是麻烦。况且,如此拆墙,怕也影响了别墅的牢固性。听说过谁家在新盖的别墅上拆108个窟窿的?施工队长很犹豫,盛杰更是手足无措。恰在此时,盛杰的电话响了,是了然先生打过来的。只听先生说,盛杰啊,是不是佛珠放错了?盛杰接这个电话的时候张大了嘴,半天,他问,先生,你在哪儿?了然先生说,我在太湖缥缈峰。盛杰说,你怎么知道佛珠放错了?了然先生说,别问这么多了,你让工人把二楼东北角上面的那个点掏开,问题出在那儿。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盛杰马上跟施工队负责人说,赶紧,找两个工人,赶紧弄。待掏开一看,果然那里放了一个锦盒,打开来,却是空空荡荡,哪儿有什么佛珠?施工队负责人大骂,他妈的!谁负责这一块的?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操你妈的,险些误了大事!盛杰说,算了,放好佛珠,把墙体修补好就行了,不要声张。他怕自己的叔叔知道,一顿骂是逃不掉的。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后来传遍了整个北方彩钢界,了然先生在彩钢圈子里的名声,用宋丹丹的话来说,那是相当的大了。
    郭洪伟知道了然先生的故事,见先生到来,既惊且喜,马上张罗着给先生泡茶。陈立根说,你别忙了,先生自己带的有茶,而且先生也没时间久留,有事说事,说完就走。说话间,了然先生的手机响了。郭洪伟听到了先生那平和舒缓、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哦,世杰啊?我刚到大港这边,在宏伟公司呢,让你的车半个小时之后过来吧。再看了然先生,一身白衣白裤,一双老美华圆口千层底儿黑布鞋,红润银盆大脸,鼻梁上架一副水晶石墨镜,一部灰白长须,花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宇轩昂,精神矍铄,好一派仙风道骨!正看得呆时,了然先生说,郭老板,请你先说六个数字。郭洪伟说,可以重复吗?了然先生说,你随便说。郭洪伟略一沉吟说,346688。
    了然先生坐在沙发上,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却仍然用手里的折扇扇风,一部胡子就微微颤动,也不言语。房间里除了空调发出的声音之外,不闻一丝声音。郭洪伟显得有些紧张,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尽管室温控制在了24摄氏度,但是他的额头竟有了细密的汗!半晌,了然先生轻声说道,郭老板,你遇到难处了。见郭洪伟想说什么,了然先生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你说了六个数字,我知道你是想取其谐音,咱事六六发发,祈事业之顺利、之发达,但是你说的这六个数字之中,只有一个3是阳数,其他数字都是阴数。排成一卦则正是剥,五阴剥一阳!说着,用眼睛直直地看着郭洪伟。郭洪伟看不透了然先生厚厚的墨镜之后是什么样的眼神儿,只是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了然先生继续说,郭老板近日是不是有手指颤麻的感觉?郭洪伟想了想说,似乎是有过。
    了然先生又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有大毛病的是你的企业。刚才说了,五阴剥一阳,不利因素太多了,若不未雨绸缪,只怕……陈立根在一旁说,请先生直言。郭洪伟忙跟着说,我听先生的。了然先生说,不是听我的。郭洪伟说,那听谁的呢?了然先生说,都听理的。天下万事万物,都逃不出一个易理。比如现在你的企业里面,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焉有不阴盛阳衰之理?纵然前期发展轰轰烈烈,也难逃轰然倒闭之灾!郭洪伟听了,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这个时候的他,不光是手指颤麻,脑袋也晕了。了然先生很平静地看着他,仍然是一口很好听的男中音,郭老板,咱们到你的厂区看看吧。郭洪伟忙说,好,好,好。起身开门,让先生先走出去,他和陈立根随在后面。
    了然先生边走边说,郭老板,咱说个闲话儿,你不是大方之人啊。了然先生这话说的很突然,郭洪伟没递上话。陈立根急忙说,先生,洪伟肯定会大方的,先生请放心。了然先生莞尔一笑,呵呵陈经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今天我到这里来,一方面是我与你们盛老板的关系,另一方面是你陈经理的力邀,当仁不让,不提费用。陈立根说,是我小气了。了然先生说,我之所以这么说郭老板,是因为卦象上有,我不过据理直说。陈立根说,汶川地震洪伟捐了一万元,玉树地震他也捐款了,平时对待哥们弟兄也行啊,何以见得他不大方?了然先生说,你听我说。剥卦由艮坤两卦复合而成。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阳,立地之道曰柔刚,立人之道曰仁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叠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而剥之一卦,上艮下坤。艮者,止也、手也、狗也,为山,为经路,为门阙……坤者,藏也、腹也、牛也,为地,为母,为布,为吝啬……所以,刚才我说郭老板手指颤麻,现在说他吝啬,是卦象显现的。汶川地震,天降大灾,死者十万,伤者无数,经济损失以亿万计。郭老板能够捐款一万,不能说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但就其家业而言,九牛一毛而已!陈立根一时无言。郭洪伟听着了然先生的话,想到自己本来想用500元表表心意的念头,脸上不禁一红。只听了然先生又说,看郭老板的厂区,是一个三角之地。或有三流的风水先生说,此乃元宝地,风水甚好。但是果真如此吗?郭老板搬过来一年多,怕是没摊上什么好事吧?郭洪伟连连称是,说,我都快烦透了!陈立根说,烦请先生指点迷津。了然先生一时又默不作声,只用眼睛查看厂区布局,似乎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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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 17:3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2 编辑

   第七章

     吕正平知道了然先生到公司里来了,当时他在骨科医院,回到公司的时候,了然先生已经走了,只有陈立根在和郭洪伟说话。吕正平一直想见见这个神人,可是一直没能见到,这一次又是失之交臂。
    见吕正平回来,郭洪伟问,这次又交了多少钱?吕正平说,连生活费统共给了两万元。郭洪伟的黑脸显得更黑了,他说,老吕啊,不是我说你,真的应该控制一下了。这个事到现在已经花了快十万元了吧?吕正平心里有很多话,脸涨红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倒是陈立根在一旁插话了,洪伟,正平不是外人,都是阜城老乡。在这些事情上,会处理好。你让他控制,他怎么控制?控制谁?是控制当事人家属,还是控制医院?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认倒霉吧。医院那边要多少就得给多少,少了人家给你看病吗?大不了以后让保险公司赔偿呗。
    吕正平满是感激的望了一眼陈立根,给他满上了茶水,然后对郭洪伟说,关于保险,也是个麻烦事。陈总你们是铁哥们儿,我也就不隐瞒了。我们给工人投的是团意险,当时为了省钱,老板划掉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康乐。现在,康乐顶的是刘松的名字。这件事情如果不想让保险公司知道,就必须要康乐一家好好配合。还有,即使不出问题,保险公司的赔偿也不会超过六万元。我们的投保金额在那儿呢,六万元是最高赔偿限额。郭洪伟问,这些是你怎么不早说呢?吕正平说,我们说过,不过还是因为需要省钱,我们少交了保费,现在保额就是这么多。陈立根说,现在别想那么多了,能赔点就不错了,弄不好还会吃官司呢!吕正平对郭洪伟说,还有一个问题,今天康乐的母亲说,康乐出事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你们老板来看看。有些怪礼呢。不然你抽空去医院看看?郭洪伟说,我看有什么用?能给他看好了还是能给我省钱?见郭洪伟这么说,吕正平就不再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对陈立根说,陈总,你先坐着啊,我还要准备一些材料。说完这些,他就走出了郭洪伟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郭洪伟那宽大的办公室里,他总有一种压抑之感。这种感觉很久了,可又说不出原因。
     吕正平出去后,陈立根看了郭洪伟一眼,见他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劝慰道,还是那句话,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郭洪伟叹口气说,你说摊上这样的事情能不着急吗?前年李树贵开车碰了个人,除去保险公司赔偿的款子,我们自己还赔给人家大几万。今年本来资金就紧张,又出了这件事!陈立根说,干彩钢的,哪家公司没出过事故?出了事故着急又有什么用?想办法解决就是了。郭洪伟说,那天请你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讨主意的,可是主意没讨到,倒惹得邵老大不痛快了,这些日子也没联系过。陈立根说,弟兄们之间那点事你不用在意。不过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说一说,不管你是不是爱听。郭洪伟从心里还是佩服陈立根的,当下就说,你说吧,我听着。
     陈立根说,我知道你为一些事情着急,但是你不能把气撒在手下人身上。依我看,吕正平这个人虽不是大才,但是绝对是个可用之才。你不能总对人家这个样子。郭洪伟说,我对他怎么了?陈立根说,洪伟,你扪心自问,对吕正平,你有最起码的信任吗?刚才你让人家控制费用开支是什么意思?都是在职场上混的,谁不知道那潜台词?我忍不住说了那些话,是为了打个圆场,你们彼此之间不那么尴尬。吕正平不是傻瓜,人家也能听得懂你的话。人家说话办事,还不是都围绕着你们公司的利益?他跟你几年了,虽无大建树,但是他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们公司的事情?郭洪伟说,这个倒没有。陈立根说,这不就得了。该人家办的事情人家办了,人家左右不了的,你让人家怎么办?郭洪伟说,吕正平在来我这里之前的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陈立根说,彩钢圈儿这点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但是不管人家以前做过什么,在你这里能够好好做事就行了。更重要的,是要看一个人的本质,不能以一时一事而论。郭洪伟说,现在这人啊,没法说。陈立根说,那就不说人,说说你们公司的事。
    陈立根之所以能够在恒昌公司扎下根,在那里说了算,关键在于他本身的素质。陈立根河北工业大学毕业,这样的学历,在大部分彩钢企业,特别是阜城藉的彩钢企业中还是不多见的。他为人谦和、正直、低调,凡事考虑周密,善于用人之长,对企业的管理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感觉。他能够把书本上的知识和实际中遇到的事情结合起来,既不照搬书本,又不粗放管理,同时对于市场走势的非常感觉敏锐,所以这几年在恒昌公司算是做出了成绩,深得老板赏识。也正是因为如此,陈立根的朋友不是少。津南四条汉子,不过是他的朋友圈子里的一个小圈子。其实他的人脉,已经延伸到整个华北市场。前两年,乾隆国际曾经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但是陈立根婉言谢绝了,他说,盛老板对我的赏识,让我觉得三生有幸,以自己的能力,执掌乾隆国际这样的大公司,简直就是让蚂蚁拉大车。从那以后,陈立根更得老板器重,而朋友们,也认为陈立根是个有情有意的汉子。有些朋友对郭洪伟、邵天来、李东生这几个人印象并不是很好,认为李东生猥琐、邵天来粗鲁、郭洪伟牛逼,纳闷陈立根怎么就和他们结成了四人帮,甚至当面问过陈立根这个问题。陈立根哈哈一笑,兄弟,这样的问题还用我回答吗?
    陈立根其实没有一点看不起郭洪伟的意思,不过郭洪伟办的事,他的确觉得有些是不靠谱的。他是个爽快人,当下就直截了当地对郭洪伟说了自己的看法。洪伟,在津南,咱们哥几个人称四人帮,可见咱们之间的关系深厚。今天我说话和以前一样,绝不遮遮掩掩。前几年,生意好做,你自己也做得稳妥,所以你挣了些钱。按说,公司发展了,管理要跟上,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公司,是怎么管理的?先前,有李树贵牵制着,你还有所顾忌。李树贵一走,你自己大权独揽了,变得随心所欲了。你看你现在印的名片,上面印的什么?陈立根拿起桌上摆放着的郭洪伟的名片,一字一句的念道,天津市宏远彩钢有限公司,郭洪伟,说了算!你看看这像一个公司老板的名片吗?兄弟,这个什么说了算,是人们当笑话说的,可你真的就印在了名片上。你是怕人家不知道在公司里你说了算?还是怕别人不知道用你的什么事情来闲磕牙?再说了,你的名片,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更重要的是公司的名片!你这么弄,让人家客户怎么认同你的公司?
    郭洪伟脸上又红了,说我就印了这么一盒,也是看人给的。陈立根说,你往办公桌上这么一摆,谁见了谁不拿?再说南港3500万项目,你跟弟兄们商量过吗?你说干就干了,李树贵就是因为这个走的吧?你知道乾隆国际找过我们恒昌吗?当时盛老板觉得可以运作,被我拦下了。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能拿公司的钱开玩笑,全部垫资而且垫资时间很长的工程,我宁可不干。可是你愣是做了,你的胃口大,但是你吃下去了,消化得了吗?现在遇到资金瓶颈了吧?还有你那个什么活动房公司,完全交给了杨啸天,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你去过那边几次?那边市场情况怎么样?客户情况怎么样?回款情况怎么样?公司财务状况又是怎么样?这些问题,你心里有个底数吗?兄弟,我不是风水先生,但是我给你预测一下,将来肯定出问题。也许现在就已经有了问题了!
郭洪伟被陈立根这一连串的问题轰的头脑发胀,加上刚才了然先生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更让他觉得自己坐着没底儿的轿。陈立根站起来说,兄弟,好好思考一下吧。说完,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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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 09:44 |只看该作者
细细读了,很真切
收回我前面关于郭宏伟的话,通过后面这些交代,我慢慢了解了这个人,认为开始的作为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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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3-8-2 10:00 |只看该作者
围绕着郭宏伟的这些人物,也都有血有肉,真实朴素,准确到位
作者对彩钢业近几年的发展历程和行业经营情况也都门儿清,小说贴近生活,毫无斧凿杜撰之痕,佩服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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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3-8-2 11:15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3-8-2 10:00
围绕着郭宏伟的这些人物,也都有血有肉,真实朴素,准确到位
作者对彩钢业近几年的发展历程和行业经营情况也都 ...

