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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小小说素材】那些震惊的句子
楼主: 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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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素材】那些震惊的句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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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8 15:33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篇严肃的财经评论。本文介绍的方法如果无效,将双倍退款(前提是你付款了),就是要坚持说错了赔钱的原则。

但要说明的是,我不是教你做坏事,阅读此文的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责任。而且你是看了题目之后点开文章的,也不要装无辜,按文章方法做了坏事不要说是看到此文后被误导。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本文介绍的绝不是没技术含量的方法,比如暴力伤害、偷、抢等等。下面要介绍的是原创、高端的方法:

假设你要从经济上搞死的人叫M,你花钱找律师伪造一份M的远亲的巨额遗产,通知M说他是这笔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份财产,无论这笔财产是1亿还是10亿元,从此开始M的生活无疑会发生重大改变,因为这笔巨额财产将为M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使得他现在可以负担购买之前做梦也不敢想去买的东西,他现在买得起新房子,可能是一栋别墅,可以买一个全新的邮轮,可以去环游世界,把现在干的他不喜欢的工作辞掉。

如果他是一个商人,他可以以多种方式扩张他的生意,如果他之前不是商人,他可以组建一个相当规模的公司。他现在可以投资和投机股票、债券和房地产市场,他新获得的财产使得他不必担心亏掉几万几十万的钱,现在看上去他可以负担损失掉甚至几百万而仍然很富有。

这是他个人的繁荣期,他的生活十分惬意,他可以做很多之前没办法做的事情,他的前景看似无比光明,他的下半辈子都会视这段时光为美好的回忆,并非常想重现他,这是他的“好时光”。

这时你再让律师给M发一封信,通知他之前收到的遗产来自于犯罪收入,不属于他的远房亲戚,因此也不属于他。因此,他必须返还全部财产,需要冻结他的所有账户,归还所有财产。现在他将发现自己面对着巨额债务,他必须卖掉房产,很可能是以比买价更低的价格,而他之前作为奢侈品消费掉的钱,比如环球旅行的费用,都无法收回了。至于他的投资,可能赚钱也可能亏钱,但基于M收到遗产前没有很大的财务成就这一点,他更可能不精于此道,是亏钱的。最终这笔遗产对于M来说被证明是一个财务灾难,使得他误以为自己拥有一大笔钱而大手大脚地消费和投资,这使得他的生活所基于的财富远超他所实际拥有的。

看到这里你知道为什么这是一篇严肃财经评论了,本文的目的不是告诉你如何在经济上搞死一个人,而是以最简单的方法告诉你经济为什么会发生繁荣萧条,整体经济的繁荣萧条与M所经历的过程在本质上是相似的,两种情况下,繁荣期的特征都是看似大量新增的财富,其实实际上并不存在,萧条是在虚幻财富激发的经济行为之后必然发生的。

整体经济的繁荣萧条中,虚幻财富不是以假遗嘱的方式出现的,而是以新创造的银行纸币的信贷扩张,被人们误以为是代表真实的,实际的财富。在中央银行的支持下,数以万亿计的新增货币被创造并被贷出。基于这些虚假的资本,经济系统被误导好像这些新增财富真的存在一样行事。其结果包括建设大量没有人会购买的房屋。

在现实中,繁荣期实际可用的资本并不足以支持基于信贷扩张而进行的项目,信贷扩张不仅不创造新增资本,反而会推高工资和资本品的价格,这将降低资本基金的购买力。这最终将会导致的状况是,那些本来是要出借资金的人无法出借,或者无法出借那么多,因为他们现在需要钱来满足内部经营,因为工资和资本品价格都上涨了。同时,借款人会发现他们已经借的钱是不足的,因此贷款人发现可贷的资金减少而借款人发现要借的钱增加。结果就是“信用紧缩”,公司因为缺乏资金而破产。

在繁荣期,巨额的债务被积累,由于这些债务无法偿还,那些借出这些债务的公司的资本相应减少,在这一过程中,创造新增信用的银行的资本可能被清除,造成潜在的银行挤兑和经济体系中货币数量的下降。几件突发事件就有可能造成因持币而对现金需求的大量增加,结果是在实际货币数量没有下降的情况下经济体系中的支出减少。

结论是,要避免“萧条”的关键是避免信贷扩张和导致的虚假繁荣。虚假繁荣不是真正的繁荣,而是财富的挥霍,它们持续的时间越长,随之而来造成的破坏就越严重。

因此,在经济上搞死一个人,只需要给他一张10亿元的假遗嘱。同理,在经济上搞死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4000000000000。(微信公众号/黄花非鱼,文/黄花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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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8 15:36 |只看该作者
1971年生,毕业于土耳其最高学府伊斯坦布尔海峡大学国际关系与政治科学专业。她为多家公司撰写广告文案,同时也是一位歌词作者。

其处女作小说《再见之后,说再见》(The Devil Gets the Better of Love)于2006年在土耳其上市,迅速成为了土耳其第一畅销小说,至2014年,销量超过45万册。艾特利以后每出版一部作品,都能迅速成为整个小亚细亚半岛的畅销书。她笔下形形色色的女性形象,都个性独特而鲜明,令人难忘。

《再见之后,说再见》讲述了伊斯坦布尔一个美丽女孩长达八年的追爱历程。作者以简明、锐利的笔锋,将一个深陷爱情囹圄中的女孩,在痛苦、彷徨与勇敢、果决两种心绪间徘徊、拉扯的心理刻画的入木三分。

“土耳其的萨冈”-汉蒂·艾特利:一个美丽女孩长达八年的追爱历程

一个纯粹又别样的爱情的故事,如同萨冈——永远也不会规规矩矩,走一条寻常的爱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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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众所周知,您在伊斯坦布尔海峡大学学习的是国际关系与政治科学专业,但您毕业后是为多家公司撰写广告文案,为什么您会选择一个跟您专业毫不相关的工作?您认为您的专业对您的工作和写作有什么影响?

Hande:在我意识到自己要成为一个小说家之前,我是学政治的,从事广告文案的撰写工作。我想,这跟某些人尚未确定自己的颜色和口味偏好是一样的道理。我不喜欢对生活做出一些假设,保持自己选择的开放性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使我远离局限,也是我为什么不会根据未来工作的可能性选择我的专业。我追求的只是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要说这会不会影响我的写作?坦白来说,我觉得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身边的事情都会影响我们的写作,正如所有我们知道的事情一样。我觉得所有能够打动我们内心的东西都会沁入到我们的文字中,不管我们是否意识到了。

2、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写小说的?写作一直是你的爱好吗?

Hande:我相信写作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所以从没觉得它可以当作爱好。我的爱好是读书,从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起,我所崇拜的偶像都是作家,他们在我的世界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一个总是虎头蛇尾的人来说,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够完成一部小说,当然我非常非常渴望,我的脑袋里总是充斥着各种故事和梦境,每天都盼望着夜晚的降临,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幻想了。但我又很确定自己不可能做到。结果有一天,我就职的跨国公司被另一家公司给收购了,并且要关掉它所有的海外公司,所以我事业了。就这样一个机缘,我决定不再找其他工作,而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坐下来,写作。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我的丈夫都不知情。当他去上班或者看电视的时候,我就疯狂的写作。如果我觉得我的作品不够好,就不会发表。这种想法让我感到轻松,然后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写啊写啊写... ...

3、这样说来,您会不会觉得你从事写作更像一个巧合?因为如果不是您所在的公司出问题了,您可能还不会写小说。而且其实您的兴趣很广泛,很容易改变,那么您认为您会一直坚持写作吗?

Hande:我觉得那不是巧合,写作是我深深爱着的。而且我觉得自己不会放弃写作,因为我需要讲故事。但是,这是个有力的“但是”,我可以写不同的东西,用不同的形式去写,我自己没办法许诺会怎样。

4、《再见之后,说再见》作为你的处女作小说,2006年一经出版就成为最畅销小说,你认为书中的什么打动了读者?为什么你会写这样一个小说?它源自你的经历还是纯属虚构?在中国,有一种说法,叫做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对这句话,你怎么看?你认为这句话可以用来描述《再见之后,说再见》吗?

Hande:多美妙的说法啊。中国人真的很有智慧。我们土耳其人性格外放,喜欢过戏剧人生,每个人都想做戏剧之王。我们喜欢爱情中的不可能性,和所有我们不能得到的东西。我们喜欢狂暴的激情。以爱之名的眼泪、争执、甚至谋杀... ...我们对于优雅的爱知之甚少。不过,即便如此,不管是土耳其人还是中国人,爱都是我们的一部分,而且永远年轻。我们总是抱有爱错一个人的可能性,每个人都是个定时炸弹。

5、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小说中的女孩都有比较强烈和鲜明的个性特征,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非常独立的,他们的爱如此强烈,你跟她们像吗?你对两性关系是如何看待的?

Hande:我相信真正强大的人不是那些经历苦难的人,而是那些不怕受苦的人。这种意义上说,我是很强大的。我容易感受到痛苦,但从不逃避。我想跟你分享写作教会我的一些东西。我经常将我周围人身上的某些特征用到小说人物中。但是至今,我从没遇到谁会看出来我那些小说中人物的原型就是他。但其他认识特的人都能够意识到。但没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由此我严重怀疑,我们真的认识真实的自己吗?

6、你对爱的看法是怎样的?你是否相信真爱永恒,或者你认为爱只是某种限定时间内的冲动?爱中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是甜蜜、孤独还是苦涩?你最想表达的是哪种感觉?

Hande:我觉得我最想表达的是一种欣赏。当你不再欣赏某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不再爱他。当你认为他很平庸的时候,他们做的事就不会让你产生不可思议的感觉。如果过年后,在你经历了种种后,你还能如初识时候地欣赏某个人,那这个人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不过很可惜,人类的大脑很容易对所有事习以为常,而且通常很短时间内就能这样。所以很快所有事情对我们来说都变的非常普通,尤其在现在这个时代... ...这并非爱情的黄金时代。

7、你的处女作小说就是一本畅销书,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如果有的话,你认为是一种压力还是一种信心?

Hande:当然,一开始肯定经历了一个非常惊喜的阶段。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压力。在我写《再见之后,说再见》的时候,我是完全自由的。甚至都没人知道我在写作,因此也没人会对此抱有期望。但现在,有太多人买我的书,看我的书,并期待着我能写出和这本一样出色的作品。所以我完全卡住了。一个法国的出版人曾经跟我说过,第二本书会是一个噩梦。尤其在第一本书极其成功的情况下。他是对的。一直到我对所有的压力感到足够麻木了,我才能再写一下一个字。我并不想写一些只是满足读者期待来卖钱的作品。我必须以自己的步调行事。读者不是傻子,当你写一些讨好他们的东西的时候,他们会感受到你的不真诚。

8、除了写小说,你还写过歌词,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写剧本或者成为一个导演?

Hande:我曾经为土耳其的电视频道写过一个电视剧剧本。在土耳其,这是件很难的事,因为土耳其的电视剧每一集要100分钟。每周都要写一集相当于一个电影的剧本,你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我再也不想写电视剧的剧本了。但我可以写一些原著小说。我的第三本书就被拍成了电视节目,并且在土耳其和其他一些国家都有播放。不过我不写剧本,正如我所说,在土耳其不适合做这个。

9、《再见之后,说再见》中,你最喜欢的人物是哪一个?在我看来,朱莉德,尽管死的早,却是一个非常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我甚至觉得她对阿丝勒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甚至可以看出,自从她死后,阿丝勒开始改变她对爱情的态度,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她似乎拜托不了这种错爱。你是如何看待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的?在你建构这部小说时,你为什么会描绘这样一群不同的女性角色?

Hande:真不错,我们都喜欢同一个角色。我很喜欢写朱莉德这个角色,而且真的开始爱上她了。每当完成一本书,我都很难放下其中的某些人物。朱莉德就是其中之一。直到书出版几个月之后,她都还一直停留在我的脑中。我意识到自己很想念她,现在你提到了这一点。我猜我们都很喜欢那些让我们感觉自由的人物。朱莉德在塑造阿丝勒的人格过程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正如你所说,她对阿丝勒的影响非常深,但这也许就是成长吧?我觉得朱莉德教会阿丝勒如何让自己感到自由,尽管这种自由可能会引起很多痛苦。

10、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最喜欢的书?

Hande:托尔斯泰,若泽·萨拉马戈。书的名字不重要,我欣赏他们写的每一行字。

11、在你书中,是否有想要表达的永恒主题,类似于你心中的一些信念。或者是否有一类人是你最想描绘的?

Hande:我描绘社会对人类产生的丑陋以及有损人格的一种压抑,在每本书中,我开始越来越大声的喊出自己对社会的这种厌恶。这让我相信,我真是想表达的就是:离人远点!

12、那你认为这种压抑会不会对女性来说是更严重的?你算是个女权主义者吗?

Hande:我当然是女权主义者。但首先我是个人,我也反对各种歧视。在我们国家跟在其他很多国家一样,女性总是承受的比男人更多,因为宗教,因为文化... ...在土耳其一些比较发达的地区,女性的处境会好很多,但这还不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13、在我读完这个小说时,一个法国女作家的名字立刻出现在爱我的脑海中,萨冈。你怎么看她?你认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Hande:有意思。一个非常著名的土耳其记者在《再见之后,说再见》首次出版后,也是这么写的。标题就是“土耳其的弗朗西斯萨冈”。我很喜欢萨冈,但诚实点讲,我爱她的人生胜过于她的作品。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相似,但似乎我们的气味相投。

14、您说您爱她的真实生活更胜过她的作品,会不会是因为您所说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也许他们表达爱情不像你们那么戏剧化那么强烈?您说您和她气味相投,你可以具体说说吗?

Hande:我没办法很具体的说,因为我是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读的萨冈,所以我没办法记得很仔细做一个对比,但是我对她的生活却记得很清楚,我想是因为我爱她的生活方式,自由、无畏、敢于冒险。是值得书写的一生。

15、这本小说名字里的“魔鬼”一词是否意有所指?是一种从来不会对爱情认真地人或者其他什么?在这个小说中,它具体指的谁?

Hande:有时候,最疯狂的人会以爱之名打破规矩,做一些别人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做出的事情。他们的表现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们变形了。陷在爱情中的人正是“魔鬼”的游乐场。

16、来说说你自己吧,在空闲的时间里,您都喜欢做些什么?什么样子的生活是你最喜欢的?你是一个追逐时尚的人吗?之前我看过您很多照片,觉得您很有个人风格。

Hande:我现在喜欢拍照片,这多亏了instagram,现在这就是我的爱好,甚至不仅仅是个爱好。我也是个运动爱好者,网球、跑步、健身... ...没有运动就没办法写作。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哈哈哈,每一种生活... ...我认为只有一种生活时很悲哀的。我想住在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街道、每一个村落。这也是我为什么写作的原因。

哦,不,你问到了时尚。现在我们根本不用追逐时尚,因为它从没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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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8 15:37 |只看该作者
艾米·布鲁姆——美国的维克多·雨果,她笔下的流浪汉小说所展现的世界,不但令读者徜徉陶醉,更透过直击人心的文字,将承载着无常命运与祸福难测的转盘人生,本色地刻画在我们面前。”她最知名的作品《远离》(Away),讲述的是发生在20世纪早期的带史诗风格的冒险故事:一位犹太裔母亲在沙俄发动的对犹大屠杀中幸存,后逃亡到美国,成为了一位男演员的情人,之后她横穿北美平原,加入到非裔美国黑社会,又北上阿拉斯加,前往西伯利亚寻找逃难中失散的女儿。鲜少有作家像布鲁姆这样,将移民的所求描绘得令人如此感同身受,更鲜少有作家能真正理解美国人心目中所谓的“幸运的我们”——受苦之人凭借着智慧与意志,从往日的层层苦难中剥离,最终得以重新创造自我。“聪明固然好”,新作品《每一种相遇全都妙不可言》里的某位人物如是说,“幸运更重要。

“美国雨果”笔下的《幸运的我们》

《每一种相遇》的种种纷繁,是在美国重建的社会背景之下讲述的。如同雨果一样,布鲁姆的叙事充满着令人惊奇的曲折和转寰,参杂着关于背叛、热情与丑闻的种种故事。而不同于雨果的是,布鲁姆的文字完全基于现代语境与情感,作品的建构也更为短小。除了故事的背景将我们置身于二次世界大战的俄亥俄州、好莱坞以及布鲁克林,甚至美国居留营、德累斯顿和普福尔茨海姆的轰炸中,我们再也找不到什么“老旧”了,这本书完全像是在讲述当下发生着的事。

故事的中心是出身俄亥俄州某个小镇的12岁小女孩伊娃·阿克顿,她的妈妈是普通的餐厅服务员,而爸爸埃德加·阿尔顿,在外遇再婚后华丽变身为一名大学教授。埃德加的妻子去世后,伊娃的妈妈即刻将女儿从头到尾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并领着她到爸爸的住处去,理由是“我们去瞧瞧吧,那儿可能会有什么留给咱们的东西”。当置身于埃德加舒适明亮的家中,埃德加的16岁女儿(非亲生)爱丽思,把小伊娃领到了楼上做客,并与她三言两语聊起自己的小世界。当听到窗外传来匆匆的汽车声,两个女孩儿赶紧来到楼下才发现,门前只剩下了伊娃母亲留给她的两个木箱子,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遗弃在别人家的门廊前。“直到我13岁”,独白说道,“我才理解妈妈那时的举动,那说明她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

一个强有力的故事开头,将这对同父异母的小姐妹,因为共同的——失去母亲的命运,连结到一起,她们的命运也就此逆转。爱丽思,这位天生的演说家和女演员,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各种演讲、诗歌和舞蹈比赛的冠军。伊娃,一个爱读书又可靠的小女孩,唯一的野心就是支持自己新姐姐的明星梦。她们的父亲埃德加,却是一个表面可爱却有着卑鄙行径的人。当爱丽思发现父亲一直以来都在偷偷拿走她靠比赛赢下的奖金,甚至不惜残留下被发现的蛛丝马迹,她宣布,她再也忍受不了这个不像样的“家”了。虽然小伊娃还没有完成学业,但爱丽思觉得她其实需要的是另一番真正的“教育”。于是爱丽思决定,无论怎样,她们俩都要翻出这堵篱笆花墙,往好莱坞去。

如同德国纳粹当下横扫欧洲并且持续东征之势,爱丽思凭借着自己的魅力攻势,展开着征服“美国巴比伦”之旅。3个月后,她正式与米高梅签约成为旗下演员。6个月后,当小伊娃仍在为她俩持续着后勤工作,而她已经在五部电影中崭露头角,并且拿下了三个有台词的角色。当然,好运并不会一直眷顾。不到一年,19岁的爱丽思,因为一场裸体派对、一场海滩玩乐、几张照片、某个圈内女新人和几句恶人恶语,被打上了不光彩的标签,并永远逐出了好莱坞大门外。

“喏!”应景出现的老教授埃德加,此刻更是应景地一呼:“瞧瞧咱们,像不像一出滑稽剧?”是的,人生就是不断遭受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战争的硝烟在欧洲大陆疯狂肆虐时,埃德加和女儿们,在洛杉矶也正经历着风雨飘摇的命运,没人知道下一窝鸟蛋会藏在哪只鞋里。但唯一令人庆幸的是,这时一位富有爱心的朋友站到了他们身边——弗朗西斯科,来自米高梅的资深化妆师,一个对路边的阿猫阿狗都同情心泛滥的胖子,一个西班牙裔美国人,一位同性恋,与他的两个姐姐在布鲁克林拥有一家小美容院。如弗朗西斯科自己所说,她的姐姐们给埃德加和爱丽思出了个绝妙的注意:到布鲁克林来吧,在这儿重新开始,我们会给你安排工作。

于是他们只得接受时机下发生的一切,一行人再次跨越美国,去追寻下一个美国梦。埃德加准备好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口音去征服雇佣他们工作的人:成为成功的纽约富商乔治和他一家的管家。爱丽思则要脱胎换骨,成为乔治家的家庭女教师。而伊娃的命运,恐怕只有在布鲁姆的笔下才能发生这样的转变,她开始在一家小店的角落,给人算起了塔罗牌,给各种各样的中年妇人们,卜卦她们所期望听到的一切。

故事透露到这儿,不能再告诉你更多了——只能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更糟糕,孤儿们所经历的种种幸福与心碎,命运对所有人的试炼... ...但好在,爱会自己发声,可耻的谎言也终将被揭穿。

在这部肆意而宽广的作品中,说不定你会读到自己喜欢的人,比如哈勃·马克斯,比如塔卢拉赫·班克黑德;你会被某一页上出现的某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所牵动;你会读到伊娃像醉鬼找酒吧一样找到自己的母亲;你对故事发展的期待,会像一只可怜的小拖船对一位自信船长的渴望一般,渴望着他会带领你走出黑暗,走进美好的阳光下... ...

这位船长就是艾米·布鲁姆,你会在第一时间被她的自信所征服。而当今的美国小说家中,已经鲜少有作家这般迷人地去讲述故事。这也许是得益于她曾经的精神治疗师身份,长时间倾听他人的倾诉。也许正是这种良好的倾听,刺激了她作为故事讲述者的天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一直以来致力的事情恰恰也就是最好的证明:靠自己的能力重塑自我——这是再恰当不过的事,这就是美国风格,这不也是沙俄大屠杀的逃亡者们,或像埃德加·阿克顿这样操着一口优雅英音却隐藏着一颗不忠之心的人,都被这里所吸引的原因么?——欢迎来到美国,亲爱的读者们。我们真的很幸运。(来源/《华盛顿邮报》,文/玛丽·阿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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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8 15:57 |只看该作者
(01)

居住在荷兰的魏蔻蔻女士,最近说了个事:

要过年了,三位祖国同胞来找她。

第一个说:帮咱一个小忙呗,借咱12万块人民币。我要开个火锅店。

第二个说:帮咱一个小忙呗,借咱8000欧。有急用。

第三个说:帮咱一个小忙呗,借咱5000欧,我要回家,买点东西带给家人。

魏蔻蔻说:打住,打住,在求人帮忙时,能不能先把你们那个小忙的小字去掉?开口要借这么多钱,当我是肥猪?何况我与你们不熟悉,不过就是饭局上见过几次面... ...

学会技巧性的对付人渣

思前想后,魏蔻蔻全都回绝了。

可是第三位那个,就是要借5000欧的,不肯放弃,找来个说客,摩拳擦掌要拿下魏寇寇。

(02)

说客来了:蔻蔻,不过就是5000欧而已,是人家要尽孝心用的,又不是大钱,你就帮一下呗。

魏寇寇听了好不别扭,你说得轻松,不是大钱你怎么不掏?就实诚的回答道:是这样,我跟这个借钱的人,真的不熟,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他回了国,我找谁要钱去?

说客笑道:不知道名姓,那就更应该借。如果他不还,你当用5000欧看清楚了一个人,不管怎么说,理在你这边呀。

魏蔻蔻:你这样说,这钱还真不能借,我又不缺朋友,干吗要拿5000欧冒这个险?你说我干吗非要多事,损失一笔钱?

说客笑曰:别这样蔻蔻,你要是这样,在华人圈子里传开多不好?让人说你见死不救,弄得人家母离妻散的。

我嘞个擦!说客的口才,当时就把个魏蔻蔻惊呆了。

——明明是对方强人所难,可这番话说出来,竟然把他的人生责任,一古脑的推到了你的身上。你不把自己的血汗钱拿给他,他就玩母离妻散,就全成了你的过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实在是让人崩溃到耳目一新。

(03)

魏蔻蔻不知道,她听到的,就是人渣的道理,人渣之所以渣,就渣在这里。他们习惯于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对方,把自己的责任,归诿于别人。所以任何时候他们都是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人渣之所以渣,渣就渣在没有丝毫的建设性,无论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别人,他们都毫无价值。而一旦沾到他们,轻焉者如魏蔻蔻这样,被对方冠以严重的罪名指控。重焉者,被害个昏天暗地,也是世间常见之事。

(04)

唐朝时候,因为玄宗皇帝与杨贵妃疯狂相恋,不理国政,导致了胡人安禄山叛乱。这在历史上,就叫安史之乱。

乱了好长时间,出来个名将郭子仪,他重整河山,收复皇都,立下了赫赫功勋。

立功之后,郭子仪名气就大了。但郭子仪的家,大门24小时敞开着,闲杂人等出出进进,郭子仪也不管。郭家的女性洗脸穿衣,许多士兵就蹲旁边看,所以郭家女性洗脸时,经常这么叫:喂,旁边那位大叔,替我替一下擦脸毛巾... ...

总之,郭家24小时不打佯,对任何人开放参观。

郭家这种风气,当时就成了笑柄。朝中权贵每天以嘲笑郭家为乐。郭子仪的儿子受不了,就去找父亲哭闹:爹,你再这样让家门大敞四开,家里的女人跟动物一样,任人随意观赏,我就没脸活下去了,你听到人家怎么嘲笑咱们家了吗?如果爹爹你不整顿门风,我就自杀在你面前。

嘿,郭子仪一看就乐了:缺心眼的傻儿子,你想死是不是?死还不容易?只要照你说的方法做,家门紧闭,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我准保咱全家,如你所愿的死无葬身之地,死到不能再死。

啥玩艺儿... ...郭子仪的儿子听糊涂了:爹比,儿子就是让你整顿一下门风,你怎么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郭子仪失笑道:儿子耶,爹真希望你能长点心眼,否则你会活活蠢死的呀。来来来,听爹跟你说,你爹我,为国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忌恨咱们家?多少人想暗中陷害咱们家?自古功高震主,大功无赏,那些立了不世战功的人,有几个能落得个好下场?所以你爹我才故意把家门,大敞四开,这样的话,就算是有人想进谗言,陷害咱们郭家,他们也抓不到把柄。

说到这里,郭子仪续道:儿子耶,假如听你的话,把家门关闭,那么一旦当有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你暗中谋乱什么的,到时候你如何替自己辨白?

...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郭子仪的儿子听明白了,就不再吵闹。

——可就在郭子仪说服儿子后没几天,他突然神色紧张,发布命令:

听着,全家人都听着,把你们的门窗,给我关好,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尤其是家里的女人,绝对不要探头探脑,更不许发出声音,尤其不准笑。

听清楚了没有?女人绝对不可以笑!

啥意思呀?郭子仪的儿子糊涂了:爹比,你在搞什么样怪?

