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本人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给我们姐弟五个分老家的东西,你家分点这,他家分点那,最后剩下一口十二印大锅,母亲谁也没给,自己留下了……
这个梦的痕迹很清晰。梦中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从前。
我们家以前是七口人,做饭做菜没有一个大点儿的锅根本不行,所以一直用一口十二印大锅。炖菜要炖许多,贴锅饼子也要贴一大圈,这样才能满足我们全家一日两餐的需要。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吃着这大锅做出的饭菜。困难时期,母亲几乎天天用它来贴玉米面饼子,尽管食材粗糙,但经过发酵和母亲的精细加工,贴出的饼子又大又暄,细软筋道,我们即使不怎么爱吃,但也没有讨厌至极,吃起来还是狼吞虎咽;后来条件好转,母亲用它蒸出的馒头、包子和焖出白米饭更是甜糯可口,而用它炖出的各种菜也是烂烂乎乎,既方便咀嚼又利于消化。待菜园里的茄子长够了个头、收获了土豆或秋季起了红薯,母亲要用它烀茄子、烀咸土豆、烀地瓜,那口感和味道是现在小锅灶怎么也制造不出来的。
小时最盼的还是春节临近,母亲用大锅给我们全家炒瓜子、花生,我们姐弟几个,接过还烫手的毛嗑、花生会兴奋得捧着它们蹦起多老高,有时还因为谁多分了一个两个、谁少了一个两个而你争我夺,甚至吵得谁和谁好几天都不说话……
后来,我们姐弟五人各自成家,树大枝多,添人进口。逢年过节、给父母过生日或家中有大型劳动、活动等场面,就更显十二印大锅的重要了。这时,屋内欢声笑语,厨房热气腾腾,我们用这大锅蒸卷煎、煮排骨、焖米饭、炒菜、炖菜……即使过年二十来口人吃饺子,都能一次煮完然后大家一起吃饭。那时,看着呼呼上窜的热气、瞧着灶膛里红红的火焰、闻着锅中飘出的香味儿,加上大人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孩子们在一起窜蹦嬉戏,任何人都觉得很热闹、很开心。尽管父亲多年卧床不起,但那时依然和我们一样快乐。
十二印大锅,伴随着我们姐弟从幼时一直到今年五月末的一天。期间,锅虽然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始终没换的,是这锅的十二印规格、是这大锅做出的饭菜所特有的浓郁香甜。
……
我和别人聊天时谈到了我的那个梦,在闲谈中,我忽然理解了梦中的母亲为什么自己只留下这口大锅——母亲用那锅把最香最好的饭菜做出来养育了我们姐弟五个人;那锅也曾让我们一家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团聚中,体会了无尽的温暖和幸福;那锅里有母亲多半生的生活痕迹,那锅里有她许许多多的怀念以及她的一份浓浓的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