呵呵苏力君的鼓励,让俺有些自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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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 11:1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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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在宏伟公司的院子里,陈立根遇到了吕正平,不由分说,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吕正平不明白陈立根的意思,笑着说,陈总这是绑架我呢?陈立根说,到饭点儿了,跟我出去吃饭。吕正平历来不怎么跟别的老板出去吃饭。这次情况不同,既上了车,也就不便再下去了,免得让陈立根尴尬。但是吕正平还是说,我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请个假。陈立根说,我告诉他就行了,再说,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吕正平一笑说,郭老板有时候晚上九点还查岗呢。陈立根就给郭洪伟打了电话说,正平跟我出去了啊。也没等郭洪伟问怎么回事,他就挂了电话。随后问吕正平,咱们去吃点什么?吕正平说,你说吃什么咱就吃什么。陈立根说,那好,咱们就去喝粥吧,听说大港有个粥旺居,里面的粥不错。
    两个人来到粥旺居,这里果然生意不错。雅间已经没有了,两个人只好坐在楼下的大厅里。大厅里是类似于办公室格子间的样式,用一米多高的隔断,隔开了很多小间。两个人选了一处稍微僻静的座位,坐了下来。点了粥和菜,一边等,一边闲聊起来。
    陈立根早就想和吕正平单独聊聊了,他知道吕正平的一些往事,也知道吕正平在宏伟公司里的作为。除了他听说的关于吕正平在龙博公司的那点事外,他还是比较欣赏这个人的。另外,陈立根与吕正平交流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听听吕正平对于宏伟公司以及郭洪伟本人的看法,从另一个层面,更多地了解宏伟公司以及郭洪伟的状况,更好地帮郭洪伟出谋划策。
吕正平最近一直憋闷得慌,也想找个人聊聊心事。在郭洪伟经常接触的这些人中,他对陈立根非常敬佩。今天陈立根能够在老板面前为自己说话,更是让吕正平心存感激,同时也让他知道了陈立根宅心仁厚的一面。吕正平说,陈总,其实早就想跟你一起坐坐了。你来过我们公司这么多次,可惜我无缘。今天能够跟你坐在一起,说实话,我真的很荣幸。
    陈立根说,吕哥,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今天就你我兄弟俩,正赶上我也没事,一起坐坐,说说话,也是我早有的想法。之所以没叫洪伟过来,是怕你拘束。现在就咱哥俩,就不要见外了。抛开别的不说,咱还是阜城老乡呢。
    吕正平微微一笑说,陈总说的是。陈立根说,别陈总陈总的了,咱哥俩该是你比我大吧?你还是叫我兄弟吧。吕正平心底里的那股豪气,被陈立根几句话说的涌动了。当即爽朗地说,那好,今天咱就不分职务高低,单论年龄大小,咱哥俩好好唠唠!
    陈立根说,正平哥,在宏伟也有几年了,你感觉怎么样?吕正平眼瞅着桌子上的餐具,半晌抬起头来,正视着陈立根,兄弟,怎么说呢?我越来越觉得宏伟公司已经不是个公司了。就是家庭作坊,有些方面甚至还不如家庭作坊!我说这话你也许会觉得我偏激,但是我认为,你对于宏伟公司的了解,对于郭老板的了解,也许比我要多一些。毕竟你们交流的多,在有些事情上,他会跟你说。但他在公司的时候,多半是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足不出户,跟我们的话很少。偶尔找他谈一些自己的看法,他也是带答不理的。很多我们以为正确的建议,他置若罔闻。兄弟,用咱们老家的话来说,总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我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这个样子?老板思维是不是就跟我们的思维不一样?
    正说着,菜上来了。陈立根说,来,边吃边说。吕正平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着说,兄弟,别看我年龄比较大了,但是我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有些话,我藏不住。我跟别人真的没有谈论过我们公司。之所以今天跟你谈起来,主要是因为我们虽然交往比较少,却也耳闻了你的为人,还有,在某些事情上,觉得不吐不快!
    陈立根诚恳地说,正平哥,你放心,今天你说的话,我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吕正平也说,兄弟,我相信你,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是白给的。客气话不说,我既跟你说这些事情,就是信得过你。陈立根说,这是自然。
    吕正平接着说,我是在宏伟公司成立几个月后到天津来的。当时郭老板、李树贵还有公司的另外几个人给我接风。在那次接风宴上,我说我已过不惑之年,也许宏伟公司就是我所供职的最后一家公司了。呵呵……这话现在看来是多么幼稚,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的话。但是当时,我的确是抱着一个梦想而来的。我梦想着能够跟郭老板这些人一起,创一番事业。可是几年下来,我觉得,我跟郭老板之间,总有一层隔膜。反观自己,我觉得自己没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然而,郭老板对我,好像也不仅仅是对我,似乎总有些不信任。从刚才他让我控制康乐事故的费用,你就能够知道。你能够给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如果你不在场,不说那些话,他的那些话,让我怎么应对?也许,他对我的不信任,缘于我在龙博公司报错帐的事情。
    陈立根听到这句话,马上放下了筷子,端起了杯子。他抬眼看了看吕正平。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吕正平能够坦荡地说出过去的事情,说明它本质上绝不是个坏人。他说,正平哥,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我以茶代酒,敬你!
    吕正平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兄弟,这没什么。过去的事情,绝对是个疏忽,我无意而为之。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也无意辩解。其实那年在龙博公司,是我让前台文员复印的单子,后来我没仔细审核,结果出现了工伤药费重复报销的现象。事情出现后,我自知多说无益,将钱归还之后辞职,回到老家的一个橡胶厂,为其管理生产。再后来,亲戚介绍,到了宏伟公司。不过说起来,我在宏伟公司的位置很尴尬。
    陈立根说,怎么说尴尬?吕正平说,首先是给我的定位不准。我到现在头上挂的仍然是业务经理的头衔,但是管的事情,可不单单是业务。让我多管点事情我倒没怨言,不过,业务之外的事情,如果我管,就有越权之嫌。郭老板不在公司的时候,内部协调,外部公关,这样的事情都需要我去做。咱先别说外部公关,就是内部协调,如果你没有什么名分,你说的话管用吗?人家生产厂长和你平级,人家能听你的?有时候活儿忙了,你提议工人加班人家就不加,你有治吗?这就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有的时候,如果我不过问那些事情,郭老板会说,我不在家,有些事情你得过问一下,别不管;还有时,他会反过来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简直让人无所适从。其次,就是那种不信任感。事情让你做,但是回过头来,他疑神疑鬼,话里话外总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说实在的,因为在龙博公司那件事,我自己心里总有一个结。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事,不想再在各个公司之间跳来跳去。如果不是这样,何至于有今天?不瞒你说,康乐的父母到来的那天,我就挨了他妈两巴掌。这两巴掌我是替谁挨的?还不是替老板?可这事我从没跟郭老板提起过。在外面我尽力而为,回到公司老板又是这样子对待,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陈立根说,竟有这样的事?这个我必须跟洪伟说说。
    吕正平显然激动了,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他继续说,我个人的荣辱得失还在其次,我这不是唱高调,现在我担忧的,是宏伟公司的前途!3500万项目,李会计没拦下,人家撤股走人了。鄂尔多斯活动房公司,我曾建议派个人过去,起个监督作用,郭老板根本听不进去,还认为我具有排外思想。按私营企业的道理说,除了你老板之外,都是外人,连我也是外人,我排什么外?我不过是认为,一个企业需要有最基本的管理,不管公司大小。郭老板这是什么?简直就是放羊嘛!我曾经建议他多去几次鄂尔多斯,走访一下客户,他也是听不进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都没怎么去过。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去过,据说也没拜访客户,而是和杨啸天一起吃喝玩乐,泡什么俄罗斯小姐!你再看现在公司里,基本账户没有钱,有钱的银行卡老板自己整天兜里揣着,那几个会计就是摆设!你说这叫什么啊?兄弟,说到我现在的心情,可以说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李白说得好啊,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没想到我已过不惑之年,在宏伟公司,却茫然了。嘿!
听到吕正平这么说,陈立根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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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 12:0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4 编辑