就听郭子仪神色冷肃的道:因为,有个人渣要来咱家,大家千万要小心。

(05)

郭子仪说:来的这个人,叫卢杞。

卢杞这个人,屁本事也没有,治不了国安不了邦,也没什么才华。



而且,这厮模样长得巨丑,脸是歪的,眼是斜的,头是尖的,心眼是残忍恶毒的。他虽然无德无才无能,但心狠手辣,就连朝中的宰相,在他面前都怕得浑身哆嗦。

就这么个人渣,可是皇帝对他喜欢到了不要不要的,跟他合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现在这个人要来咱家,可他的模样长得太怪异,让家中女人看到,肯定会失笑出声的。可是卢杞既然是个人渣,那是相当的敏感,相当的玻璃心。一旦让他听到你在笑,就会认为你在嘲笑他,就会毒火上窜,恶上心头,就想想尽办法,非要害死你不可。所以呢,我才严令关门闭窗,家人不许出来... ...

这就是人渣的可怕之处,就连威名赫赫的郭子仪,都不敢惹他。

(06)

郭子仪,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知道对人渣务须敬而远之。

但与他同时代的另一个大名人,伟大的书法家颜真卿,却因为小心程度不够,被卢杞恨上了。

隔不久,有藩镇起兵作乱,皇帝急忙问卢杞:爱卿呀,又有人不服朕了,起兵跟朕叫板,这个事儿咋办涅?

易尔,就听卢杞失笑道:那个谁,颜真卿他不是闲着吗?让他去一趟好了,他的书法写得辣么好,叛军见了他,铁定会特别的服气,说不定一服气,就全投降了。

这个... ...皇帝疑惑的问:这招管用吗?

管用不管用,试试才知道。卢杞笑道:就算是不管用,也正好考验考验颜真卿的忠诚度吗。

也有道理。于是皇帝立即下令,命书法家颜真卿赴叛军大营说降。

接到圣旨,颜真卿就知道是卢杞在害他,但圣命难违,无奈何上路。到了叛军大营,这位历史上第一伟大的书法家,就被叛军杀死了。

——这就是人渣的可怕之处,说过了,人渣没有丝毫建设性,但破坏力大到怕人。因为他们全部的心思,就在琢磨别人。而且,人渣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就是,你惹不起还躲不起,人渣的内心是空虚的,人生事业一无所成,他们会挖地三尺寻找你,让你体验一下人渣的无耻。

(07)

朋友圈中有篇很不错的文章,标题极碍眼——《妓女为什么不想和嫖客做朋友》。

文章说:妓女之所以不愿和嫖客做朋友,是因为她们不想免费被嫖。正如学心理学的不喜欢多交朋友,因为他们不想成为所谓的朋友们的情绪垃圾桶。

文章中举了个栗子... ...不是,是举了个例子。说是有个叫汤米的,正在创业,创业前他玩个什么会员,一个同学要买他的会员卡,他按成本价,一分钱没赚。

但是同学说:有人说了,你如果是我同学,就应该送我这张卡。

一听这话,汤米就知道碰到人渣... ...不对,确切的说,汤米知道他碰到渣行为了。

渣行为,就是那类人渣最喜欢干的事儿——一味的强求硬索,把他自己的人生责任,强加于你。

做出渣行为的人,未必就一定是渣人。但渣事做多了,久而久之不知改过,养成根深蒂固的渣心态,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彻底的渣人。

总之,对于渣行,私下场合可以议论,但当面是不好说明白的,怕就怕引起反效果。所以汤米微笑道:我相信买这张卡,是你今年最有价值的投资... ...

(08)

——女孩子们经常说: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这句话,如果由男孩子来说,就应该是这样:谁年轻时,没干过一桩两桩渣事?

干出渣事之人,多数情况是年轻,虽然人已成年,但心智仍不成熟,习惯性的把对父母理直气壮的索取,转移到别人身上。就拿这个向汤米要求的孩子来说,他读的是大学,不是幼稚园,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他父母,才有抚养他的义务,才会无条件的供应他所需要的东西。汤米显然不是他爹妈,没义务继续抚养他。他如果真的需要什么会员卡,就必须用自己的钱去买,他没资格要求汤米无偿提供给他。

而当我们向别人,提出这种无理索取的要求时,就已经在干渣事。

(09)

年轻蠢萌,一时干出渣事来,倒也罢了。但如果知渣而猛进,在渣路上越走越远,就无药可救了。

现在,我们可以给渣人一个标准化的定义了:

第一,无理蛮取,将自己的人生责任,强行推给别人。

第二,心理阴暗,不记得对方的好,永远是恨意满胸。

第三,自我感受超敏感,对他人的感受却极端冷漠。

第四,有强烈的伤害欲望,即使是知错也缺乏悔改意识。

年轻人可以用这四条,衡量一下那些让你痛苦的人。

只犯第一条,只是不成熟。

犯了前两条,或可是思维方式有问题,遇事多就了就会矫正过来。

如果犯了前三条,这已经是心理疾症,需要一个自我康复过程。

四条全都犯了,恭喜你孩子,你遇到了百年不遇的人渣了,快牵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 ...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对付人渣?

(10)

在郭子仪时代,人渣卢杞,倚权力为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伤天害理,连郭子仪只能一躲了之。

现在这世界稍微多元了那么一点点,再做个人渣,就没那么好玩了。

如果遇到有谁,向你提出份外要求,诸如魏蔻蔻所经历的,对方强行把母离妻散的责任,归诿于她。这是极典型的渣行。遇到时,就哈哈一笑,讲个自己在这状态时的情况,把你要明正严告的话,用转述的方式说出来,以免激起对方的偏狭之心。

遇到不记别人的好,总是恨意满心的人,千万不要提醒他,这样做只会激起他的对抗情绪。要温和,讲述对方付出的不容易,让他知道你也很艰难。如果对方从未有过任何付出——那你干吗要跟这种人在一起?犯贱吗?

玻璃心,小心眼的人,还需要成长,需要成熟。健康的人格是在人生奋斗中形成的,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正说明你的事业场还不够宏大,还需要拓展。刻意摆脱人渣没有必要,认真踏实的做你的事业,你会发现,跟上来的都是与你成熟度相若的人。

——不要让那些具强烈伤害欲念的人,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无论是爱情或事业,你需要的是温和稳重的建设者,不是破坏者。别说什么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这种怪话,你爱上人渣,只是因为你还不具辨识能力,无法看透对方的伪装。正常人都是希望营造两个人的未来,人渣心中却只有他自己。一旦发现你在对方心目中根本不占丝毫位置,或是对方强迫你一切以他为中心,你就知道,你找错人了。

真正的智慧不是远离人渣,而是人渣根本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圈中。即使出现,也不敢向你非份索求。这就要求你必须是个事业型的人,是个有脑子的人,学生时代的记忆是珍贵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与人渣为伍。健康的事业、爱情与家庭,是三位一体的,在营建过程中等待,相逢,同行——这种普遍性的幸福人生,都是相似而毫无特色的。只有在你还不够成熟、或是极力想于困境中破局之时,才会遭遇到轰轰烈烈大起大落的人生。而由人渣为我们人生带来的痛苦磨砺——还是能免则免。(微信公众号/政商内参·zsnc-ok,文/雾满拦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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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09:59 |只看该作者
在《聊斋·婴宁》中,一个已婚男人企图勾引己为人妻的婴宁,婴宁笑而不语,接下了发生下面有趣的事:“及昏而往,女果在焉,就而淫之,则阴如锥刺,痛彻于心,大号而踣。细视非女,则一枯木卧墙边,所接乃水淋窍也。邻父闻声,急奔研问,呻而不言;妻来,始以实告。爇火烛窥,见中有巨蝎如小蟹然。”这可以说是无数个性与罚的案例之一,只不过这个案例执罚的是私刑,执罚者刚好是受害者本人,而如果想看看人类历史上的性与罚大全,美国作家埃里克•伯科威茨的《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是不可多得的文本。

《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英文名是《Sex and Punishment:Four Thousand Years of Judging Desire》,读过此书的读者就会知道英文书名与其内容更为贴切,与之相应的中文名似乎应该译为《性与罚:四千年性欲审判史》,如此译名似乎也更能让这本书销量大增。

《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从时间跨度上说跨越了从人类文明伊始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至十九世纪末几乎整个人类文明史,从地域上却把包含了中华文明与印度文明的亚洲置之度外,虽然《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远称不上一部名符其实的人类文明史,但反映人类特别是欧美几千年性文明的变迁已经足够。

关于《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的创作初衷,埃里克•伯科威茨在引言中这样写道:

“自有历史记载以来,立法者就一直试图确定人们享受性快乐的界线,他们颁布各种规定和惩罚措施来推行形形式式的法律法令,从美索不达米亚把偷情的妻子钉在尖桩上让她慢慢死去,到美国阉割手淫者,推行的惩罚措施可谓林林总总……本书的宗旨就是讲述这样的故事。”

正如《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所呈现的,人类性欲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致在人类文明的伊始人类就穷尽了所有可以想象的性行为的可能性,除了被道德和法律所广泛认可的婚内性行为,还包括手淫、婚外恋(性)、同性恋(性)、娈童、换妻、群交、兽交等等等等,作为一个极端案例,17世纪的马萨塞湾殖民地一个青少年曾强奸过一匹马、一头母牛、两只山羊、两头小牛、五只绵羊、和一只火鸡,在《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里道德与法律的责罚大棒所有棒揍的正是那些胆敢跨越婚姻边界的性行为,而道德与法律的养成又得去文眀本身里去寻找源头。

众所周知,同时也正如《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所一再强调的,西方文明有两大渊源古希腊文明与《圣经》文明,很难就这两大文明的优劣做出比较,两大文明都试图让人类过上幸福生活,但对待人类性的态度上却大相径庭。源于《圣经》的犹太教及基督教视一切婚外性行为为恶,而同时拥有日神与酒神精神的希腊文明对待性却宽容得多,基督徒视同性恋如水火,而古希腊却是同性恋的伊甸园,正是对性的不宽容酝成了欧洲历史上无数个性悲剧。

从《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可以看到,当“希腊精神”在欧美占上风的时侯,也是那里的人们最“性福”的时候,当“基督教精神”占上风的时候,也是那里的人们最痛苦的时候,这种痛苦很多时候是生命的代价。为了呈现人类为性的冒险所付出的代价,《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首先呈现出一部人类荒淫史,然后才是人类性行为惩罚史。

作为一部人类荒淫史,《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里那些为性冒险的主角可以说几乎涵盖了有性能力的所有人类,从教皇到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从女王到王后到站街女。作为其中的杰出代表,罗马皇帝克劳狄年轻貌美的妻子梅萨利纳拥有“帝国妓女”的美称,曾放下身段到妓院里体验生活并搏得头牌,收获颇丰。路易十六的妻子安托瓦内特因为生活放荡成了平民百姓的笑抖,同时也成为当时色情作品的女主角。英国查理二世在位25年从来没有放过任何性享乐的机会,而他的国家也狅喜于重新发现的性满足,而作为性虐鼻袓的萨德更是口出狂言“快感即道德”,他的性行为与书籍都持续地冒着热腾腾的毒气。

人类的性冒险是如此疯狂,与之针锋相对的教会、俗世管理者、卫道士为了使其就犯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比如在以宽容而著称的古希腊丈夫发现妻子出轨时,可以用异物插入引诱者的肛门以示羞辱,在中世纪,鸡奸者被绑上“正义之柱”烧死是最寻常不过的惩罚,甚至到了十九世纪末,著名作家王尔德引用《会饮篇》为自己辩护,终没有逃过牢狱之灾,进而过早地结束了生命。而教会、俗世政权一方面对一切婚外性行为严惩不贷,又同时从人们的放荡生活中捞取现实的好处。惩罚虽然可以暂时吓退人们的冒险,一旦有所松㢮,性的火焰必重新熊熊燃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必将永远上演下去。

《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试图寻找一条性快乐界线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因为对于性冒险者来说,这条界线根本不存在,人类的执法者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是“文明立法与执法”,让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更文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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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发表于 2016-2-19 10:02 |只看该作者
索尔·贝娄(1915—2005)是美国著名犹太裔作家,曾三次获美国全国图书奖,一次获普利策奖,1976年以“对当代文化富于人性的理解和精妙的分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在长达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索尔共创作了19部作品,其中13部为长篇小说,比较著名的有 《雨王汉德逊》(1959)、 《赫索格》 (1964)、《洪堡的礼物》 (1975)等。贝娄擅长描现大都市人的内心迷茫与挣扎,在他的作品中现代世界对人的异化以及人对自我的寻找是反复出现的主题。



罗马尼亚犹太裔作家诺曼·马内阿的小说《巢》塑造了几个流亡者的形象,但与昆德拉等的流亡小说不同,在他的小说中,我们看不到对极权主义的强烈控诉,有的只是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不同的社会生态下人的不一样的生存困境,以及由此导致的对生与死等终极问题的思考。这两位具有世界影响的犹太裔作家虽然成长与生活经历不同,但作品所关注的主题殊路同归。

1999年,诺曼·马内尔对索尔·贝娄作了访谈,其结果就是《索尔·贝娄访谈录:在我离去之前结清我的账目》。这本访谈只有薄薄的一百来页,讨论的范围却非常广泛,包括贝娄的家史、成长史、创作史、犹太人的历史命运、贝娄对前辈与同辈作家作品的理解、贝娄与同辈作家的交往与看法、生与死等,这些对理解贝娄的作品以及人生自然具有非凡的意义。

在马内阿长长的序言《有关索尔·贝娄的一些思考》中,马内阿这样称赞贝娄的作品:

“在他的都市世界中,犹太精神找到了自己新的、自由的、美国的声音,找到了其新的安宁与新的不安,找到了一种新的幽默和一种新的悲哀,最后,还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提出生活中无法解答的问题。”

贝娄不愿被人们称为犹太作家,但他作品中的“犹太”烙印却始终无法摆脱,在他的13部长篇小说中,除了《雨王汉德森》外,其余的12部长篇小说都有犹太人的影子, 马内阿在《巢》中不愿强调自己自己东欧流亡者的身份,在访谈中索尔·贝娄也提醒诺曼·马内阿“别像个移民那样行事”,但两个犹太裔作家坐在一起,“犹太”是怎样也绕不过去的话题,或是马内阿的引导,或是贝娄的主动提及,犹太人所经历的历史、苦难,贝娄身为犹太人的家史、生活及成长经历在访谈中占了很大的篇幅。

贝娄的早年经历很容易让人想起他的同乡纳博科夫,与纳博科夫在欧洲的多年漂泊后移民美国不同,贝娄的父母直接从彼得堡移民到了加拿大,几年后又迁居美国芝加哥。从贝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可以读者看到贝娄童年经历的艰辛:兄弟姐妹众多、父亲生意上的一次次失败、母亲的隐忍与勤俭、多元而又杂乱的成长环境,这些都在贝娄的心灵上打上了烙印,并深深影响了他日后的文学创作。

虽然历经艰辛,也许是美国给了贝娄相对宽松的生存与发展环境,作为犹太人贝娄对美国赞美有加。他认为整个欧洲都对犹太人不友好,希特勒把这种不友好发挥到了极致。而在美国,只要努力做个美国人,是不是犹太人不是问题,在访谈中他这样称赞美国给他的感觉:

“美国的现实对我们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当我们不喜欢作为犹太人面对的某些事情时,我们可以变成美国人来寻求庇护。”

贝娄虽然高中时曾迷恋社会主义,甚至远赴墨西哥去拜访托洛斯基,但成年后的政治倾向却并不明确,但他反对种族主义、极权主义的态度却始终一贯。他对法国作家塞利纳(《长夜行》作者)的文学才能赞赏有加,却不能原谅他的反犹倾向,对萨特则因为他为斯大林辩护而感到“另外一种愤慨”。汉娜·阿伦特——这位《极权主义的起源》的著名作者,贝娄认为她一只脚踩在纳粹主义,一只脚踩在共产主义,对她的许多言论不以为然。

贝娄最重要的身份是小说家,读者最关心的自然是他的文学观以及他所知道而又鲜为外人知道的文坛八卦。在访谈中自然不会让读者失望,他赞赏莎士比亚、福楼拜、卡夫卡、唐拉德,却对伍尔夫、罗伯—格里耶不以为然,至于卡尔维诺、博尔赫斯,他提都没有提他们的名字。贝娄被称为“具有现实主义的现代派作家”,这个称谓的具体含义读者只能去他的作品里慢慢体会,我把它理解为贝娄其实并不喜欢那些玩儿文本的大师。

至于文坛八卦,贝娄所透露的大多数读者肯定闻所未闻。比如阿瑟·库斯勒(《正午的黑暗》作者)曾责备他不该结婚,尤内斯库(《犀牛》作者)曾对他大喊大叫、巴什维斯·辛格(《傻瓜吉姆佩尔》作者,197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以怨报德,说贝娄在诺奖颁奖典礼上的演说辞乏味至极等,这些或许没有什么营养,读者只需知道,给读者带来美的愉悦的文学背后的文坛其实并不那么美好。

在接受马内阿的访谈时,贝娄已84岁高龄,他坦言是他放下一切的时候了,“在我离去之前结清我的账目”,纵观贝娄漫长的一生,除了文学上的辉煌成就,在个人情感上有成功也有失败,在文坛江湖上有过惺惺相惜,也有过恩怨是非。同为美国作家的亨利·米勒(《南回归线》作者)曾说自己的一生“不外乎几本书、几场梦和几个女人”,这句话用在贝娄身上也是合适的。

2005年4月5日,索尔·贝娄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家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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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10:12 |只看该作者
章诒和
和前辈最大的差距在于人性
我觉得上一代人和我们这代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人性。那一代真是很美的,美就美在他的心灵,人性是很完善的。
我们不讲空话,举几个例子,比如梅兰芳。梅兰芳胆子很小,梅兰芳很听话,梅兰芳很知进退。49年以后他接受了新政,入了新朝,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般来讲,他不太会在政治上怎么表态,他非常想演戏,但是国家认为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总结自己的艺术经验上,所以由秘书执笔,他写了《梅兰芳舞台生活四十年》,仅此而已。
梅兰芳从49到61年,活了12年,一本书、一个戏打发了12年。但是梅兰芳是无比的生动,生动在他的人性上。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保存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举个例子,梅兰芳有个梅党,不是捧谁就是梅党,你能进得他的书房你才叫梅党。进书房的人很少,入梅党进书房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大资本家,大银行家,大名人,大文人,还有大汉奸。因为他们有很好的审美经验,他们有非常好的智慧,他们有雄厚的财力,他们可以无条件地把自己的这些优势输送给梅兰芳,梅兰芳一个人在台上,成就他的人是数以大计,还不要说他的观众。49年以后梅党基本上在新政权的高压下土崩瓦解,抓的抓,毙的毙,发配的发配。比如冯耿光就在上海,他不常打电话,但是冯耿光一旦要给护国寺甲一号打电话,必然是梅兰芳亲接,而且谈话时间很长。这就很难得,因为梅先生是不接电话的。
再举一个例子,现在有一个花旦叫刘长瑜(原名周长瑜),他的父亲叫周大文,伪北平市长。此后一掳到底,到康乐菜馆做了厨子。梅兰芳常常去康乐吃饭,吃完饭之后,一定到厨房去道谢,要跟周大文握手,要寒喧。梅兰芳有四个秘书,其中一个秘书是公安人员亲自到梅宅去抓走的,如果我记忆没有太多错误的话,他应该是伪县长。梅先生非常重视才、文笔、思路、社交,四个秘书是他的运作班子。这个人就抓了,抓了之后就死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被枪毙了),之后梅先生跟大奶奶(大奶奶就是福芝芳,这跟陈凯歌电影里面形象是不一样的)说,你把他的家眷叫来。这些材料上都没有的,材料上也不会有,梅先生自己也不会讲。伪县长的太太就来了,来了之后闲杂人等一概回避,大奶奶在侧,梅先生就问,你有几个孩子。她说我有两个孩子。他说这样吧,什么都别想了,您好好把孩子带好,从今天起,您和您孩子的生活费用我负担。这叫梅兰芳,这是人性,那一代人是这样过来的。
我们再举个很小的例子,程砚秋。我最近非常感动,我终于看到一本程砚秋日记,我在《伶人往事》上讲,艺人是神秘的群体,他可以和你很亲热,但是他绝对不让你看到他的内心。这次程砚秋日记制造了一个例外,终于从他日记里可以看到他的内心生活。程砚秋永远在自责,到岳父家,话说多了、逞能,回去自责。酒喝多了,回去自责。朋友聚会,在说俞振飞的绯闻,他插了一句“从此陈太太就名正言顺了”,就说了这一句,回去自责:我说话太刻薄,下次不可。最让我感动的,他和一个人约的早7点西直门溜弯。那天程先生没起来,失约,他自责,登门道谢,再一天拿了两瓶40年法国酒去道歉。这在我们今天,人们都是:我昨天忘了。但是他健全的人性不允许他这样,失信是个人品德中很严重的缺点。我们今天再没有这样的行为和举止。
所以我常常有感于我们在心灵上,我们和前辈,我们在人性的完善上,我们和前辈真是差的太远太远,我觉得最大的差距是在这里,而并不在于这一代人事业上的贡献或者说你的作为。有些是不可比的,比如张伯驹能够捐那么多的好东西,张伯驹有钱,咱们没有钱,这个不比。但是在人性的丰富性、复杂性和完善上,你们这一代、我们这一代和前一代差距真是非常大。
我这里补一句话,周佛海的机要秘书是孙曜东,他被关了几十年,后来在军警献策的时候被释放出来,回到上海,给了一笔钱就算打发了,出来给了一个安置费,他没有办法过日子,给张伯驹写了一封信。你要知道在文革期间,75年,大家钱都很少,他在上海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原来他们家开饭两桌,一桌孙家,还有一桌是唱戏的,他曾经找过所谓的艺术家,最后人家都没有怎么搭理他,因为75年大家经济上都很困难,他冒然地给张伯驹写了一封信,张伯驹立刻让潘素每月给孙先生寄40块钱。朋友们,那是文革75年。还没完,张伯驹又跟大奶奶(福芝芳)说,他说孙先生出来了,生活很困难,我让潘素每月寄40块钱。福芝芳二话没说,潘素寄多少我寄多少。以后福芝芳每月照样给孙先生寄40块钱。
所以我们一直认为,福芝芳身上不是霸气,福芝芳身上是侠气。这个差别是太大了,如果再问文革中她对杨宝忠一家,她对尚小林一家,她死后对许多人,你会为之落泪,因为福芝芳的所为完全是她的天性,我应该这样,大爷没了,大奶奶在,我能担多少我担多少。
我觉得这是那一代人和我们这一代人很大的差别。
啥都没说就走了,个个是角儿
我就觉得那一代人走了,啥都没说,个个是角儿,包括康同壁一手好字,一手好画,一手好诗,她是第一批中央文史馆的馆员。温家宝还比较喜欢诗词,现在他也常常说点诗词,他说文史馆是不是该出本诗集。就这个堂堂中央文史馆,不存康同壁的一首诗,最后没有办法,他们说,我们觉得恐怕要找那个叫章诒和的人。然后就辗转问说,你有没有康同壁的诗词。我说我有,不是原件,是复印件。他说能不能我们复印。我说不用复印了,我就送给你们。因为人家康先生就是那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康同壁后来发病住在医院,没地方让她住,就住在挂号处的通道里,风吹着。人家说,这是名流,是不是能找间房。名流?名流就该这样吹。一直把康先生吹死。你想想,我就觉得那一代人,对他们极不公正,什么都没有讲。这些人是非常会讲的,我讲的不一定都是写报告,我说的是文字、绘画这些。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走了。我就觉得我认识他们,我要活下来我就得写他们。
刚才晚饭有几个朋友聚会,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东西要出版,因为我觉得我的东西是出版不了的。我也从来没有想到我要去挣稿费,用这个改善我的生活。我也没有想到拿这个去成名。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从来不想用文字去干吗,我就觉得把他们一笔一笔的写下来就行。我想换成你们每个人,都会和我一样。
我常常跟贺卫方讲,我说我们都没有故事,你也没有故事,我也没有故事,那一代人绝对是故事。朋友们,我没讲的多着呢,他们真是太生动。
有的不一定说多糟糕,我就举一个细节。我现在在研究程砚秋程先生,他住在海淀,玉泉山底下程家花园。有一天他调嗓子,正调着嗓子,出来一个人,(说)您别叫了,中央首长在睡觉。程先生,得,咱就回去吧。过了一个星期,他又去了,他又调嗓子,他说您别调,我们中央首长还睡觉呢。程先生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啊。绝对是原版,我绝不扯谎。他说咱这首长什么时候能醒啊,您跟我说一点行吗。他说我是唱戏的,我必须得调嗓子。后来那人说,您下午。他说好。但是你要知道,唱戏的必须是早上调嗓子,没说下午,下午那就歇了,因为晚上该开锣了。到下午了,他一调,那门又开了,出来一个首长,程砚秋一看,阅人无数,一看,这就是每天早上睡觉不让调嗓子的那个。后来程砚秋就走了,没打招呼,他觉得不是他所能够往来的人,就走了。那警卫员就说,这就是每天早上调嗓子的,我没让他调。这首长说,赶紧给我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再一天下午,程先生又去调了,这警务员就说,请问您尊姓大名。程砚秋。这就报上,跟着这首长就出来了,我是你的戏迷。程先生说,您尊姓大名。任弼时。无限的精彩,我写程先生这些都没写。
后来两个人特有意思,他说我是你戏迷,我最爱听你唱《锁麟囊》。程砚秋说《锁麟囊》我不唱了。为什么不唱?不是您给禁的吗!这开玩笑了。他说不唱了。他说我到哪听去?他说我最后一次中南海。后来任弼时说那天我没去。他说这么着吧,我给你弄一个唱片。任弼时说您什么时候能拿给我。他说好象三日之后。那天四门大开,程砚秋就进了任弼时的房间,任弼时特别高兴,接受了他这个《锁麟囊》的礼物。任弼时说,您送给我礼物,我也得回赠。一本《共产党宣言》。程先生说,我谢谢您,回去咱好好阅读。这些都非常有意思。后来程先生拿了这本书也没看,就搁那了。
这就叫故事,这些人是有故事的,我们是没有故事的。甭管我们俩在杭州也好,在上海也好,你没有故事可写。现在就是这样。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够和这批人认识,还有故事,我就觉得我写出来,其他的都不在我考虑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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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11:21 |只看该作者
无论是否受过文学史训练,文学爱好者大多见识过教科书式的《中国文学史》,它们大多是资料的堆积,是毫无生气的流水帐,所以钱穆敢在他的《中国文学史》里放言:“今日,我国还未有一册理想的文学史出版,一切尚待吾人之寻求与创造。”他的《中国文学史》显然是打算弥补这方面的空白,钱穆既熟读中国古代文学经典,又是中国古代史地、思想史、政治史、经济史的顶尖学者,所以他可以在中国古代的文学世界里恣意驰骋,并且把他在其他领域所熟知的史料信手拈来,他的《中国文学史》自然与众不同。
钱穆的《中国文学史》一开始就让读者(听众)见识到钱式文学史与传统长篇大论式的《中国文学史》的不同,第一篇《绪论》、第二篇《中国文学的起源》,任何一篇都值得写一本厚厚的专著,而钱穆此两篇都只有区区几百字,读者即见不到“论”,也见不到细细的考证,钱穆好像只是陈述一种事实,又仿佛一台大戏就要上演,钱穆只拉开帷幕小小的一角,让观众看到帷幕后隐隐绰绰的宝贝。
从第三篇《诗经》一路到第三十篇《明清章回小说》,也许是因为资料的详实,读者时时能感觉到钱穆的咨意张扬,钱穆的博学、触类旁通大派上了用场,而他对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热爱也得到了尽情的喧泄。
在《诗经》篇里,除了《诗经》部分篇章的一般的“技术性”考证,钱穆还随意在诗经、论语、陶诗、唐诗、宋词间跳跃,告诉读者中国古人文字之美美在何处,在提及陶渊明的“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时的一段话可以代表钱穆的部分关于中国古典文学的美学观:
“当我人沉浸在此种情调中时,不能说是写实文学,因为它不限时、地、人;也不能说是浪漫;且狗吠鸡鸣亦非泛神思想,亦非唯物观,此乃人生在大自然中之融洽与合一,是赋,是人生感觉到有生意有兴象之味,犹如得到生命一般。”
钱穆此段话的意思即他在《中国文学史》里一再强调的,当我们古人的文字达到“天人合一、心物合一”的境界也是它们最美的的时候。
除了“美",钱穆还有另外一个评价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价值的标准,那就是“高",以此为标准时往往会得出他以“美"为标准时得出相矛盾的结论,在《汉赋》篇中,钱穆称“文学可分为超世的与入世的两派,但以入世和人生实用的为佳。”
以此为标准,钱穆得出了杜甫比李白“高”、屈原比陶渊明高的结论,这显然只是钱穆的一家之言,不要说他的一些同僚不能赞同,就是一些普通的文学爱好者也未必认可,钱穆好像也看出这种矛盾,他后来又说古今中外历来就有“为文学的文学”与“文以载道的文学”孰优孰劣的争论,无论“为文学的文学”还是“文以载道的文学”都有优秀的作品,也有劣质的作品,只要有“真性情"就是好作品,人们完全不必厚此薄彼。
世人皆知钱穆是国学大师,澘台词好像他对外国文学经典不甚了了,读完钱穆《中国文学史》的读者都知道,这绝对是对钱穆的一种误解,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的《中国文学史》是可以当作一本比较文学来读的。比如在《诗经》篇里说“西方之神性,乃依靠外在命运之安排”,所以有悲剧,有《俄狄浦斯王》,有《哈姆雷特》,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但因为他们无法领略“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打死他们他们也作不出“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这样的诗句,而《红楼梦》即使里面的大多数人物的最终结局是“荒冢一堆草没了”都算不得悲剧。
在《中国文学史》里,读者除了能跟着钱穆领略中国古人的文字之美,还可以见识一下钱穆作为学者的功夫,比如他比鲁迅更早肯定曹操的文学成就,他通过研究进一步证实了梁启超“五言诗东汉末年才有"的主张,屈原死于汉水流域而不是湘江流域,司马迁因为不熟悉当时的地理错将“湘流"改“常流”等。
钱穆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多热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失落与断裂就有多痛心疾首,所以在《中国文学史》里对“五四”、对胡适等颇有微言,在他看来中国古代文学与白话文完全可以做到相容共存,完全不必厚此薄彼,失去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人将变成一个无根的民族。
《中国文学史》除了正文,两篇序言、一篇自序、一篇跋、一篇附记都是用心之作,特别是本书的特别策划、《深圳商报》记者刘悠扬撰写的附记《以死者之心写死者》深情而有力,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小女子之手,读者可以借此完整地了解《中国文学史》的成书过程以及笔录者叶龙所付出的艰辛。
《中国文学史》在付梓前曾在《深圳商报》连载,国内外、港台知名学者、教授诸如何佑森、陈平原、黄天骥、陈思和、顾彬、茣砺锋、刘再复等纷纷参与了讨论或争论,并由此引发了一个文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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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17:00 |只看该作者

