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公理力 于 2023-11-19 11:04 编辑
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些人生重大节点事件的细节,未必都能记得清楚。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甚或细节,可以一如存于硬盘,哪怕历经几十年岁月的消磨,只要需要仍可调出。
并非学音乐出身的奇才高晓松,竟写出了饮食男女、善男信女、痴男怨女们的心声——《同桌的你》。
每每倾听、吟唱这支歌儿,走神儿便成了一个并不罕见的小“事故”——脑海里会浮现她的音容笑貌。更不堪的是,如果不是一个幡然醒悟的自嘲,还不会醒来的那种。
她的名字就一个单字洁,这是我喜欢的。重点是,未见其人,未闻其声,便知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其中有一位叫洁的“仙女”。这事儿全拜隔壁班班长“杰”的炫耀所赐。
不确定是初二,还是初三,只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应该是自习课也结束了,因为教室里已没几个人。不知何故,我随杰来到隔壁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的几篇作文范文。比起数理化来,语文可不是我的强项,于是,虚心扫描那几篇范文。
咦~,你们班有叫“洁”的吗?听到我的话,杰霎时来了精神,一番眉飞色舞,我明白了:他们班前不久刚转来一位女同学,漂亮得很!更要命的是,白净得难以置信,个子比他还高!他还说,她老爸是刚调入市里某局的局长。
听了他的炫耀,便睁大眼睛细读洁的作文。还没读完,心里开始嘀咕:天呐,她的文笔比我强太多啦!信不信由你,至今我还记得,她那篇作为的头一句话是:“天,灰蒙蒙的”。坦白讲,灰蒙蒙的天这个说法,我就是从她那篇作文学来的,可见我当时的语文有多糟。
之后,必不可少的,课间自然是让杰指给我看,哪位是洁。高挑是真的,肤白也是真的。漂亮嘛,杰显然有些夸大其词。比邻家女孩惹眼没错,但正如张曼玉的容貌无法与章子怡相比,洁的眼睛还是没法与我们班班花雪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相媲美,尽管我也承认,洁的鹅蛋脸型比雪的国泰民安脸更姣好。具体发生过怎样的争论,已经不记得了。
当然,这么说与雪送我笔记本无关。初三那年秋季某个下午课间,雪突然悄悄告诉我,放学后去她家一趟。平时,她可不是这么大方。特别是爱搞恶作剧的男同学开始胡说关于我和她的笑话后,我可以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当回事,她却不行,有些胆怯,不太敢像以往那样,跟我自然交往。
那天放学后,等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才一起去了她家。她告诉我,父母决定让她回上海,能否回来还不知道。约我来她家,就想跟我告个别。说话间,眼圈还有点红,弄得我手足无措,根本不知咋安慰。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塑料皮日记本送我留念,扉页上有她的临别赠言。还好,我的书包里有一个不久前物理竞赛获奖笔记本,正好回赠予她。那天,在她家聊了很久。直到她父母下班回家,聆听过一顿令人不自在的夸奖之后,我才告别。
转眼到了高一,学校从全年级7个班里选拔成绩好的同学组成一个所谓的“尖子班”。尖子班的班主任就是杰班原来的班主任李老师。有些尴尬的是,杰的班长职位在不久后被我取代,李老师调整时给出的理由是,杰需要集中精力搞好自己的学习;团支书是成绩比我还牛的女学霸“英”。
那时候,跟我熟悉,甚至不熟的他班男同学聊起来,都会有人说一句:加把劲,超过英,咱们男生咋能被个丫头压一头……诸如此类。但是,不服不行,除了市里一次模拟高考,其它大小考试,英的总分总是比我高。就是单科竞赛,我也只能在物理课捍卫男生的荣誉,数学都有败给她的时候。包括两次真正高考(学校安排几位成绩好的提前一年参加过一次高考)!
有趣的是李老师,在临近毕业那会儿,竟然有意撮合我和英成为一对!这位“红娘”班主任,有一次半开玩笑跟我说,你在我这儿老是说英多么厉害;她在我这儿也老说你多么好!你认真给我说,英在你心目中的印象究竟怎么样?
不记得我是咋回答的。其实,与同桌的洁不同,我对于英,除了学习方面的佩服,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几年后,我妈告诉我,我们去读大学后,李老师还跟我父母提起过和英的事儿,为了不影响我学习,父母没告诉我。
尖子班成立不久,有一天,李老师突然局部调整座位,让洁跟我坐同桌,这让虚荣心作祟的我有些得意。后来,有一回在李老师家里,他才告诉我,是洁的爸找了他,为洁的成绩担心,希望能得到成绩好的同学的帮扶。李老师征求洁的意见,她希望和我同桌,于是有了现在的安排。李老师叮嘱我,尽量多帮帮她。
洁属于内秀的女孩,在我面前也有些腼腆,尤其是我俩坐同桌初期。这与我在女同学面前的大大咧咧正好相反。在我这方面,很愿意能帮到她,只是洁不是那种有问题就愿意问的性格。课业之外的事情反而聊得更多些。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很细心,有同学背后说我什么,都会悄悄告诉我。
我感觉,洁跟我坐,对她帮助并不大,或许还没对那些爱问问题的同学更有助益。那年春节去洁家拜年,她父母还特别谢我对洁的帮助,让我很惭愧。
那是第一次去洁家拜年,也是印象特别深刻的一次。杰和我,还有另外两三位男同学,一起去的。洁和一帮女同学前一天到我家拜年,我就跟她说了,次日会去给她父母拜年。但次日洁看到我和好几位同学一起来到她家,还是露出紧张的神情。更糟的是,她竟不小心把一个放在凳子上的空盆子碰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她当时的尴尬,让我很想能为她做点啥,便急忙大声跟她父母问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洁的父母对我们这帮学生特别热情,与一般长辈接受过拜年问候打个招呼就走开不同,洁的父亲坚持要和我们几个毛孩子喝一杯,并特意打开一瓶法国葡萄酒。在那个年代,这是奢侈品。我们几位同学,此前没一个人喝过洋酒。离开洁家之后,杰就开玩笑:今天我们都沾了你的光,才能喝到法国葡萄酒!我们前两年就来拜过年,从来没这待遇。
其实,杰一直是喜欢洁的,不少同学都看出来了,后来他私下也对我说了实话。毕业后,杰还对她展开过攻势,可惜,洁对他无感。最后,杰娶了我们另一位同学——一位说话慢条斯理,良善到任何男人都想去呵护的女孩。其实,从洁的言谈中,我早就认为,他俩不会有结果。但作为杰的好朋友,我除了鼓励,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
刚毕业那几年,还跟洁见过几面,她变得比学生妹时代更漂亮了,却一直单着。正如高晓松的歌词所言:我的确不知是什么人把她的长发盘起……
本想,就这首歌,随便交代几句。不觉一下写了这么多,到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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