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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炉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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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者 [复制链接]

271
发表于 2024-9-26 16:29 |只看该作者
好了,有课了。暂时就读这么多。谢谢狐5哥~~~献花,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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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发表于 2024-9-26 21:0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谢谢豆豆仔细阅读,就不一一回复了,事件已到最后关头,各条线最终汇聚在一起,而在越南地道里血与火结下的友情才是见真钢的,顶着大雷助一臂之力,说实话就是好朋友都做不到,更别说一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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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发表于 2024-9-26 21:03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6 21:01
谢谢豆豆仔细阅读,就不一一回复了,事件已到最后关头,各条线最终汇聚在一起,而在越南地道里血与火结下 ...

嘿嘿。不是我该谢谢狐5哥么?有时候觉得,就这样安静读文,比什么都好,何须在俗世里焦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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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发表于 2024-9-26 21:57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0:37
在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路边停车处,华盛顿李说服了葡萄牙-亚速尔空中交通管理数据库,向他承认那架P4-ZEM是 ...

在纽约,根据华盛顿李提供的情报,即那架霍克飞机的基地是在加勒比海地区附近,加尔文?德克斯特去咨询了他认识的一个包机飞行员。这个飞行员曾是他为之辩护过的当事人,当时有一位乘客晕机很厉害,就起诉飞行员没有选择一个好天气。
=====
莫名想起来一句: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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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发表于 2024-9-26 22:02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0:37
在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路边停车处,华盛顿李说服了葡萄牙-亚速尔空中交通管理数据库,向他承认那架P4-ZEM是 ...

在委内瑞拉西边有四个圭亚那。第一个是前英属圭亚那,现在只叫做圭亚那。接下去是前荷属圭亚那,现在叫苏里南。再往东是法属圭亚那,以前是魔鬼岛的故乡,现在是欧洲的空间研究基地。夹在苏里南和法属圭亚那之间的地方,德克斯特发现了那片丛林三角地,原先叫西属圭亚那,在独立之后改名为圣马丁。
===
这个地形。肿么辣么像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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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发表于 2024-9-26 22:10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0:37
在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路边停车处,华盛顿李说服了葡萄牙-亚速尔空中交通管理数据库,向他承认那架P4-ZEM是 ...

  德克斯特用第二只胶卷拍下了沿着山脚延伸的私家机场,拍下了村庄、车间和主机库。有一台牵引车正把一架双引擎的商务喷气飞机拖进机库里去。尾翼几乎已经全部进入机库了,但它进入到阴影中之前,德克斯特看到了尾翼上的编码。那个号码是P4-ZEM。
=====
好吧。落实了。找到很难,抓捕或诱捕,对狩猎者来说,应该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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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发表于 2024-9-26 22:19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0:49
行大善而容小恶(1)

保罗德弗罗坚信联邦调查局不会撤消他的“游隼计划”,但他还是为与柯林弗莱明的这次 ...

这个部分内容牵扯面有点广,看了一遍有点糊里糊涂的,就暂停了吧——我明儿抽空来读。。。狐5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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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发表于 2024-9-26 23:0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9-26 22:19
这个部分内容牵扯面有点广,看了一遍有点糊里糊涂的,就暂停了吧——我明儿抽空来读。。。狐5哥,晚安~~~ ...


好,看到这儿,为什么每一段都要注明日期,因为是倒计时,离9.11越来越近了,,当然,这本书也是911后写的,作者从某种角度切入剖析了当时的情况,大多数人是昏的,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拉灯要干大事

好,豆豆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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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发表于 2024-9-27 12:4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0 编辑

