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3-8-9 10:33 编辑
说来也巧,适逢笋园里秋季换茎,也就是割掉半木质化的残败老茎再重新留取新茎。老茎割下后,都运到了公路边上的坡地上放置。之后的日子里,常见有一对夫妻开着拖拉机来收取丢弃在路边的笋茎。有位园工悄悄告诉我说,那个开拖拉机的中年男子就是孙长印。
孙长印,五十几岁年纪,身材中等偏瘦,一位淳朴和蔼的农民;他的妻子相对身材比较丰满。因为他夫妻几乎天天来收取笋茎,日子久了我们也就熟络起来了。
某日,他装满车后坐在树下休息,我趁此机会试探着问道,听说你家里曾遭蛇类侵袭,真有此事吗?
孙长印深深地吸了口烟,顿了顿,微笑着对我道出了原委。
鲁西北农村有养鸽子的习惯,孙长印家也不例外。他在自己大门过道的墙壁上装置上鸽子巢,饲养了四五对肉食鸽。鸽子繁殖能力很强,适龄的好鸽子一年可以孵化七八对雏鸽。一月龄的幼鸽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出售,对农民来说,这也是一笔小收入。
孙长印家养鸽子的第二年夏天,发生了一件蹊跷事:鸽巢里十日龄左右、拳头大小的雏鸽常常无缘无故的失踪,且雏鸽失踪大多是在中午午休这段时间里。对此,孙长印很是纳闷。为了弄清原委,他连续数日午间悄悄藏在角落里,观察过道里的动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某日中午,他发现有一条一米多长的菜花蛇,很熟练地顺着竖在墙跟的废旧木檩爬进了鸽巢。哦,原来是它在作案。
孙长印提了一根木棒赶了过来。只见他手起一棒,直接把蛇从鸽巢上打了下来。接着又连续补了几棒,蛇基本是一命呜呼了。然而孙长印还感觉不解恨,他将蛇用木棒挑到院子外的田边,找来一堆木柴,点火把蛇焚烧了。
第二天早上,妻子起早准备去厨房做饭。她一开房门,突然发出“哎呀”一声惊叫,仰面倒在室内地面上昏厥过去。孙长印听到喊叫声,急忙穿衣起床。他扶着妻子坐起,抹前胸捶后背一通急救,妻子苏醒了过来。他问妻子,怎么了?妻子惊恐地用手指着室外说,你看!
孙长印顺着妻子指的方向看去,也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院子里有十几条体色不同的蛇,翘起前半身,突突地吐着信子注视着他。孙长印毕竟是七尺汉子,他定了定神,随手抄起一把笤帚,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挥舞笤帚驱赶那些蛇们。蛇受到惊扰,也就都纷纷地从大门旁边的阳沟里逃走了。
孙长印认为,昨天他烧那条蛇时,散发出了很大的怪味,这些蛇应该是循着气味找来的。至于它们是不是来寻仇的,难以定论。事后,他妻子因惊吓病了大半年,却是实情。
那年我得了肩周炎,久治不愈。一日去镇上一家刚开业的诊所就医。医生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士,以针灸疗法为主。在乡村,女医生是很少见的。后来慢慢得知她是一位退休的乡镇计生办主任,但人看上去还算温和。
针灸几次后,感觉略有疗效。去的次数多了,我们之间也就逐渐熟悉起来。一次诊所里比较清闲,她给我扎上针后便闲聊起来。
她说前些日子,她们村里出了一件怪事:一位六十多岁的邻居大嫂,平日里身体羸弱,但性格还是通透爽朗的。有一天,她毫无征兆地忽然倒在床上,目露凶光,满嘴的胡言乱语,且声调特异;身体则不时地起伏扭动,形态宛若一条蠕动爬行的蛇。
其家人见状非常惊恐,于是急忙请她去给病人医治。她携了医疗箱来到病人床边刚要询问,那女人却冷笑着先开了口。她说道,我乃千年蛇仙,就你那点儿道行也配来驱赶我?真是笑话!
但凡能在乡镇上任计生办主任的主,大多具备女汉子性格。平日里白大褂一穿——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她都不带眨眼睛的,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她对着床上的女人怒斥道,你是蛇仙也好,狐仙也罢,既然位列仙班,就应该一心向善、虔诚修行;而你却流窜人世间祸祸百姓,是何道理?识相的话,立刻走你的路;如若不听劝告,休怪我手下无情!她随说着,打开药箱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
床上女人看了看了银针怪声怪气地说道,就你那几根破针,吓唬谁啊?
计生办主任不再搭话,她猛然拽过女子的手掌,一针刺进了她中指上的中冲穴。床上女子皱了皱眉,并未出声。计生办主任见状,又取来一根针直刺女子的人中穴,并用力抖动捻转。
这时,听得那女子哀嚎了一声,告饶说,这位道友,请手下留情,我走,我走!
片刻之后,只见床上躺着的老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醒了过来。她除了直呼浑身疼痛外,对其他一概不知。
事实上,鬼魂、某仙附体,并非都是凭空臆造。只是以我们现代的认知水平,还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罢了。
记得季羡林先生曾写过一篇有关自己刚去世的母亲,魂魄附着在其邻居婶婶身上与他对话的文章。季先生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文化名人,想来他一定不会撒谎的。更何况一向以孝道著称的中国文人,绝不会拿自己的母亲做调侃的对象。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人类应该敬畏自然,善待一切生物。当然了,敬畏不等同惧怕,善待也是互相的。假设有不速之客侵犯了人类自身的利益,那就不管它是什么邪马鬼祟,什么蛇仙狐仙,坚决给于痛击就是了。
生活在这个错综复杂的现实社会,既不可残忍霸道,更不可懦弱迂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