尽管上海女孩嫌弃江西农村男友的故事,已经被证实为假新闻,但这仍然是这个春节最有影响力的公共事件。人们争论不休,肯定不是关心一对青年男女的婚事,而是这背后的城乡鸿沟,足以让人选边站队,互相攻击。

自1980年代以来,农村已经发生巨变,但是如何理解这一巨变,已经成为一个难题。最近几年,在春节假期哀悼农村,已成为过年的一部分。但是,春节过后,社交网络仍将由城市生活主宰,只有“毕节儿童饿死”这样的极端事件,才能偶尔让人关注农村的现实。

越来越多的人只能从城市的角度来思考和表达农村。朋友圈流传着各种“还乡记”,但是,我们却很难从这些“还乡记”中读出地域差别,一个河南人与一个东北人,谈及家乡,所用词汇并无太大差别。当我们谈论自己的家乡时,早已忘记那些只属于那片土地的词语,“当我沉默时,我感到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鲁迅语)。那些声音,味道,被普通话叙述排斥在外,甚至也已在我们的生命体验之外。


在这个春节,我没有回到家乡,也没有谈论家乡。我在读台湾作家杨渡的《一百年漂泊:台湾的故事》。杨渡所讲的,是一个家族的一百年。他的祖上从河北唐山挑着担子从唐山逃难到台湾,并最终在台中农村定居下来。杨渡的父亲出生于日据时期(1930),人们喊他“魅寇”,这是他名字“铭煌”的日语发言。杨渡的几位姑姑,平时也都被人称呼日语名字。被日本统治50年,这是台湾与大陆最不同的地方,这也是台湾现代化的起点。魅寇小时候,亲眼见到美军轰炸台湾给当地居民造成的灾难,他发誓将来要当飞行员,与入侵的美军作战——但是没多久,美军就打败了日军,他也从一个“日本人”,变成了中华民国治下的台湾人。

《一百年漂泊》讲述了魅寇的一生,并从一个人的命运,透射出整个台湾的命运。作为一个农民,魅寇只有小学文化,但是他却拥有要改变自己命运的雄心壮志,他的苦斗,也是整个台湾农村转型的缩影。这本书让人感动,甚至落泪,但联想到当下的大陆,更多的则是让人思考:如果不是1949年后的道路不同,大陆的农村,是否会有另一种可能?

1. 有地权的农村

决定台湾农民命运的,也是土改。和大陆土改最终所造成的“集体化”不同,台湾土改的方向是确立农民对土地的财产权。

败退到台湾的蒋介石政府,需要一个稳定的农村,土改的具体办法,一是“三七五减租”,二是公地放领,三是实行“耕者有其田”。“三七五减租”是将耕地租金降到土地主要作物全年收获量的37.5%为限,此前,台湾的佃农要向地主支付50%的收获作为地租:公地放领是将从日本人手中收回的公有土地出售给农民,确保大部分农民能够买到土地:“耕者有其田”是规定地主将持有土地超过3公顷的部分出售给“政府”,再按公地放领方式出售给佃农。佃农买地,可以通过分期付款的方式进行。

资料图:1959年2月,陈诚(左二)、胡适(右二)等人下乡考察农情。

这种土改的思路,本质就是把地主的土地想办法分给佃农。杨渡认为,国民党的土改之所以没有遭到地主的抵抗,与1950年开始的白色恐怖有关。“清乡运动”盛行之时,很多知识青年受到牵连,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地主家庭出身。很多地主因此被没收财产,敢怒不敢言。虽然土改过程中并没有残杀地主,但是这种白色恐怖下的恐惧噤声,却是土改能够和平完成的奥秘。

杨渡的祖上是佃农,土改之后获得一些土地,对祖母来说,这土地就是她的命根子。父亲魅寇不甘于做一辈子农民,办了一个小型铁工厂,这工厂,就设在自家的土地上。如果没有土地,单是买地这一项,就足以让他望而却步。铁工厂不可行,魅寇转而办起来锅炉厂,为了创业,他东拼西凑,并借下高利贷。魅寇想卖掉家里一块地,来周转资金,但是遭到老祖母的坚决反对:

“唉!你也都知道的,这是你爸爸,一分钱、一角银,慢慢俭省起来的,才买下这一点点的天地,是咱一家吃饭的母本,你怎么甘心卖了它?”祖母的口气有一点心酸,“……你爸爸若知道,会答应吗?”

“是啊,买下来真的很不容易。不过,我们有这些地,又能怎么样?只是放在那里,你再怎么种,每年能收的稻子,也就这么多。最多是丰收,能让你增加几斤啊?靠粜谷的那一点钱,怎么还得起欠的钱?”父亲问。

“不行。不能卖地。”祖母坚决地说,“你爸爸如果还在,一定不会点头的。他一生的心血呢。”(157页)

这是台湾的1960年代。土改后,农村有了10年的稳定,农民们的生活变得富足而充满希望,但是这种超级稳定的状态,也让人厌倦。不安分的农村精英,开始想过另一种生活。魅寇就是这样的乡村精英,这时已经是10多岁孩子的父亲,但是他仍然有梦想。即使是插秧,他都想和铁匠合作,打造一种可以套在手指上的“插秧机”。最初,他办瓦厂,但是很快瓦就不流行了,他又办铁工厂、锅炉厂。1960年代也是台湾经济开始腾飞的年代,乡村的巨变,已经不可避免,像魅寇这样敏感的人物,注定开始过上折腾的生活。

魅寇和母亲,分属两种世界观。在母亲眼中,种地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事业,就像她的丈夫一样,虽然去世,但是仍然能无限地存在着,这是农业社会的时间观念。而魅寇,则代表着这块土地上新生的一代,他们的心中萌动着一些现代观念,最重要的是钱,更多的钱。但是,在魅寇与母亲之间,并不存在现代与传统之间的那条鸿沟。当母亲说“你爸爸如果还在,一定不会点头的”,谈话事实上就结束了。尽管他认为母亲目光短浅,但是父亲的权威,不能质疑。魅寇的“现代”,是从土地上自发生长的“现代”,半新半旧,充满痛苦。

资料图:二期稻作丰收之后,喜上眉梢的农家女。

网上有很多人认为,一旦实行土地私有化,无知的农民,很容易就被骗走土地,变得一无所有,这是十足的妄语。再也没有人比农民更热爱自己的土地了,在传统社会,一个富农当然可以通过购买土地变成地主,但是过程是无比漫长而艰难的,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卖掉自己的土地。杨渡的祖母牢牢控制着土地,父亲的工厂陷入绝境,不得不以母亲的名义开支票,最后“跳票”,母亲只好逃亡、入狱,这也是杨渡童年时最惨痛的回忆。这种家庭的惨剧,深深触动了老祖母,在母亲出狱管理工厂的财务后,老祖母才同意卖地,而杨家的工厂才慢慢有了转机。魅寇经过几十年的打拼,才从一个农民,逐渐转变为“企业主”,而最关键的一步,仍然是靠卖地获得资金。

在土地私有化的前提下,土地是农民博弈的最后资本。没有土地的人,乡愁只能是虚无,你为何而愁呢?在台湾,很多农村青年,也像杨渡一样,进入城市工作,但是却没有出现大陆的城乡二元对立。在台湾的很多地方,都不存在城乡之间那条明显的分界线。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农民对土地拥有产权,自己的东西,最懂得爱惜。

资料图:关于耕者有其田法案,蒋介石呈送立法院的电文

2.有信仰的农村

扎根在土地之上的,是传统。

魅寇人生的顶峰,不是锅炉厂的成功,而是1984年牵头为妈祖庙修建了朝天宫,“这是神明交给他此生最后的任务”。

父亲未曾想到自己会参与庙宇的修建,有些害羞、有些讶异地望着来找他的老村长,说“可是我,合适吗?”妈妈坐在旁边,心中暗笑。她知道父亲的意思是:“我这种吃喝嫖赌之外无不良嗜好的人,去做庙的主委,合适吗?”(427页)

这位浪子,决定把余生奉献给妈祖。那些年,他把一生从土木小工开始,到锅炉的热力学所学的功夫,全部拼了上去。从设计规划、土木结构到实际的施工,从木料的选择到石材的雕刻,全部亲力亲为,当时两岸刚刚开放,他甚至乘飞机到泉州找老师傅订制石像,然后再用船运回台湾。这时,他50多岁,是所谓“知天命”的年纪,他把大量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天”的事情。每年过年,作为妈祖庙的主委,他都要主持一年一度的开庙仪式,这是他最神圣的庆典。在他漫长的打拼时光,虽然为了成功而“吃喝嫖赌”,心里却始终装着妈祖。

读《一百年漂泊》,感受最深的就是台湾农村的信仰。杨渡的外公,是一位通灵人,是人与神的中介,很多乡亲有事难以下决定,就托他请示天上的“三界公”。杨渡的父母结婚后开始没法生育,外公请示三界公,指示女儿已经有子,且是男孩——最后,果然是男孩,他甚至算准了外孙出生的具体时间。尽管信奉的神灵不同,但是台湾的农民,大都有比较坚定的信仰。有事情难以决断,便去妈祖庙“拜拜”,倾听神明的指示。这种信仰,甚至传承到受到现代高等教育、常年从事媒体工作的杨渡本人身上,父亲老年患阿尔茨海默症,不能去妈祖庙主持开庙仪式,杨渡就代替他参加。在父亲的最后时刻,杨渡反复抄写《金刚经》,希望能“回向”(佛教用语,大意是将自己的功德回转给别人)父亲。


这种信仰的力量,在大陆几经摧毁,已经消失殆尽。在我的老家,有很多用“寺”命名的地名,寺庙早已没有踪迹。我的小学,就叫“大寺小学”,那儿本来是全乡最大的寺庙,我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明显有一块地方,地势要远高于别处,那儿就是大殿所在地,我还曾看到过土里的残砖断瓦。小学取代寺庙,是现代战胜传统的象征,也是这个国家的一种隐喻:国家的力量,将战胜个人内心的信念。在“进步思想”的关照下,像杨渡外公那样的“通灵人”,命运注定是悲惨的。

1980年代,台湾经济狂飙突进,股市也有一拨疯狂行情。

“一个富裕起来的、浮动的、不安的社会,逐渐成形了。”身为媒体人的杨渡,去拜访一位财经界大佬K君,弄清楚他炒股成功的秘诀,他的思维方式(way of thinking),但是,让人吃惊的是,他的秘诀竟然是信奉财神。“这个神明叫赵公明,本来是天上的十个太阳之一。后羿射太阳的时候,射下九个太阳,其中八个掉海里了,成了后来的八仙,只有一个幻化成人,隐居在四川,就是这个赵公明。他守护着元宝山,一手持长鞭,一手持聚宝盆,所以被称为无财神。”(413页)

在现代性的资本杀伐,与国际炒家厮杀,让他得到信心的,不是资本,而是古老的神。

这样的信仰和做法,与现代经济学的规律毫不相干,但成为台湾进入现代的力量之一。《一百年漂泊》中还有一个非常震撼的场面:杨渡的母亲因为顶替父亲开支票而坐牢,她到看守所发现,里面有很多女犯,和她一样,都是替自己的丈夫坐牢。一位有经验的女犯说:“你不要伤心了。你看,这监狱里有一半是票据法进来的,你并不丢脸,有什么好伤心的?你看看,我也是这样,为了丈夫,为了家庭。我们都是为了男人犯的罪在受苦,不是我们的错,你不要低头自卑。”(292页)这些女犯还教杨渡的妈妈,在法庭上如何表现,才能由自己完全扛下来,而不连累丈夫。

这就是现代与传统的碰撞。现代社会是一个法治社会,这种妇女的“牺牲”,本质上作假,并不值得提倡,但是,她们基于传统信条做出的选择,不但让人感动,对家庭来说,也是最合理的选择:女人坐牢,男人在外想办法解决问题,杨渡一家,最终也得以迎来转机。如果中国能像刚刚去世的孔飞力先生所希望的那样,走出一条与西方不同的现代之路,答案和密码一定会藏在传统之中。


3.有民主的农村

当传统的乡村社会与现代秩序相碰撞,尤其是与那些自上而下的外力相遇时,混乱和不适,似乎不可避免。在台湾,这方面最明显的,就是乡村的民主。

杨渡不但是台湾政治转型的参与者,也是多年的观察者。总体上看,他对台湾乡村的民主,持负面态度。他与一位大陆前辈讨论过民主问题,大陆前辈认为,有了民主,即使不识字的人也会学会行使自己的选举权:相反,杨渡却认为,台湾的农村,似乎还没有做好迎接民主的准备,他的看法,是基于实地的观察。他曾深入了解过家乡的选举,发现买卖选票的行为非常猖獗。一个乡镇的选举,完全把控在操盘手里。操盘手用汽车运送上千万的现金,如果需要胜出一万的选票,甚至可以多出钱购买三万。

“只见一张比床还大的通铺上,堆满了一沓一沓的钞票,那钞票还不是一千元的,而是红色的百元钞。整个屋子里,充满钞票的臭味。有个看起来像地方里长模样的人,拿了一本选举人名册,正在和发钱的会计对人数,数钞票。”(474页)

这样的民主,当然让杨渡失望。但是,放到一个更长的时间段来考虑,拥有选举权的乡村,仍是一个好的起点。杨渡的父亲魅寇,在乡村是一个强人形象,帮人选举过,送过肥皂,是一个政治上的“知情人”。但是,他却不想让儿子碰政治。“政治尚黑,买来买去无道义,选举运动,世间第一黑。”他担心的是,在台北那样的大地方,一旦儿子因为政治被抓,根本没有能力救回。但是,杨渡的父母,以及其他经历过白色恐怖的乡下人,也会有自己的道德和政治判断。他们害怕暴政,不敢反抗,但是有了选举权后,却会默默把票投给那些曾经遭遇过国民党政府迫害的人,那些为他们争取权利的人。

台湾的农村,当然并不是世外桃源,它也有各种转型的问题。读《一百年漂泊》,会有一种“两岸毕竟是一家人”的感觉,台湾的很多怪现象,我们似乎都在经历。比说,1960年代,台湾的农村流行养白文鸟、绿鹦鹉,种白松茸,这些没什么使用价值,但是却被包装成致富神话,而在如今的四川攀枝花地区,很多人一窝蜂种植玛咖,最后的结果都是血本无归。80年代,台湾农村流行购买各种彩票,赌博,而如今,这些也在大陆农村盛行。台湾也有“打工”的一代,杨渡的家乡有一个纺织厂,一代代女工到那里上班挣钱,让小小乡镇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但是在90年代以后,这个几十年的纺织厂破败了,招不到工人,因为人力成本大为上涨——这也正在大陆的东南沿海发生着。

但是,台湾农村那些和我们不同的方面,却更值得我们去重视。土地私有制,传统信仰的保持,以及基层民主实践,这些因素让台湾人想起农村,心中不会只升起怪异的乡愁。乡村的精英,不必全部涌向都市,就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人们可以生活得很现代,但也不必完全斩断过去。大陆农村一年一度的追悼会很快就要结束,但是我们应该知道,我们的乡村,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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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17:04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2-19 17:00
尽管上海女孩嫌弃江西农村男友的故事,已经被证实为假新闻,但这仍然是这个春节最有影响力的公共事件。人们 ...

要写好农村小说,必须了解农村。对农村深层次的矛盾了然于胸,就不会写出虚假东西。尽管有很多农村现象在身边有碎片化记忆,但那种浮于表面的东西总会不时遮蔽我们的慧眼,多读多看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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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0 18:21 |只看该作者
这个春节对我而言很是特别,三十几年来第一次带老婆回家过年,感谢我妈把菜做得还好,不至于让媳妇第一眼看见就要跟我离婚;第一次在家待到正月初三就返程了,没按照之前的习俗去舅舅家拜年去姥姥家拜年去姑姑家拜年;我爸第一次过年没放鞭炮,往年我爹都会买上一大堆鞭炮,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一通放,今年他看了一个小时的春晚就睡觉去了;还有我第一次调侃春晚被封号,春晚已经不再是那台嘻嘻蛤蛤任人批判的媚俗文艺晚会了,而是一场严肃认真政治合格的思想汇报演出。

作为一个经常被上面封号的人,我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还有下面的人漂洋过海来抄你。前几天微博上有个叫“二逼”的号老是抄我以前的文章骗打赏,我本来没意见的,让他挣点钱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也好,但他不仅抄了文章,还要冒充我,冒充我也没事,顶多骗几个女粉丝,可后来他居然发展到自己动手写了几篇烂文,我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公开谴责了一番,后来他道歉了也被封号了。但现在这孩子又卷土重来了,新开了两个微博号,一个叫神机妙算,一个叫神机妙算的老二,还是抄我的文,还是冒充,还是误导人相信这是我,他还把我以前好多文章的片段和句子拿出来再加上一点新闻融成一篇文章。这种事我无所谓,只是大家各自小心不要被骗财骗色,以后别拿着欠条抱着孩子说要我负责就好。我新浪没有号,如果有,我会在微信公号里说明。此外,这位同学,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我因那些文章喝了几次茶,万一警察找上门,你别哭鼻子抹眼泪。

昨天返程的高铁上,正好是饭点,一个胖子坐在我旁边吃泡面,更可恨的是还加了根火腿肠,勾人心魄。吃完泡面胖子找我借手机充电器,呵呵,不借,早知今日有求于我,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喝口面汤。当时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写一篇文章批判一番,名字就叫《在火车上吃泡面是一种陋习》。后来我看到了腾讯大家发的一篇文章,《对不起,你们的春节是种陋习》,作者的很多遭遇我也感同身受,作者的很多观点我也十分理解,可就是不能同意我们的春节是陋习。后来我借这篇文章反思了一下,我觉得咱不能因为自己没带泡面上火车,不能因为有泡面吃的没分给咱们,就说人家是陋习,在火车上吃泡面不是陋习,火车上不卖泡面只卖四十五元的快餐才是陋习,我们的春节也不是陋习,你们的春晚才是陋习。

《春节是陋习》的作者在文中描述了春运期间很多人都有过的痛苦经历,“坐二三十个小时火车硬座”,早些年我也是这样回家的,车厢里污浊的空气,拥挤的人群,硬邦邦而狭窄的座位……,这些痛苦的前提还是你能买到火车票,我清楚滴记得早些年排队买回家火车票的情景,早上七点排到下午四点,排到你时一问,没票。那种绝望和愤怒……,可这也不能说春节是陋习吧,为什么会有“春运”,为什么会有进城的“农民工”,为什会有那么难买的火车票以及为什么会有那么容易搞到票的“黄牛”,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才是陋习。

《春节是陋习》一文中对于春晚的判断也过于急躁了些,对于春晚的属性并没有认识清楚,“春晚再试图用锣鼓喧天、众星齐唱的音效,热闹得亮瞎眼的色彩和光线来取悦观众,那就太低估现代人了。”,春晚从来就不是用来取悦观众的,它身上的政治属性越来越明显,就不具体说了,说了你们也看不见。作者认为,“春节就是一种基于贫困和匮乏对感官的集中代偿,让一年有个奔头……,即便是在富裕的乡绅阶层,也同样欢迎这样的仪式来提升生活品质。”,我同意这个说法,春节的确有这些方面的代偿功能,只是这些功能好像也跟陋习搭不上边,吃不起肥肉不是陋习,不吃肥肉更像陋习。

作者认为,发展至今春节关于物质和感官方面的代偿功能都已经失去意义,只有情感代偿这块仍然有重要作用,我同意这种说法,过年回家看看爹娘顺道要点买房钱,吸吸故土上空的雾霾怀念一下旧日时光,一家人团聚团聚比比谁挣的钱多谁的孩子学习成绩好,老友见见面吹牛的吹牛约炮的约炮,情感在这一重要时刻得到前所未有的舒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惧怕的七大姑八大姨会来串门,跟你交流下妻子、孩子、房子、车子、工资等国计民生问题,我不反感这样的亲戚,也觉得没必要傲娇地说人家有多可怕,讽刺人家有多势利,人家问的哪一个问题不是现实问题,不是你在其他地方被拷打过无数遍的?你相亲时会被问,拜见丈母娘时也会被问,那个时候你怎么就乖的跟孙子一样老老实实回答呢?一回家就纯洁的跟圣人一样不要不要的,礼貌性叫床你都会了,礼貌性回答几个极其简单的社交问题都不行了吗?再说,七大姑八大姨也不是真心想问,她们只是在社交,她们跟你的共同语言很少,也知道你不爱主动搭理她们,为了不让场面尴尬才主动问这么几个全国通用的话题,这感觉就像你在路上偶遇领导带着孩子,你也不知道跟领导说什么只好拿他孩子当道具:小朋友几岁了,上几年级了,真可爱,真聪明……,估计小朋友当时的内心独白也是:我TM认识你是谁啊,问这么多烦不烦。你觉得七大姑八大姨烦,七大姑八大姨还觉得你烦呢,谁不想多搓会麻将多跳几段广场舞。

不要再把你的不满怪在七姑八姨身上,不要再把你的不如意赖在春节头上,他们都是无辜的,那位去江西农村一看那黑乎乎的饭菜转身就走的上海姑娘也是无辜的,如果这事是真的话。有人说这姑娘没教养,我不这样认为,一个男人,在上海工作,还找到了上海姑娘当女友,就让你爹妈在大过年的时候吃这些?平时他们吃什么?没教养的首先是这个男人,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这又是一个故事,大过年的,电视里讲故事,饭桌上讲故事,人与人之间都在讲故事,这也基本是个故事。可即便是故事,但反映出来的底层人的生活境况却是真实的,不是所有的贫困户都被领导掀过锅盖,你们再等等,总有一年春节会轮到你们家的,你们要努力活到那一天。

