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定决心,买把新吉它。
说起那把旧吉它,真是满满的回忆,八十年代末刚上大学时头脑发热的产物。 六零七零后应该知道,那时正是港台音乐风起云涌的时候,吉它是一个文青的标配,也是泡妹的利器。校园当然是急先锋,隔三差五的就冒出个吉它组合。其中理科系有个组合记忆犹新,倒不是弹唱多么好,而是名字特立独行。三个人,一个姓夏,一个姓刘,一个姓冯。好嘛!“下流风”组合,有时代特点吧?人手一吉它,时不时跑女生楼下整个“夏夜巡演”什么的,那个奔放啊,那个张狂啊,那个四溅啊,把我们馋的! 那年月真穷啊,一学期家里就给二三百块钱,吃喝拉撒都在里边看着办吧。好在不收学杂费,最大开销是吃,一顿饭下来七八毛,再加老乡聚会,太紧巴了。可穷归穷,拉风的心还是劲劲的,几个小伙伴一合计,咬咬牙,买!实在过不下去兄弟帮衬呗!
最好的吉它是红棉牌,一百出头,其次是梅花的,七十几吧。大家互相打气,视死如归,几个家境稍好的买了红棉,我和另几个口袋实在太瘪,退而求其次买了梅花! 毕竟是文科系,不比理科那帮“莽夫”只知道光膀子上,我们修的是独唱独奏。 真的是“修”,专门拜了师的。那时是新校,许多年轻老师,其中一位就痴迷吉它,虽不是主教科目,但弹的很有水准,修长身材抱着琴也很起范,最主要是愿意免费教。一帮男男女女的就凑一起,每晚跟着老师找一地叮叮咚咚,回宿舍了也各自小屋里“修行”(我们宿舍是“两室一厅”)。有时男女生抱吉它互串搞个联谊什么,也没有现在看门大爷大妈阻挡。大家或独奏,或弹唱,或拿出偷下功夫练的一小段炫一炫,笑笑闹闹的,时光如水。 对了,当时还有个特别的吉它“师傅”,她是同班同学,自身气质占着,空谷幽兰式,弹唱起来在水一方。忘了怎么组合起来的,她是师傅,然后有大师兄(也是女的),二师兄,三师兄,我后加入没“位份”了,就当白龙马。毕业后“师傅”去了新西兰,大师兄和二师兄结了婚,大家有事没事的问候一下。前几年“师傅”回小城,几个人还聚一起,不胜唏嘘。
可能隔了时间的润染吧,总觉的那些吉它声里的日子就像世外桃源,虽没有高山流水的雅致,但泉水叮咚的清澈干净。 毕业后偶有弹拔。工作时,同事当作新奇,啧啧几声。一人时,也只当怀旧一曲,少了当年与少游同学叽喳的兴致。倒是新婚,我在卧室叮咚,是《在水一方》么?妻在洗手间埋头洗衣,不时抬眼笑意一瞥,满眼的柔情,就觉天大地大,再无所求。 一去,二十余年。
二十多年了,自己不觉,可有时间为证——故园,高楼林立了;同学聚,多了寒喧了;鬓角,有丝丝斑白了;那把老吉它,漆色剥落了,塑料旋钮碎裂了,弦上,也锈迹斑斑了。 自己还向往着青春,它们却不管不顾的黯然老去。 前阵无意和妹聊起想在乐器上猎奇,妹随即寄来她买的箫和埙,一试之下竟无一吹响。自负初通音律,竟不堪至此,贪多嚼不烂,汗颜。 前几天看网上一段吉它弹奏视频,指法炫丽,音律潺潺,是自己当初渴望、也是一度拥有过的啊,怎么现在听来,如此的熟悉和陌生。 于是决定,新买一把。 昨天下单,拉维斯800D。巧的是小城本地有货,当天就到。
新吉它手感很好,音色很美,包装服务也很到位,端庄,大气,凛然不可侵犯。这么轻易得到,反而有些淡然。回家看看说明书,调调音准,随意拔弄几下,也便放下了。要知道当初新买那把旧吉它时,可是一连几天不眠不休啊。而这时,那把老弱残躯正躺在新吉它的瓦棱包装盒里,等待寿终正寝。 有一双翻云覆雨手,我们无从左右。
为所有已逝去和未来可期许的珍贵时光,且行,且弹,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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