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追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很久没看得哈哈大笑了。
非常对味。那种无厘头的生搞,简直能要了我的亲命。用大赛的话来说,就是,笑,就完了。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毫无卵意义的狗血了。
毫无卵意义。
辅导小孩儿写作文时,曾经跟他说,写作文,偷懒省事的抓分技巧,关键在以小见大,要从平常中找闪光点。作文最后要有一个高大上的主题升华。
小孩儿问为什么。我说没什么为什么。当年我的老师就是这么要求我们来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教育局在,这个方子就对症。照做就是。
谁还不是打胸前的红领巾更红了一路趟过来的。
等高考完了,你他么爱写啥写啥。老奶奶过马路,你爱特么扶不扶,你就是上前踹她两脚都行。行为艺术了还。
老子苦主题升华已久。
一个作品到底要不要有深度。要不要有意义。很重要吗?它是衡量一个作品优劣唯一标准吗?
假定,衡量作品优劣的标准是作品的深度。那么,作品怎么表达它的深度,是不是也有优劣之分。再那么,怎么表达作品的深度,和作品是否有深度,以及深度的深浅,有什么关系。
讨论作品本身的表现手法的优劣,和讨论作品本身的深度是否是一致?
或者说,假定作品本身毫无卵意义,但它的表达方式非常的有意思,它是不是一个好的作品。
打个比方。松鸣说收藏书。有人喜欢收藏各种版本。精装瓶装首版名家签字版。书,本身就是那本书,只不过印刷出版不同,它就不同了吗?
表达方式的优劣,在我看来,是个适用空间和时效的问题。
譬如,大锁在一出不好戏里讽刺了春晚小品的套路。春晚那种说教式反转,那种刻意催人泪下的温情牌,既落伍,又陈旧。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显现出落差效应,越是引人哄堂大笑。
但你忘了一点。春晚,它的喜剧注定了是要走一本正经的路子。仿如乾清宫的正大光明,你非摁着顺治套怀素的笔走龙蛇,成吗?
高考作文,他固然有其八股的习气,但,八股的习气之下未必就不能淘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文正公。
又然,虽自先秦,乃至八大家,推崇文以载道,亦不能掩上林辞藻之华丽,洛神意象之绮丽,九歌音律之典雅。
再然,不能文以载道的我,也写不出子虚乌有,只得怨声载道,暗恨于心。像我这样,要深度没深度,要艺术含量没艺术含量的,剑走偏锋,不管不顾,只会洒狗血图个爽,是不是能有出头之日。
从生物多样性来看,洒狗血这样的毫无卵意义,想当然耳的有其存在的必然。假如以爽到了为衡量点,洒狗血也能登堂入室荣膺诺贝尔。
我时常怀疑老师说的主题深刻的必要性。九年义务教育驯化出一大批主题深刻主义的物种。总是不自觉地要分析作品的背景,结构框架,来龙去脉,以及背后的含义。
用一种冷静的外科风去解构,去剖析。好像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地了解。
如果作品可以被分拆了解析,那么逆向操作,按照套路,是不是可以流水线操作出符合标准的优质作品。
你不断地练习,不断地按照这个模式去写,最早是要主题升华,后来你发现,主题升华不吃香,有点低级,市面上在推崇一个叫怪诞奇妙的写法,大家都说这个比较高级,于是你的文风里开始加入了一点不经。后来,又流行起含而不露,引而不发,冰山式的峥嵘。
总有一个什么,在前面等着你。总有源源不断的什么东西涌出来。
你的作品总是要有点什么,你才能觉得它有那么点意思。
你从来没想过,作品其实本身是没有什么卵意思。你就是想写,它就写出来了。
优劣与否,根本毫无卵意义。它在那儿,也许无人问津,但并不意味着它毫无价值。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不经意间,看到它。
在第一时间被击穿。
于是,这个作品,活了。生龙活虎地活了。
很早以前,我在朋友圈里放大张伟的阳光彩虹小白马,他的穷开心,他的我们能不能不分手,他的我在诗里看到你,他的让我坠入爱的漩涡,他的我就不爱唱情歌。
我的朋友笑我听口水歌。他们总是听一些很ROCK的曲子。我总是说,很好听的。你要听呀。
没人应。
那个和我同声同气坚持流行乐是王道的傻缺,嗯,失联多年。我又成了鲁滨逊。漂流瓶里写满了我想你啊!得不到回应。
得到回应的大张伟,我在火热起来的抖音神曲里刷到他老怀大慰的神情,随之热泪盈眶。
这个肤浅又精分的天才儿童,曾经支撑着我的膨胀。
就是想写。
甚至就是想写点毫无卵意义的狗血。
就是想写。
我总觉得,写呗。万一得诺贝尔奖了,还能为国争光。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毫无卵意义的狗血会大杀四方。而我,就是那个狗血王。
无人取代。
无法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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