对于很多个体来讲,过年回家是一件情趣用品,荣耀乡里,高潮迭起,对于很多官员来讲,过年下乡是一件鱼肉百姓的事,给百姓送鱼送肉,体现皇恩。乡村和乡民,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功效和利用价值,同样,那些很多人笔下“淳朴的乡民”、“美丽的乡村”也不是被你们任意摆布任意抒情的充气娃娃,你们把乡民道德化,把乡村浪漫化,却把他们的落后、贫穷、挣扎以及悲剧虚无化,就跟你们不肯面对城里的困境一样,可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他们跟你们一样,在生存的现实中粗鄙狡黠,你们“示威”,他们“示弱”,不同的人生,一样的戏码。

我感觉印象中的乡村正在慢慢消失,也或许我的印象根本就是错觉,但传统乡村社会秩序的崩溃,自然环境的惨遭破坏,以及这么多年来乡村公共设施建设毫无进展,都是事实,以前的年轻人尚能逃离,但越来越多的人又逃回来了,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好,现在的年轻人则逃无可逃,困守乡村。离开村子近二十多年,我虽然一次次地回到故乡,探望故人,但却好像从未回去过一样,可依然一次次地回去寻找,直到它被拆光迁走,真正变成回不去的故乡。如果把故乡作为人的生命起源与精神归宿,那么那些离开了故乡的人,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永远“在路上”,而那些从未离开过村庄的人,又哪里来的“故乡”呢?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可不走出去又哪来的“故乡”?,没有比这个更纠结的了吧。或许我们追寻的更多的是存在感,那种依附在故乡上的存在感,它可以让我们流淌的生活里停止随波逐流,灵魂安顿下来。

农村,是经济学上的概念,乡村,则是很多人审美意义上的提法,而社会主义新农村,则是政治意义上的,现实意义上的叫法呢?别人的我不知道,我的那个叫前大雪村,现在叫和谐家园小区。“前大雪村”有很多陋习,但所有的陋习都远不及其他几个概念上的“前大雪村”的多。

我时常想念家人,也想回归故乡生活,那里的风景并不美,那里的乡民也没多淳朴,但是心里就是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受。下面一段是我以前写的,现在读来感受还是一样: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一乡一愁,就构成了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呕心刻画、谁也逃不掉的乡愁,身无长物的游子,心中最记挂的就是那一抹斜阳下升起的袅袅炊烟和母亲叫你回家吃饭的呼唤。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孤独的死去,就像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而故乡是我们存在的救赎,“没有故乡的人身后一无所有”,很庆幸我的故乡依然存在,虽然实际上它已经被拆迁改造,但却永远寄存在我的内心,谁也夺不走抹不掉,故乡是山间的野枣,是溪涧的野鱼,是弟妹们雀跃的身影,是儿时伙伴依然爽朗的笑声,是奶奶锅灶底掏出的烤玉米,是他们让我身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繁华,却又能心存恬静安宁自然纯朴的踏实。我们从故乡出发,踏上征途,又返回故乡,补充给养,可直至榨干故乡,我们其实依然空虚,不如当初固守。

过年还是得吃饺子,饺子还是韭菜馅的好吃,吃饺子得就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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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0 18:51 |只看该作者
张鸣:朝鲜的不归路
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如果有一个无赖总是做违法的事情,暗杀、绑架、在客机上安炸药,并在自己的家里生产和储存武器,包括特别危险的大杀伤性武器,那么,这个无赖肯定会受到制裁,以保障和维护社会的安全。但是,国际社会虽然也是社会,相应的维安机制,却大不灵光。像朝鲜这样,将种种恐怖主义、背信弃义行为做尽了,屡屡突破国际社会的底线,即使对一直支撑其存在的朋友,也一点面子也不给,当众一次次打朋友的耳光。这是一个完全不接受劝告的国度,越劝,就越跳,在自暴自弃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而国际社会,对它的办法,还真不太多。

朝鲜的第二次核试验,从现在看来,是蓄谋已久的。此前种种,谈判也好,答应弃核也罢,无非是争取时间,核试验加上前一个远程导弹试射,以及核试验同时的多次短程导弹发射,传达的只是一个信息——我有核武器,而且有可能把它们发射出去。对于朝鲜这样一个根本不讲任何信誉的国家,行为完全无法预期的国家,这样的信息,对国际社会的确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有人说,朝鲜此举,是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作为国际社会的异类和孤儿,只有手里有了核弹,才会有安全感。也有人说,此举无非是多争得一点跟美国讨价还价的资本,在日后的谈判中,占据一个更加有利的地位。在我看来,两种说法都不切实际。首先,所谓安全问题,不过是朝鲜用于制造国内紧张空气的一种借口,属于它的一贯做法,只要朝鲜的体制不变,这种借外部威胁以强化控制的做法,就会一直做下去。尽管一般朝鲜人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但朝鲜的高层,却不会不了解。他们十分清楚,国际社会没有国家对武力改变朝鲜现状感兴趣。态度暧昧的中国自然不会,同样暧昧的韩国,由于不想一下子背负一个巨大的包袱,也没有兴趣。至于日本、俄国和美国,鉴于中国的态度,一样投鼠忌器,对于对自己好处不大的动武,缺乏动力。事实上,六方会谈的框架,甚至答应只要朝鲜弃核,就会集体保障朝鲜的安全,这一保障的潜台词就是,六方中的五方,不会改变朝鲜的现有体制。至于增加跟美国打交道砝码的说法,更是似是而非。朝鲜有了核弹而且暗示可能具有发射能力,把对韩国和日本的威胁,变成迫在眉睫可能性,将事情做绝了,只能导致美国对朝鲜失去耐心,可以想象,饱受愚弄的美国和日本,甚至包括俄国,今后很难再接受朝鲜这种谈两天再往前走两步的无赖做法。而且,由于事实证明,中国对朝鲜影响有限,而且出于各种原因,未必能通过断绝援助施加压力,所以,国际社会在朝鲜问题上,对中国的期待,也不会再有多少了,朝鲜的砝码,又从何谈起?

事实上,朝鲜的这种做法,最大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是出于对变化的畏惧。朝鲜在前社会主义国家中,是将极权状态走到极致的国度,居然几十年保持了类似于中国文革时期的紧张状况。高度的个人崇拜,高度的社会控制,高度的意识形态灌输,高度的军事化管制。这样的紧张状态,对于国家也好,社会也好,家庭也好,都是畸形的。尽管将之拉到这种轨道上的奇理斯玛的领袖人物,未必不知道这样难以持久,因为这样的结果是让老百姓无法正常过日子,但是,一旦进入这个轨道,想退出来,事实上很难,要冒领袖毁灭和体制崩解的危险。

极权状态走到极致,若要改变,唯一的契机是领导人的改变,但是,朝鲜实行的是父死子继的世袭制,儿子改弦更张老子路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在朝鲜这种个人崇拜走到这般境地的国度,也很难。事实上,前些年朝鲜的金二世也表现出一些改变的苗头,搞过一点改革,也搞了南北两个特区,甚至表示过要学习中国的意愿。但是,在这两年,朝鲜已经大步后退了,连能给它带来大笔外汇的跟韩国和中国的交易,都人为地加以限制。显然,金二世看到了改革对朝鲜体制带来的危险,一种可能导致金家王朝殒落的危险。在去年金二世重病痊愈之后,他对这种危险的忧虑,明显增高。

一种极端体制营造的一种紧张状况,一旦有所松动,所造成的反弹,往往是非常巨大的。一旦老百姓开始追求正常地过日子,而不是为了追逐领袖而活,那么,紧张的弦就会松下来,形成一种对正常生活的强烈追求,在这些年细微的改革所造成的松动中,社会的反弹,已经出现,信息封锁出现松动,体制内出现玩忽懈怠,而逃北者逐年增加,像过去那种宁可饿死也不背叛的现象,已经风光不再。沿着这个趋势走下去,金氏王朝的精心建构的神话,总有一天会破灭。朝鲜是国际社会的孤儿,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封闭国度,但是,如果周围的国度都生活在跟它不一样的世界里,只要它冒出了想要改变,想要跟正常的世界接轨的意向,那么,它的封闭就难以保障了。一具死尸,保存在完全的封闭状态里,也许还能保持不腐,但一旦风吹进来一点点,事情就会起变化。

为了维持金家王朝的维系,保障第三代平安接班,唯一的路,就是再度封闭,为了遏制前阶段造成的内部动摇,唯一的出路是强化跟外部世界的对抗,自己升高对抗的温度,国际社会担心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可以说这是孤注一掷,但是对于金二世来说,这就是金家王朝的唯一机会,金氏之忧,不在美国,也不在韩国,而在萧墙之内。

只是,玩火玩大了,就是不归路,走上了不归路,就回不了头了,只能越玩越大,下一步还能玩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肯定还会玩更大的。谁受的威胁最大,一个中国,一个韩国。事实上,金二世最恨的,不是美国,不是日本,当然更不是俄国,最恨的,一个是同胞的韩国,因为发达的韩国的存在,就是他持久的耻辱;另一个当然是中国,在他心里,无论中国给他多少援助,都是最大的叛徒,使他陷入困窘的叛徒。从技术上看,朝鲜那点导弹和核武器,也只能给它的两个邻居,制造麻烦——当然,也可能是部分的毁灭。(来源/爱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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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0 18:53 |只看该作者
是不是一定存在某个决定性瞬间,让“我们”成为“我们”?

大学一年级,我看了一套日本人拍的纪录片,《LS真相》。盗版VCD画质粗糙,我模模糊糊记得WD是个瘦弱的男青年,CL那个时候就有点发胖的影子,美丽的晓燕老师胸前搭一根长辫子(后来我第一次见到她,就遗憾地问:晓燕老师,你的辫子呢?)。纪录片里的鲜血,和我父亲多年来对他梦中情人杜宪的念叨(身着黑西装,以宣读讣告的语气宣读中共中央决定),再加上家里的几本“走向未来丛书”,让我大致知道了八十年代与它的最后一个夏天。

大四快毕业,我在南京大学破旧闷热的女生宿舍里,读完《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那是一本来路和去向都不明的盗版书,后来我才知道,这本书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先在南大校园内流传,后来慢慢流向了全国。写这本书的老师居然就在我们学校,而我,上过几次他的选修课。虽然课堂上大部分时间忙于在最后一排给男朋友发短信,我还是莫名骄傲,去水房冲完冷水澡依然浑身滚烫,一股让我陌生的快感和痛意在皮肤下流动,也许是因为那本书里的毒太阳灼灼伤人,也许是因为南京已经接近四十度。

除了在知识层面上给我某种虚荣感,这些激动人心的瞬间并没有真的带来什么。大学毕业,我去了广州,在一家号称全国最好的党报里做时政记者。工作忙碌,有时候下班已经十点,我和同事们去五羊新城的茶餐厅吃九块八一只的特价乳鸽,热烈讨论那些头版上出现的名字和不知真假的官场秘辛,自以为那就是充实和体面。一个小姑娘,已经时不时进出省委开会,名字被郑重其事印在与会人员名单上,去高级餐厅吃巨大的龙虾刺身,饭后一个官员打电话叫另一个官员来买单,后者带着厚厚几叠现金,我眼睁睁看着他数了一百多张。这些场景多经历几次,我有时候觉得荒谬,有时候却又满足于虚妄。

我迅速适应了单位的话语体系,并且凭借自己对文字的一丁点天赋熟练使用它。我为省委组织部写的典型人物报道在报社内颇得好评,传说中有一篇得到省委书记的批示,领导让我为忘记什么特刊写几篇赞美共产党而且必须“文字优美”的散文,我就写了,篇篇优美,在评报会上获得加分,好像多拿了三百块稿费。和某个部门的副主任在电梯里遇到,她特意拍拍我的肩,说:“小姑娘,干得不错。”我很高兴,以为自己真的干得不错,以为这就是我的前程。那个时候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文字自有其灵魂与尊严,高华老师写下的文字,和我所写下的,会同样白纸黑字留在历史里,只是他的流向大海,我的滋润烂泥。

我还是喜欢读书,买了新出的《米沃什词典》,书里说“我敬慕过许多人,我一向自认为是一棵弯曲的树,所以尊敬那些笔直的树... ...”,这句话写得真好,我用红笔在下面打上着重号。我还读米沃什的诗,“你最好学会喜欢你的羞耻因为它会跟你在一起。不会走掉即使你改换了国家和姓名。可悲地耻于失败。耻于供宰割的心。耻于献媚的热忱。耻于机巧的伪装。耻于平原上的土路和被砍倒当柴烧的树木.... ... 你时刻受到耻辱。”然而一转头,我又打开电脑,把省委给的通稿改成一篇消息,我所热爱的文字和我所写的分属两个平行世界,至于我自己,不觉羞耻,热忱献媚。

后来到了北京,工作单位变成在一家市场化都市报。我还是一个极为文艺的文艺青年,花680块去看黄磊和袁泉那版《暗恋桃花源》,云之凡美得不得了,即使在最无情的时候,她也是最美丽的山茶花。我人生最大的惆怅不过是并没有人对我唱《追寻》,“你是晴空的流云,你是午夜的流星”,云之凡说“你看,到处充满着希望,就像我们两个一样,你说,对不对?” 我一路滴泪,坐地铁回通州的家。

在这些缠绵悱恻的情绪之外,另外一个我一点点苏醒过来,也许是因为又读了《墓碑》和《通往奴役之路》(哈耶克引用富兰克林,“那些愿意放弃基本自由来换得少许暂时保障的人,既不配得到自由,也不配得到保障”),也许是一旦抽离那个一切理应如此的场,常识和自尊心总能在强光中挣扎着睁开双眼。我在写稿和谈话中谨慎地不再使用“建国后”、“三年自然灾害”和“毛主席”这些词语,工作的荣誉感从稿件被省委书记批示,迅猛转到了能不能在最高法院新闻发布会上逼问发言人对聂树斌案表态。但一个人总会本能地为自己的生活辩护,有时候想到往事,我急切地说服自己:那又怎么样,那只是工作。

我连续几年去报道全国两会,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唇边长泡,额头有痘,披头散发满脸浮肿的照片不知道怎么被发到网上,入选“两会美女记者”,以前追过我的男同学看到了,给我发短信:“你都胖成这样了啊。”我气急败坏回他:“我只有82斤!”为了采访某个副部长,我在他的房间外一坐两个小时,采访的内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采访到一个高官,好像他的头衔真能增加我的质量。我不怎么喜欢记者的工作,但敬业也是一种本能,我还不懂得站在工作背后的,是不可逃避的伦理与价值。很多年以后,还是从米沃什的书中我知道“敬业”自有其复杂曲折,1949年他作为波兰驻美国外交官回到华沙,参加一个聚会,他们喝酒跳舞,“直到凌晨四点才出门回家。夏天的夜晚很凉,他看到了几辆满载着犯人的吉普车。在场的士兵和守卫穿着两层的军大衣,而那些囚犯们身穿夹克,冻得浑身哆嗦。那时我明白了我是谁的帮凶”。

有一年我参加了总理发布会,精心打扮,穿正红色羊毛大衣,戴一对从拉萨买回来的水晶耳环,虚荣地希望镜头扫过我,让父母和追求男看到我体面标致的样子。发布会上最后一个问题,忘记是法新社还是路透社的记者问到,有一个叫胡佳的人正在北京接受审判,他的罪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个月之后胡佳被判刑三年零六个月,我在上外媒网站看影评时无意中看到他妻子曾金燕在法庭外的照片,短发,抱一个小婴儿,神情憔悴。

真可怜,我想,出来时孩子都快四岁了。

这就是我当时的所有情绪,出于一种距离遥远的人道主义怜悯。就是这样,我轻快地越过LS真相高华米沃什杨继绳,越过和我一样住在通州的胡佳金燕,越过那些含混不清的反省与刺痛,自以为只是文学乌托邦的公民,有些事情我不再一无所知,但跟我全无真正关系。

又过了一年多,我遇到自己的关键性瞬间。我和萧瀚在相识后迅速恋爱,迅速结婚,新世界轰然而来,它是幸福、恐惧与前路茫茫的混杂物,让我想不清楚爱憎,一如北京的春天。

最开始,我们只聊文学。陀思妥耶夫斯基,布尔加科夫,沈从文,毛姆。我给他买李洱的《花腔》和诺曼?马内阿的《论小丑》,他让我去看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我阅读政治意味浓厚的文学作品,却很少将其与窗外的青天白日建立联系,我和一个在课堂上讲LS的大学教师谈恋爱,却没有意识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渊。我们在盛夏的傍晚去后海喝酒,看见光照在水上,却已迅速败退,有那么一段时间,光明和黑暗相安无事,在中间隔离出暧昧不明的阴影,我们就住在那里。

不可控制地,话题半径慢慢扩大,文学不再能满满填充爱情,因为生活就是如此。他提到LXB,我去查了一下,哦,是个诗人,但诗写得一般。他提到王军涛,我又去查了一下,哦,辩护律师是张思之,我知道张思之。他提到许志永和滕彪,呀,我知道他们,我是记者,记者总该知道孙志刚案。他重点提到郭玉闪,我就重点查了一下,哦,学经济学的,参加了两个NGO,一个叫传知行,一个叫公盟,是个胖子。

2009年7月的某一天,我们去吃米斯特披萨,在通州家乐福一楼,对着一家佐丹奴专卖店,我喜欢带他来吃这家店,因为他们有三十二块一位的自助沙拉吧。天气苦热,商场内空调开得极低,我们懒洋洋吃了一盘子又一盘子水果,把披萨里的芝士拉出长长白丝,热恋时的话痨综合症渐渐消退,我们开始享受在一起而不用说一句话的时间,看玻璃门外撑伞经过的姑娘,阳光在每一条裸露的小腿上照出斑驳光影。

他接了个电话,几分钟后挂掉后跟我说:许志永被带走了。

那个时候我不像现在,对“被带走”这件事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应答程序:被谁带走?国宝还是派出所警察?有没有给手续?手续是什么?传唤还是拘留?行政拘留还是刑事拘留?罪名是什么?这个罪最高是判几年?有没有提前签好委托书请好律师?

那个时候我只是呆呆地说:啊... ...那怎么办?

就像后来每一次有朋友“被带走”,大家开始商量怎么办。但其实永远不会真正找出“怎么办”,他们有监狱,我们,(按照我方人员的标准官方答案),只有信念、道义,和爱。这些词语就像被写进了手机备忘录,时不时发出叮铃巨响,提醒我们不要恐惧,不要被监狱占据心灵。然而监狱就是监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厕所,一周只能洗一次头,改善伙食才有大白菜熬肥肉,读不到一本书,不能听 Leonard Cohen的In My Secret Life(滕彪说过,在2011年“被带走”的两个多月中,他狂热爱上对方用来垫盒饭的《新京报》,每天要求警察给自己放爱国宣传片,因为这样就可以听到背景音乐)。

想到这些,我恐惧得要命。

我在库切的《内心活动》里看到本雅明的故事。1924年本雅明在意大利遇到拉齐斯,事后他说:“真正的爱情使我变得像我所爱的女人。”拉齐斯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本雅明则是犹太人,拉齐斯说:“爱思考的进步人士,如果他们是明智的,他们的道路将通往莫斯科而不是巴勒斯坦。”本雅明因此没有移民去巴勒斯坦。

后来本雅明自杀了,我却不想死。我恐惧萧瀚甚至自己有一天都会进监狱,但又无计可施。我27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爱的男人,总不能为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可能性就放弃当下爱情。然而我又是个软弱的人,平生经受的最大肉体痛苦不过是拔智齿,切菜切到手也要落几滴泪,从来没有想过,谈一场恋爱需要做好这样奋不顾身的准备。

忘记了后来到底是“怎么办”。好像萧瀚包了一个黑车四处奔波找人在公开信上签名。好像郭玉闪半夜打来电话,两个男人罗里啰嗦聊了五个小时,中途我几次醒过来,看见窗帘外的黑夜渐渐不那么黑,又转头昏睡过去。再后来,许志永出来了。

他来家里吃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见面没多久我就知道,我们有不同气场,他不像郭玉闪,不会和我们成为亲密朋友。但坐在一起嗑瓜子的时候,我还是感觉魔幻:眼前这个人,北京大学法学博士,连任海淀区人大代表,大学教师,上过《时尚先生》和《南方人物周刊》封面,在上访村住了整整两个月(这段经历大概有利于他在监狱中熬下来)。有一次我去最高法院采访,遇上他带着访民站在门口,那是隆冬时分的北京,我用羊绒围巾遮住整张脸,急匆匆走向温暖的室内。等我参加完一个体面庄重的发布会出来,他还站在那里,裹一件灰色棉袄,乍眼看过去,也就是访民的样子。这样的人简直应该入选“感动中国”,却因为办了公盟,一个做法律援助的NGO,莫名其妙进了监狱,再莫名其妙又获自由。

我做了几个简单的菜。我颇能做一些好菜,但我内心默默为朋友划出等级,郭玉闪和夏霖来家里,我花上五个小时做剁椒蒸肉,提前一天腌好鸡翅,一大早去八里桥市场挑新鲜鱼虾。许志永来家里,我用一个小时胡乱做出四五个菜,保证他能吃饱。他吃得挺投入,兴高采烈给我们讲他的“新公民运动”,2013年,他因为这件事再次进入监狱,这一次他被判了四年。但在当时,我对这个“运动”没有一点好奇心,我只是忍不住在许志永走后和萧瀚八卦:他现在女朋友是谁啊?他是不是要为反革命事业献身,不打算结婚啦?

几年之后,我们参加了许志永的婚礼,在北边一个美丽的院子里。烈日炎炎,我和阿潘在满池荷花边拍照,几个小朋友挤挤挨挨抱住我俩的腿,奋力地希望镜头拍到他们的小脸蛋。我们沉浸于夏天、莲叶和自助餐,浑然不知有一桌人不请自来,穿黑色衣服缩在墙角,冷冷观察这个被阳光照得滚烫的大厅。新人以巴哈伊教教义宣誓的时候,我们在底下窃窃私语:许志永运气挺好,老婆看起来很靠谱,能跟着他吃苦。谁知道后来她吃的苦一路吃到给他送牢饭,许志永被抓,崔筝刚怀孕,孩子生出来之后,她有一张抱着孩子等候会见的照片在朋友群里流传。我在一个深夜里看到那张照片,孩子养得很好,像他爸爸一样圆圆脑袋,崔筝则瘦了不少,她茫然望着地板。那个穿短裙的夏日在眼前跳动,荷叶上滚动露珠,新娘涂鲜红唇膏,我在黑暗中落下泪来。

再回到2009年,十一(我谨慎地没有使用“国庆”这个词)那天我被报社分配去天安门广场报道晚会。出发前我和小区里的黑车师傅拿着北京市地图看了很久,终于在种种限行的重围中杀出了一条极其复杂的进城路线,在一度甚至上了京沈高速之后,我成功地来到了北京市区——我是说,长安街以外的北京市区,因为整条长安街几乎都被限行。这个时候的北京完全是一个陌生之地:天蓝得可怕,城市安静地可怕,道路顺畅得可怕。我们从南四环开到南二环,路上遇到的车不超过十辆,大部分的店铺都关着门,路口没有戴着红袖章的老大妈,这个城市在举行庆典的时候,连鸽子和风筝都不允许起飞。

我在下午三点到达金水桥接替同事,他在前一个晚上凌晨三点安检结束后,坐着小板凳痴痴地等了七个小时。在后面的五个小时里,我和几米之外拿着红绸子黄绸子的大中小学生们面面相觑,我烦躁不安,撑一把遮阳伞,看见前方有人等得太累,躺在长安街上睡起觉来,我羡慕那些睡着的人,他们好像把这个世界隔离在外。晚会结束后,我从天安门走到故宫,因为打不到车又重新穿过天安门走回前门去坐班车,自从去西藏爬了海拔4700米的雪山,我就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但让我挫败的不是疲惫,而是荒谬和羞辱。那个晚上让我想到马内阿在《论小丑》中描述齐奥赛斯库的生日:“每年,为了庆祝他的生日这个国家都会组织盛大的活动。那种盛况既庄严又庸俗。就连那些组成千米长‘人链’维持秩序,以防快乐人群拥挤失控的警察也忍不住在窃笑。”

我回想那些舞动的彩色绸缎,广场上巨大的花环,不敢相信自己身处其中,害怕某一张照片会拍下我,拍下我坐在一个曾经流血的广场上,参加了他们的节日。犹太人不会参加在奥斯维辛举办春节联欢晚会,我也不能如此。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决心不再加入他们。我不要加入一个囚禁我的朋友、又转头若无其事燃放焰火的庆典。有张老照片里,当所有人伸出右手向希特勒致敬时,有个男人冷冷注视这一切,收起了自己的右手。我决心收起自己的右手,我有点害怕,但也不那么害怕,因为那个男人是孤身一人,我却有爱人和朋友。(微信公众号/叙述,文/李静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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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1 12:0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6-2-21 12:02 编辑

十个主题,十本好书,足够改变你的三观,更足以让你看尽这世间险恶。

里面有些主题或许过于沉重,但是我依然希望每个人都能记住:“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性别歧视

“过去50年来,在世界范围内遭到杀害的女孩,比整个20世纪死于所有战争的男性还要多。仅仅因为她们的性别。”

在普利策新闻奖得主尼可拉斯·D.克里斯多夫和雪莉·邓恩夫妇这对有丰富联合报道经验的记者伉俪的带领下,我们在本书中去亚非拉国家做了一次长途冒险旅行。在那里,我们看到性别歧视、性暴力、厌女价值观、家庭暴力、处女情结等现象,让女性犹如仍置身在18、19世纪的炼狱。我们也看到那里的女性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抗争,以及如何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在这本书里,性别歧视以一种血淋淋的状态被展现于我们面前。在此之前,我曾以为所谓的性别歧视只不过是工作机会的不均衡,工作报酬的不平等,社会地位的差异,然而这本书告诉我,在许多地方,女人像野草、像货物、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人遗弃、侮辱。“每四分钟,一名印度女孩死于性别歧视;每一分钟,一名孕产妇死亡;每十秒钟,世界某处有一名女孩被强制切除外阴,而且大多没有打麻药。”通过这些故事,作者向我们展示了女性的生存困境,整个世界对此困境的态度,以及女性身上自我觉醒的力量。她们将绝望化为希望,勇敢争取生命尊严。

饥饿

定西专区是甘肃省1958年到1960年饥荒的重灾区,灾难的三年过去,定西专区紧急成立了一个专署儿童福利院,接纳了几百孤儿。同期,定西专区的各县、镇、重灾县的各人民公社都成立了儿童福利院或是“幼儿园”。这些大大小小的儿童福利院收容了大约五千左右的孤儿。杨显惠在本书中以忠实史料事实和当事人陈述事实的基础上,创作出一个个具有高度典型性和独特性的作品。完全是白描的手法,纪实性的语言,平实的语调,将一幕幕饥饿与死亡的惨烈情境撕裂在人们眼前。

从2004年初开始,《定西孤儿院纪事》系列相继在《上海文艺》上发表。

一个读者给编辑打电话反复问:“小说里写的吃人都是真的吗?”于是这位编辑给杨显惠打电话,说自己看到这些文字,也脊背发冷,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这些故事是真的吗?”