    第九章

    郭洪伟听说陈立根把吕正平带出去了,刚想问去干嘛,不料陈立根挂断了电话。郭洪伟心想,他带老吕去干嘛?平时他们接触不多啊?陈立根认识吕正平还是通过我这层关系呢,今天单独带他出去,会有什么事情吗?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看看天色已晚,该吃饭了。但他没心思去公司食堂吃饭。他知道食堂的大师傅做的菜,其实就是煮的,水里水气的,一年四季不换个滋味。自己呆着实在没劲,他拨通了王红的电话。电话那端,是个妖妖的东北女人的声音,伟哥,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忘了我了?郭洪伟听到这女人的声音,骨头都酥了,嘿嘿笑着说,哪儿啊?不是前两天才见了面吗?王红说,伟哥,要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我觉得有很长时间了啊。郭洪伟说,你在哪儿?王红说,我还能在哪儿?在咱家里呗,你过来不?郭洪伟说,我这就过去。王红说,伟哥,那我就准备好了等着你喽。挂了电话,郭洪伟自己开车直奔咸水沽。
    津岐公路是天津连接岐口的一条省级公路,大港到咸水沽段,也就是20多公里的样子。公路两旁,除了住宅楼就是开发区,已经见不到庄稼。经过小站镇的时候,看到新修的景观小站练兵园,郭洪伟想,原来闻名全国的小站稻早已没有了,政府弄了个练兵园,用袁大总统的名气,吸引游客呢。不知道游客是不是很多?反正郭洪伟是没去里面看过。倒是去那附近的海底捞吃过自助火锅,每位39元,很便宜的。当然,也去过旁边的歌舞厅,喝酒嗨歌泡小姐。想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小姐,郭洪伟踩油门儿加了速,过了盛塘路口,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心里想,我操,二百又没了。
郭洪伟要见的这个王红,是他在鸳鸯梦足疗馆认识的。那次,李东生有事找他。完事后,李东生说,洪伟哥,我请你洗洗脚。郭洪伟也没客气,就跟着李东生去了。鸳鸯梦足疗馆,就坐落在津岐公路旁。一溜儿并不显眼的平房,后面就是居民区。白天,这里基本见不到人。但是每到晚上,生意非常火。鸳鸯梦足疗馆就一块霓虹灯的牌子,并不是很起眼儿,门外也没有穿着暴露的小姐拉客,但是他们门前,停放的车子,总会有几十辆。至于品牌嘛,从夏利、捷达,到尼桑、宝马,什么价位的都有。那天李东生,就是开着宝马来的。刚一下车,郭洪伟注意到李东生竟是穿着拖鞋,扑哧乐了,说,东生,你这是摆的哪一阔啊?李东生乐着说,哥啊,俺是农民嘛。说着,先把郭洪伟让进了门。
    进来以后,郭洪伟打量了一下。这里虽然灯光幽暗,但是并不像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小。吧台前的老板娘人并不风骚,看起来像是个机关干部,跟李东生似乎很熟。见他们进来,热情地说,二位老板过来啦?顺手递上了香烟。然后回头冲里面喊,李湘,李老板来了。话音刚落,旁边屋子里就出来个湘妹子,见到李东生,扑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在李东生的脸上啵地亲了一下。李东生说,先别闹,俺大哥在呢,还不叫大哥?李湘冲郭洪伟一笑,大哥好!湘味十足。李东生说,给大哥介绍个吧。李湘说,正好前几天过来一个东北妹子,人挺好的。于是就把王红叫了出来。
王红一出来,郭洪伟眼前一亮,心里一动。这个女人太像他在初中时期暗恋的女同学了!郭洪伟差点就叫出了那个名字。就在郭洪伟愣神儿的时候,王红已经贴了上来,挺挺的乳房已经顶到了郭洪伟的胳膊。郭洪伟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觉到那个地方的柔软跟热度,他有些晕了。李湘看出郭洪伟对王红有兴趣,对王红说,红红,好好伺候大哥啊。和李东生半搂半抱的进了一个包间。王红应了一声,拉着郭洪伟去了另外一间。
    自从那次足疗,郭洪伟就和王红认识了,两个人玩得很开心,所以后来隔三差五的就会一次。因为王红酷似自己的女同学,郭洪伟自然对她多了点好印象。而王红知道了郭洪伟是个小老板后,就越发显得殷勤。从羞羞答答的让郭洪伟上下乱摸,到半推半就地与其鱼水交欢,再到主动殷勤地宽衣解带,一切一切,顺理成章。而郭洪伟在见识了王红的床上功夫后,也越发上瘾。开始是出去开房,后来就干脆在阳光小区租了个房子,让王红住了进去。郭洪伟原本就很少回家,大多数时间是在公司住,自有了阳光小区的房子,他与王红两个人,俨然成了夫妻,过起了小日子。只是最近因为康乐事故以及另外那些让他烦心的事情,他才去的少了。
    郭洪伟上了阳光小区3号楼303房正要开门时,门却打开了。原来王红已经从上面看到郭洪伟的车了,待到时间差不多,就开了门。郭洪伟心里感到很舒坦,待再看王红的时候,只见她一袭粉红色的薄纱睡衣,里面却是什么也没穿,隐隐约约地那私密处夺人眼目。郭洪伟立马觉得体内一热,上去就要抱。那王红说,去洗洗,看一身汗味儿!郭洪伟不听,继续抱着,亲着。王红说,看把你急的,快去洗洗,没人跟你抢,我到床上等你。
    郭洪伟无奈,只好去了浴室,匆匆冲了一下,简单擦了擦水渍,浴巾也没裹,赤裸裸地就进了卧室。再看床上的王红,侧身躺着,睡衣不见了,雪白的肌肤,丰硕的乳峰……一派春光乍现!郭洪伟再也把持不住,把王红放正,硬硬的就顶了进去,竟省略了前戏。王红轻声哦了一下,双手勾住了郭洪伟的脖子。
    两个人正在兴头上,突然郭洪伟的手机响了。郭洪伟停止了动作,伸手去拿手机。而王红两只手摁着郭洪伟的屁股,不让他出来。郭洪伟只好在王红身上旋转了四十五度,把手机拿了过来,一看,显示的是董事长,马上抽身起来,也不管王红,下了床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只听那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哪儿?郭洪伟说,我在咸水沽。女人说,你跑到咸水沽去干什么?郭洪伟说,我到这边办点事。女人说,你去咸水沽能有什么事?有什么事能比你公司现在的那些事大?你赶紧到我这来。郭洪伟说,好,我马上去。说完,去浴室冲了一下,穿上了衣裳,跟王红说,公司里有事,我得回去一下。王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说走就走啊?人家还没…那个嘛,你忍心啊?郭洪伟俯下身去亲亲王红的唇说,我处理完了事情再回来,开门走了。
    王红赤裸裸地起身,从窗户里看到郭洪伟开车走了,自言自语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你玩你的,我玩我的。随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娇声说道,常哥,我想你了,过来陪陪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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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 12:0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4 编辑

    第十章

    了然先生是被一辆奔驰接走的。虽然当场没跟郭洪伟说什么,但是承诺最近几天会再跟他联系。郭洪伟封了个5000元的红包给了然先生,先生坚辞不受。陈立根劝说先生收下,差点惹恼了了然先生。先生说,今天我已经说过费用全免,我若收下,不是打自己的脸吗?郭洪伟偷偷地跟陈立根说,是不是嫌少啊?陈立根说不像,再劝说了然先生时,先生说,我若收下,则从此不相往来!见这样说,陈立根对郭洪伟说,算了,洪伟记住先生这个人情吧。郭洪伟说,不管怎么样,还请先生指条明路。了然先生说,一定一定。随即上车,扬长而去。
    给了然先生打电话的人,叫孙世杰。说起孙世杰,在天津地面儿上有一号,他在古文化街有一个古玩玉器店,经营真假文物玉器,外号大惹惹。大惹惹天津话就是什么事都搀和的意思。在文化街一提孙大惹惹,就知道是他了。那么了然先生金盛林,怎么跟大惹惹孙世杰搅合在了一起呢?这其中还真有点历史渊源。
    据说孙世杰是大军阀孙殿英的孙子。孙世杰的父亲孙孝勇,是孙殿英外室所生。虽为男丁,却不为孙家所重视。孙殿英出事后,更是处境凄凉,孤儿寡母,隐姓埋名,惨淡生活。金盛林的祖父金池,是孙殿英的一个副官。孙殿英出事,金池却毫发未损,裹了些金银细软来到天津做了寓公。见孙孝勇母子生活困难,每每出手接济,还让自己的儿子金钟河跟孙孝勇结为异姓兄弟。后来,金池夫妇和孙孝勇的母亲相继过世,而金钟河、孙孝勇都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按说,日子该是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了。不料,解放军攻打天津城那天,孙孝勇正好出来给儿子孙世杰买药,一颗流弹就要了他的命。可怜孙世杰的母亲,等自己的丈夫等了一天也没等回来,等来的倒是解放军的人。解放军见小世杰生病了,马上让卫生员抢救。也是孙世杰命大,总算活了过来。
    所以说,金盛林和孙世杰算是世交。当年金盛林有父亲管着,学习不错,后来考上了南开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就当了老师。而孙世杰的母亲,带着他改嫁了一个卖干果的,姓张,叫张大有。改姓了张,就叫了张世杰。孙世杰耳濡目染,都是做生意的道道,所以上学就不怎么用功。最后,混了个初中肄业,就说什么也不上了,跟着继父做小生意。再到了后来,张大有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还挨了批斗。想不开,跳进海河,死了。其时,孙世杰已经成年,他的母亲就再没有改嫁。是他挑起了家庭的担子,成了顶梁柱。这孙世杰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文革时期,他偷偷地做红领巾、红卫兵袖章以及小红旗倒卖,十年下来,他竟攒了不少钱。那个时候,金盛林家的日子反倒不好过了,他就隔三差五地给金家买吃的喝的穿的,日子还算舒坦。
    后来,孙世杰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自己的祖父竟是孙殿英!文革后期一直到改革开放前期,孙世杰一直就叫张世杰,可到了后来,他到户籍部门更名孙世杰。这个时候,孙世杰的母亲已经到了晚年,户籍部门经过细致走访,方才弄清了缘由,最终为他改了姓名。孙世杰有自己的想法,当年共产党闹革命、闹运动,有个当过军阀的爷爷肯定是不会吃香的。但是改革以后就不同了,有个海外关系的,有个当过国民党军官的亲戚的,都他妈抖起来了。何况自己竟然是孙殿英的孙子呢?虽然说孙殿英在历史上名声不好,但毕竟是高官呢!有了这个爷爷的名号,自己以后在社会上会好混呢。
    如今,孙世杰年纪大了,就在古文化街弄了个门店,但是还是改不了惹惹的毛病。他能说会道、心眼灵活,倒是也惹惹成了不少事。名气自然也越来越大。他跟金盛林相互配合,相得益彰,事情办成了,自然也弄了不少钱。
    金盛林被孙世杰的车接到了天津站旁边的上岛咖啡店。这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他们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在这幽静的环境里,临窗往外看,看那些为了名利生计熙来攘往的人群。他们很自得,很骄傲,坐在二楼的雅间里,虽不太高,但总有一种俯视的感觉。他们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美好,是那么令他们感到满足!孙世杰总会对金盛林说,你看,这些人,哪一点能够和你我比呢?金盛林说,命运使然。古人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真的如此。谁也不能跟自己的命较劲,越较劲越失落。
    孙世杰让金盛林落座后,问他,盛林,今天一行怎么样?他从不叫金盛林了然先生。了然先生是给别人叫的,孙世杰和了然是兄弟,所以不叫,了然先生也绝没有怪的意思。
    听孙世杰这么问,了然先生说,呵呵……世杰,这些土老帽老板,只要你吓住他,就成功了一半了。我让这小子说六个数字,他说的是346688,我给他批的是剥卦,理由是就一个阳爻。可是反过来说,就一个阳爻的还有复卦啊!嘿嘿……剥卦是五阴剥一阳,而复卦卦象是一阳生啊。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哪知道易经的玄机?总起来说,今天效果还不错,最起码,他现在迫切需要我给他指一条明路。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孙世杰说,我办事情你还不放心吗?首钢拆迁的项目资料,已经备齐了,还有各类标书,中标文件,项目负责人等等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看你怎么去运作了。了然先生说,怎么操作,我自有办法,只要你能够按着我们的计划认真去做就行。孙世杰又问道,现在这些干彩钢的究竟怎么样?是不是我们下手晚了?
    了然先生笑了笑,把水晶石墨镜摘下来。这个时候,了然先生的本来面目才完全显露出来。了然先生的左眼睛不同于右眼睛,似乎有一种类似白内障的东西。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了然先生总是长叹一声说,老话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些年也许是我泄露的天机太多了,老天给我的惩罚吧,这一只眼睛就快看不见东西了。对于这个说法,人们深信不疑。因为民间真的有这样的说法,算命的为什么都是瞎子呢?那是因为研究阴阳八卦、推演命理、预测未来,泄露天机太多了。当研究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瞎眼。所谓精通流星赶,必然会瞎眼。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而已。至于了然先生这只眼睛为什么这个样子,孙世杰是知道的。
     当年了然先生(金盛林)和孙世杰结伴去乡下玩,看到农村里什么东西都新鲜,什么活动都想试试。那天正好有个小孩子骑驴,坐在上面优哉游哉,很惬意的样子。金盛林忍不住了,就给了那个小孩两块糖,自己上了毛驴。别看人家小孩儿在毛驴上面坐得稳稳当当的,金盛林上去后,毛驴欺生,竟连窜带蹦,一路狂跑下去。这个时候金盛林有点怕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让毛驴停下。跑着跑着,就进了一片枣林,金盛林只觉左眼一疼,心里一慌,摔了下来。他摔下来了,毛驴也停下了。孙世杰等人赶过来的时候,金盛林正坐在地上揉眼睛。孙世杰以为他眯了眼,扒开他的手一看,却是一个枣树针儿,扎在了他的眼睛上。孙世杰胆子也大,用手捏住枣树针儿,拔了出来,疼的金盛林嗷的一叫。后来,金盛林被大人们送进了医院,好歹保住了眼睛,但是视力大减。如今年纪大了,视力更加不济。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样的形象,加上各类人物的附会,使他在风水师这个圈子里,更有了说服力。
    对于孙世杰的发问,了然先生回答说,现在的彩钢市场就一个特点,乱!北方彩钢行业始于九十年代初,头一拨踏入彩钢界的是那些在河北阜城做石棉瓦的工厂。由石棉瓦到铁瓦,再从铁瓦到彩板瓦,直到现在两大类几十种彩钢产品。两大类是单板和夹芯板,单板中,有什么750、760、900、840等型号;夹芯板里面,分为聚氨酯、聚苯乙烯、玻璃棉和岩棉板。什么950、960、1150,各种型号都有。再说到生产彩钢瓦的企业,原来天津地面就那么两家,恒昌和德利。后来从中分出了海河、中捷、经纬等公司,大大小小十几家,这些都是阜城人开的。再后来,又从这些公司里分离出了一批小公司。目前,加上天津本地人和南方人开的彩钢公司,大概已经到了270多家。我说的乱,一方面,270多家公司的生产能力在天津市场来说相对饱和;另一方面,这270多家公司之间的恶性竞争,使得如今的天津彩钢市场一片混乱。尽管有个所谓冀中商会从中调停,但是商会会员单位在开会时都是慷慨陈词,散了会,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你比如说,加工一米单板我出价五毛,另一家公司就能出四毛。一米复合板我的利润是五元,另一家就能够压到四元甚至三元。有的南方人的公司,甚至可以把利润压得更低。不过,南方人多半把心思用在了偷工减料上。可是用户不管你那一套,谁便宜用谁的。结果很多不特别讲究产品质量的用户,把订单都给了南方人。据我所知,津南区有个盈都彩钢,去年生产了60万米夹芯板。你想啊,270多家彩钢企业一起在天津地面儿搅合,能不乱?
    了然先生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下手晚了,我说没有。因为现在市场这么乱,再加上这两年国家总体经济形势不好,大环境、小环境都不利于企业发展,所以各个公司都觉得生意不好做,甚至有的就已经陷入困境,都急于寻找机会,实现突破。这样的时候,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再想一想,人家做生意顺顺利利的,谁会搭理你算卦看风水的?
    孙世杰哈哈笑了,盛林啊,你真不愧是南开毕业的,把现在的彩钢市场研究得头头是道。我不管别的,只要咱们有钱赚就行。了然先生说,干什么就需要研究什么。我今天去的宏伟公司,是从德利公司分离出来的。当年这个郭洪伟就在德利公司副总孙维国手下,觉得自己有本事,不被重视,赌气出来自己开了公司。呵呵……关于他的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所以今天跟他一说,他觉得准呢。再加上恒昌公司的陈立根从旁边帮腔,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孙世杰说,嘿嘿……说到恒昌公司,那年你弄的那一手儿,漂亮!了然先生说,呵呵……就是花了几个小钱儿,买通了一个施工队的人而已。当时我听盛杰接电话的时候,愣了半天呢。我想,那小子肯定是张大了嘴巴,脑袋都晕了。得亏你是做玉石生意的,那108颗佛珠,嘿嘿……小有收获吧?孙世杰说,还不是因为你脑子好使吗?这一次,你计划让那个姓郭的出多少血呢?了然先生说,现在这年头儿,你还怕钱烫手吗?说到这,两个人相视大笑。再看窗外,夜色浓了,天津站面临海河,河两岸的夜色,真的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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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3-8-2 12:0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5 编辑