计谋
麦克布莱德于八月二十九日回到了华盛顿。同一天,在苏里南首都帕拉马里博市区内,亨利纳什先生手持由英国女王陛下的外交与英联邦事务大臣所签发的护照,走进圣马丁共和国领事馆申请一份签证。
    这没有问题。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在工作,这位领事知道几天前发生过一个逃犯试图闯入国境的乱子,但警报已经解除了,那人已经死了。他签发了签证。
    八月份就是麻烦。什么事情都急不起来,即使在华盛顿也同样,即使你的名字叫保罗德弗罗也同样。理由总是相同:“对不起,先生,他去度假了。他将于下星期回来。”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从八月份到了九月份。
    在九月三日,德弗罗询问的两个问题才终于得到了第一个答案。
    “它很可能是我们所见过的最完美的伪造。”国务院护照管理处的那个人说,“基本上,它原先是一本真护照,是由我们印制的。但两张重要的页面被一位专家抽去了,插进了来自另一本护照的两页。在那两张新的页面上,贴着梅德弗斯沃森的照片并写有他的名字。据我们所知,这个人是不存在的。这本护照的号码也从来没有签发过。”
    “这本护照的持有人能飞进飞出美国吗?”保罗德弗罗问道,“它有那么完美吗?”
    “飞出去,没问题,”国务院那位专家说,“飞出去将意味着只受到航空公司职员的检查,不涉及计算机数据库。至于飞进来??如果移民局用护照号码去数据库里检查一下,那就会有问题了。计算机会回答:没有这个号码。”
    “我可以要回这本护照吗?”
    “对不起,德弗罗先生。我们倒是愿意尽力帮助你们,但这件杰作必须放进我们的‘黑色博物馆’里去。我们将抽调全体技术人员研究这本完美的假护照。”
    关于第二个问题,贝塞斯达医院的法医小组还是没有消息,德弗罗在那里托付了几个熟人。
    九月四日,亨利纳什先生坐在一辆小型的、不起眼的轿车的方向盘后面,带着一只装有夏季替换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手提包,手里拿着一本盖有圣马丁签证章的英国护照,驶上了康米尼河的渡船。
    他的英国口音也许愚弄不了牛津人或剑桥人,但在说荷兰语的苏里南人中间不成问题,他估计在说西班牙语的圣马丁人中间也应该不成问题。事实确实如此。
    复仇者注视着浑黄的河水最后一次从他的脚下流过,暗暗发誓如果他永不再见到这些丑陋的事,他将是个快乐的人。
    在圣马丁一侧入境口,那根红白相间的木杆已经不见了。国境检查站恢复了往常的懒散气氛。他驶下渡轮,把他的护照从那间亭子的侧窗递进去,绽出一丝空洞的微笑,一边等待一边为自己扇风。
    一年四季穿着汗衫跑步意味着他晒得较黑,在热带地区的两个星期更把他的皮肤烤成了红棕色。他的一头金发已在帕拉马里博让一位理发师修剪过,现在成了深棕色,所有这些都与伦敦的纳什先生十分吻合。
    对他的汽车后备箱和他的旅行包,检查是马马虎虎的。他把护照放回了上衣胸袋里,驾车驶上了赴首都的那条道路。
    刚才在边境检查站,海关官员没怎么去注意放在汽车行李箱内的那只十升塑料壶。英国人说了声“水壶”,他仅仅点点头就旋上了盖子。在壶内灌上水以后,负荷将达到一位铁人三项运动员在爬山时的极限,但每天两升水是至关重要的。
    在通向右边第三条土路的那个岔口,他检查了一下四周没人,又一次拐进了丛林里。在距离那座农房还有一段路程时,他停下来调转了车头。那棵巨大的猴面包树不难找到,那条黑色的强力尼龙绳仍在他一星期前在树干上刻下的那道深槽内。
