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陂路站下了地铁,径直钻进K11,随机地挑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坐下,各要了一份套餐。按当下汇率计,这餐消费远超东京,幸好四个人吃得心满意足,倒也不介意价格之辣手,毕竟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再扣扣搜搜就白回来了。
天空飘着若有若无的细雨,因为是工作日,马路上人不算多,可车辆已摩肩接踵,一步三停,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雨水加持的礼拜五。我们叫的车子五分钟前展示八分钟到,现在变成九分钟,这道数学题欧拉见了也拉不出答案。
她说,往前走走吧,过了这段红色,比在这儿等快多了。她一向说一不二,我和孩子像皮影戏里的人物一样,亦步亦趋小碎步跟上。没走几步,一个拎着两包东西的阿姨直勾勾地盯上我,我人都走过了,她还扭回头看,不得已停下来问:阿姨,您有什么事?她晃了晃手里的包:小伙子,我拎不动了,你能帮我拎到复兴广场么?
跟我家人去的方向相反,我纳闷了,什么情况。她见我犹豫,又低头指了指腿:我膝关节不好,实在走不动了,前面没多远,你就帮我一下吧。我不得不喊住走得有点远的她和两个孩子:等下,这边有点情况,这个阿姨说走不动了,让我帮忙拎东西。她没太明白,只是有点急:车子快到了,咱们不顺路啊。我有点于心不忍,可也没更好的办法:阿姨,我们叫的车要到了,我可能没时间帮您了。阿姨不置可否:小伙子,你是个好人,我这也不远。
我忍不住就这样走,跟她说:要么咱在这儿等下,让车子过来接上我们,捎阿姨过去。阿姨急忙插话:好的,好的,你们去哪儿,能捎到我家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不好的预感。她也急了:我们有四个人啦,就算你想捎,司机也不肯啊,这里是上海,哪能这么随便。哦,确实是我病急乱投医,忘了这一茬儿。
哎,有警察,你快叫叫,让他捎阿姨一段。一个穿警服的骑摩托车路过,她忽然开窍提醒我。我愣了一下,再哎哎哎地喊,摩托车已经走远了。阿姨不置可否地看着我,仿佛认为我在白费力气。我心里又是一阵低估,实在不行,硬下心来,一走了之吧。
幸好马路对面又走来两个警服,我赶紧大力挥手加叫喊,成功吸引并穿过马路拦住了他俩:不好意思,对面那位老太太说走不动了,你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她。一个警察踌躇道,我们也没车。我眼神坚定地表明你们是人民警察,这就是你们的事,并说,你们过去看看,能帮什么忙。他们只得过去问话了。
我如释重负,跟她和孩子们汇合了,她说,没办法,咱们赶时间,也不顺路。儿子说,要是顺路,我肯定帮,不顺路我也没办法。一个拿着扫把的清洁工走上来说,你真好心,其实她经常来这里,然后找人送回去,或者让人帮忙买外卖。哦,这也多少印证了我的猜测,不过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下忙,毕竟她是一个老人啊——前面我说帮她给家人打电话,她说老头子死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没人帮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