   第十一章

     郭洪伟接到那个电话,匆匆离开了王红,直接开车去了市区。在河西区小白楼附近的一个住宅楼里,他见到了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叫孔令珑,北京防爆防火涂料公司总经理。当年郭洪伟在德利公司的时候,曾经因为业务原因跟孔令珑有过来往。那时,孔令珑还在天津做涂料生意,知道德利公司生意比较好,涂料用得多,所以非常想跟德利公司合作。碰巧,在乾隆国际老板举行的一次年会上,孔令珑和郭洪伟认识了。郭洪伟见她举止端庄,说话得体,戴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有几分央视新闻主播文静小姐的风采,便一见倾倒。对双方合作的事情,满口答应。后来,孔令珑到了德利公司,直接找到郭洪伟,推销涂料。虽然那时郭洪伟还做不了孙维国的主,但是为此,他没少在孙维国面前说好话,并不惜自己出钱买礼物,以孔令珑的名义送给孙维国。所以,德利公司所有钢结构生产用的涂料,都是孔令珑给提供的。郭洪伟还说服了陈立根、邵天来、李东生等公司使用孔令珑提供的涂料,使孔氏涂料在天津市场上很快有了一席之地。
    四年前,孔令珑独自去了北京发展事业。据说,是她认识了中石化公司某高层领导的亲戚,跟他一起投资生产防爆涂料。这种涂料是专门喷涂到运输石油、化学制剂等危险品的罐车内的。喷了这种涂料的油罐,发生爆炸的概率会降低百分之八十。可以说,独闯京城的孔令珑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他们厂生产的涂料根本不用推销,中石油、中石化等国字号企业就全包了。但是,孔令珑并没有放弃天津的涂料业务,她把天津的业务交代给了一个亲信,一般半个月过来一次,看看公司经营状况,见见一些重要客户。她有自己的打算,北京的公司是跟别人合资的,而且人家都是有大来头儿的,说不定哪天就合作不下去了,自己抽身容易抽资难。天津的公司,算是给自己留的退身步吧。本来,当初她计划把自己的公司交给郭洪伟管理,但是一方面郭洪伟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二来她发现了郭洪伟身上存在的缺陷,就没有托付给他。
    郭洪伟对孔令珑是始而惊其艳,进而崇其能,终而拜倒在其石榴裙下。通过了解,郭洪伟知道孔令珑的父亲曾经是天津市的老干部,离休在家。孔令珑曾经和天津市公安局的一名干部结婚,但是后来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就离了婚。离婚之后,孔令珑没有再婚,而是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父母,自己下海经商。经商之初并不顺当,因为父亲离休,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同时,离婚后,前夫也总是拆她的台。所以几年来,她总不忘郭洪伟曾经对她的帮助,每次回来,必然要见他一次。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郭洪伟觉得此人真不负其名,可谓八面玲珑,以后没准能用得上。所以,二人相识以后,他的确在孔令珑身上下了一番功夫。先是帮其推销涂料,后来也玩起了浪漫,在孔令珑45岁生日那天,给了她一个惊喜。那次生日宴是在南八里台汇鑫源举行的,这是津南区一家三星级宾馆。在百合厅里,幽暗摇曳的烛光下,大大的圆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蛋糕周围,是鲜艳的百合花,当然,还有九十九朵玫瑰花衬托其间。鲜花上面,两条红色缎带,用金色写了两行字: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祝孔令珑君青春永驻!当孔令珑走进百合厅的时候,那首经典的生日歌立马响起,稚嫩的童声合唱如同天籁。孔令珑被深深感动了,她不知道郭洪伟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自己的生日,并把自己的生日宴布置的如此浪漫。这是自己四十五年来唯一一次如此正式的生日宴。那天,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谈了不少话。那天晚上,孔令珑把郭洪伟带回了自己的家。
    这次,孔令珑叫郭洪伟回来,可不同于过生日的那天晚上。郭洪伟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孔令珑很严肃地坐在灯下,他的心里竟有些不安。孔令珑示意他坐,待他坐定,开口说了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似乎是最近香烟吸多了。她说,洪伟,你公司的那些事处理的怎么样了?郭洪伟见她严肃的神态,不敢像以往那样放肆,只坐在孔令珑对面的沙发里,小心地回答,工人受伤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正在骨科医院住院呢。工地上需要的材料还没有完全备齐,资金方面有些问题。鄂尔多斯活动房那边,回款越来越慢,让我着急。孔令珑说,我看你还是不着急!着急的话还有心思去咸水沽玩?郭洪伟连忙说,姐姐,我真的出去办事了,天色晚了想在外面吃点东西,还没去饭店呢就接到了你的电话。孔令珑说,但愿你说的是真话。你们公司的问题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郭洪伟说,我一直考虑呢,不过目前也没个道道儿,了然先生过来给我看了看,当时也没说什么,说过几天给我个话儿呢。孔令珑说,哦?这么说了然先生能给你指条道儿了?郭洪伟说,都说了然先生算卦很准的。孔令珑说,都说算卦的事情好的不灵坏的灵。让我看,对于了然先生你也不能完全相信,事在人为。郭洪伟说,可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孔令珑说,我可不信什么天!本来,这次我想把我投在你这里的那一百万撤出来,因为我自己的公司这边也需要钱,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吧。我手头紧,先给你转过二十万,暂解燃眉之急吧。郭洪伟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姐姐,那真是太谢谢啦!不瞒你说,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我真的有些焦头烂额了。
    孔令珑投进宏伟公司来的一百万,倒不是一次性投入的。宏伟公司成立之初,郭洪伟自己手里并没有多少钱。孔令珑感念这些年来郭洪伟对自己的帮助,先是投了二十万给他周转。及至后来,郭洪伟扩大公司规模上钢结构厂的时候,孔令珑再次施以援手,给了他八十万。因为当年彩钢钢结构行业发展很好,孔令珑觉得,给郭洪伟投资不会蚀本。同时,两个人有过了肌肤之亲,看到郭洪伟有难处,她不忍心。也就是从这些事情发生之后,郭洪伟和孔令珑之间的角色有了些微妙的转换。当初郭洪伟在德利公司,是孔令珑有求于他,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所以郭洪伟在孔令珑面前,真的显得很温顺。
    但是,郭洪伟的骨子里并不是温顺的人。也许是当年在保险公司的时候做科长做惯了,也许是在德利公司孙维国手下被压抑久了,自己组建公司之后,郭洪伟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骄傲、一种强势。之所以在彩钢四人帮中,他落了个牛逼的名,也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对于孔令珑的劝说,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见孔令珑语气有所缓和,表情不再那么严肃,他起身凑到孔令珑身边,腻在了她的怀里,说,姐姐,今晚我不走了啊。孔令珑用手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说,不走可以,今晚你睡地板。郭洪伟连连应承,并在地板上铺上了毯子。孔令珑说,你不吃饭了?厨房里有,先吃饭吧。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儿,分别洗漱了,一个上了床,一个在地板上。但是没多久,郭洪伟就钻进了孔令珑的被窝里,再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孔令珑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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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3-8-2 14:29 |只看该作者
已经去掉标题,但苏力的意思,可能只是去掉标题,但章节还是应当分的,显得有层次和条理些

再次欢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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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3-8-2 15:12 |只看该作者
陈立根会不会挖走吕正平呢?感觉郭宏伟有点像楚霸王,期待下文.{: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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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3-8-2 22: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28 编辑