杨显惠回答:“‘吃人’的事绝对真实,这种可怕的事情是不能虚构的。”

作为对建国后那场灾难的沉痛回忆,这本书更像是一块墓碑,一道伤疤,沉默的提醒着我们这片土地上曾经承受过的一切。我们常说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但愿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忘记那段往事,更永远不会再经历那样的劫难。

彷徨

“蚁族”,是对“大学毕业生聚居群体”的典型概括。该群体高知、弱小、聚居,是继三大弱势群体(农民、农民工、下岗职工)之后的第四大弱势群体:他们受过高等教育,平均月收入低于两千元,绝大多数没有“三险”和劳动合同;他们平均年龄集中在22-29岁之间,九成属于“80后”一代;他们主要聚居于城乡结合部或近郊农村,形成独特的“聚居村”。他们是有如蚂蚁般的“弱小强者”,他们是鲜为人知的庞大群体。

全书二十万字,几十幅图片,这些感人至深的文字和发人深省的图片告诉读者一个真实的“80后”,“天之骄子”的光环不再惠顾这一群体,他们比普通人有着更令人堪忧的现状、年轻脆弱的心灵以及无法释怀的青春梦想……他们代表着我们这个社会不能忽视也不应该忽视的最敏感的群体,他们揭示了一代人的痛苦、无奈和彷徨。

没有人比这些寄居在城中村里的大学生们更加彷徨了。他们背负着天之骄子的名头,却在现实面前一败涂地。他们渴望一飞冲天,却被困在逼仄的房间里仓惶度日,书中的这些大学生或许就是我们中一些人的真实写照。

无助

失业必然导致贫穷,努力工作就一定能改善生活吗?在美国,数百万的底层劳工终日工作,却只能赚得每小时6—7美元的最低时薪,他们要如何生存,又是否能够走向成功?

为了寻找底层贫穷的真相,作者隐藏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潜入美国的底层社会,去体验底薪阶层是如何挣扎求生的。她为此制定了严苛的执行标准,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做出相应调整,力求贴近低薪阶层的生存实态。在化身底层劳工的这段期间,作者流转于不同城市、不同行业,先后当过服务员、旅馆服务员、清洁女工、看护之家助手以及沃尔玛的售货员,也遇到了许多拥有不同背景、个性迥异的上司与同事。作者将自己在基本生活线上挣扎的经历描述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又出乎意料地幽默,展现了底层劳工在薪资、住房、医疗、雇佣关系等各方面的生存实态。

芭芭拉·艾伦瑞克以亲身的经历与第一手的丰富素材,揭露了美国严重的阶级分化,底层老百姓为了生计和一瓦栖身,游走于商业资本和地产资本之间,为生存和尊严,每一天都进行着充满苦与乐的抗争。我强烈推荐结合《贫穷的本质》一起阅读本书,你会发现很多时候令穷人无法自拔的,正是社会与制度共同制造的漩涡。在这个最富有的1%人口持有财富超过剩下99%人口的世界上,穷人的生存空间正被压缩的越来越小。

贫穷

15年以来,为了弄清为什么会贫穷,贫穷又会导致哪些特定问题,从而不断让穷人陷入无法逃离“贫穷陷阱”的怪圈,《贫穷的本质》的两位作者深入五大洲多个国家的穷人世界,调查贫困人群最集中的18个国家和地区,从穷人的日常生活、教育、健康、创业、援助、政府、NGO等生活的多个方面,探寻贫穷真正的根源。同时,《贫穷的本质:我们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也对关于贫穷的一些流行观点进行了反思,比如援助越多穷人的依赖性越强,外部援助不起作用等等。他们指出,多年来的扶贫政策大都以失败而告终,原因就在于人们对于贫穷的理解不够深刻,好钢没有用在刀刃上。《贫穷的本质:我们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用大量实例,提出了一些实用性较强的建议,寻找那些经得起检验的扶贫方案,为政策制定者、慈善家、政治家及所有希望天下脱贫的人提供了重要指导。

战争

作者比亚的故乡是西非塞拉利昂,在那儿估计至少有5万人死在1991至2002年之间的内战。在这场战争当中,12岁的比亚从一个迷恋街舞、爱搞恶作剧的普通小男孩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为了躲避叛军他只得流浪在非洲的沙漠和丛林中。几个月之后,他被叛军发现,被迫成为了一名年仅13岁的职业军人。从此,天真无邪的儿童,一朝之间成为草菅人命的杀人机器。为了生存,他过着杀人不眨眼的血腥生活,前途与希望似乎已是不可能的奢求。比亚的幸运,在于他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救助下开始正常生活,并在美国完成学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提笔将当年经历一一据实写下,以过来人身分自诉遭遇、呈现了第一手讯息,成就了这本震撼人心的“童兵”自传。

“你到底一共杀过多少人?”面对巴黎记者的提问,伊斯梅尔•比亚的回答冷静得让人恐惧:“真的不知道,从没想过要去数。”在美国的六千多家星巴克,伊斯梅尔的回忆录《长路漫漫》搭配着咖啡,每卖出一本,UNICEF(联合儿童基金会)有两美元的进账。

这本书写的十分粗糙——对于一个童兵来说,他已经足够努力了,我们无法苛求更多。书中所描写的场景令数十年未曾经历战争的我们心惊胆战,或许我们应该知道,今天的每一点微小幸福,都是来之不易的易碎品,值得我们好好珍惜。

死亡

“舍生取义”,常常被用来赞美自杀的忠臣义士,但这决不意味着,只有“舍生”才能“取义”。毕竟,需要舍生的场合很少,但“义”却是每个人在生活日用、揖让进退之间都该看重的。作者通过对华北某县自杀现象的田野研究,在现实语境中重新思考中国文化中“生命”和“正义”的问题,从家之礼、人之义、国之法几个层次理解现代中国人的幸福与尊严。

一本令人毛骨悚然的好书。

学界曾经如此评价吴飞的这本书:“这本书将这个领域中所有有价值的工作基本都做完了”。的确,这本书中对中国农村自杀现象的剖析已经到达了极致,这本书不仅具有极高的社会价值,仅从写作与调查方法上而言,也具备极高的学术价值。

幸运的是,自作者成书至今,中国的自杀率已经大大下降了,甚至能够跻身世界上自杀率最低的国家行列之中。除了这些年突飞猛进的城市化步伐之外,我想这本书也是功不可没的吧。

孤独

本书系NHK电视台资深采访记者作品合集。

高龄、少子、失业、不婚、城市化,造就了这样一批人,他们活着,没有人和他们联系,他们没有工作,没有配偶,没有儿女,也不回家乡;他们死了,没有人知道,即使被发现,也没有人认领他们的尸体,甚至无法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他们的人生被总结为寥寥几个字的遗骨认领布告,他们被称为“无缘死者”,他们所在的社会也会渐渐从“有缘社会”变成“无缘社会”。

他们中间,有在公司20年没有迟到请假,可是一夜之间变成街头流浪汉的工薪阶层,有一个人旅行的旅者,有一生未婚的女性,有儿女远离自己的空巢老人,有从来只在网络上交友的年轻人。日本NHK电视台特别节目录制组将记者的真实采访手记合成此书,将当今社会中那些不受关注的人们的临终惨景呈现到大家面前,呼吁社会的警醒和反思。

豆瓣上有个小组(抱歉组名我就不透露了),里面挤满了在大城市中孤独无依的人们。他们之间互相约定,定期通打电了解近况,如果有人不幸离世,由小组成员协助收尸,火化遗体,打理后事。

现代科技的发达让我们有机会摆脱过去繁琐的人际交往圈子,然而同时孤独也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这本无缘社会中所反应的现象在中国依然存在,我们正被高速发展的社会所分割,成为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

衰老

她们是世上最无助的一群人,八十岁以上、身体极度衰老,许多人脑萎缩老年痴呆,甚至没有记忆和理性,最重要的是,她们没有未来,她们似乎就是等待死亡的人。但她们是有生命的,有生命,就该留下痕迹。一个人,在生命的尽头还能表现出一些东西,就是精华。这些精华,她们自己无法留下,就替她们留下吧。

本书作者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关怀近百位八十岁以上的老奶奶,他发现:高龄奶奶的精神世界异常丰富;她们的烦恼与痛苦非常复杂;她们身上的人性温情与生命力量让人震撼。

书中作者对生命的尊重令我动容,谨摘录文中一段文字如下:“面对他们时,同情的情绪总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但这一点真的是对他们的——不尊重,他们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以及生活方式,这些方式被他们虚弱的外表以及智力退化的大脑所遮蔽。他们给人可怜巴巴的感觉,但他们并不可怜巴巴,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认真地生活,认真地烦恼,认真地高兴以及恐惧,他们的眼睛告诉你,他们的内心在正常地活动,他们是一群在心灵意义上最正常的人,你可以淡视他们的身体以及脑力,但不能淡视他们的心。”

灾难

1986年4月26日,史上最惨烈的反应炉事故发生在切尔诺贝利。这是史上最浩大的悲剧之一。作者访问了上百位受到切尔诺贝利核灾影响的人民,有无辜的居民、消防员、以及那些被征招去清理灾难现场的人员。他们的故事透露出他们至今仍生活在恐惧、愤怒和不安当中。

本书将这些访谈以独白的方式呈现,巨细靡遗的写实描绘,使这场悲剧读起来像世界末日的童话。人们坦白地述说着痛苦,细腻的独白让人身历其境却又难以承受。

“在全书的开篇和末尾,分别是两名在切尔诺贝利事件中罹难的消防员和清理人的遗孀的讲述。她们回忆起他们相爱的往事,回忆起他们离别时的那个难以忘却的场景。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陪伴她们的心爱之人慢慢走向死亡的痛苦过程。她们目睹了她们的丈夫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放射性的危险物体。每一次拥抱都会在自己身上留下无数的皮肤碎片,病床上的任何一个线头都能在她们丈夫的身体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每一次咳嗽,都会从嘴里吐出细小的肺组织。鲜血从他们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里淌了出来,流到了枕头上,最后滴落进了枕头旁的脸盆里。甚至在他们死后,他们的骨灰都成了令旁人避之不及的噩梦。对她们来说,切尔诺贝利与核灾难没太大关系,它仅仅意味着爱与死亡——起初,爱超越了死亡;最终,又和死亡融为了一体。”——豆瓣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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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1 13:39 |只看该作者
“2月14日,网友‘@深圳李宽’在微博上发出了两只鹅‘亲吻’的图片,配文:与君吻离别,相送到村口,夕阳长身影,自此各天涯!短短两天之内,这条微博被转发了1.8万次……这张图唤起大家对爱情的共鸣……虽然情人节那天,范冰冰李晨等明星都在秀恩爱,但风头远不及这两只鹅。网友根据这两只情侣鹅,编造出一个又一个有趣的结局。”

“山无棱,天地合,朋友圈,俩大鹅,昨天分,今天合,鹅的故事真曲折”……这般抒情貌似陶醉,实则狐疑;“看图用黑格尔的话语解读一下:鹅公呀,你就要被宰杀啦。鹅母呀,你就要悲惨地守寡啦。这是你们命运的悲剧。但是,擦干眼泪,不要悲伤,你们就是家禽,就是人类的食物啊”……这般比拟,不是叹鹅,而是叹己!在当下语境里,欲言又止已成常态,顾左右而言他也是家常便饭。

“是互联网又一次将网友的创作热情给彻底地激发出来,网友们接二连三的创意,让原本一张图片变得有趣起来……主要还是这张对比鲜明的图唤起了大家心中关于爱情的共鸣”……南京大学新闻学院胡翼青教授这样分析,不过,仅仅是咏叹“爱情”?怕不全是吧?

而无论有关爱情或命运的咏叹多么花里胡哨,现实之冰冷还是横亘于斯:“当记者问起公鹅的下落时,邓小姐解释道:公鹅也已经被家里宰杀了。关于宰杀这对“情侣鹅”,邓小姐表示也是不得已,在此前,家里的狗已经多次将公鹅咬伤。“而春节后,自己和父母就要外出工作,母鹅送人了,公鹅也不知将何去何从。”所以家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吃了。”

汉字“鹅”为形声字,《说文-鳥部》的解释说,“鹅”字的本意指家禽鹅,也常以鹅毛比喻轻而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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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连预告片都不精彩的电影】

语出评家戴桃疆快评。作者认为周星驰猴年贺岁新片《美人鱼》一无是处:“刘德华在杜琪峰电影《全职杀手》中扮演的TOK这样讲:‘我最喜欢看预告片,因为预告片是电影的精华部分,就像一个人快死了,在他脑海浮现的一个个画面都是一生中值得回忆的。不管一部电影多烂,它的预告片都很精彩。’《美人鱼》是一部连预告片都不精彩的电影,按照杀手TOK的逻辑,《美人鱼》是一部当之无愧的烂片。”

★【绯闻后遗症】

语出评家毛利本周专栏:“春节假期刚结束,便看到‘张子萱 被爆料已怀孕,男友陈赫 陪同产检’的新闻。劲爆的消息迅速上了热搜,而评论页上的骂声依旧——大家仍无法原谅这对已经快做父母的情侣。于是,一个坏绯闻所造成后遗症,延续至今……放过那些已消失的前任,当一对爱人,开始满怀期待迎接新生命时,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能做的,唯有请他们珍惜。”

★【上辈子杀人作孽,这辈子男友创业 】

语出评家卤粉本周专栏,文章在“情人节”语境中讨论“创业者的另一半”:“‘上辈子杀人作孽,这辈子男友创业’……很多时候好比出现了一个小三,可是跟你争宠的不是一个姑娘,就是创业本身!和创业者谈恋爱的感受?原因觉得朋友的这番总结精辟极了”……这个创业者的“小三”算是“事业情人”?

★【文化休克】

语出学者陆晓娅本周博文,“上海女生和出生于江西农村男友回老家,吃了一顿饭就决定分手的故事。我看了这个故事,心里一直在想,这上海女生经历了文化休克啊。‘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这词是美国人类学家奥博格发明的,是指一个人进入到不熟悉的文化环境时,因失去自己熟悉的所有社会交流的符号与手段而产生的一种迷失、疑惑、排斥甚至恐惧的感觉。”

★【 推测出他的内心戏也不是难事】

来自评家李谋本周快评,作者认为,研究一个人手机里的“app”,“ 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手机使用者的兴趣爱好,并以此推测出他的内心戏也不是难事……乔布斯曾说过,‘打开 iTunes,看看他们有什么音乐,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手机主屏显然就是另一个窗口。”

★【熊亲戚】

语出作家闫红本周专栏,文章讨论每逢年节方才“亲密接触”的“熊亲戚”,并将其置放于成人认知语境中考量:“亲戚的故事,亲戚与我们的关系,能够帮我们更好的理解世界,修炼耐心、修正不必要的决绝,以喜怒哀乐,以冲突以释然,旋紧我们和世界的关系,亲戚是我们与这世界重要的交集方式。所以,别再吐槽那些‘熊亲戚’了,有些亲戚也许让你很烦,但没有亲戚的春节是无趣的。”

★【我们体验‘现实’的方式也是我们欺骗自己的方式】

语出机械之心本周报道,讨论虚拟现实感,作者认为,“对真实数字空间而言,错觉和细节一样重要……要知道,我们体验‘现实’的方式也是我们欺骗自己的方式”……在这个陈述句里,虚拟与现实的边界不再清晰,有关于此,智能手机使用者大都不难体会。

★【科幻春晚】

来自澎湃新闻本周消息。所谓“科幻春晚”,是由“《不存在日报》集齐中国十二位顶尖科幻作家共同完成了一个以节日为主题的接龙故事”……这个由刘慈欣、宝树、陈楸帆、飞氘、江波、郝景芳、凌晨、七格、王立铭等作家共同创造的故事被称为“科幻春晚”。我想说,命名者的本意是强调“科幻”之愉不输任何其他,可问题是,尤其今年,“春晚”早已不是个褒义词了吧?

★【我就是那个敲爸爸骨头的人】

语出南方周末资深媒体人奶猪春节专文,原题“感情不好,回家过年又有什么意义”,文章以家庭单元生活常态切入,坦率剖析年节与情感密度的隐秘关联,文末一段:“我就是那个敲爸爸骨头的人。拿着小锤锤,把他被烧出来的骨头,一一敲碎,碾成粉末。我确实没有哭过,因为那些骨灰沾了水肯定会发霉。再后来,我每年都会回家几次,但都不在春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成了习惯。”

★【国际情歌】

语出评家吕良彪快评。在新近播出音乐真人秀《中国之星》节目上,歌手刘欢用法语演唱《国际歌》,“刘欢老师如诉如泣的开始部分,硬是将《国际歌》唱成了国际情歌……至情者,必至理、至性。‘为真理而斗争’是国际歌的魂魄所在。刘欢老师即使用法文演唱,即使将这歌唱成情歌,依然无法削减《国际歌》从歌词到旋律的战斗性”……印象里,刘欢个人一直偏爱《国际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今天语境里,《国际歌》或词或谱貌似有点烫。

★【 我痛恨一切把人置于受亏待却无法反抗地位的道德】

编剧阿顺本周推荐,语出学者押沙龙先生的一则旧文:“虽然和法家相比,我觉得儒家更有人性,但是它对人基于身份的约束规定我无法接受。如果你的国家虐待你,你有权背叛它。如果你的父母虐待你,你有权不认他们。‘XX终究是你的XX’,这是很讨厌的话。我痛恨一切把人置于受亏待却无法反抗地位的道德”……收尾处那个长句以主谓句做定语,让道德的另一面在定语的刀刃下纤毫毕现。

★【 引力波】

本周新闻热词,大年初五(2月11日),美国科研人员宣布,LIGO于去年9月首次探测到引力波。研究人员宣布,当两个黑洞于约13亿年前碰撞,两个巨大质量结合所传送出的扰动,于2015年9月14日抵达地球,被地球上的精密仪器侦测到,这一发现证实了爱因斯坦100年前所做的预测。“引力波”又称“重力波”,曾是广义相对论中的一项重要预言,本周,纽约时报中文网专文介绍“引力波”前世今生,其中一段内幕妙趣横生:“引力波存在的直接证据如今让爱因斯坦再次回到了新闻里,因为正是他在一个世纪前最先提出了该理论。有意思的是,在提出这一概念20年后,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收回我们今年刚刚实测到了的东西,我觉得这真是有点诗意啊。’”

★【今年的忧郁开始得早】

语出诗人叶三微博:“今年的忧郁开始得早。一场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雨”……文学作品常见此类秃头句,来由暧昧,去向迷离,却 恰恰因此奇趣横生,拟人化的那位忧郁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出门挤地铁上班去了。

★【刘晓波广场】

来自本周媒体报道,“当地时间2月12日,美国参议院通过提案,将位于华盛顿的中国驻美使馆前街道更名‘刘晓波广场’,但白宫发言人表示将予以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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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3 09:29 |只看该作者
前几天看了中文媒体关于梁彼得案的几篇文章,刚开始我也很困惑,为什么一个走火误杀会判那么重。直到昨天我无意中看到梁彼得的配枪,由于接受过长期的枪械训练,我瞬间反应过来那几篇文章很可能只选择性披露了部分事实。所以我去找了一下相关的英文报道,发现陪审团在梁彼得案上作出的裁决,并非如一些中文媒体口中所说的不公。梁彼得之所以被裁定所有罪名成立,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事发时梁使用的是一支格洛克G19手枪,纽约巡警的标准装备。熟悉枪械的人看到这可能已经意识到问题,那就是这支手枪几乎不会走火。通常我们讲的枪械走火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由于枪械故障,在没有扣扳机的情况下自己击发;另一种则是由于使用者紧张或惊恐,无意中误扣扳机。G19的设计非常特殊,它有个保险在扳机上,没扣扳机时保险会自动弹起顶住扳机,这个保险只有在扳机被扣下时才会打开。而纽约警察学院的枪械教官也证实了这点,纽约警局内的G19走火一年仅有20次左右,并且极少由枪械本身引起。
更不要说纽约警局为了防止误击,所订购的G19都是更换过扳机弹簧的定制版,Trigger Pull力度达到12磅(约合5.44kg)。要知道G19原厂扣发力度仅5.5磅,而另一款被美国军警广泛使用的P226手枪也才6.5磅。换言之,要击发一支NYPD定制版的G19,需要很大的力度,无意中误扣的可能性很低。而经过枪械专家的测试,梁的G19手枪实际扣发力度为11.5磅,陪审团12位成员都试过这只手枪,给出了「并不容易扣下扳机」的结论。
在中文媒体的报道里,梁彼得被普遍描写成一个菜鸟新手的形象,认为他的犯错是由于经验不足情有可原。纽约警局对菜鸟警员的认定标准是入职低于2年,但事实上梁彼得入职已经快18个月,也就是一年半;而他作证时也承认巡查那栋建筑将近一千次,所以梁彼得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菜鸟,经验不足的说法在陪审团面前很难站得住脚。
梁被起诉的二级误杀罪,很关键的一个因素是鲁莽(Reckless),也就说控方要证明梁主观上明知有风险致他人死亡,但依然不顾后果放任发生。在这里有3个细节比较值得关注,首先梁掏枪是在他推门进入楼梯间前,换言之他当时还没有身处危险中;其次梁和他搭档事发时正在做从上往下的垂直巡逻(Vertical Patrol),他们从8楼进入楼梯间遭遇7楼的死者时,处于射击上的优势高位;最后梁明知事发时的楼梯间非常狭窄,很有可能发生流弹伤人。
梁对这三点的辩护是他当时正处于一个犯罪高发地带,而他通过门上小窗发现楼梯间一片漆黑感到有危险,所以他提前掏枪以保护自己。从我个人角度讲,我认为梁的说法是合理的,他提前掏枪行为也并不过分。但是法庭上的诉讼是很扣字眼和讲究因果关系。梁在推门前还是推门后掏枪,因果逻辑上存在很微妙的差异;而在梁相对死者占据优势位置,又明知楼梯间狭窄的情况下,他在陪审团眼里已经输了道理。
上面讲的几点虽然对梁不利,但并非他被定罪的真正原因。梁之所以被裁定所有罪名成立,是因为他在开枪后一系列让人目瞪口呆的作为,也正是几乎所有中文媒体报道里都忽略不提的事。那就是他在开枪后没有呼叫急救车,也没有主动施救受害者,更没有马上通报总台。梁在庭审上解释说他当时并没有立刻意识到子弹射中人,几分钟后才发现Akai Gurley倒在血泊中。
事发时Akai Gurley正和他女友在一起,距离梁开枪的位置只有一层楼。死者女友说Akai Gurley在中枪后慘叫着向楼下跑,最终体力不支倒在5楼,而他女朋友在5楼哭喊求救。我猜死者当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以为是黑帮寻仇,中枪后第一反应往楼下逃跑。但大家想想,一个人中枪后有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吗?梁会听不到Akai Gurley的慘叫声、脚步声和倒地声吗?更不要提后来他女友的哭喊求救,所以这个可能性是非常低。
并且梁在开枪后的一系列行为很反常,根据他搭档Landau的证词,梁开枪后第一时间去找子弹外壳,并亲口说「他要被炒掉」;然后他不肯让Landau通报总台,要求先打电话给上司寻求帮助,接着失联长达整整6分半钟后才回应总台的呼叫(以上几点梁在庭审中都承认,他解释不想惊动其他人)。要知道配枪走火如果没有伤到人,并不至于开除。梁种种不合逻辑的反应,说明他当时很有可能完全清楚知道他打中人,他说没意识到只是借口,而检察官更直接在庭上指控他撒谎。

那么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据庭审的报道,梁彼得在开枪后头两分钟内找子弹外壳,并对Landau说他要被炒掉了。与此同时,Akai Gurley的女友和邻居打电话报警并叫了急救车,还试图以心肺复苏术抢救Akai Gurley。纽约警察总台接到报案后,马上使用无线电联系梁和Landau却没有收到回复。紧接着2分钟到4分钟内,梁和Landau就是否上报总台发生争执,梁阻止了Landau上报总台,并向他借手机打给上司。Landau借手机后又拿了回来,梁没能联系到他上司。之后4分钟到6分钟内,梁和Landau走到5楼找到倒在血泊中的Akai Gurley,但梁依然没有对Akai Gurley实施心肺复苏术,而是用手机发短信联系警察工会代表寻求帮助。工会代表回复短信让他上报,梁这才回复总台呼叫确认有开枪,此时距离他开枪已经过去6分半钟。
梁彼得在开枪后没有及时抢救Akai Gurley,是他被判二级误杀和渎职的关键。事后抢救未必能百分百救活受害人,但这在法律上的区别却非常大。以前有个案例,一个女生反抗性侵,不小心捅了罪犯几刀,之后她过于惊慌,看着罪犯在血泊中慢慢死去没有施救。由于她没有及时施救,导致她本来是正当防卫,最后却变成了误杀。这还是普通人对罪犯的行为,更不要说梁彼得作为警察开枪射中无辜路人,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任何抢救,只想着如何减轻责任,不要丢掉工作。控方甚至用"Care only about himself in the minutes after firing, not whether anyone had been hurt"这样的话形容他,换言之,梁彼得没有尽到一个警察应有的Duty和Responsibility。
陪审团之所以裁决梁所有罪名成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认为梁的诚信有问题。在事发几天后,纽约警局举行过一次内部交叉聆讯,而梁和他搭档Landau在被隔离的情况下,对整件事经过的描述是有出入的,而这份聆讯报告最终又被交给了陪审团,Landau后来还上庭指证了梁,这对于梁彼得的证词可信度来说非常致命。
更不要说梁一直否认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他的证词在弹道鉴定和枪械分析面前根本站不住脚。梁还说他事发后有通过警察无线电叫急救车,但检察官出示了当时的无线电录音,而梁并没有叫急救车。再加上他一直坚持表示没有听到声响,没有意识射到人等等,这些都给陪审团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我看到有人拿梁彼得和之前白人警察过失导致死亡却没有被起诉的案例比较。首先很多被拿来比较的案例,在发生的时间上比梁彼得案要晚,涉事警察并不是没有被起诉,而是还在等待检方起诉中(必须提醒下梁彼得案发生在2014年)。其次,梁彼得案中的Akai Gurley是完全清白无辜,而很多被拿来比较的案例,例如Ferguson案中的黑人是有袭击警察的企图,两者完全不具有可比性。我搜索了一下类似的案例,目前最接近梁彼得案的是同样发生在纽约的2004年「Richard S. Neri Killed Timothy Stansbury Jr.」,那个案子中的警察确实没有被起诉。
但那个警察做了一件梁彼得没有做的事,那就是在陪审团决定是否起诉前,亲自出席了听证会,在陪审团面前解释和作证。要知道在很多极具争议性的案件中,涉事警察都会选择出席听证会,因为这不仅仅是解释和作证,更是一个展示忏悔和道歉,取得陪审团和公众谅解的绝好机会。试想下一个健壮的男性警察,在公众和陪审团面前因为误杀平民而痛哭流涕泣不成声,那是非常有震撼力很能让人同情的。而梁彼得却很罕见地拒绝了在陪审团面前作证,他给人一种很没诚意和害怕被质询的感觉。我个人的猜测是,梁彼得当时还不知道检方掌握了多少事实和证据,他担心在陪审团面前作证,一不小心会自相矛盾,所以他选择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两天看了无数的报道和文章,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立场决定了叙述(Narrative),而叙述引导修辞」。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只是想补充在绝大多数中文媒体上缺失的一些细节,希望能帮助不清楚内情的人更好地去判断。在写的过程中,我也小心翼翼尽量不偏向任一边。
我认为梁彼得一案要切割成两部分来看:事发时的失误开枪和事发后的抢救缺乏。梁彼得被裁定所有罪名成立,更多是因为后半部分的缘故。但各大中文媒体几乎避而不谈,只一味强调前半部分梁彼得的失误开枪,实际上有误导的嫌疑(这里传授点私货,多年经验告诉我中文媒体不可信,特别是海外各大留学和移民的公众号)。从我自己的角度看,我认为这个误杀确实是个意外,梁并不是有意犯错;但考虑到他事发时的作为和后来的态度,他被判二级误杀罪和渎职罪并不能说是无辜。另外补充下,目前此案只刚完成裁决部分,具体的量刑要等到4月份,网上流传的15年是最高刑期,实际量刑范围在5到15年间。
有人说梁很可怜,年纪轻轻大好前途就这么断送了,但最可怜的难道不是因梁的失误和不作为,遭射杀的无辜路人Akai Gurley吗?而Akai Gurley还是两个刚出世小孩的父亲,如果梁彼得量刑过轻甚至无罪释放,那才叫真正的司法不公吧?梁的失误是他犯错的原因,而不是他犯错的理由。试想一下,如果一个警察因为感到有危险就可以随意掏枪乱指,误杀了人惩罚很轻,那还有几个人敢上街?再换位想一下,如果当时从8楼推门而进的是Akai Gurley,他因为感到危险提前拿出手枪,然后误开枪射杀了刚从7楼巡逻出来的梁彼得,那陪审团会怎么判?恐怕就不是误杀罪那么简单,估计Akai Gurley牢底都得坐穿。我要提醒一下,警察的身份并不代表在道义上就天然正确,作为执法力量的象征,他们更多时候承担比普通人还要严厉的标准。我也很同情梁彼得,但他应该为了他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真的不能用"失误"这样轻描淡写的字眼一笔带过,那可是一条无辜人命。(来源/新浪微博,文/@LeMcD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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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08: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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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08:39 |只看该作者
The moment of truth: We must stop Trump

By Danielle Allen

关键时刻:我们必须阻止特朗普

作者:丹尼尔·艾伦

Like any number of us raised in the late 20th century, I have spent my life perplexed about exactly how Hitler could have come to power in Germany. Watching Donald Trump's rise, I now understand. Leave aside whether a direct comparison of Trump to Hitler is accurate. That is not my point. My point rather is about how a demagogic opportunist can exploit a divided country.