    当他慢慢地把绳子放出来时,用迷彩布制成的大背囊从隐蔽的树枝中垂了下来。接下来他将花几天时间俯伏在山顶上去观察那个亡命天涯的塞尔维亚人农场,并潜入进去,这个大包里面装着他后续计划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这位捕猎者静静地穿过首都,经过莫伦诺上校办公室所在的那片棕榈树林,继续向着东方驶去。在刚过午饭的午睡时间,他驶进了巴希亚度假村,没人受到惊扰。
    汽车的牌照现在已经换成圣马丁的了。他记起了那句格言:把一棵树藏在哪里?藏在林中。把一块石头藏在哪里?藏在采石场。他把这辆小轿车停在公共停车场里,提起背囊大步流星地朝东出了村镇,看上去就是一个徒步的背包客。
    黄昏降临了。在前方,他看到了把那座农场与丛林分隔开来的连绵的山脉。公路从这里拐弯伸向内陆,绕过丘陵延续至马罗尼河,通往法属圭亚那的边境。他离开公路开始爬山。
    他看到那条狭窄的土路从岭上蜿蜒而下,于是避开它,朝向他在航拍照片中所选中的那座山峰走去。当天黑得实在无法再行走时,他放下肩上的那只大背囊,吃了一份高热量的干粮当晚饭,又喝了一杯珍贵的水,然后往背包上一靠睡觉了。
    在纽约的野营用品商店采买东西时,他谢绝了美国陆军所推崇的MRE——即食食品(Meals Ready to Eat),因为他知道在九十年代初的海湾战争时,这种食品口碑极差,美国大兵们把这名字诠释为“难民也不吃的食品”(Meals Rejected by Ethiopians)。他为自己所精心选择的食物包括牛肉、葡萄干、坚果仁和葡萄糖。他将会拉出像兔子屎那样的大便,但他能够保持他所需要的体力。
    黎明前他醒过来了,咬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又朝前方爬山了。在山腰上的某个地点,透过树木的隙缝朝下看过去,他看到了远处山口处那座警卫室的屋顶。
    在太阳升起之前,他爬上了山顶。他钻出树林的地点离预想的地点相差二百米距离,于是他侧移过去,慢慢找到了照片里的那个位置。
    他对地形的判断没有使他失望。在山顶线上有一处浅浅的凹陷,由最后一片植被遮掩着。穿上迷彩服,戴上丛林帽,把油彩涂到脸上,手持一副橄榄色的望远镜,躲在树叶下静止不动,那么从山下的那个农场里是看不到他的。
    当他需要休息时,他可以朝后溜下去,然后就能重新站起来。他建起了一个小小的营地作为他以后四天里的家,然后在脸上胡乱涂抹一通就爬进了那个隐藏处。朝霞把法属圭亚那首都卡宴上方的丛林染成了一片粉红,第一抹阳光洒在了下面的半岛上。埃尔彭托活像摆放在他的布鲁克林公寓客厅里的按比例做成的模型,在他面前伸展开,像一颗鲨鱼牙齿般地突向波光粼粼的大海。从下面传来了一记沉闷的敲击声,似乎有人用铁棒敲击垂挂于空中的一段铁轨。这是那些被强制劳动的工人们起床的时间。
    九月四日那天,保罗德弗罗联系过的贝塞斯达医院法医科的那位朋友才回电给他。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保罗?”
    “你这么说我也感到奇怪了。我干了什么?”
    “看上去像是在干盗墓的勾当。”
    “给我详细解释一下,盖利。那是什么东西?”
    “嗯,它是一块股骨,没错。一块大腿骨,右大腿的。在中段明显地折断了,没有复合骨折,没有弹片或其他物体的碎片。”
    “是因为跌倒了而造成的骨折吗?”
    “不可能。除非你说的跌倒意思是某种锐器或榔头。”
    “你说的正是我最担心的,盖利。说下去吧。”
    “嗯,这根骨头显然来自于一具供解剖的骸骨,是在任何医药商店都能买到的,是自中世纪起就被用于医学实验课的那种骨骼。这具骨骼大约有五十年之久。骨头最近受到了一次锐器的打击,很可能碰在了一条凳子上。我的解释是不是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一天?”