第十二章
    杨啸天来天津了。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来的,而是带了手下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战友或者曾是同事,东北大壮汉张树铭,湖北九头鸟谢文东,山西鬼精灵路子明。这其中,张树铭跟他最铁。
    杨啸天到来的那天晚上,郭洪伟在小古林接待了他。这一次,郭洪伟破例叫上了吕正平和生产车间主任作陪。席间,虽然吕正平年龄比较大,却仍然跟车间主任一样坐了末座。杨啸天几个人,占据了主客的位置。郭洪伟虽是坐了主席,但是要说做派,在外人看来,竟是杨啸天是老板,他不过就是个拎包的。
    酒过三巡,杨啸天单敬了郭洪伟一杯,说,几个月来,鄂尔多斯活动房公司有所发展,这跟郭老板运筹帷幄、果断决策是分不开的。咱俩干了,祝愿公司越来越好!两个人喝完之后,杨啸天不忘吕正平,冲他端起了酒杯。吕正平说,杨总,不好意思,我一直不喝酒,以茶代酒怎么样?杨啸天看看郭洪伟,郭洪伟说,他是不喝酒。杨啸天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呢?郭洪伟说,就是啊,一个男人,不喝酒不抽烟,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这话,虽然是在酒桌上,也显得难听了。但是吕正平呵呵一笑说,只要感情有,什么都是酒。杨总,原谅啊。说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杨啸天也不再说什么,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转而向车间主任敬酒。郭洪伟说,这也是个不行的家伙。杨啸天说,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郭老板二斤白酒的量,怎么这俩哥们儿都……车间主任噌地端起酒来,红着脸说,我比吕经理稍微强一点儿,敢喝。杨总你们来了,我们轻易凑不到一块儿,这个酒,我喝了!一杯酒下肚,车间主任的脸就更红了。郭洪伟见此情景,却是没事人儿似的,自顾自地喝着壮阳酒。
    接下来,就是吃菜喝酒闲扯淡。杨啸天说,天津是个好地方,没跟郭老板干的时候我来过几次,对这边还是比较熟悉的。大港这边现在已经纳入滨海开发区了,发展的速度很快的,服务行业也都跟上了。咱们吃饭的这个地方算是大港的老招牌了,其他的饭店,你到永明路一看就知道了,什么风味的都有。不过,玩的地方最近不是很了解了。只记得洗浴有三鼎园、名仕,歌舞厅有金凯撒、蓝色火焰。郭洪伟说,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有特色的,都是老一套。张树铭他们说,还真没见识过。杨啸天说,等郭老板给我们发了工资,我请弟兄们。郭洪伟说,工资是小事。杨啸天哈哈一笑说,什么事情到郭老板这里也都是小事了。来来来,让我们哥几个一起敬你!张树铭几个人马上应声而起,端起杯子,敬了郭洪伟。
    吃完饭,郭洪伟对张树铭说,你先送老吕他俩回公司,我们溜达着找个住宿的地方。张树铭就把吕正平和车间主任送回到公司。一路上,谁也无话。但是刚回到宿舍,车间主任的不满就爆发了。他的脸红着,满嘴酒气,大声嚷嚷,什么鸡巴玩意儿!你不行,我不行,就是他妈的杨啸天行!老吕,你说说,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操!不是他杨啸天行吗?那好啊,你郭老板让他杨啸天过来干吧!让他来管理工人,让他来操作机器!吕正平说,兄弟,老板是说咱们喝酒不行。车间主任说,老吕,你就是太老实。酒桌上我给他留了面子,忍了。可我不听他这一套,如果真的觉得我不行,他辞退我啊?我还不伺候了呢!吕正平说,兄弟,咱是打工的,怎么着也不比人家老板能耐啊。车间主任说,什么鸡巴老板!原来在人家孙维国手下,也是孙子一样!现在出来了,大伙帮着发展了,倒看不上这些老人儿了,什么东西!你看他把杨啸天宠的,跟他妈大鸡吧佬似的!吕正平正想说什么,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张树铭打过来的。张树铭说,他们走着走的,我送你们回去也就是用了十几分钟,可现在我怎么找不到他们了?吕正平说,兄弟,你去三鼎园吧。
    过了一会儿,张树铭打回电话来,吕哥,我找到他们了,还真在三鼎园。吕正平说,呵呵……找到就好,兄弟,好好玩啊。张树铭说,好的,谢谢吕哥。车间主任说,操,老吕,你真厉害,怎么就知道他们在三鼎园?吕正平说,兄弟,还用问吗?吃饭的时候杨啸天就说三鼎园洗浴不错啊。车间主任说,他娘的,去了洗浴中心了,就多咱们俩吗?一样亲戚两样待,早晚让他好看!吕正平劝说道,算了,早点休息吧。车间主任说,他瞧不起人!等着,我让他好看!嘟嘟囔囔说着,和衣而卧,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吕正平却是睡不着,他给车间主任的身上搭上了一条毛巾被,自己也躺在床上。宿舍里的电视开着,正演着甄嬛传。吕正平却无心看电视,脑子里想着这几年的事情。他想,是不是真的该离开宏伟公司了?虽说现在自己奔五的年纪了,但是重走青春路也不是不可能。大港伯蒂公司的老总就是四十五岁才开始创业的,如今已经是千万资产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闯一次?但是,吕正平骨子里还是个重感情的人,他觉得越是在公司出现危机的时候,越不能抽身而退,这不是君子作风。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干下去,尽量多给郭洪伟出谋划策,帮他走出困境。他深知,一个私营企业的发展并不容易,特别是这种社会环境下,人们都以金钱为信仰,随时都可能出现一些陷阱。他希望自己不改初衷,能够提醒郭洪伟,使之不至于落入圈套。唉!吕正平长叹一声,自己曾经提过那么多建议,郭老板又何曾听过?郁闷。虽没喝酒,却是愁绪更添了。不经意间,辛弃疾的句子又涌上心头,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真正能懂得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
    就在车间主任沉睡梦乡、吕正平胡思乱想的时候,郭洪伟和杨啸天几个人,正在三鼎园享受着一条龙服务。所谓一条龙服务,就是洗浴、自助餐、按摩。杨啸天借着酒劲儿,提出要点特色服务,三鼎园的服务生带着职业微笑,客气的说,三鼎园历来合法经营,没有您所需要的特色服务。在按摩床上,杨啸天对郭洪伟说,郭老板,最近几个月咱们活动房的活儿可是不少啊,只是咱们的供应有些跟不上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还有,弟兄们的工资也该给点儿了,不然,我可是支撑不了了。郭洪伟说,目前我正在运作几个项目,资金方面难免紧张,再说,今年咱们投入到鄂尔多斯活动房公司的资金已经可以了,另外,活动房框架以及那么多板材,也应该是投资的一部分啊。现在活动房回款缓慢,制约了咱们的更大投入。杨啸天说,鄂尔多斯那些孙子也是说话不算话,说好了给钱的,合同也签的好好的,但是等你活儿干完了,不是这毛病就是那理由,反正就是拖着不给你。现在我们也没辙,你说找法院或者找讨债公司,哪一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哪种都不是。不管你是上诉了还是找了讨债公司,钱囫囵不了不算,你以后还怎么跟人家打交道?以后人家就是有工程,也不是你的了。郭洪伟说,工人的工资好说,这次我先给你五万,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过,回去以后一定要赶紧催帐,不然到了年底就更不好要了。杨啸天说,五万是不是少点儿啊?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们回去催帐。郭洪伟说,五万已经不少了,这边的工人有好几个月没开资了。怎么着也得匀给他们一些吧?杨啸天知道,再怎么说也挤不出来了,就哈哈一笑说,郭老板,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这个,有点煞风景了,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小姐的推拿功夫吧。郭洪伟也是一笑,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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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3-8-2 22: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38 编辑