像任何成长在20世纪末美国的一代,我一辈子都困惑,为什么希特勒能在德国上台。看着唐纳德·特朗普的崛起,现在我明白了。先不说拿特朗普和希特勒直接比较是否准确。这不是我本文的观点。我的观点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机会主义者是如何利用了一个分裂的国家。

To understand the rise of Hitler and the spread of Nazism, I have generally relied on the German-Jewish émigré philosopher Hannah Arendt and her arguments about the banality of evil. Somehow people can understand themselves as “just doing their job,” yet act as cogs in the wheel of a murderous machine. Arendt also offered a second answer in a small but powerful book called “Men in Dark Times.” In this book, she described all those who thought that Hitler's rise was a terrible thing but chose “internal exile,” or staying invisible and out of the way as their strategy for coping with the situation. They knew evil was evil, but they too facilitated it, by departing from the battlefield out of a sense of hopelessness.

要理解希特勒的崛起和纳粹主义的蔓延,我一般都依靠德国流亡犹太人哲学家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的理论。不知怎么的,人们认为自己“只是在做自己分内工作”,但却充当一部杀气机器的齿轮。阿伦特也通过一部短小而有力的书《黑暗時代群像》提供了第二个答案。在这本书中,她描述了所有那些人,他们认为希特勒的崛起是一件可怕的事,但他们自己选择的却是“内部流放”,以默默无闻或逃避的方式,作为他们对情况的应对策略。他们知道邪恶是邪恶的,但他们出于无助感,离开战场,也促成了邪恶。

One can see both of these phenomena unfolding now. The first shows itself, for instance, when journalists cover every crude and cruel thing that comes out of Trump's mouth and thereby help acculturate all of us to what we are hearing. Are they not just doing their jobs, they will ask, in covering the Republican front-runner? Have we not already been acculturated by 30 years of popular culture to offensive and inciting comments? Yes, both of these things are true. But that doesn't mean journalists ought to be Trump's megaphone. Perhaps we should just shut the lights out on offensiveness; turn off the mic when someone tries to shout down others; reestablish standards for what counts as a worthwhile contribution to the public debate. That will seem counter to journalistic norms, yes, but why not let Trump pay for his own ads when he wants to broadcast foul and incendiary ideas? He'll still have plenty of access to freedom of expression. It is time to draw a bright line.

现在可以同时看到这两种现象出现。前者展现在,例如,当记者出来报道特朗普的言论,报道那些从他嘴里出来的每个粗暴和残忍的言语,这是在帮助我们所有人熟视无睹他的言论。他们会问,难道他们不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在报道共和党的大选领跑者?这30年,我们不是早已对流行文化中侮辱和煽动性言论熟视无睹?是的,这两者都是事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记者应该是特朗普的传声筒。也许我们应该屏蔽冒犯的言论,当有人试图抨击别人时,应该关闭话筒。要重新建立标准,来判断什么是值得报道的公共辩论。这会显得和新闻报道准则不符,是的,但为什么不能让特朗普自己付广告费,来传播他想说的粗俗和煽动性的言论?他将仍然能享受到大量的言论自由。是时候划出明确的底线了。

One spots the second experience in any number of water-cooler conversations or dinner-party dialogues. “Yes, yes, it is terrible. Can you believe it? Have you seen anything like it? Has America come to this?” “Agreed, agreed.” But when someone asks what is to be done, silence falls. Very many of us, too many of us, are starting to contemplate accepting internal exile. Or we joke about moving to Canada more seriously than usually.

后者展现在任意一场闲聊的谈话或晚餐聚会时的对话。 “是啊,是啊,这太可怕。你能相信吗?你见过这样的事吗?美国已经走到这一步?”“同意,同意。”但是,当有人问,我们必须要做什么,大家却沉默了。很多人说,我们太多人,也开始考虑接受“内部流放”。或者移居加拿大,这句开玩笑话比以往更加认真了。

But over the course of the past few months, I've learned something else that goes beyond Arendt's ideas about the banality of evil and feelings of impotence in the face of danger.

但在过去几个月中,我学到了别的东西,已经超越阿伦特关于“平庸之恶”和在面对危险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Trump is rising by taking advantage of a divided country. The truth is that the vast majority of voting Americans think that Trump is unacceptable as a presidential candidate, but we are split by strong partisan ideologies and cannot coordinate a solution to stop him. Similarly, a significant part of voting Republicans think that Trump is unacceptable, but they too, thus far, have been unable to coordinate a solution. Trump is exploiting the fact that we cannot unite across our ideological divides.

特朗普利用国家的分裂而崛起。事实是,绝大多数打算投票的美国人认为,特朗普作为总统候选人是不可接受的,但我们强劲的党派意识形态分裂,却导致无法出现协调的解决方案来阻止他。同样,一大部分打算投票的共和党人认为,特朗普是不可接受的,但是他们迄今为止也一样,无法找到协调一致的解决办法。我们不能克服意识形态分歧而团结起来,特朗普利用了这一点。

The only way to stop him, then, is to achieve just that kind of coordination across party lines and across divisions within parties. We have reached that moment of truth.

那么,阻止他的唯一办法,是实现那种跨党派协调一致,和跨越政党内部分歧的协调一致。我们已经到了那个关键时刻。

Republicans, you cannot count on the Democrats to stop Trump. I believe that Hillary Clinton will win the Democratic nomination, and I intend to vote for her, but it is also the case that she is a candidate with significant weaknesses, as your party knows quite well. The result of a head-to-head contest between Clinton and Trump would be unpredictable. Trump has to be blocked in your primary.

共和党人,你们不能指望民主党来阻止特朗普。我相信希拉里·克林顿将赢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我打算投票给她。但是,她也是有显著弱点的候选人,你们共和党对这个情况了然于心。克林顿和特朗普之间针头对麦芒的较量,其结果将是不可预知的。特朗普必须在初选时被阻止。

Jeb Bush has done the right thing by dropping out, just as he did the right thing by being the first, alongside Rand Paul, to challenge Trump. The time has come, John Kasich and Ben Carson, to leave the race as well. You both express a powerful commitment to the good of your country and to its founding ideals. If you care about the future of this republic, it is time to endorse Marco Rubio. Kasich, there's a little wind in your sails, but it's not enough. Your country is calling you. Do the right thing.

杰布·布什的退选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就像他是最初第一个,还有兰德·保罗,出来挑战特朗普,那是做了正确的事。时候已经到了,约翰·卡西奇和本·卡森,也应该如此退选。你俩都表达了对国家,对建国理想强大的奉献决心。如果你们关心这个共和国的未来,现在是时候转而支持马可·卢比奥。卡西奇,你的竞选还有些力量,但还不够。你的国家在召唤你,来做正确的事。

Ted Cruz is, I believe, pulling votes away from Trump, and for that reason is useful in the race. But, Mr. Cruz, you are drawing too close to Trump's politics. You too should change course.

我认为,泰德·特鲁兹是在分流特朗普的选票,因为这个原因,他留在竞选中将非常有用。不过,特鲁兹先生,您的政策太接近特朗普治。你也应该改变路线。

Democrats, your leading candidate is too weak to count on as a firewall. She might be able to pull off a general election victory against Trump, but then again she might not. Too much is uncertain this year. You, too, need to help the Republicans beat Trump; this is no moment for standing by passively. If your deadline for changing your party affiliation has not yet come, re-register and vote for Rubio, even if, like me, you cannot stomach his opposition to marriage equality. I too would prefer Kasich as the Republican nominee, but pursuing that goal will only make it more likely that Trump takes the nomination. The republic cannot afford that.

民主党人,你们的主要候选人太弱,无法指望她作为防火墙。她也许能能在大选对决特朗普时夺取胜利,但是,她也可能不会。今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你们也需要帮助共和党来击败特朗普,大家不应该被动的站着不管。如果你们更改党派的最后期限还未到,请去重新注册党籍,去投票给卢比奥,即使你们像我一样,不能忍受他反对婚姻平等。我的确也宁愿让卡西奇当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但如果追求这一目标,只会使特朗普更容易得到提名。共和国承受不起。

Finally, to all of you Republicans who have already dropped out, one more, great act of public service awaits you. As candidates, you pledged to support whomever the Republican party nominated. It's time to revoke your pledge. Be bold, stand up and shout that you will not support Trump if he is your party's nominee. Do it together. Hold one big mother of a news conference. Endorse Rubio, together. It is time to draw a bright line, and you are the ones on whom this burden falls. No one else can do it.

最后,已经退选的共和党人,你们还可以再做一项重大的公共服务。作为候选人,你们承诺支持任何共和党提名人。现在,是时候撤销你们的承诺。要大胆站起来喊,你不会支持特朗普,即使他是你们党的提名人。一起来做吧。举行一场超大型的新闻发布。一起支持卢比奥。现在是时候划出底线,这个重担就落在你们肩上。没有别人能做到这一点。

Marco Rubio, this is also your moment to draw a bright line. You too ought to rescind your pledge to support the party's nominee if it is Trump.

马可·卢比奥,也轮到你划出一道底线。如果提名人是特朗普的话,你也应该撤销你拥护党的提名人的承诺。

Donald Trump has no respect for the basic rights that are the foundation of constitutional democracy, nor for the requirements of decency necessary to sustain democratic citizenship. Nor can any democracy survive without an expectation that the people require reasonable arguments that bring the truth to light, and Trump has nothing but contempt for our intelligence.

唐纳德·特朗普不尊重宪政民主下的基本人权,也没有维持民主公民社会必要的礼仪廉耻。没有了对辨明真理的合理辩论的期望,任何民主国家也不可能幸存,特朗普拥有的,只是对我们智力的藐视。

We, the people, need to find somewhere, buried in the recesses of our fading memories, the capacity to make common cause against this formidable threat to our equally shared liberties. The time is now.

我们美利坚人民,需要找到埋藏很深的褪色的记忆,找回做出共同努力的能力,共同对抗这个对我们共享的自由的可怕威胁。就是现在。

Danielle Allen is a political theorist at Harvard University and a contributing columnist for The Post.

作者丹妮尔·艾伦是哈佛大学政治理论家和华盛顿邮报特约专栏作家 普利策新闻奖委员会主席 前芝加哥大学社科学院院长(来源/新浪微博,文/@空耳同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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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发表于 2016-2-24 08:50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2-24 08:39
The moment of truth: We must stop Trump

By Danielle Allen

看这篇文章过瘾。
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和“内部流放”理论终于有了现实意义。
这一切,都是丹尼尔艾伦的智慧绽放。
而且发扬光大,分裂条件论被正名。
细分之下,平庸之恶是消极参与者理论,多为盲众
内部流放是积极逃避论理论,多为精英个体
分裂条件论是精英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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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发表于 2016-2-24 21:04 |只看该作者
一份提及推广街区制的文件今天引来广大业主的关注。据媒体报道,《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以后城市里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已建成的住宅小区和单位大院要逐步打开。业主们一听立时就火大:拆我们家的围墙?此举将置业主的利益于何地?有人还搬出了《物权法》,说这架势不是拆小区的墙,简直是要拆法律的墙。

对业主们的种种疑虑、抱怨、愤怒,马上有专家出来解释说:此项意见旨在提升小区与城市的整体融入性,以解决交通路网布局问题并缓解交通拥堵,另外,他们还提到了一个“高大上”的概念——街区制,说是发达国家的城市都是实行街区制,拆掉中国小区的墙,目的是为了与国际标准接轨。帮你们接轨了,居然还骂骂咧咧不识抬举,草民啊,就是没大局观。
话说到这儿,就有点意思了。当有关部门有需要的时候,这个“与国际接轨”总是会适时出现。比如我国的物价、税收,早已与发达国家进行“接轨”,如今终于轮到了业主家外面的那堵墙。可是,千万不要忘记,“与国际接轨”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叫“中国特色”。这哥俩一点不团结友爱、老是打架,每当有“与国际接轨”的好事儿出现,“中国特色”势必要冒出来当一回真相帝,让人觉着“与国际接轨”其实挺不靠谱。
说到国外的街区(block),这词咱熟悉。当年做英语听力题的时候,常有对话是问路场景,第几个“block”向左拐,第几个“block”向右拐。这容易让人们产生一个误会,觉得这街区概念就跟路牌一样,主要起到方向指示的作用。而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一个“block”其实是一个以街道划分的居民建筑群,相同乃至相邻的几个街区内,资源配置、公共设施都是大致差不多的。
在美国,一个大的街区,面积从几十到数百平方米不等,往上类推,数十、上百个街区,就组成了城市行政区和自治市镇,街区实为最基本的欧美城市规划单位。但这种所谓的国际标准,在中国特色之下就很难弄行得通。差别在于国外的街区是高度自治的,建有自己的委员会、福利院、图书馆,甚至博物馆。只要当地居民们表决通过,上报市政,经过听证以后就可以修建自己的公共福利产品。也就是说,街区居民本身的素质决定了这个街区的建设水平、舒适程度、治安状况等等。因此,才有了富人区和穷人区的区别。
美国的社区

而我们熟悉的小区又是什么情况呢:优质小区居民收入高,物业费交得多且从不拖欠,当然就请得起好的物业公司,小区环境自然搞得也比较好。相反,居民收入低的小区,没人愿意交物业费,只好委托一个不靠谱但便宜的物业公司,整个小区势必搞得乌烟瘴气。过去,咱们优质的小区有高高的围墙、保安和门禁卡,可以让小区的资源为交了物业费的业主们独享。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在小区之外,整个社会的公共设施建设可以说是极为落后。因此,如果拆除了小区围墙,那么就意味着一大堆不交物业费的人会跑到按时交高额物业费的业主的家门口,迅速把该小区的公共设施用到烂为止。
有网友为我们畅想了小区拆墙之后的蓝图:“一楼分分钟改铺面,麻将馆老年保健金融担保大排档烧烤遍地开花,停车的走路的,各种宣传单,游击队,广场舞一路排到开,歌声震天,步伐隆隆,噪音瘴气,安全隐患变明患,物管日渐无效,警察城管疲于奔命,现代居住规则瓦解。”
读到这,假如你之前还支持实行所谓的街区制,那么现在你还会支持拆墙吗?恐怕你反而会建议把墙修得越高越好,否则,等小区的墙消失以后,业主们根本预计不到什么样的人会混进自己身边,以后下楼带孩子遛弯都得提心吊胆,生怕潜伏而来的人贩子把孩子给骗走了。总之,低端小区的公共设施毫无改善,高端小区的公共设施也很快被用坏,安全感丧失,高端业主们干脆也不交物业费了,破罐破摔。长此以往,没有人会从中受益。
讽刺的是,改革者们常会翻开《福利经济学》里的一章,语重心长对老百姓说:“你看,我这是搞的帕内托改进啊,为你好来的,不要不识抬举。”不过,书里对帕内托改进的经典定义是: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个人变得更好,这样子的改革就是帕内托改进。如果我们把拆小区的墙也理解为一种改革举措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种改变其实是帕内托改进的反义词:在没有使总体情况变好的情况下,把每一个人都变得更糟。
症结何在?在于城市缺乏良好的公共服务和秩序。作为市民的人们活得没有安全感,那他们就只好在业主的身份里寻找一点安全感和公共服务(严格说是属于业主的私人商业服务),于是,业主们把小区围起来与混乱的外界隔绝,同区的人付费共同享有小区服务,以商业关系结成“居住共同体”。此乃为适应中国现实而被迫出现的“中国特色”。这反过来正好说明,优质的小区在中国是多么稀缺的社会资源,那里的房价高昂,并非没有道理。
不同的小区,对应着不同社会阶层的居民,此理中外皆然。中国的封闭式小区,其实是对中国日益固化、封闭的社会阶层的一种现实回应。表面其乐融融的社会,实则已严重割裂、缺乏互信。再看看万恶的美帝,贫富差距严重、治安混乱,但美帝偏偏就不爱修建封闭式小区。为何?在于地方高度自治,高档街区的配套设施完善,有充足的巡警警力配合,保证居民安全。贫穷的街区则有社会力量介入,福利设施完善、社会基本保障不愁,穷人们根本犯不着跑到富人区去享受沾一点“高尚生活”的气息。如果“与国际接轨”能接到美国这一步,社会福利和公共服务能做得大致靠谱,我想业主们是愿意主动拆掉小区的墙的。
开放的街区体现的是一种开放的自信,但这份自信首先得有制度保障。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的街区固然高大上,但即使布朗克斯这类公认的黑人聚集区和犯罪多发区,其街区建设水平也远超中国的大部分城市,那里有社会组织、有公共服务、有地方文化,最重要的是,有充足的警力巡逻。中国的小区消失后,有关部门会给业主们配备彪悍的警察和相应社会服务吗?我估计,大量出现的并不是警察,而是比警察更彪悍的城管,以及为数众多的朝阳大妈。现在,她们举报明星吸毒的成本更低了,因为明星小区外面碍眼的高墙给拆了。
说到底,小区的墙容易被拆掉,但拆不掉的是社会的墙。这个国家真正需要推倒拆除的,似乎并非有形的墙,而是一堵无远弗届的无形高墙。这堵无形的墙大肆分割着社会资源、傲慢地行使着公权力,让脆弱的业主们不得不把小区的实体墙高高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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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21:06 |只看该作者
自从上过一次春晚之后,《同光十三绝》的知名度大概比京剧本身还要高了。我曾数次见戏迷向人解释谭鑫培:“就是《同光十三绝》之一。”对方保准作恍然大悟状点头。
可惜,《同光十三绝》恐怕是中国艺术史上最成功的一次造假。
《同光十三绝》

1943年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这张画的来历。《三六九画报社》的朱复昌声称自己在“客岁”“得珍迹于故家”,买到了一张丈余古画。说古,其实也不过相隔半世纪。据说,这张画的作者是清光绪年间的画师沈蓉圃,绘制的乃是同治、光绪时期的十三位著名戏曲演员的剧装画像。画中绘老生四人:程长庚饰《群英会》之鲁肃,卢胜奎饰《战北原》之诸葛亮,张胜奎饰《一捧雪》之莫成,杨月楼饰《四郎探母》之杨延辉。武生一人:谭鑫培饰《恶虎村》之黄天霸。小生一人:徐小香饰《群英会》之周瑜。旦角四人:梅巧玲饰《雁门关》之萧太后,时小福饰《桑园会》之罗敷,余紫云饰《彩楼配》之王宝钏,朱莲芬饰《玉簪记》之陈妙常。老旦一人:郝兰田饰《行路训子》之康氏。丑角二人:刘赶三饰《探亲家》之乡下妈妈,杨鸣玉饰《思志诚》之闵天亮。
为了证明这张画是真作,朱复昌还专门发行了一本《同光朝名伶十三绝传略》,内有包括梅兰芳、余叔岩、时慧宝、尚小云、程继先等人的题识。看起来,这张画是真无可真了。

所谓“十三绝”,很容易让大家联想到另一张已经失传的戏曲名画《京腔十三绝》。道光时期,北京廊坊头条胡同“诚一斋南纸店”曾请画师贺世魁,绘制了十三位著名京腔(高腔)演员的画像,悬于门首,以招徕顾客。据说所绘戏装人物,纸上传神,栩栩如生,“京腔十三绝”由此得名。据清杨静亭《都门纪略·翰墨门》中“诚一斋”条下注文所记,这十三位演员是:霍六、才官、虎张、恒大头、李老公、陈丑子、连喜、王三秃子、开泰、沙四、赵五、卢老、王顺。
因为《京腔十三绝》非常有名,后人也有过效仿。如1876年3月2日的上海《申报》,有文为《图绘伶论》,说“惟方学圃画铺门前,旧悬一额,以作招徕者,上绘弋腔班中十三名脚,各着登场冠服,无不酷肖其人,为道光间内廷供奉贺世魁笔也。去腊,方铺于旧额之下,新增一额,绘时下名脚五人:小生徐小香作周公瑾装束,老生张喜儿着武乡侯巾服,花旦范松林,正旦时小福,丑脚刘赶三,皆各作登场模样。惟小香、松林尤为酷似,真可谓传神之笔。”从这篇文章中可以得知,曾经有人模仿《京腔十三绝》画了当下的名角,但只有徐小香、张喜儿、范松林、时小福、刘赶三五人,只能算“五绝”。
“十三绝”也罢,“五绝”也好,都毁于八国联军战火之中了。
名画讲究流传有序,《同光十三绝》上所绘的名角十分出众,却没有在五十年中有任何消息。那么,是否因为画家沈蓉圃不够有名?之前大家对他不够熟悉?
这个说法也靠不住。要知道,京城里就有一位专门收藏沈蓉圃画作的名人,这就是梅兰芳。他在《同光朝名伶十三绝传略》中作了一篇题记。在题记中,梅兰芳介绍,自己家一直收藏沈蓉圃画作,比如“沈君蓉圃所绘《思志诚》剧画像,先大夫及徐小香、杨鸣玉、朱莲芬、时小福、刘赶三、余紫云诸先生共二十余人,均为当时名彦,向藏余家”。他创立了国剧学会之后,又对外征集,得到了沈蓉圃绘制的“程长庚、徐小香两公之《镇潭州》,暨先大父《四郎探母》画像”。不过,他却一直都没有听过《同光十三绝》的名头,这次是第一次见到,在最后,梅兰芳颇有深意地说,这张画作“较兰芳所藏尤为美备”。
《同光朝名伶十三绝传略》中还有著名戏曲评论家景孤血的诗作《题十三绝图咏》,内有注文写道:“二十年前,有人在城南游艺园举办‘名伶遗物展览会’,胪列遗物珍品甚多,然亦未见有着此图之岿然巨观也。”这就是说,二十年前,《同光十三绝》也没有出现,这幅图前所未见。

《同光十三绝》的另一个疑点,乃是同治光绪年间,从来没有所谓“十三绝”之说。到了民国年间,程砚秋主编的《剧学月刊》杂志,在介绍“十三绝”诸伶时,也没有提及“同光十三绝”的说法。而“十三绝”中谭鑫培、杨月楼、梅巧玲等后人,也从未提过“同光十三绝”。
以行当论,《同光十三绝》也很诡异地只有“生旦末丑”,缺乏净角行当(即我们俗称的花脸)。而沈蓉圃非常擅长绘花脸人物,据说花脸名票胡子均先生曾见过沈蓉圃画的单人册页,其中就有何桂山饰演的《龙虎斗》的呼延赞、钱宝峰饰演的《三国志》的张飞、俞菊笙饰演的《混元盒》的昴日鸡等。
还是著名剧作家翁偶虹先生给我们揭开了谜底。他说,有一次,红豆馆主溥侗想演《单刀会》,特意拜访胡子均先生,请他司鼓。翁偶虹随侍在左右,于是“冒昧地请教‘十三绝’的问题,侗五爷说,这张‘十三绝’,本不是沈蓉圃的初稿,是把沈蓉圃所画的单人册页拼凑而成图的,可能是那几幅勾脸的人物已被嗜者购藏,寻觅不到,因而缺少净角”。(周明泰《都门纪略》中之戏曲史料,光明印刷局,1933)
由此可见,这画是《三六九画报》朱复昌等人仿照“京腔十三绝”之名,以沈蓉圃戏画中的人物拼凑而成。此画横空出世之际,正是沦陷时期,朱复昌乃是有名的亲日者,据说他当时影印出售的《同光十三绝》缩印版印刷精美,绝非当时国内的印刷水平,疑有日人之力。碍于人际关系、社会背景等一系列复杂原因,当时的一些知情人没有公开揭露,我曾听多位老先生提起过这件事。不过,老先生们有的倾向于这幅画是拼接而成,有的则倾向于朱复昌请人临摹而成。