“没有,你刚刚毁了我的一天。可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
    与他的所有通话一样,德弗罗也对这次电话会话录了音。当凯文麦克布莱德听完录音的回放后,他的下巴拉长了。
    “老天爷啊!”
    “可是老天爷帮不上忙了,凯文。你出错了,它是假的。他根本没死。他精心设计了这个该死的插曲,愚弄了莫伦诺,莫伦诺又说服了你。他还活着。这意味着他正在回去,或者他已经回去了。凯文,这是一次重大的紧急情况。我要让局里的飞机在一个小时内起飞,我还要你坐到这架飞机上去。
    “在你飞行期间,我会亲自向莫伦诺上校说明情况。当你抵达时,莫伦诺就在核查这个杀千刀的复仇者是否已经回来并已上路的每一个可能性了。现在,走吧。”
    九月五日,凯文?麦克布莱德又面对莫伦诺上校了。莫伦诺以前也许显露出一丝丝友善的外表,但现在已经不见了。在他那张癞蛤蟆般的脸上充满了怒气。
    “这是一个聪明的人,我的朋友。你没告诉过我这个情况。好吧,他愚弄了我一次,再也不会了。看这里。”
    自从梅德弗斯?沃森教授闯破边境哨卡的那一刻起,这位秘密警察头子已经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进入圣马丁共和国的新近入境者。
    从法属圭亚那出发去马罗尼河口外钓鱼的三名垂钓者,因渔船发动机在海上发生故障而被拖进了圣马丁的游艇港池。他们受到了羁留,很不高兴。有四个非中南美地区的人从苏里南一侧入境,其中一个是西班牙人,两个是荷兰人。此外,还有一组在法属圭亚那库鲁航天中心工作的法国技术人员渡过马罗尼河来寻找便宜的小姐玩乐,现在被关押在拘留所内。
    所有能找到的的护照都被收缴了。莫伦诺上校“啪”的一声把它们甩在了办公桌上。
    “哪一本是假的?”他问道。
    八本法国护照,两本荷兰的,一本西班牙的。还少一本。
    “从苏里南一边过来的另一个游客是什么人?”
    “一个英国人,我们找不到他。”
    “详细情况?”
    上校审视着由圣马丁驻帕博领事馆和康米尼河边境检查站传过来的一张记录。
    “纳什,亨利纳什先生。护照是完美的,签证也是完美的。没有行李,除了一些夏季的换洗衣物。开一辆租来的小型轿车,不适合丛林驾驶。这种汽车除了能在那条主公路上或在首都市区里行驶外,去不了任何其他地方。是四日那天驾车进来的,也就是两天之前。”
    “旅馆?”
“他曾经告诉我们的驻帕博领事,他将住在市内的卡米诺宾馆。他有预订,是从博的克拉斯诺波尔斯基旅馆传真过来的。但他根本没有入住进去。”
    “看上去很可疑。”
    “那辆汽车也消失了。在圣马丁没有发现不了的外国汽车,但这一辆还没被发现。然而它离开那条主要公路根本不能开。因此我认为,那辆车应该在这个国家某个地方的一座车库里。因此,肯定他有一个帮手,一个朋友,一个同事,或者一个雇员。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进行着一场大清查。”
    麦克布莱德审视着那一堆外国护照。
    “只有他们自己的使馆可以证明它们是真的还是假的。而那些使馆都设在苏里南。这意味着你要派部下去查访一下。”
    莫伦诺上校严肃地点点头。他为自己在秘密警察局里的绝对控制权而自豪,但现在事情出了差错。
    “你们美国方面是否已经告诉了我们的塞尔维亚客人?”
    “没有,”麦克布莱德回答,“你们呢?”
    “还没有。”
    两个人都有一定的理由。圣马丁独裁者穆诺茨总统以及亲信们能从那个避难者身上榨取极为丰厚的利润。莫伦诺不想因为他的工作失误导致这个大财主离去并带走财富。
    对麦克布莱德而言,这是一个命令的问题。他并不知情,但德弗罗担心佐兰?季利奇也许会惊慌,并拒绝飞往巴基斯坦边境城市白沙瓦与本?拉登的高级助手们会面。
    迟早总得有人要么找到那个追猎者,要么去告诉季利奇。
    “请随时把情况通知我,上校,”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我将住在卡米诺宾馆。看来他们肯定有至少一个空房间。”
    “有一件事使我迷惑不解,先生。”莫伦诺说。麦克布莱德已经走到了门边,他转过身来。
    “什么事?”
    “那个人,那个梅德弗斯?沃森,他试图在没有签证的情况下进入我们的国家。”
    “那又怎么样?”
    “他要进来是需要一份签证的,这他肯定知道,但他对此不屑一顾。”
    “你说得对,”麦克布莱德说,“很奇怪。”
    “所以,作为一名警察,我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先生?”
    “告诉我吧。”
    “我回答说,因为他不想非法入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惊慌,因为他算计好了他确切要做的事情。假装死掉,找到路返回苏里南,然后再悄悄地回来。”
    “合乎逻辑。”麦克布莱德承认说。
“然后我对自己说,那么他知道我们在等待着他,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莫伦诺的这番分析,麦克布莱德的胃部产生了一阵搅动。
    这时候,在山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地点,那位猎人在观察着,注视着,等待着。他等待着那个尚未来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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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发表于 2024-9-27 12:5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1 编辑

