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子,东西的街道,大约三百多米,路两边的尽头都是一个圆盘子的飞行器。中间有几条南北的小路,只是主干道的附庸。凡是交叉口,都是一个热闹的焦点。
傍晚是最喧哗吵闹的:
卖凉菜的,都是自选,自己拿个盆子,手持筷子或者笊篱,往盆子里拨拉。
路边还有很多个小推车,沿道路两边一字排开,车上灯光模糊,卤肉、洛馍卷菜、炸面筋、养生粥——在自己家里能弄出来的,这都有,还有自己弄不出来的小玩具——一撮就能飞上天的带着灯笼的不明飞行物,或者莫名磕头材料不明的小玩意。
有些开固定店铺的,就很有些优越感了,老板坐在门口,无所谓地挥舞着扇子,有了顾客进门,才懒洋洋地跟进去,按照要求拿出一盒烟或者一包餐巾纸。
几位公子,头戴四方巾,长袍大袖,翩翩地走过,把手机当作教鞭,指点着不大的江山。
夕阳渐渐把夜晚交给灯光,远处有梆子响起,无非是防火防盗的。
短襟的汉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念叨着小镇以外的战争,还有今天交完管理费的结余。
在一个丁字路口的拐角,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门口霓虹闪烁,不少的车马进进出出,喇叭声和牛马的嘶鸣此起彼伏。几个穿着飞鱼服的汉子一手按着在腰间晃荡的绣春刀,一手拿着对讲机,没精打采地念叨着-------OVER。
院子很大,但是菜肴是固定的,老店总得有老店的骄傲,为客户低头——不可能的。客户是赤脚大仙,我就是昊天上帝。
无非是盆子里卤好的猪蹄子,一锅煮地稀烂的肉皮,压缩在一起的垛子牛肉,素的就是很无所谓的过了水的白菜,捞出来,自己挑着汁料浇进去,或者是颤巍巍的豆腐,委屈如小媳妇般的黄瓜,一堆缩头缩脑的花生。
酒倒是有,大坛子排成一列横队,上面都贴了标签:石冻春、三勒浆、富江春、西域红------下面都带了水龙头,当然,坛子上都贴的有二维码。
我走进来,沉吟间,看着木质柜台后,老板拨拉着算盘,将一个个的女音“支付宝到账120元、支付宝到账87元”麻利地扫到账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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