余生也晚,究竟是如何造假,只能求教于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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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21:40 |只看该作者
去年米兰世博会期间,门票和纪念品出售点,设在斯福尔扎城堡前。距此不远有处公寓,主人正是翁贝托·艾柯,可以临窗下眺城堡前的广场。由此穿过但丁大街,走到大教堂广场,廊街上的圣保罗书店里,正好摆着这位意大利学者、小说家的新书《试刊号》。对于这本新小说,当时唯一的印象,就是篇幅比他以往的虚构作品短了很多。至于内容,只好等着美国的意语文学专家威廉·韦佛,把书翻成英语。三十多年前,如果不是靠他的精到译笔,很难说《玫瑰之名》是否能有后来的世界性影响。可上网一查,发现这位翻译家已经去世三年。昨天,罗马《共和国报》网站发布讣闻:艾柯本人也终于成为历史人物。他的姓氏Eco,据说是拉丁语ex caelis oblatus的缩写,意思是“上天的礼物”。如今这份馈赠已从人间收回,而《试刊号》也成了他的绝笔之作。
翁贝托·艾柯在他的书房

艾柯进入中国一般读者的视野,已是上世纪80年代中叶。此前,似乎只有同样博学的钱钟书先生,曾经在《谈艺录》中引证他的符号学理论。当时北京外语学院的《外国文学》月刊,开始连载他的历史探案小说《玫瑰之名》。当时发表的是删节本。当时,国内读书界对于西方新文学的热情开始冷淡,只有《百年孤独》代表的拉美“爆炸文学”,把怀有野心的写作者们,指向一条现代主义策略和第三世界具体现实相结合的道路。
不难想见,《玫瑰之名》这样一部以欧洲中世纪修道院为背景的小说,影响范围十分有限。从文化心理上说,人们对于折中混搭的后现代叙事技术,尚未做好接纳它的准备。有个朋友说过,再大的作家,一旦进入陌生语境,也得像文学青年一样重头混起。等到该书风行北京、上海,已是十几年后。除了人们的文化眼界大为开阔,消费名牌文化产品的需求,也从知识圈扩展到其他社会阶层。
《玫瑰之名》开篇就是一系列的噱头。作者托伪14世纪一个本笃会修士,在梅尔克修道院孤灯黄卷的晚年,追述自己年轻时在意大利目睹过的一起连环凶杀案。这个叙述者叫阿德索。细心审读,你会发现这里埋伏着一个机关:阿德索(Adso)恰好是华生(Watson)的拉丁语拼读。有了这个剃度出家的华生,自然少不了一位福尔摩斯式的人物出场。故事里的古代神探是个来自英国的芳济各会士,名叫威廉,而且是巴斯克维尔的威廉。威廉、阿德索二人受罗马教廷委派,调查欧洲各地僧院中异端思想苗头。此际正是多事之秋。巴伐利亚选帝侯路德维希四世登基成为神圣罗马帝国新君,但教宗若望二十二世坚称其获选方式存有争议,拒绝承认其合法性。德国人的回应是挥兵南下,直取意大利半岛。1327年冬天,老少两名修士来到意大利北方山区一座属于多明我会的修道院。
《玫瑰之名》改编电影剧照

故事甫一展开,威廉就像《巴斯克维尔猎犬》中的福尔摩斯一样,炫露自己的观察和分析功力。当他带着当时还是见习僧的阿德索沿山路攀爬,山顶的修道院已经派来一群修士迎接。威廉问他们是不是丢了一匹马,然后告诉他们马的去向,还把马的毛色、身高、体征描绘一番。后来阿德索问他几时见到过马,威廉说他只是留意到半山处雪地上的蹄印,并由马的步幅判断出牲口的体态,再由碰落的松针和树冠高度,估计出马的身高;至于马的颜色,则由灌木上蹭落的马毛作为线索。作为一部强调“文际关系”(intertextuality)的后现代作品,《玫瑰之名》旁征博引,设典频密。书中援用的陪衬人主观叙述,滥觞于美国诗人爱伦坡,又被柯南道尔发扬光大。而那座迷宫图书馆的原初构想,则来自博尔赫斯。假如你懒得翻查出处,直接把它当成《狄仁杰探案》那样的历史侦探小说解闷儿,也不是问题。而且西方文学中的“本格派”推理,本身就有东方基因。
1557年,一本名为《锡兰三王子》的书在威尼斯出版。其中一则故事里,锡兰国王把三个王子送到国外历练。他们遇见一个人丢了骆驼,便问那头骆驼是否瞎了一只眼,少了一颗牙,还有点儿腿瘸;又问骆驼是否一边驮的是奶油,另一边是蜂蜜,背上还骑了个孕妇。失主闻言大惊:你们怎么知道?骆驼肯定是你们偷了。于是把他们告到皇帝那里。王子们争辩说,他们从没见到他的骆驼,只是看见道旁草丛只有一侧被啃过,咬痕间总有几根未啃断的茎叶,一定是吃草的动物独眼而齿缺;地上还有人的足迹,歪歪扭扭,那是因为骆驼附身让主人离鞍时,腿脚不灵便;至于奶油和蜜,那是从麇集的蚂蚁和苍蝇看出来的。皇帝被这番推理说服,给了三个年轻人重赏,并留他们在宫中做官。18世纪的英国贵族文人沃珀尔曾在信中提到这个故事,说那三个东方王子找到骆驼,完全是撞大运。他由此杜撰了一个新词serendipity,表示意外的好运。用这个词描述《玫瑰之名》问世后的际遇,实在贴切不过。
作为小说家出手爆红,也会带来奢侈的郁闷。有人怀疑他在电脑中安装了管理成功小说套路的程序。此说虽属无稽之谈,却也道出他的写作高度理性——把各种知识和叙事类型作为风格资源加以管理。这毕竟是一个分析过无数文学案例的符号学家。他从未发明任何风格,仅仅通过现有技术的混搭应用,改变了业内的游戏规则。而这也是创新的当代含义。艾柯本人曾表示痛恨这本书,因为后来的新作即使写得更好,公众还是把他说成《玫瑰之名》的作者。对于很多人,该书更像一座镜像迷宫,欲入无门,只能当成装逼的摆设。说到装逼,也听到过一些人贬损他的逼格,因为他的行文当中混搭了各种很陋的文化元素。他爱看小人书,还研究007,貌似不那么“纯文学”。
依笔者陋见,这和人们懒惰的习性有关。我们惧怕处理繁冗的信息,喜欢横式直接给出的得数。说得严重点儿,这是一种危险的心理状态。艾柯说他十多岁的时候,父亲要他去买一份报纸;那天传来消息,说墨索里尼被抵抗组织逮捕枪毙了。他跑到街上,看见报摊手摆出各种不同的报纸,头版文章对“领袖”的报导完全不一样。它们分属不同政治派别。他随便买了一份,看见上面的一篇宣言,由好几个政党的领袖共同签署。在这之前,他还以为意大利只有一个政党,就是法西斯党。独裁者总是偏爱单一化的。对于他们,一切都应该成为艾柯所说的“封闭文本”。
依笔者口味,艾柯后来至少写过一本更好的小说,就是《傅科摆》。在这部同样带有百科全书色彩的小说里,三个的出版社编辑扮演智力上的三剑客。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看到一份中世纪的加密文件,据说出自神秘的圣殿骑士团。这是十字军时代的一个武装教团,为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香客提供保护,并在圣地承包工程,替参加东征的贵族理财,为此还建立过一套类似中国古代“飞钱”的信用体系。也就是说,他们兼营镖局、钱庄和建筑公司。1407年,深陷财政危机的法王菲利普四世见财起意,借口协助教皇调查骑士团崇拜异教偶像,亵渎圣物,然后把教团首领悉数捕杀,并将财产抄没入库。行刑那天,绑缚在火刑柱上的圣殿骑士团首领雅克·德·莫莱,面朝巴黎的圣母院方向,双手合十祈祷。当火焰升起,现场的观刑者听到他高喊“很快你们就会在上帝面前见到我”,就像中国人诅咒死也饶不了你们丫的。
圣殿骑士团徽章

小说中,米兰一家出版社的三个编辑根据一份猴年马月的发货清单,杜撰出一则阴谋论:圣殿骑士团部分成员逃过清洗,藏身欧洲各地。这些幸存者发现,地球表面被神秘电流环绕,而控制它们的装置,就是盛过基督之血的圣杯。找到它,就掌握了和整个世界讨价还价的筹码。每隔120年,他们都会派出代表,按照事先约定,和其他分支的成员会合,交换研究信息。16世纪末,藏身法国的骑士团成员渡过海峡,北上密会英国同袍未果。此处正是艾柯布设的叙事拐点。当时,即1582年,教皇贵勾利十三颁布历法改革敕令,废除误差明显的儒略历。对罗马教廷深怀戒惧的英国王室怀疑其中另藏机诈,执意不奉新颁正朔;迟至1752年,他们才接受了沿用至今的格列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公历。结果来自法国和英国的两拨人,根据各自国家的历法安排接头时间——相差整整十天——结果失之交臂。当时正是文艺复兴的高潮,西方陷入历史性的知识狂热。讽刺的是,圣殿骑士团的知识研究计划,却在此时阴差阳错,陷入绝境。
回到当代。沉浸在中世纪秘术文献中的三个编辑说鬼见鬼,发现整天谈论的地下社团,就是身边的熟人,来历可疑,却都不像危险分子。这伙阴谋家威胁编辑们交出向壁虚构的秘密。这些文弱书生不是电影里的印第安纳·琼斯,灾难临头他们只有任人宰割。其中一位,在巴黎的工业技术博物馆,被绞死在傅科摆的钢缆上。按照故事中的说法,某年夏至黎明第一道曙光的投影,将指向骑士团秘密地图上的藏宝地点。
傅科摆

艾柯的高明之处,是对曲折晦奥的内容举重若轻,铺陈出一个充满阅读快感的惊险故事,而且不乏轻薄还挑的喜剧性。小说不时拿各路大咖砸挂,抖机灵。当思想左倾的男主角谈到对于马克思的热爱,他的理由是那些政治经济学手稿文风优雅性感,可以看出伟大导师和燕妮干坏事,感觉一定超爽。反之,假如身边换成克鲁普斯卡娅,那你只好去写《国家与革命》。
艾柯属于我们这里所谓的“知识型写作者”。不少文学业内人士视其为旁门左道,认为无助于揭示人生经验。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说法。假如把“人情”二字看做一个缩写,那么它所指的是人类情感,还是人情世故?对于知识的好奇,以及超越性的宗教情感,是否属于人情之列?那些心智更为健全的读者,是否有权在政治博弈、姑妇勃蹊之外的科学、法律、艺术、冒险等人类活动范畴,得到文学性的解释和满足?一些人称为知识的,对另一些人正是经验。正因为如此,笔者会在闲暇时拿起一本艾柯,而不是张爱玲。同时这种写作又很容易成为另一些聪明人的效法对象。这里被忽略的是,艾柯首先是一个文艺复兴式的通才。他的小说中,警句和叙述炫技比比皆是,但我相信这些噱头的设计,首先建立在学术生涯中产生的无数废卡片上。没有这样一层废纸打就的地基,所有的摹写,只会导致画虎不成的尴尬。
当然他还写过好几本其他小说。此外作为学者,艾柯的主要成就是在符号学领域。作为一个门外汉,对此不敢妄议。此外他在中世纪研究方面卓有成就。这一点,一般读者则能通过他的小说写作,窥知万一。在文化随笔集《超级现实游记》中,他讲到1970年代初次访问纽约,仰观曼哈顿的摩天楼群,联想起欧洲古建筑的哥特式尖塔,进而想到西方文明将再次中世纪化。也许他已经感到了“地球村”整合的同时,隐秘的断裂割据。至少在文学方面,《哈利·波特》的爆红,《指环王》的再次风行,以及后来出现的《饥饿游戏》、《冰与火之歌》等等,多少印证了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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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发表于 2016-2-24 21:41 |只看该作者
近日呆在加州一个朋友家,每天都要把两只大狗带出去遛。法国作家格雷尼耶说狗的脾气就像康德,喜欢每天沿着同一条路散步。我这两条狗每天重复环绕小区,沿途嗅检每一处同类的尿迹,然后如法回帖。它们想象的共同体中一定布满假想敌,每走过一个养狗的邻家,护栏内外一阵对吼。小家伙们鼓噪雀跃,活像欢聚社媒的持各类证件人士,秘鲁全国的羊驼名额,它们都给占满了。闹吧闹吧,这片新兴郊区既非墨客麇集的左岸巴黎,也不是启蒙时代的国王堡。






说到遛狗,兹事体大,弄不好还能成为服务业的新增长点。年初看到一起口舌官司——西雅图某生,在分类广告网站craigslist.com毛遂自荐,要求为阔老们遛狗。如今的臭小子们好玩儿个性,找工求人都是骂骂咧咧的,可这帖子居然开始疯传,涨粉儿,还惊动了主流媒体。很快又有人指责该帖剽窃自己四年前的同类广告。两相对比,原创帖中除粗话之外,确实多了几个亮点,比如普林斯顿在校生身份,把对狗的监护说成chaperone,还知道法式肝酱叫foiegras。这个藤校生虽没找到遛狗的工作,却由此干上职业写作。除赚些散碎银子,遛狗还能勘察一座城市文化地理的某些方面。记得十几年前纽约有个年轻人靠给富人家遛狗,不但赚到零花钱,还成了关于狗的小专家,写出一本挺受欢迎的通俗社会动物学读物,讲狗和养狗的人,特别是那些可以整出八卦的人。年轻人自食其力之余还勤于写作,又是一个励志故事,可敲开巨富狗主人的家门,想必没那么容易吧。


这些年,关于狗的回忆录已发展成一种非虚构叙事亚类型,从居家狗到旅游狗。这些书会记下若干有趣的观察,比如一本该类读物里,作者说他的狗最恨威尼斯,因为没有草地,爪子只能接触坚硬的古旧石板地。仔细一想,你会不禁莞尔。狗的本质,就是它与人之间全部社会关系的总合,此外什么都不是。相信每个遛狗人都会注意到,从狼到狗是一个体质退化,社会关系扭曲的过程。只要露面,它们在写作中便更多作为被人拥有的物品出现。也有偶尔遇到叙事空洞时,充当填料的无主犬,而它们只能简化成遥远的吠声。也许杰克·伦敦算是例外。他笔下的狗至少还能响应“野性的召唤”,同时提醒我们,这些摇尾乞怜的生灵并不永远甘于接受我辈“大他者”的摆布。再次借用马克思老师的教导——一切颠倒的关系,都将重新颠倒过来。






(《我与马利》电影剧照)
我们常见的狗故事,却往往是《我与马利》一类补充正能量的心灵鸡汤。这类叙事总会安排一只狗,饰演人类不自觉的道德辅导员;它的逻辑关系不是因为如何所以如何,而是因为如何所以应该如何。马利是一条拉普拉多犬,个子大,精力足,贪吃,破坏家当,不解人意。总之一身毛病,但负面程度限于中产家庭的经济承受力。但它有“一颗金子的心”,也就是纯洁的自然性吧。我们是精于算计的裸猿,片刻不肯忘记自己处于食物链顶端,也不甘心置彼此于罗尔斯所谓的“原初位置”,被逐出乐园实属活该。理性使人谋划未来,但人作为个体,其未来又极为有限,既要深谋远虑又不能放弃当下,于是纠结不已。而据信狗的时间只有此刻。诗人华兹华斯曾说儿童是成人的父亲,不是很多人自称把狗看成孩子吗?虽然狗不用上学找工作,他们只是脱离了生产劳动,忠心耿耿地享受人类温柔的奴役(经常还不太温柔)。
通过狩猎形成的人犬协作源远流长。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所谓的“人类挚友”,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文艺作品中的常客,作为忠实、信任的化身出现。假如是名种猎狗,还会再多一层烘托主人身份的功能。贵族嘚瑟起来,可笑程度不让小市民,可若论情感的真诚,他们也无异于寻常人。拜伦纪念爱狗波茨文的《瘗犬铭》一诗,可算方面的典范,笔蘸悲情,溢于言辞,初读时竟谬想到李义山的《祭小侄女寄寄文》。然而,宠物狗大量出现在市民阶级生活场景,则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文学新现象。那阵子,从女王到一般臣民,上行下效的时风,是无狗不成家。而这一社会风气,在狄更斯这种时代典范作家的笔下,自会给予大面积表现。英国学者贝莉尔·格雷德新书《狄更斯式想象中的狗》,为此提供了不少有意思的线索。


该书分为前后两个部分,“狗们伴随的一生”和“狄更斯作品中的狗”。如题所示,它们各自侧重纪实和虚构。前者历数作家一生豢养,观察或在日常散步及远途旅行中遭遇过的狗。它们通过狄更斯那几大名著之外的媒体写作,被记录在案;书的后半部分则展开分析作家笔下,一些主要小说人物的宠物狗:《雾都孤儿》里,恶棍比尔身边的“靶心”虽屡遭凌虐,却能为救主献身;《艰难时世》里的马戏团表演狗“快腿”,追随小丑主人度过惨淡的舞台生涯;当然更少不了《大卫·科波菲尔》中,同样追随旧主接踵往生的蝴蝶犬基普。本书主角赢得他的第一任太太朵拉·斯潘洛的芳心前,没少讨好她怀中的小家伙。难怪英国人把爱屋及乌,说成“爱我,爱我的狗”。
这些描述的重心不是狗本身,而是狗和人的关系。这是一种社会性,而非自然性的跨物种关系。谈到这些归化到人类世界的动物,格雷用了一个说法叫“不带感情用事的拟人化”。意思大概是,人观察动物行为时,倾向于把对象当成投射自我意识的中间物,故而难免一厢情愿的戏剧性想象,就像我们幼年时多会把虚拟的人格生命,投注到玩具熊、布娃娃身上。查尔斯·狄更斯却是现实主义者中的现实主义者。可别指望这种奋斗上位的成功人士,能有多高的情商。他这一生阅狗无数,其中不少曾是他的家庭成员,但他从未忽略对于它们的物主关系——它们都是他的。他那双洞悉世情的利眼,不会发出多蒂·史密斯(《一百零一只斑点狗》原作者)那样的温情目光。
狄更斯不是从小家里就有狗,就像他不是天生当文豪。当时对于一般人家,养狗还是一件挺跩的事,拍标准像或是全家福,总得弄一只狗纳入到画面当中,要没有的话,租一条也行,就像现在也还有人喜欢跟车合影。据格雷考证,狄更斯拥有的第一只狗叫“木头”,一只白毛西班牙猎禽犬,是他1843年收到的礼物。书中的说法是,主人在它身上投注的时间精力,远多于自己的太太。虽然凯瑟琳(狄妻)更多被提及,可谈及相处的乐趣,木头显然是更好的伙伴。整日绕膝逗闹的宠物,肯定要比一年到头忙着生儿育女的老婆有趣得多(至于行房展术,那是另一个话题)。即便拖家带口,跨过海峡到大陆旅行,随行名单中也少不了它的位置。要知道,作家成名之后排场直逼公侯,一大家子连带仆役,马车里要挤十多个人。
狄更斯是个很有控制欲的人。“木头”性晚熟,据说这给作家添了不少堵,还动过宰了它的恶念。这条狗直到七岁才对异性萌生兴趣,主人却又开始出手阻止。这种反复无常的做法,给可怜的畜生带来不少困惑。他变得贪食,体重大增,就像被丈夫冷落的狄更斯夫人,最后终老于法国。1856年,狄更斯买下肯特郡一处宅邸。原本出于投资考虑,并打算马上出租,但他随即改变主意,住下过起了乡绅生活,同时勤奋如故;《远大前程》、《双城记》(资产阶级文人的软弱和局限性开始暴露)都在这里完成。他童年时就曾见过这栋名叫迦徳小丘的建筑。当时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爸告诉他,只要好好做事,混好了,将来就能买下那样体面的房子。他没说错。在这里,文学巨头接见过很多前往觐见的粉丝,从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到美国诗人朗费罗。他的生活圈子也开始八爪鱼一般扩展,除了泡上一个18岁的女伶,也蓄养过不少各类宠物,特别是狗。
狄更斯养的多是大型狗,比如圣贝尔纳和纽芬兰犬,起名也都是苏丹、大人、突厥佬之类。他带着它们散步,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的架势,一走就是老远,对周边邻人构成威慑性存在,特别是那些流浪汉。一个文人思想意识是否进步,和他的日常行为、乡曲之誉,未必都是正相关,好谈社会不平等的,往往对于“楼上楼下”的阶级差异抱有病态的关注,《唐家屯儿》一类剧集的热播,也正因此辈。这些大狗也是家中女眷的保镖,从几位小姐到作家的小姨子乔尔吉娜。后者最终取代身为主妇的姐姐凯瑟琳,掌握了狄府的家政大权。它们从来不许进屋,只能睡在院儿里,拴着锁链,戴上嚼子,稍有不轨,便有家法伺候。作家亲手枪毙过自己的狗,就是名叫“苏丹”的那条,事后还颇为得意地告诉熟人,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以为自己要去享受小灶呢。还有一只狗,有一回因为赶在主人前面跑回家,僭越,没规矩,于是被灌服一剂蓖麻油。身为平民,无缘对人生杀予夺,控制一下狗的命运,也算不无小补。






(Charles Dickens and Turk)
更高层次的控制,则是命名与叙述。这是意象的转译和换算。格雷告诉读者,狄更斯曾经教会上文提到的“木头”用后退站立。而在《大卫·科波菲尔》中,朵拉·斯潘洛也用同样的办法,训练她的小狗基普。在她因病弥留之际,那只蝴蝶犬先于主人而去,做了殉葬品。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正是维多利亚时代闺训、妇德的人格化载体,同时折射出她的创造者的社会道德意识。她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但也随着那个时代的消失,成为文化绝响(第三世界土豪或有不同意见)。约翰·福尔斯不就在1969年的《法国上尉的女人》里,对一个类似的人物,也就是男主角查尔斯·史密森的未婚妻欧内丝蒂娜·弗里曼,做过一番讽刺性的解析?构成她本质的,是亟待漂蓝血脉的百货店老板父亲、体面的婚约(虽然对方家道已不复往昔,否则那枚戒指也戴不到她手上)。当然还有她的狗。
即便是在没人养狗的《远大前程》里,格雷也能读出狗的踪迹来。小说开篇,匹普给躲在坟地里的逃犯麦格维奇送吃的,看到这个饿汉囫囵吞咽食物,就像村儿里一只他熟悉的大狗,不安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不少。然而到了艾斯黛拉面前——当时,这个端着一付高冷范儿的姑娘还没去巴黎,哈威沙姆小姐也还没有透露她是那个逃犯的女儿——则又轮到匹普自己像狗一样被喂食。这是个多么势利的社会。


在西方,关于狗的故事可一直上溯到荷马时代:当奥德修斯历经曲折,终于重返伊瑟佳岛故乡,因为隐瞒身份,不能和他的老狗阿尔戈斯相认。气若游丝的老猎犬终于等到旧主回家,他抬了抬眼皮,略摇一下尾巴,然后咽了气。眼见这一幕,退役还乡的特洛伊战争英雄只能强忍眼泪。对狗进行这类描写的传统,似乎更多为俄国作家所继承,从屠格涅夫的《木木》到特罗耶波尔斯基的《白比姆黑耳朵》。后者发表于上世纪70年代,表现勃列日涅夫时代的苏联小镇生活:一个苏德战争老兵旧伤复发,必须去莫斯科的大医院手术,留下爱犬比姆独自看家,结果街道老太太出于变态,诬告比姆是无主疯狗,找来有关部门抓捕。小说技术上相当粗糙幼稚,但要论情感的质朴诚恳,则远超一般欧美作家。
这本书还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电影版,个人以为可代表《安德烈·鲁勃廖夫》之外,苏联电影的最高成就。对于该片主演吉洪诺夫,笔者曾长期抱有成见,感觉就是一矫揉造作的假洋鬼子,一个外省气的俄语版钱拉菲利普。但这部他晚年的作品,说明他本可以成为多么出色的演员。片中更多镜头,留给了流浪中饱受磨难的比姆。当年在电视上看过后,曾深夜痛哭。别紧张,咱不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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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21:42 |只看该作者
多年前在国外做过一阵翻译,曾被找去为偷渡难民提供语言服务。记得有个问话官心地不错,虽属离不开轮椅的障碍人士,但对避难者,哪怕合法证件都拿不出来,也尽量多给机会。只是他并不傻,说话和气但设问逻辑刁钻,一般人想在身份甄别、逃亡路线这些地方耍心眼儿,分分钟会露马脚。他的办公桌上总放着一顶福尔摩斯那种帽子,有一种很神叨的感觉。笔者早年文学趣味比较事儿逼,侦探小说也只看后现代诸家改造过的,后来因为这点工作上的因缘,跑到图书馆借来柯南道尔的作品,发现整个事情相当复杂而且有趣。也是因为这点儿新的兴趣,自然不会错过迈克尔·迪尔达这本《论柯南道尔,或讲故事的技艺大全》。