    第十三章   
    陈立根与吕正平相谈之后,加上自己对宏伟公司的了解,知道郭洪伟面临着的最实际的困难。说实在的,他有时候也比较讨厌郭洪伟一意孤行,在同行面前牛逼哄哄,但是作为好朋友,除了给予郭洪伟一些提醒之外,必要的时候,他觉得还是要施以援手的,毕竟创业艰难,守成不易。更觉得既是老乡,又是朋友,如果在宏伟公司出现危机之时不加以帮助,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都说无商不奸,陈立根能够有此想法,果然难得。
    就在郭洪伟和杨啸天几个人在三鼎园快活的时候,陈立根却正在给邵天来和李东生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只说明天上午在经纬公司碰面,说点问题。邵天来一听说上自己公司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李东生问,哥,嘛事啊?陈立根说,泡小姐去。李东生就乐了,嘿嘿……谁不知道哥哥你是干净人啊?肯定不是什么泡小姐,说说,到底嘛事啊?陈立根说,你到底去不去?李东生一听陈立根变了语气,马上乐着说,去,去,我去。陈立根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陈立根放下电话,往沙发上一躺,舒了口气。妻子端了杯茶过来,说,给谁打电话呢?喝口水吧。陈立根说,给老邵和东生。妻子问,什么事啊?陈立根说,前些日子洪伟的公司伤了一个人,目前他们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我想我们几个帮他筹点钱,让他度过难关。妻子说,你们男人的事我不该过问,而且你们哥几个都是相好的兄弟,但是,我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要慎重。洪伟这个人不是很踏实的,你应该知道他跟孔令珑的关系。我听说,他又跟一个足疗女不清不白。陈立根说,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事情?妻子说,你别装不知道的啊,是不是你们男人都会互相打掩护?陈立根说,谁给我打过掩护啊?妻子说,没有人给你打掩护,而且我相信你,但是洪伟这个人我现在真的不看好。对于他,出出主意劝劝他可以,投钱的事,我看就免了吧。陈立根说,你去看看孩子作业做完了没有,我想想再说吧。
    李东生接完陈立根的电话之后,马上给邵天来打了个电话。李东生先问了问公司的业务情况。邵天来说,公司的事情我不怎么管,我的主要任务就是跟客户一起吃饭喝酒打麻将。李东生说,还是哥哥玩得潇洒。又问,立根哥说明天上午去你那儿,有嘛事啊?邵天来说,他给我打电话就说明天上午来,没说什么事。过来喝酒呗!李东生说,四十里地赶嘴,不如在家喝凉水。邵天来一听怒了,那你就别来了!啪地把电话挂了。可是李东生又打了过来,邵天来说,有话说有屁放。李东生嘻嘻笑着说,哥哥哎,你生什么气嘛。你还不知道兄弟这张臭嘴啊?要说明天上别人那儿我不见得去,去你那儿,我能不去吗?你是我亲哥哥啊。邵天来说,我担不起你的亲哥哥,明天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再次挂断了电话。李东生没有再打,只是想,究竟有什么事呢?又一转念,管他呢,去了再说。
    第二天,陈立根安排完了公司里的事务,先是回了趟家。妻子跟他说,你想好了?陈立根说,他现在正在紧张的时候,咱不能不管啊。妻子说,反正我提醒你了,你拿出去的钱,要有拿不回来的心理准备。陈立根笑笑,双手抚着妻子的肩头说,我知道你所担心的。其实,我也不是不担心,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想伸伸手,帮他一下。不多拿,十万八万的吧。妻子说,那也不少了,咱孩子眼看就要结婚了呢。陈立根说,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安排。说完,从家里出来,去了银行,提出了十万现金。待到经纬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李东生还没到。邵天来正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走动,见到陈立根来了,大声高嗓的说,你没来,那坏小子也没来,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陈立根说,东生离得近,怎么还没到?邵天来说,我哪儿知道呢?昨天晚上这小子给我打电话,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你没说,谁知道他想什么呢!这小子啊,哼!陈立根就给李东生打电话,你怎么还没到啊?李东生说,马上马上,再等十分钟吧。陈立根把电话挂了,对邵天来说,十分钟,哼!三个十分钟也不见得到。听他说话的环境,静的很,根本就不像在车上。邵天来说,他的话有几回准的?咱先喝茶吧。
    陈立根这才注意到,邵天来办公室的茶具换了。原来的茶具是放在茶几上的那种,加水、煮水、冲泡、过滤……但是现在的茶具,整个是一个木雕,茶几是用不着了。邵天来说,看看我这两件家什怎么样?邵天来所说的两件家什,其中一个是全自动循环加氧除垢鱼缸,另一件就是这茶具了。陈立根说,这才几天没上你这里来,就添东西啦。邵天来嘿嘿笑着说,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花就花啊,我不做守财奴。陈立根看时,鱼缸并没有什么稀奇处,只是这茶具有些特点。这茶具类似一个大根雕,长118厘米,高68厘米。前首处,是个狮子头,昂着,嘴巴张着,牙齿毕露,看上去锋利无比。后首,则是一条粗壮的尾巴,有力地收在腿部。那四只脚,稳稳地贴着地,支撑着茶具。狮子背,则剔出一个宽66厘米,长98厘米的一个平台,放着茶盅等物。头颈处,有一小平台,放置茶叶、冰糖、纸巾;尾部也有一平台,则是电热器,注水、烧水等开关都在此处。茶具的雕工非常简洁,有点中国山水写意的味道,颜色也是木原色,只是被类似桐油的东西,涂得发亮;又像是被人工打磨的瓦亮。陈立根说,这真是个好东西。邵天来说,花了我一万多呢。
两个人正说着,李东生到了。陈立根说,东生,你这十分钟真够大的。李东生嘻嘻笑着说,哥啊,这不怨我,路上车多,我这宝马再快,可是也不能撒欢儿。天来哥,立根哥不会真的就是过来吃顿饭吧?邵天来也说,是啊,立根,你真的还没说什么事呢。
    陈立根说,今天我来,是跟哥俩说说洪伟的事。邵天来说,是郭洪伟让你来的吗?陈立根说,不是。我召集你们两个,他不知道。李东生说,洪伟哥有嘛事啊?陈立根知道,邵天来还记着那天跟郭洪伟不欢而散的事情。自从那天在小古林相聚之后,邵天来跟郭洪伟就没再见过面。而他也知道,李东生这么问,其实就是装傻充愣。
    邵天来的确还记着那天郭洪伟那种不耐烦的样子,心里说姓郭的你牛逼什么?要不是陈立根从中协调,要不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以我的脾气,早跟他掰了。李东生一听说是关于郭洪伟的事情,心说这趟真不该来,怕是要吃挂落了。想到这里,李东生又说,哥哥,洪伟哥究竟有什么事你赶紧说,我还要赶紧回去,这不我刚跟房东约好,想让他帮忙谈谈房产税的事情。
陈立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李东生要溜呢,就说,洪伟最近资金上出了点问题,我想咱们哥几个兄弟一场,凑个钱儿,帮他解燃眉之急。我呢,只是个打工的,我先拿出十万吧。说着,把钱就放到了桌子上。他知道,跟李东生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快,把他的退路给堵死。他也知道,尽管邵天来对郭洪伟有意见,可邵天来属于江湖人,义气得很。所以,他先把钱亮出来。心里说,你们看着办吧。
    邵天来说,兄弟,说真心话,如果洪伟自己向我开口,我不见得给他,但是我看得出你对哥们弟兄的一片真心,就冲这一点,我出二十万,什么时候还,随他!李东生一看陈立根单刀直入,便满脸带笑,两位哥哥,不瞒你们说,这两年我效益不怎么样。挣了俩钱,我都投在地皮上了。还有,前几天我砸了点带钢,手头儿很紧张了。我就先凑两万吧。邵天来嘴角儿一撇,东生,少了点儿吧?你比你立根哥挣得还少呢?李东生连忙说,不不不,关键是我最近手头太紧,也快周转不过来了。要不这样吧,我凑五万,多了实在没有了。陈立根跟邵天来说,大哥,东生有难处,就这样吧。两天内咱把钱凑齐,给洪伟送过去。李东生说,还给他送过去啊?让他到这里来拿吧。陈立根转念一想也对,就看看邵天来,邵天来没说什么。他就说,好!就让他自己过来拿。还有一点,虽然这钱不计利息、不定日期,但是要让他打收据,等他缓过来,一定要让他还。李东生说,对对对。
    陈立根说,今天哥俩算是给了我面子,中午我安排了。李东生说,咱去哪儿吃?邵天来说,你不是说要回去谈房产税的事吗?李东生说,现在到饭点儿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下午说吧。邵天来说,我还不知道你?说着,几个人开上车去了附近的鱼香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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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3-8-2 22: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2 22:40 编辑

   第十四章
    两天之后,陈立根几个人的钱凑齐了,一共是35万。陈立根告诉郭洪伟,钱在邵天来那儿,让他自己去拿。另外,明确地告诉了郭洪伟,这个钱是救急用的,必须用在刀刃儿上,不计利息,有时再还,但一定要打收据。郭洪伟听说要打收据,心里不痛快,但是嘴上还是连连致谢。又听说让他自己去邵天来那儿拿,便又嘀咕了。自己最近根本没和邵天来联系过啊,就这么去拿钱,合适吗?又一想,现在用着了,也没法,该去还要去。
     其实,陈立根之所以让郭洪伟自己去邵天来那儿拿钱,而不是去自己那儿拿,一方面是避开自己动用公款的嫌疑;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希望借此能够融合郭洪伟和邵天来之间的关系。毕竟交往这么多年了,毕竟是老乡,因为鸡毛蒜皮的事生分了,不好。
    郭洪伟并没想这么多,他只想有钱就行了。有了钱,工地的材料可以进一些,不至于停工待料,耽误工期。另外,康乐工伤事故用钱,也基本可以解决了。其实,加上孔令珑给他的20万元,不过55万元。这点钱,相对于宏伟公司现在的状况来说,可谓杯水车薪。不过,蚂蚱也是肉啊。郭洪伟这么想着,就去了经纬公司。临出门时,给邵天来带了两盒茶叶。
    邵天来从心里是真的有点看不起郭洪伟。和他结成所谓四人帮,完全是因为陈立根的撮合。看不起郭洪伟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郭洪伟有一种牛逼样子,另一方面,郭洪伟还有撬活的行为。特别是在市场竞争激烈的现在,郭洪伟总是背地里挖同行的墙角儿。邵天来虽粗鲁,但是爱憎还是分明的,只是碍着陈立根的面子,不好跟郭洪伟闹翻。再说了,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说不定哪天会用着谁。
    郭洪伟一进门,邵天来迎上来说,我等你半天了,这点钱你先用着吧。郭洪伟并不怠慢,递上茶叶说,哥,谢了。这是朋友送的台湾云雾茶,你尝尝。邵天来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放到桌子上说,那我也尝尝鲜儿。然后,拿出纸笔说,洪伟,打个收条儿吧。
    郭洪伟打了收据,两人一时无话。恰在此时,郭洪伟的电话响了,是吕正平打过来的。吕正平说,你还是来医院一趟吧。郭洪伟问,怎么了?吕正平说,康乐他妈又闹腾呢。郭洪伟说,我交给你处理这件事情了,怎么还让我去?吕正平说,康乐他妈埋怨你不来看了,我解释了半天也没用。你还是来看看吧。郭洪伟皱了皱眉头说,好吧,我待会儿过去。说完,对邵天来说,哥,我得去医院看看。邵天来正觉得没意思,顺水推舟说,那你去吧,有什么事再打电话。郭洪伟连连道谢,退出邵天来的办公室。又见邵天来也出了办公室,就说,哥,不用送了。邵天来说,我有事正好出去。两个人分别上了车,一前一后出了经纬公司大门,然后各奔东西。
    郭洪伟到了骨科医院,吕正平正在门口接着,一副着急的样子。他下了车,对吕正平说,我公司里的事急得吱吱的,医院的这点事你都处理不了,还要跟我说。吕正平说,我解释半天不管用。两个人说着进了住院部,迎面就遇到了李秀英。看来这李秀英是专门在这里等着的。这个时候,郭洪伟刚跟吕正平发完火儿,一脸的不痛快。吕正平听到郭洪伟的埋怨,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李秀英呢,认为康乐住院二十多天了,当老板的不露面儿,心里一直很别扭,所以脸色也不好看。见吕正平和一个人走过来,想到是宏伟公司的老板,上前就嚷上了。李秀英说,你就是郭老板吧?你可算来了。俺还以为你们家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呢!郭洪伟一愣,顺口就问,什么要紧的事?李秀英说,娶个媳妇、死个人啦,啥事不兴出啊?郭洪伟说,你这是怎么说话?李秀英怒冲冲地说,我怎么说话?我就是这么说话!你看看你这当老板的,俺孩子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你一趟也没来!你要是过来看看,就失了你的身份啦?你能有多忙?你比国家总理还忙啊?你就是再忙,也该过来看看啊!在俺眼里,儿子受伤就是天大的事情。你倒好,这么多天连个人影儿都不见!郭洪伟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吕正平说,大姐,我们老板的确事情比较多,我不是经常往这里跑吗?李秀英说,我知道你吕经理是好人,这些天,你不是说你们老板在云南,就是说你们老板在湖北,你总是给他打掩护。可我就是要的这个礼儿!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抽空过来。今天你是来了,如果不来,你就䞍好儿吧!
    李秀英一通连珠炮,几乎把郭洪伟炸懵了,心说这个娘们儿真难缠!老吕也是,知道她这样子还让我来。不知不觉间,盯了吕正平一眼。吕正平看懂了郭洪伟眼里的意思,但是他没办法。几天来,他想尽了理由打掩护,李秀英就是咬着不放。这时,康成过来了,拽住了李秀英说,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看影响了别人。这时,郭洪伟电话又响了。是公司办公室的人打来的,说是了然先生过来了,让他赶紧回去。他看得出康成和李秀英是什么关系,就把康成拉到一边说,带我去病房看看,完了我还要赶回去,公司里有人等着我呢。康成就把他领进病房,跟康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匆匆走了。李秀英说,你看,这就是老板,屁事不懂!两手空空地过来,是看病人吗?康成说,你就少说几句吧。吕正平说,大姐,咱把康乐的伤治好是最主要的。李秀英说,你看他那个怂样儿!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小心我不配合你们。康成说,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郭洪伟赶回公司的时候,了然先生已经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了。这次,了然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孙世杰。寒暄几句,了然先生向郭洪伟介绍了孙世杰。了然先生说,这位是大视野文化交流公司董事长、北京老干部联络中心副主任孙世杰。转而对孙世杰说,这位就是郭老板了。
孙世杰轻轻握了一下郭洪伟的手说,郭老板的公司真是气派。郭洪伟连说惭愧,这一片场地是我租的,那边彩钢厂,地皮是咱自己的。孙世杰说,听先生说你没几年就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可见郭老板能力过人啊。郭洪伟呵呵一笑说,那是先生过奖了,是机会赶寸了。了然先生说,看看,你们两个还真说得来。孙世杰说,还真是的,我见了郭老板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了然先生说那就多聊聊。孙世杰说,还是你说吧,你不是给郭老板送什么消息吗?我回避一下吗?郭洪伟知道了然先生要跟自己说点什么了,心想孙世杰你还是回避一下好。正心里思考、嘴上犹豫间,了然先生说话了,不用回避了,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呢,你以为今天让你送我来,就是为了让你来参观郭老板的公司的?孙世杰说,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啊?了然先生说,你就听着吧。几个人就落了座,一边喝茶,一边聊。
    了然先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跟郭洪伟说,郭老板,那次我来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些你还记得吧?郭洪伟忙说,记得记得。先生说我手指颤麻、也不是大方之人。了然先生笑道,郭老板只记住了细枝末节,而没记住根本。郭洪伟忙问,根本是什么?了然先生仍然是那么慢慢悠悠地说,根本是易理。跟你简单的说吧,易理就是变化之理。易者,变化也。那天,我看了你现在的场地,存在着这么几个问题。第一,整个厂区是个三角地,不周正。不正则邪,所以你搬过来之后多有不顺;第二,办公楼有一后门儿,进出虽然方便了,但是泄正气,正气泄则邪气生;第三,办公楼和一号车间夹着的有一个二号车间,这个二号车间本不该有,因为它占的位置不正,压着财气;第四,办公楼东北角有一池塘,整个院子里的水都流进那里面去。也许当初看风水的认为,肥水不流外,但是你的办公楼是朝西向,所以整个院子看起来就是西高东低。故站在你的办公楼正门看,地形前仰后合,即前高后低。所以整个厂区,不仅不周正,而且不稳定。地基,决定着建筑的稳定,建筑的稳定也预示着事业的稳定。如今,基不稳,业安定?郭洪伟用心听着,也在用心琢磨,觉得很有道理。孙世杰则斜坐在沙放上,眯着眼睛,似乎没听见,又似乎已经睡着了。
    了然先生继续说道,如果是你自己的地盘,这些不利总好克服,但是你这儿是租来的,若大动干戈进行改造,唯恐人家房东不愿意,所以只能从旁入手,改变运势。郭洪伟连忙问,那从哪儿入手呢?了然先生胸有成竹,从人。我们再说人,虽然我没问过你,但是我觉得,目前你可能与属木之人在进行合作。郭洪伟想了想说,先生,姓杨的是不是算属木之人?了然先生说,当然。我劝你还是不要跟这样的人合作,因为按你的姓氏来说,地中城郭,郭属土。五行之中火生土,最好跟属火的人合作。或者可以和姓王的人共事,因为地中王,也属土,二者合作能够各成其大。而木克土,你想一想,你将会处处受其掣肘,对你事业不利。郭洪伟说,真让先生说中了,我让一个叫杨啸天的在鄂尔多斯经营我的活动房公司,最近半年回款困难,真的添了不少烦恼。可是,属火的人哪儿找去呢?了然先生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给你找来了。然后,就叫正闭目养神的孙世杰。
孙世杰似乎睡着了,被了然先生一叫,打了个激灵说,你说你的、你说你的。了然先生就笑了,我说什么了你就让我说我的?孙世杰说,嘿嘿不好意思,还真的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了然先生说,世杰,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今天叫你来,实际上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孙世杰说,什么忙啊?了然先生郑重其事地说,替我帮一下郭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土命之人,也知道你手头上有个工程,正需要找合作伙伴。郭老板诚实厚道,办事干净利落,尽管目前有些不顺,若将不利化解,将来必成大业。为了你们双方都有所成就,我看可以合作。
    孙世杰说,先生有些偏心眼儿了,郭老板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把我的底儿都抖露出来了。了然先生正色道,世杰,我是贪图利益之辈吗?孙世杰马上说,我开玩笑呢,你别见怪。我手里虽有工程,只是不知道郭老板是否有兴趣,有能力做呢。郭洪伟说,了然先生这么帮我,你又是先生的朋友,我怎么能没有兴趣呢?了然先生说,郭老板,我主要是认可你这个人,虽有小气之时,但是比较厚道,况且我跟陈立根经理也算是老交情了,所以想帮你。至于撮合你和世杰,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孙世杰说,那我就跟郭老板说一下这个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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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4:09 |只看该作者
真不错,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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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6:36 |只看该作者
靠,我让这小说给绕进来了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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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6:36 |只看该作者
期待下文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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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3-8-3 17:19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3-8-3 16:36
靠,我让这小说给绕进来了________