观察(1)
陡坡下面这个半岛上的安全和自给自足,给德克斯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大自然、聪明才智和金钱的完美结合。要不是使用着劳改犯,它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农场。
    这个朝大海突出的三角形,比他基于模型所想象的更为庞大。
    三角形的底部,就是现在他正从山上的隐蔽处俯视着的地方,从一边到另一边大约有三公里长。正如他的航拍照片所显示的,三角形的两边都是海,每一边的山体都以九十度的悬崖垂直插入到海里。
    这个等腰三角形的两边,他估算各有五公里左右,使其土地的面积差不多达到了11平方里。这块地皮分成了四个部分,各有不同的功能。
    他身下的陡坡底部,是私家飞机场和工人居住的村庄。在离悬崖三百米处是一道高达四米的铁丝网,从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在渐渐亮起来的天光下,他从望远镜里看到,铁丝网伸出峭壁与海水交会的地方是一大团铁蒺藜。无法从铁丝网的末端环绕过去,也无法从铁丝网的上方翻越过去。
    陡坡与铁丝网之间那块狭长地带,三分之二用作了机场。在他身下的跑道侧面,有一座庞大的机库,一个停机坪和一排较小的建筑物,应该是车间和油料储存库。再往远处,能够吹到凉风的海边有六座小别墅,他认为这些应该是机组人员和维修人员的住宅。
    通向机场的唯一出入口,是设置在铁丝网中间的一扇单一的铁门。门边没有警卫室,但能够看见两根杆棒和门缘下的承重轮子,表明这扇门有电动装置,会在特定的遥控器操纵下开启。这时候是早上五点半,机场上没有一丝动静。
    狭长地带的其余三分之一是村庄。村子与机场之间也分隔着另一道铁丝网,从陡坡开始向外延伸,上面也盘绕着铁蒺藜。显然,不容许农民们进入或靠近那座机场。
    在铁棒与铁轨的敲击声响过之后一分钟,村子里有了生气。德克斯特观察到了第一批人群,他们身穿灰白色的衬衣和裤子,脚上穿着绳底凉鞋,从一排排小屋里蜂拥而出,走向公用盥洗室。当他们全都集合起来时,观察者估算他们共有大约一千两百人之众。
    有几个工作人员在管理着这个村庄,自己用不着去田里劳动。他看见他们在那些敞开式的棚屋厨房里忙碌,准备着一顿由面包和稀饭所组成的早餐。在棕榈树叶屋顶下,一些长条搁板桌和长凳子组成了一个食堂,这种棕榈叶屋顶可以遮蔽偶尔的雨水,但主要是为了对付火辣辣的太阳。
    在铁轨第二次敲响时,这些农场工人们捧着粥碗,拿着面包,坐下来开始吃早饭。没有花园,没有商店,没有妇女,没有儿童,没有学校。这不是一座真正的村庄,而是一个劳改营。其余的房屋似乎是一座食品仓库,一座被服仓库和一座旁边附有牧师住所的教堂。这是一个劳动、吃饭、睡觉和祈祷的地方,其他功能就没有了。
    如果说那座机场是夹在陡坡、铁丝网和大海之间的一个长方形,那么这个村庄也是。但有一个区别。那里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从整个山脉之间唯一的山峡蜿蜒而下,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陆上通道。显然这条路不适合重型卡车行驶;德克斯特不知道诸如汽油、机器设备、航空煤油等重型货物是如何运输进来的。当能见度增大后,他发现了更多情况。