本书作者每周为《华盛顿邮报》撰写文学评论,还是得过普利策奖的腕儿。腕儿跟俗人不一样的地方,是有资格聊自己。于是书中一些篇幅,读着就像第一人称叙述的Bildungsroman,讲一个职业读者的口味养成。他平生遇到的第一本成人书,正是福尔摩斯断案传奇中的《巴斯克维尔猎犬》。那是上世纪50年代,他还在读5年级,学校的读书会经常推荐惊险读物。动漫风行之前的年代,中国不少小孩儿也是通过《水浒》《西游记》,建立起最初的阅读习惯。当然中国也有自己的白描风格漫画,叫做“小人书”。迪尔达进入报界后,还参加了一个福尔摩斯书迷俱乐部,成员们举办讨论,提交论文,把神探当做真实人物研究,就像我们有些武侠迷,会把楚留香、小李探花当成真人一样。小说人物如同僵尸,只是无意识地侵入我们的头脑作祟,问题仅仅在于它们的作者都是真人,比如创造出福尔摩斯的阿瑟·柯南道尔。
不像长期伏案的文人,柯南道尔户外行动能力强悍,早年便作为随船医师参加北极探险,而且在拳击和曲棍球方面,都曾有过不俗的战绩。据说速降滑雪这项北欧运动能够风行瑞士,也是托这个英国人的福(圣莫里茨等滑雪胜地的出现,已经是20世纪的事)。难怪福尔摩斯如此熟悉瑞士山地。1893年,小说家厌倦了自己笔下的人物,于是把他打发到瑞士的莱亨巴赫瀑布,和那个“罪犯世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教授互博坠崖,同归于尽。他想在级别更高的历史小说方面发展,结果含恨未遂。直到今天,文学类型之间尚且如此等级森严,何况19世纪。他的历史观充满中世纪浪漫情怀——武士的对决、纯洁的爱情、繁文缛节的贵族礼仪——总之,离瓦尔特·司各特比较接近,和后来更多实证的历史小说很远;至于托尔金的玄幻写法,还要再等几十年。此后,柯南道尔做为军医前赴南非,参加布尔战争。

(《海滨杂志》1893年第6期,《最后一案》插图,西德尼·佩吉特[Sidney Paget]绘)
确切地说,那是第二次布尔战争。当时英联邦各国与屯垦南非的欧洲大陆殖民者,主要是荷法德等国移民建立的特兰特兰西瓦尔共和国,起了冲突。当时英王治下很多名人卷入战场,从温斯顿·丘吉尔到圣雄甘地,各有各的使命和表现,也都由此改变了日后的人生,乃至各自民族的历史命运。对于欧洲人,这场战争尽管血腥,却是遥远的肘腋之患;诸强的核心地带仍在歌舞升平,工业革命的成果让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收益。即使批判性最强的知识分子,也都抱有积极乐观的社会发展观。这是历史上的“美好时代”,直到1914年八月的炮火轰醒他们的进步梦。就在这一年,柯南道尔在一篇题为《危险!》的小说里,预言了德国将会发动的潜艇战。
1902年,由于他在南非的战时表现(他曾撰写一本小册子,为英军的战争行为辩护),柯南道尔本人获国王爱德华七世册封,成为骑士,但身为作家,他从不把Sir Arthur的抬头印在书上嘚瑟。他从战场回到伦敦,心思也回到福尔摩斯身上。来自公众的复出吁请,则是另一个激励因素。神探回归后的首次出场,便是在《巴斯克维尔猎犬》一案。就时序而言,该案发生在莱亨巴赫事件之前,带有某种前传的性质,直到随后的《空宅奇案》发表,作者才开始交代福尔摩斯坠崖之后的经历。他先跑到西藏隐居了一阵,然后回到欧洲研究化学。这类桥段或许受到史蒂文生某些探险小说影响。中国武侠小说里,也常有某高手失踪之后,复出之前,躲在深山或是海岛,修习某种奇异的功夫。金庸、古龙都是懂英语的。
柯南道尔的行动能力不仅表现在户外。于是,较之一般医生和作家,他还多了一层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但他能恪守一个原则,即先知识而后分子,不是整天跟你玩儿情怀,泪眼汪汪地凝视这个,凝视那个的。他经常投书《泰晤士报》,或呼吁改革离婚法,给予妇女平等权利,或抗议比利时当局在刚果殖民地的残暴统治。即使讨论公共事务,他也表现出足够的机智和幽默,看不到闪烁在粗言恶状之间,不知眨巴给什么人看的双眼皮儿。这种气质的根基是自信。这是个有本事的人。别的同行都是纸上谈兵,他却有勘破疑案的真实资历,而且不止一桩。最出名的一次,是关于印度裔律师乔治·埃达尔吉。最近播出的英国短剧《阿瑟与乔治》,故事原型便由此而来。

(英国短剧《阿瑟与乔治》剧照)
那是1903年的一起冤案,事情出在斯特拉福德郡,苦主乔治·埃达尔吉是印度裔,祖先属于逃离穆斯林统治的波斯拜火教徒。他家自父辈起,已受洗皈依基督教,母亲则是苏格兰人。他父亲虽是牧师,但因其族裔背景,并不受当地教民欢迎,经常受到各种骚扰。乔治成人后做了律师。他的麻烦始于当地警方接到的一次举报,说他家附近有人在公共场所肢解家畜,还具体指控作案人就是乔治。警长下令对他家全天候监视,而且很快认定十年前社区内一些居民收到的恐吓信,也是他所为。然而,警方采取监控措施后,当地仍有人报称开膛的马尸被弃道旁。这一事实说明作案者另有其人。但警长眼中的嫌犯只有乔治这个外来者,将他拘押候审,声称在他家搜查到沾有泥浆的靴子,还有带血的工作服。不止一个目击者作证,案发时乔治不在现场,法庭仍判他入狱七年。对于这起明目张胆的构陷,英国上万人签名呼吁重审此案,还当事人清白。乔治服刑三年后提前获释,官方没有任何解释和道歉。
当年不少人蒙冤后,投书到虚构的伦敦贝克大街乙221号,祈求福尔摩斯显灵。乔治为洗刷污名,把信直接写给创造神探的柯南道尔。“游戏开始了,华生!”科南道尔闻讯而起,马上着手调查并锁定疑点。首先,做为呈堂证供,肢解马尸的剃刀上没有血迹;其次,乔治住处搜到的靴子上的泥浆,与案发现场土质不符。此外,指证乔治炮制恐吓信的笔记专家,有过构陷无辜者的前科,而且当事人深度近视,不可能在黑暗中用刮脸刀肢解马驹。报界公布这一结果后,本来不算大的案子演变成英国版德雷福斯事件。此时科南道尔发现真正的作案人,是个当地的屠夫。他对一个印度移民的儿子当上律师十分不忿。法庭上,专家对恐吓信做出的笔迹鉴定,也指向那个屠夫。乔治获准恢复律师资格,虽然政府拒绝赔偿损失。
如果此案尚属羽毛级,有个名叫奥斯卡·斯拉特的德国犹太移民被误告谋杀,可就不是闹着玩儿了。最后也是柯南道尔为之洗清冤情。这个为后世“本格派”定调的人,一再勘破“社会派”的案子,所赖无非其朴素的现实感。一般作者习惯于构想实验室状态的罪案,从计划到执行,都像瑞士表一般精准。真实世界则复杂粗粝得多,无数蝴蝶翅膀四处扑腾。很多小说的情节设计,逻辑上完全成立却无法实际操作。比如一个凶手戴手套演奏钢琴,以免键盘上遗留指纹;而我们知道隔了一层织物,弹琴时会破坏指触。因此笔者有个未必靠谱的信念——通俗文学与所谓严肃文学之间的分野,在于前者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后者低于生活。
柯南道尔生长在爱丁堡,颇有苏格兰式清教作风及那个时代的男性美德——勤勉尽责,忠正刚直。1930年辞世后,他被葬于英格兰汉普郡一个乡村教堂墓园,碑上一行金石味道十足的简朴铭文:Steel true, blade straight,是其持身之道的评语,也吻合墓主的骑士身份。由此寻觅踪迹,不难确认福尔摩斯的搭档华生,就是柯南道尔本人稍加修掩的alter ego;至于福尔摩斯,则是其“超自我”化身。一般人还是对福尔摩斯的现实原型更有兴趣,标靶名录当中,唯美派作家王尔德竟也赫然在列。可以确定,柯南老师与王老师确有一面之缘。1889年,波士顿的《里平柯特月刊》的编辑,在伦敦请他们二位吃过约稿饭。后来这份杂志如愿拿到两份名作,一是福尔摩斯系列的第二部《四贼签名》,一是《道林格雷肖像》。

(柯南·道尔墓)
但就文学类型论,这个人物更多关系到爱伦坡发表于1841年的《殁尔格街双重谋杀案》。这个短篇常被视为现代侦探小说的鼻祖,虽然其推理方法可以通过E. T. A.霍夫曼和伏尔泰,一直上溯到中世纪的印度故事《锡兰三王子》。爱伦坡的最大贡献,是故事中的奥居斯特·杜潘。这个巴黎的没落世家子弟,虽早已沦落市井,却仍保持着恃才傲物的任性,接人待物不徇常礼。靠着与众不同的观察和推论,他总能揭破警方无能为力的谜案。而他身边的“我”,也就是故事的叙述者,智力上被他甩出好几条街。柯南道尔的华生,至此已然呼之欲出。这株家族树上的一条主要枝干,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不离埃尔居尔·波瓦洛左右的黑斯廷斯警长。他们忠实保持着“大人,这里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那种水平。
爱伦坡的另一贡献是揭破谜底前,除了慎密的观察,还需利用逻辑和科学的力量。这是现代侦探文学和古代原型最大的区别。19世纪是西方科学的狂飙突进时期。那个时代,城市化、工业化带来的雾霾污染,把伦敦这样的国际都市罩入一层诡秘氛围,既增加了腐国化害为利的文化软实力,也便于想象中的罪犯出没。现实中从未告破的裂尸手杰克等无头案,更需要福尔摩斯这样的人物搞定,哪怕仅仅是在故事里。同时,由于开展筑路、开矿等大型工程,地下岩层中的化石大量暴露;世界开始展现长久隐藏的面貌。说到此处,还有一件事不可不提。
英国苏塞克斯郡有个皮尔当村,当年有人刨地挖出一块头骨,交给了当地一个考古爱好者,名叫道森。此后这里陆续出土其他骨骼残片,道森相信它们属于一种古人类,于是上交权威部门。1912年,他和伦敦自然博物馆的地质馆主任伍德沃德,将这些碎片复原成人类祖先的头骨模型,并将新物种被正式命名为“道森人”,还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在一个达尔文主义深入人心的时代,列强之间的竞争领域,除了无畏舰的吨位和主炮口径,人类进化史的势位优势也不能放弃。人种的牛逼程度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德国发现了尼安德特人,英国就要拿出皮尔当人迎头赶超。更多人类遗迹在皮尔当出土,包括一根板球棍。大英博物馆也照单全收,好象不列颠诸岛原住民进化成智人之前,就在打板球了。直到1953年,专家鉴定出这是赝品,是用经过处理的现代人头骨和猩猩的牙床,拼合而成的。
罪案一旦披露,人们不禁要问:谁干的?除了此事的直接受益人道森,很多证据指向博物馆一个馆员。此人具备相关专业技能,操行记录也不甚佳。他的上司伍德沃德同样难脱干系。嫌犯中还有一人,就是科南道尔。皮尔当人头骨发现时,他就住在当地,还常在现场附近打高尔夫球。他的动机据说是报复英国科学界对他热衷伪科学的嘲笑,结果玩笑开大了。因为爱子夭折,作家常年钻研招魂术,跟冥冥中儿子保持灵魂上的沟通。身为君子的柯南老师,内心显然也有莫里亚蒂教授的一面,否则写不出侦探小说。总得先有人作案,才谈得上破案吧。
比古人更轰动的化石是恐龙。1852年的伦敦,为首届世博会而建造的水晶宫,就用水泥塑成的恐龙装点园区。就连大作家狄更斯,也忍不住在《荒凉山庄》里,用一头斑龙渲染气氛。半个世纪后,柯南道尔也写了一个科学怪人小说系列。其中的《失落的世界》一书中,他设想恐龙仍存活在世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而那个角落就在南美洲。书中一批英国探险者,在那个“孤独大陆”屡经磨难,包括与原住民冲突,被翼龙攻击。当队伍困守断崖,领队提出把氢气注入恐龙的胃囊,制成气球,众人才得以逃脱。最终他们如期返航,还把一只翼龙幼雏带回伦敦。至此,《侏罗纪公园》的某些元素雏形已跃然纸上。迈克尔·克莱顿的恐龙小说续集取名《失落的世界》,正是在向祖师爷致敬。
更多致敬来自侦探领域。著名的例子有翁贝托·艾柯的《玫瑰之名》。小说主人公,奉教廷敕命调查修道院谋杀案的芳济各会士,之所以取名“巴斯克维尔的威廉”,就是自报文学史谱系的家门。故事开篇,他就在同人面前露了一手“夏洛克式”观察和推理,帮忙找回跑丢的马。一路追随他的见习修士取名阿德索(Adso),也是华生(Watson)的拉丁语拼读。这些都是柯南道尔文学遗产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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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发表于 2016-2-24 21:54 |只看该作者
好友廖伟棠来上海做一场关于诗歌和爱情的演讲,才下飞机,就拉着他带我去上海逛书店。
我自认为对上海的书店已经足够了解,但伟棠却带着我领略了我不知道的书店风景。伟棠是位诗人,我们通过诗歌之外的圈子在香港认识,有着很多相同的志趣和想法,结果自然一拍即合。
惭愧地说,在伟棠写的这么多作品里,我只能背出那首最著名的《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其中的一小段:“大雪落在/我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说吧: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喜欢听他谈论诗歌——谈诗的时候,他的身上会散发出抒情而动人的光芒,配上他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魅力无穷。
傍晚的上海,伟棠拉着我从浦东杀到浦西,来到淮海中路的康绥公寓,我们寻找一家刚刚从广州开过来的二手书店。在这栋民国时期的建筑里,我们按照甲乙丙丁的门牌号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这家名为Mephisto的二楼小书店。书店老板是伟棠的好友,大家坐下来寒暄,我则好奇地研究起书架上的书。在一排靠墙而立的铁书架上,摆放了大量的文史哲旧书,还有八十年代出版的外国诗歌和戏剧的译著,那是一个吟诗唱歌的年代。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马恩选集及左派思想家的著作,以及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内部资料。书架边上的地上,则摆放了一个弹药木箱,里面堆着多种旧期刊和早期的少数民族调研报告。靠窗的地方还矗立着一个大书柜,摆放着书店老板自己收藏的珍贵旧书,不对外售卖。打开其中一本黄灿然签名的小书,扉页上写道:“总得有人在黑夜里听巴赫和马勒/总得有人迎接黎明迎接晨光。”
上海Mephisto书店

很多优秀的好书,其实都隐藏在过去,需要有发现的眼光和耐心的时间,才能寻找到。我们从Mephisto抱着一袋子旧书出来,伟棠提议再去绍兴路,那里有一家专门售卖诗集的书店。
书店隐藏在绍兴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家庭小院子里,对面就是在上海大名鼎鼎的汉源书店。汉源书店透明的落地玻璃,带着复古情调的摆设,一直被各个媒体推崇为老上海书房里的风情代表。这真是让人失望的赞誉——与其说那里是书店,不如说是一个咖啡馆。书不仅少的可怜,选择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倒是一张张的咖啡桌,正儿八经地提醒人们这里是一个约会的好去处。更加让人遗憾的是,书店的店员们,都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对面,还有一家诗歌书店!
小书店名叫开闭开,不大的空间里堆满了中国现代以来出版的一切与诗歌相关的书籍和杂志,很多都是品相较好的二手书,也有独立诗人出版的签名书在寄卖。原来我也孤陋寡闻,这家最早开在大光明影院历史长廊的诗歌主题书店,一直是上海诗歌爱好者的精神花园,后来却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不得不关门结束营业。这次在绍兴路重开,象征着要让诗歌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
伟棠和开闭开的老板开始热烈的交谈,讨论诗人和他们的作品,讨论中国现代诗波折的命运。诗歌重归公众视野,传播着、渗透着、启迪着,可是诗真的有用吗?诗人又有什么用?
伟棠说,在这个功利社会里,一切东西我们都会问它有什么用,它能给我多少钱,它能让我赚到什么。诗当然是没用的,正是因为它没用,它才稀罕,反而变成了我们真正在里面获得自由的一个途径或者一个空间。
然而现实的吊诡,却是诗越来越有用。诗不再是抽象,而是具象成为了各种带有明确目的的工具产品。在北岛选编的《给孩子的诗》一书的序言里,北岛就说,他因为被老师布置给儿子兜兜阅读的一首名叫《假如我是一只粉笔》的诗歌所震惊,所以才决定编纂一本陪伴孩子成长的诗集,让孩子继续保有童心和想象力。这首诗的内容是这样的:“假如我是粉笔/我会很乐意牺牲自己/让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让同学在黑板上画画/我不需要你们保护/但求你们不要让我粉身碎骨。”在此意义上,诗歌不再是美的印射,而转变成了一种价值观的灌输,强调统一的思想、统一的行动导向,而忽略了个体的自在和活力。
另一方面,诗人似乎越来越成为一个潮流的时髦头衔。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把自己贴上诗人的标签,或者改换无聊的文字顺序,创造出新颖的诗作,或者晒出自己的英语成绩,以证明自己是懂诗的。更为可悲的,是将诗人作为歌功颂德的符号,用诗的形式谄媚权力、恭迎贵胄。
伟棠说,在我们这个时代,诗最大的用处也许是反衬出这个时代的种种荒谬,或者这个时代的局限。我深表认同。
我不是一个诗人,没有办法像伟棠一样写出优美沉静的诗句。但我热爱读诗,一切直指我们内心,将我们的孤寂和彷徨点燃的诗作都值得赞美。而我们这个时代恰恰缺乏的,就是这样无羁纯净的作品。诗人很多,诗更多,但更多的所谓的“诗”,仅仅只是各种欲望的产物,无论这种欲望是带着赤裸裸的性的春药,还是带着权力的镣铐,都照出这个时代一些所谓“诗人”或者“文人”的粗鄙和丑陋。
在我自己研究政治科学本职的领域里,前辈张奚若教授曾教导学生,读政治学不是为了做官,“立志当一个社会改革家,是为上策;立志当一名正派学者,是为中策;二者都不成就做一个普通人。若趋炎附势,钻营求官,则是下策。”
写诗,诵诗,做一个诗人,是不是也应当遵守这样的底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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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5:4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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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5:42 |只看该作者
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有感于江绪林之死羽戈 [url=]大案[/url]

2016年2月19日晚,江绪林悬梁自尽。与其同日死亡的还有戴煌、安伯托·艾柯、哈珀·李(长篇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作者)等。这一份黑色名单当中,江绪林也许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除了死亡,这一天的中国还发生了太多事情。如“央视姓党”与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的召开,如果后世书写编年史,这必定是要浓墨重彩的一笔。相形之下,江绪林的死亡依然微不足道。

邹思聪写道:“这就是刚刚过去的一天,这一天好像在隐喻许多年。”

我和江绪林只有些许交往,至其辞世,仍缘悭一面。最早听说这个名字,大概在2003年,当时我所关注的两个领域,基督教与政治,皆可见他的踪迹。2000年5月底,正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读硕士的他,在三角地等处贴出海报和文章,以基督徒的身份,纪念那个即将到来的禁忌之日,并呼吁用基督教的和解精神纾解那场风波的政治后遗症(郭玉闪《自由是封锁不住的》曾写到这一节)。想来许多人知道江绪林,都是源于此事。那一年他25岁。

江绪林的形象从此被政治重重围困。尽管后来他说,关心政治而不热衷政治,由于“孱弱的体质和沉静内省的人格类型”,他更注重个体灵魂的拯救与安妥,然而那篇半是声辩、半是声援的文章《其实我不热衷政治,只是今夜还是很悲伤》,悲伤的原因依旧在于政治。他的作家校友所遭遇的政治碾压之残酷,使他“读后不禁十分悲伤而又无法自控的抑郁”。如其所言:“我努力地避开政治,只是有时候政治犹如癫痫一样偶尔或发作,让人无法置身事外。”

江绪林与政治无可化解的纠结,导致世人对其死亡的议论,不免沾染了政治色彩。读过他的文字与遗书,我觉得大抵可以推断:其抑郁与政治有关,自杀则与政治无关(这样一个纯粹、真挚的思想者和信徒,若其弃世之念,起自对国事的忧愤,遗书必定有所表达,而非一字不提)。不过,如果我们把死亡视作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非自杀的短短一瞬,那么对江绪林之死进行政治化解读,未尝不可成立。

进而言之,我们谈论他人的死亡,落脚点未必是他人的死,而是自己的生。从江绪林身上看到什么,则可反证你在乎什么,渴慕什么,恐惧什么。甚至,死亡只是一面镜子,不论生者选择正视,还是逃避,所见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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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5:42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2-25 15:42
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有感于江绪林之死羽戈 大案

2016年2月19日晚,江绪林悬梁自尽。与其同日死亡的还有 ...

进而言之,我们谈论他人的死亡,落脚点未必是他人的死,而是自己的生。从江绪林身上看到什么,则可反证你在乎什么,渴慕什么,恐惧什么。甚至,死亡只是一面镜子,不论生者选择正视,还是逃避,所见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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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5:43 |只看该作者

江绪林遗书

听说江绪林的死讯,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三年前辞世的王科力。科力与我同龄,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也许基于信仰之故,他的死亡极其安宁、祥和,像一首赞美诗的尾声。那篇《病中碎语》,我一读再读,感念不已。他说,得知自己罹患癌症之后,恐惧只持续了三十秒,因为上帝早已把平安放到了他心里,爱里没有惧怕。最后他劝告亲友:“不要对离别太过悲伤,也不要对生命太多沮丧,因为我们对生命一无所知;更不要对上帝太早失望,因为我们对上帝的旨意还知之太少。”

以王科力为参照,同为基督徒,信仰则令江绪林焦虑、撕裂。其遗书写作貌似平静,对身后事的交代有条不紊、细致入微,不过细读之下,会发现平静背后,别有一种狂暴,尤其对上主的祈祷,惊心动魄,有如约伯的旷野呼告:“上主啊,赦免我,我原以为总会有些好奇的,但好奇心显然被压抑了。上主啊,我打碎了玩具,你不要责罚我;然而,就是责罚我,也请给我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幕。……上主啊,愿你开启希望之门。”

我以前爱说:有信仰的人有福了。然而,即使是同一信仰,即使信仰同一神灵,因个体不同,造化则有异,福与祸的转化,生与死的抉择,端看个人修行。说到底,信仰的根本,不在所尊奉的对象,而在自己,你与神的距离,取决于你自己能够走多远,而非相反。有时不是神来拯救你,而是自己救自己。有时你需要的甚至不是信仰,只是信心。

读江绪林遗书,我忽然想起2002年下半年,我和姚伟在歌乐山上的农家,租了一间地下室,苦读哲学和神学。彼时我们的精神状态,与地下室的环境一样逼仄、阴冷、终日不见阳光。我曾不分昼夜,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读到最后,俨然与书中的伊凡合体,灵魂逼近虚无之境。为了缓解精神紧张,姚伟常去勾搭隔壁的川外女孩,我则借助酒精,令神经迟钝、麻痹,从而停止思考,以防走火入魔。六元一瓶的诗仙太白,就此成为我青春期的甘泉,佐以油炸蚕豆、花生米等,不止一次将我从虚无的深渊之中拉拽而出。所以当我读到遗书结尾,江绪林说:“我恐惧,我要喝点白酒。”不由潸然。我能体味他写下这一行字的心境。

有人也许会说:你这不是自虐么,为什么要去读那些书,思考那些问题呢?我竟无法正面反驳,只能归之于造化弄人。不过,如果可以模仿那句庸俗的名言:“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不妨说,未曾拷问死,不足谈生;未曾追究生死的界限、存在的意义、爱欲与公义的关系,不足谈人生。我不求明断生死,只希望战胜死亡的恐惧;我不求彼岸的救赎,只希望克服此岸的虚无。

回头想来,我与江绪林的路径恰好相反:他从积极投身政治,到尽量远离政治,主张不要把人生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政治,尤其是当下政治变迁之上,倘借用传统话语总结其转向,即由兼济天下回归独善其身;我在歌乐山上读了一年书,下山之时,虽不再迷恋哲学与神学,若论思想旨趣,则在古典政治哲学,与现实政治不无隔膜,此后数年,辗转求生,难说主动或被动,终于一步一步走向形而下,走向人间烟火,走向公共空间,走向无法回避的政治生活。也许在途中,我们曾擦肩而过,现在他停止了行走,我还得继续跋涉。

哪条路更好呢,谁知道?友人曾劝我:忧国忧民太伤身。我答:人生苦短,但求心安。“心安”二字,也许浅薄了些,然而未尝不可作为一种解脱之道。江绪林之死迫使我反思:假如当年不曾下山,或者下山之后不曾改辙,结局如何,会不会早已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不敢想象。就我的性情而论,像江绪林那样祈望从个体身上寻找“成就一生的委身和忠诚”,应是一条不归路;安身立命之处,落在了家国天下,虽常满怀孤愤,终归有所寄托。

江绪林去世那日的微博,记录了他死前的精神挣扎。其中两条,一问一答:

“安安静静地死去还是反击还是偷生?”

“无法反击,因为本身没剩下值得捍卫的美好之物,公共正义也没有燃烧我的心灵。”

他的死因,正写在这里。纵使肉身坠入幽暗的虚空,精神始终向往光明的美好。就此而言,这个人并不犬儒,亦非苟且,他的死亡依然是勇者的选择,是对末法时代的反击。这一点,足以使他灵魂安息。

2016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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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5:45 |只看该作者
有一种基本的自杀形式肯定古已有之,但是今天格外多:拉马丁笔下的拉斐尔给我们提供了理想的典型。这种自杀的特点是某种长期的忧郁状态触发了行动。事业、公职、有益的劳动甚至家务只能引起自杀者的冷漠与厌恶。他不愿意摆脱个人的圈子。相反,思考和内心生活成了他的全部活动。由于避开了周围的一切,所以他只意识到他自身,把自身当做他固有的和唯一的思考对象,把自我观察和自我分析当做他的主要任务。但是这种专注扩大了他和外界之间的鸿沟。一个人一旦自爱到这种程度,他就只能进一步脱离不属于他的一切,并且进一步把他的孤独视为神圣不可侵犯。——涂尔干《自杀论》
我很遗憾,不能对您说些比较轻松愉快的话,因为积极的爱和幻想的爱相比,原是一件冷酷和令人生畏的事。幻想的爱急于求成,渴望很快得到圆满的功绩,并引起众人的注视。有时甚至肯于牺牲性命,只求不必旷日持久,而能象演戏那样轻易实现,并且引起大家的喝采。至于积极的爱,——那是一种工作和耐心,对于某些人也许是整整一门科学。——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左夫兄弟》
沉痛悼念江绪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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