谢谢苏力君夸奖!{:soso_e160:}休息休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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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3-8-3 17:19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3-8-3 14:09
真不错,关注中...

谢谢锦瑟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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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7: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3 17:33 编辑

第十五章   
   冀中商会要开会了。通知已经通过津南商会分会长发到了郭洪伟的手上。一般情况下,商会只开年会,平时有什么大事情,都是通过商会会长到各地协调。但是今年情况比较特殊,就加开了这一次会议。
    所谓情况特殊,就是商会发现彩钢界的恶性竞争愈演愈烈,亟待整改。还有商会组织了一个律师团,专门为会员单位提供法律服务。另外,商会注意到了一些小型彩钢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着资金、机遇和管理等各方面的瓶颈,所以在这次临时召集的会议上,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议题,就是联合银行为彩钢企业提供贷款服务。
    其实,冀中商会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发起人是曾经在阜城县政府任过实职的离休干部。成立之初,主要作用是组织企业捐资助困,每逢过年过节,组织企业捐款捐物,对县域内的贫困户进行救助、修建乡村公路。在一些会员单位看来,颇有些劫富济贫的意思,所以参加商会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随着商会在服务方面的改善,这种印象逐渐淡化了,具有规模的企业,已经有近200家入会。很多企业都想加入商会,但商会也有自己的门槛,不是说随意就能加入的。像宏伟公司这样的企业,按说是不能入会的。因为无论是从规模、管理还是效益的角度衡量,宏伟公司在彩钢界,或者说在阜城籍在外企业中,还是属于三流企业。之所以他们能够入会是因为,一方面恒昌总经理陈立根推荐,另一方面郭洪伟表示改善自己企业的管理、克服一切弊端,增强企业效益,并承诺遵守商会规则,这才勉强入会。
    对于这次临时会议,郭洪伟是抱了很大期望的。他特别关注的是贷款问题,又听说这次商会跟银行合作,只要三家企业联保,就可以贷到款子。所以,接到通知后,他分别给陈立根、邵天来和李东生打了电话。他跟他们说,只要能够贷到款子,他们借给他的那三十五万,马上就可以归还了。邵天来说,给你钱就是让你用的,只要用好就行。陈立根说,看看贷款条件再说吧,我那十万,不用急着还。而李东生在听说后,显得挺高兴地说,哥哥,能够贷到款子最好不过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沾光贷一点,我的资金也很紧张呢。
    河北省阜城县县城,坐落在衡水市东部,106国道穿城而过。沿国道南行5公里,有一个许家铺村。当年温家宝担任国家副总理的时候,曾经到过这个村子视察。据说温总理当时还品尝过这里出产的漫河西瓜,到农民家里小坐,慰问农民,询问农情,留下了许多佳话。许家铺村南,有一片生长茂盛的树林,隶属于阜城县林场。这片林场的所在地,就是阜城县有名的千顷洼。这里曾经是晴天二尺土,风天沙遮日,雨天两脚泥。后来,阜城县政府利用植树节,号召县城各机关单位到千顷洼义务植树,逐渐就形成了大片林场,改良了土地,治理了风沙,使这里变成了所谓的阜城之肺。
阜城县宾馆原来是在县城城区,后来为了把繁华的地段留给商家,支持企业发展,就把县宾馆与企业在千顷洼开发的酒店进行了置换。据说,县政府这个举措还有一层意义。当年抗战时期,马本斋的回民支队,曾经在千顷洼和日本鬼子打过一场恶仗。在千顷洼里,就有回民支队抗战纪念碑。把宾馆设在这里,意在时刻提醒今天的江山,是这些先烈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每每干部开会汇聚于此,都会经受一次教育。冀中商会的会议,也是在阜城县宾馆召开的。
    郭洪伟提前一天就到达了阜城,顺便到家看了看母亲。平时,郭洪伟不怎么回家,老母亲难得一见这个在外面做生意的儿子。郭洪伟回家后,没跟母亲说上几句话,撂下3000元钱就走了。他的母亲就嘀嘀咕咕,放钱有什么用?一年到头不照个面儿!俺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这儿子,白养了。俺还做了他爱吃的手擀面呢。三千元钱在手里攥着,两眼直勾勾地看,似乎就是看见了儿子。
    郭洪伟是不在家里住的,虽然他的老家郭塔头村离县宾馆并不远,开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他觉得住不惯。自从他进入保险公司之后,就再没有回老家去住过,尽管郭塔头离县城只有三公里。他曾经劝说父母到城里来住,但是他的父母说,我们去了城里,家里的地谁种?郭洪伟说,包出去不就完了?老人们说,俺还是自己种踏实。郭洪伟就说,有什么不踏实的?我还能让你们饿着吗?然而老人们还是固执己见。后来,郭洪伟辞去保险公司的工作,老两口坚决反对,可郭洪伟不听劝;再后来,郭洪伟辞去德利公司的工作,自己出来创业,老人们还是反对,但仍然是无可奈何。最后老人们说,儿大不由爷,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俺们管不了了。前年,郭洪伟的父亲去世了,他想把母亲接到天津,母亲还是拒绝了。虽然愿意时常看见儿子,但是儿子的那种做派,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了。老人手里紧攥着那三千元钱,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泪光,对着丈夫的遗像说,他爹,洪伟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走了,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什么。
    不过,这一次郭洪伟倒是颇有收获。在商会进行期间,他通过商会会长结识了民生银行的行长,通过一番努力,达成了贷款意向。银行承诺,三户联保等相关手续办齐全之后,第一批500万贷款就可以放给宏伟公司。郭洪伟心花怒放,心里说,都说商会不办事,每年就知道收取会费,这简直就是放屁嘛!这种银企联合的项目,商会不是做得很好吗?在银企联谊会上,郭洪伟借着酒劲儿说,谁再说商会不好,我第一个跟他急!商会的例行议程完毕后,郭洪伟又单独宴请了商会会长和民生银行的人,出手非常大方,就像500万已经到手上一样。
    回到天津,郭洪伟急忙投入了跑贷款的活动。他先找到陈立根,再找邵天来,最后找到李东生,三个人回答不一。陈立根说,毕竟公司不是我自己的,我需要跟老板商量一下。邵天来说,你先跟立根商量一下,他画个道儿,我接着。李东生说,哥,你下手晚了,我已经跟亿利公司联保了,我也需要贷款呢,那次给你的五万元也是我东拼西凑的。三人三个调,让郭洪伟感到郁闷。不过他没想到,让他更郁闷的事情来了。那天,他老婆杜凤琴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让他回来,有事情跟他说。郭洪伟问什么事。杜凤琴说,你回来就知道了。郭洪伟十天半月地不回一次家,回到家里,跟杜凤琴也没有多少话。偶尔想事了,就上床玩玩。两个人各怀心腹事,都没有了高潮。
    等郭洪伟回到家里时,杜凤琴把一纸离婚协议放在了他的面前。杜凤琴说,我想了很久,咱们还是离婚吧。郭洪伟立马愣住了。他没想到,杜凤琴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他提出离婚,如今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就等着他签字,看来杜凤琴谋划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郭洪伟如今和杜凤琴没有了感情,但是他还没计划和她离婚,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他的女儿正上大学,归宿没有着落。还有一点,那就是如果离婚,意味着郭洪伟经营的企业以及其他家产,将有一半资产划给杜凤琴。在这个时候,如果把一半资产划给杜凤琴,那简直就是要了郭洪伟的命!郭洪伟直盯着杜凤琴。杜凤琴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看看协议,该在哪儿签字就在那儿签字。郭洪伟还是不说话,还是那么看着杜凤琴。杜凤琴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打盹儿脱不了死,这婚我离定了。郭洪伟看着杜凤琴扭动的屁股,突然就有了冲动,窜上去抱住她,把她拖到床上。杜凤琴说,你要干什么?郭洪伟说,我干什么?我要干你!边说边撕扯杜凤琴的衣裳。杜凤琴不让,两个人就撕扯在一起。眼看着郭洪伟把杜凤琴的衣裳快脱干净了,杜凤琴突然不动了,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郭洪伟见此情景,骑在杜凤琴身上,竟然泄了气。他盯着杜凤琴问,你说,你是不是跟那个老家伙有事?杜凤琴这次也是直直地看着郭洪伟,淡淡地说,是,我就是跟他有事儿,怎么啦?郭洪伟一把抓住了杜凤琴的头发,操你妈的,给我戴绿帽子,还问我怎么啦?你还理直气壮啦?杜凤琴回一句,你他妈的在外边干了什么事情?你以为姑奶奶不知道?给你戴绿帽子还是便宜你了呢!郭洪伟说,他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有什么好?你找上他,就是图他的钱吧?杜凤琴说,他就是比你好,比你有钱,比你有劲儿。他的鸡巴有一把粗,比你的也长!你看看你这怂样,跟他娘的烟卷儿似的!郭洪伟听了,恼羞成怒。一手抓着杜凤琴的头发,一手左右开弓抽打杜凤琴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操---你妈!我让---你粗!我让---你长!我让---你有劲儿!我打—-死你!等到停手的时候,杜凤琴的脸已经肿了。郭洪伟下了床,指着杜凤琴说,我告诉你,要是离婚,也是我提出离婚,而不是你;离婚协议,是我来写,而不是你!现在想离婚?休想!
    杜凤琴没哭没喊没闹,就那么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她这不是第一次挨打,她知道,只要反抗,郭洪伟下手就越重。看看郭洪伟即将走出卧室,杜凤琴肿胀的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法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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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3-8-3 17:3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白马啸西风 于 2013-8-3 17:36 编辑

第十六章
    打了杜凤琴之后,郭洪伟回到了公司。家里他是不想再呆了,他觉得杜凤琴身上,甚至整个家里,满是那个老东西的味道。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那种恼羞成怒的劲儿慢慢过去了。杜凤琴也是真的歹毒,面对郭洪伟,就那么冷冷地说出那样的话。要知道但凡是个男人,听了那样的话都是要会动怒的,何况是郭洪伟这个平日里就牛逼哄哄的人呢?
    坐在办公室里,郭洪伟又不得不思虑公司的事情。操他妈!都赶到一块儿了!南港工地需要钱进料,康乐住院需要钱治疗,鄂尔多斯活动房公司需要钱周转,跑贷款需要钱打点……这个节骨眼儿上杜凤琴又提出离婚!钱钱钱啊!怎么才能够挣到钱呢?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杨啸天打过来的。郭洪伟调整了一下情绪,显得很轻松地接听了。啸天啊,这段时间怎么样?杨啸天说,郭总好啊!总体来说形势比较乐观,咱们的业务做的应该是不错的。就是最近咱们公司发货慢了些,影响施工期限。这样一方面甲方不乐意,另一方面安装队也发牢骚啊,总说他们挣不到钱了。你也知道,施工队就是按平米计算安装费的,人家没有保底工资啊。我们这边还是希望总厂那边,发货及时一些,因为光靠鄂尔多斯公司这里加工显然跟不上进度。你可能有疑问,为什么这边加工跟不上进度,原因在于前些日子麦收,有些工人回家种地了;再一个就是咱们已经两个月没给工人发工资了。郭洪伟说,几个月下来,除了我给你们发的材料,我也给了你们一百多个了,还能这么紧张吗?杨啸天说,郭总,你给我的钱,我可没敢乱花。不能说一个掰开当俩花,最起码我用在了刀刃上。首先我先紧着材料进,其次是工商税务、工人吃喝、电费油费通讯费,最后才是招待费用。现在市场竞争很激烈,我们才做,一个是产品要好,另一个是疏通好关系。要知道,咱们可是群狼嘴里夺食啊。说实在的,可苦了我带过来的这几个弟兄了,要说整天吃泡面夸张,但是只要不是招待客人,自己的那一餐就将就了。顶多了弄个炒饼蛋汤什么的。有几个弟兄跟我说呢,大哥你带我们投靠了郭总,别把我们带入火坑吧?让我狠狠教训了一通。我跟他们说,现在是起步阶段,万事开头难,这点道理都不懂吗?郭洪伟接过话头说,是啊,要跟他们讲清楚,只要干好了自己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不过最近总公司这边也是比较紧张,你不妨在附近寻点料。鄂尔多斯那边不是有很多我们阜城老乡吗?我也曾经跟你引荐过的。杨啸天说,我试试看,另外还是你给老乡们打个招呼,我那天求他们做点板材什么的,让他们给咱们公司行个方便。郭洪伟说,这个好说,在老乡那儿,怎么也会卖给我一个面子吧?杨啸天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郭洪伟说,那边的欠款也要赶紧催,总是这么投入的话,咱就真成了光绪了。杨啸天说,什么光绪啊?郭洪伟苦笑了一下说,就是做生意光续本钱。杨啸天笑了,原来这么个光绪啊?没关系,咱们好好配合,一定能让它成为乾隆!郭洪伟会意,嘴角上总算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杨啸天说,你就䞍好吧!
    郭洪伟放下电话,思谋着究竟怎么样把整个公司盘活起来。现在看来,整个公司已经到了坎儿上了,如果再没有好的措施,那就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想到这里,郭洪伟不禁打了个冷战。如果说,自己的公司倒了,那颜面何存?当年自己从德利公司是怎么出来的,自己清楚,外人也都不是傻子。如果公司垮了,这张脸真的没地方放了!他打定主意,首先公司的事情再也不能声张,即使是陈立根等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全部。其次,跟杜凤琴离婚的事情,一定要拖。还有,还有就是想办法弄钱了。他给民生银行打了个电话,询问贷款的事。银行告诉他,你们上回还没把相关资料报上来呢。他一想也是,自己还没找好联保企业呢。又马上给陈立根打电话,问怎么了。他知道,在他们这几个人中,真正有威望的,也就是陈立根,拿下陈立根,事情就好办了。陈立根说,正想跟你说呢,我们老板倒是同意联保,但是有个条件,需要恒昌和宏伟公司之间有个协议,万一将来有什么情况,两家公司也好说。郭洪伟心里不舒服,又是协议!前些日子那35万,哥几个也是非让我打收据呢。但是没办法,如果不是这样,人家不给联保,那就误事了。想到这一点,郭洪伟说,你让恒昌老板拟协议,什么条件都行。陈立根说,洪伟啊,也不能说恒昌自己定,需要你们之间协商。我呢,只能做到这一步,毕竟我不是老板,还需要你理解。郭洪伟也许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就跟陈立根说,兄弟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有你在恒昌,还能有对我不利的条款吗?你看着弄吧。另外,你跟天来哥商量一下,让他也帮帮我。陈立根说,我会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郭洪伟一个人。坐在大班台后面,他显得越发矮小。他左手拿着烟,右手狠劲儿掐着太阳穴。最近一段时间来,他的头疼病越来越频繁了。掐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好点了,就又打了个电话。这次是打给孙世杰的。
    那天孙世杰和了然先生来到宏伟公司,大部分时间是听了然先生聊易理。后来,了然先生介绍,让孙世杰把手头的工程转给郭洪伟一点儿。当时,孙世杰仅仅跟郭洪伟说了个大概,就是首钢公司在全部搬迁到曹妃甸之后,一部分厂区改作了首钢博物馆,但是大部分厂房需要拆迁。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标的好几十个亿。这样的工程,一般人是拿不到的,那么孙世杰怎么会有呢?孙世杰跟郭洪伟说,自己是老干部联络中心的,这活是中纪委的某老拿下的,但是不方便自己出头露面,就委托给他们中心了,让他们具体运作。郭洪伟明白,如今官商勾结的事情多了,可是他心里也存有疑惑。孙世杰是何许人?他怎么会是联络中心的人?便旁敲侧击问了一番。那孙世杰和了然先生都是谋划好了的,当时孙世杰就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好明说。如果郭老板觉得这个活你干不了,或者不敢干,那我就请别人干。至于我的身份,你可以问了然先生,也可以在网上查,随便!说着,竟然起身,叫上了然先生走了。后来,郭洪伟从了然先生那儿知道,孙世杰竟是孙殿英的孙子,政府高层里,难免有些故旧。他又从网上查询了大视野文化公司,从网页设计到内容,可谓无可挑剔。特别是网上竟有大视野博物馆的收藏介绍,其中国宝级的收藏就有五件!在网站主页上,原国家某领导人视察公司的照片也赫然在目。郭洪伟就有些相信了。后来再与了然先生联系,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了然先生说,我跟世杰是发小,我了解他,你就放心吧,我跟他说说,这活百分之一万让你干,他骗谁也不能骗我啊。郭洪伟心想,要真能通过孙世杰抱上中纪委或者其他国字号单位的大树,那就好了。他还想,自己真的遇到贵人了?
    他这次给孙世杰打电话,就是想问一下工程的事。他想抓住这个机会,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他打了两遍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只好作罢。他想了想,突然拿起车钥匙,开车回了家。临回去之前,还在超市里,买了点杜凤琴愿意吃的零食。
    杜凤琴没有去上班,因为脸肿了。她跟老板请了几天病假,就在家里呆着。老板曾经问她什么病,她也没说;老板又说来家里看她,她也没让。其实杜凤琴跟老板什么事也没有,有事的是另有其人。郭洪伟跟杜凤琴结婚之前两个人就发生了性关系。第一次的时候,郭洪伟没见到红,就问杜凤琴怎么回事。杜凤琴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你不会呢。后来郭洪伟查了下资料,上面说处女膜在剧烈运动的时候也会自然破裂,并不见得就是**才会破坏。看完资料,郭洪伟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但是一直有一个阴影存在心里。后来,未婚先孕,不得已两个人就结婚了。然而,郭洪伟一直对杜凤琴比较冷淡,及至后来到了外面打工,郭洪伟更是经常不回家,在外面鬼混。杜凤琴是正常女人,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就难免心生怨恨。当时他们在天津还是租住房子,孩子在上小学,不住校,就每天接送。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孩子一个同学的父亲。这个人在河西区人大开车,长得不错,也会来事,更会说话。都说京油子卫嘴子嘛!有一天,送完孩子,两个人就多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说的那个体贴啊!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就近了。当有一天,那个男人把杜凤琴拥入怀里的时候,杜凤琴竟激动地哭了。郭洪伟从没有这么温存地抱过她啊!感情的闸口就打开了。杜凤琴明知道人家有家室,却仍然乐此不疲。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丝对于出轨的羞愧、一丝对郭洪伟的报复和一丝东窗事发的担心。到后来,尽管那个男人的妻子给她打电话质问过她,她回复人家,你看好自己的男人就行了,也没改变自己的行为。那女人对自己的丈夫更无奈,时间长了,也就那样了。但郭洪伟全然不知道,就认为她跟老板有不正当关系,其实真的冤枉死人家老板了。
    这次郭洪伟主动回家,是打定主意向杜凤琴赔罪的,因为至少在目前,他不能离婚。进得门来,见杜凤琴正接听电话,他表现得既没生气,也没打断,而是等杜凤琴说完了,挂了电话,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还疼吗?杜凤琴说,不用你管!郭洪伟陪着笑说,那天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我给你磕头了。看在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就饶过我吧。说着,郭洪伟真的就趴在地上,给杜凤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把杜凤琴爱吃的零食拿过来,剥开一块巧克力,想递给杜凤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了一句该死,就打开了一瓶爽歪歪,递给杜凤琴说,你喝点儿,润一润。杜凤琴接过去,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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