    在他视线的最远处,隐藏在早晨的雾气之中的,是这个庄园的第三部分,一个占地两万多平米的院子,在防护墙里面的最前沿位置。从他的航拍照片中他知道,那里有一座宏伟的白色宅院,里边居住着那个前塞尔维亚恶棍;那里还有供客人和高级职员起居的六栋别墅,有修剪整齐的草坪、花床和灌木丛;在四米多高的保护墙内侧,还有一系列棚屋和仓房,供内部职工居住和存放被服、食物和饮料。
    如照片和那个按比例缩小的模型显示的一样,那道高墙也是从一边的悬崖延伸到另一边的悬崖,而且这一片土地全都处在海面以上十五米的高度,望下去只能看到汹涌的波涛拍打着海边的岩石。
    一道双扇大门镶嵌在大墙的中间,有一条夯实的碎石道路通进去。大门内侧有一间警卫室,控制大门的启闭。沿着大墙的内缘还有一道胸墙,供武装警卫环绕巡视。
    在观察者下方的铁丝网与三公里以远的那道防护墙之间,全都是生产粮食的农场。在天色明亮之后,德克斯特可以确认原先在照片上已经见到过的情景,农场几乎可以生产这个要塞内部的生活区里所需要的一切。有牧场放牧着牛羊,棚舍里养着猪和家禽。
    田里有耕地作物、谷物、豆类和薯类作物。果园里出产十几种水果。一亩亩菜地,有的设在露天,有的设在长条形的塑料薄膜大棚内。他设想这个农场能出产每一种可以想象的蔬菜和水果,还有肉、蛋、黄油、奶酪、食油、面包和粗酿红葡萄酒。
    农田和果园里分布着一座座谷仓、农机库以及磨面、屠宰牲口、烘烤面包和榨取葡萄汁的设施。
    在他的右边靠近悬崖边缘,但在农场范围内,有一系列小营房,是供警卫人员使用的,还有十几座由军官们居住的质量较好的小屋以及两三家商店。
    在他的左边,也在悬崖旁边的农场内,有三座大仓库和一个闪闪发光的铝合金燃油库。在悬崖边,有两台巨大的起重机和吊杆。这解决了一个问题:重型货物可以从海上运送过来,再从船舱里吊到或泵送到货轮甲板上方十二米的储存设施之中。
    劳工们吃完了早餐,这时候又传来了铁棒敲打在铁轨上的粗粝而沉闷的铿锵声。这一次产生了好几种反应。
    身穿制服的卫兵们从右侧靠海岸的那些营房里鱼贯而出。其中一人把一只哨子含在了嘴上。德克斯特什么也没听到,但从农田里出现了十二条德国短毛猎犬,大步慢跑过来,听从呼唤进入到营房附近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显然它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它们聚集在几只盛放着荤腥食物的盘子周围,把肉撕成碎片。
    这告诉了德克斯特太阳下山后这里是什么情况。当职员和劳工分别进入他们各自的院子里去休息之后,这些狗被释放出来,去面积为三千英亩的农田上巡逻。它们肯定已被训练得不去理会那些牛、羊和猪等家畜,但在那里徘徊的盗贼可就活不成了。它们数量太多了,一个人寡不敌众,夜间潜入是不可行的。
    观察者深藏在浓密的树阴之中。坡下如果有人抬头去看山头,是看不见望远镜片上的太阳反光的,也看不见那个穿着迷彩伪装服的一动不动的身影。
    早晨六点半,当农场准备停当后,铁器又敲响了——召唤工人们去劳动。他们鱼贯地走向把村子与农场分隔开来的那道高高的大门。
    这个大门远比从机场通往庄园的那道更为复杂。它由左右两扇组成,朝着农田的方向开启。门内已经摆放了五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分别坐着一名卫兵。其余的卫兵站在他们身后。
    劳工们排成了五列纵队,在一声吆喝命令下,他们拖着脚步朝前走动。队伍前面的人都在桌子前弯下腰,把挂在脖子上的一块身份识别牌递交给坐在桌后的卫兵检查。牌子上的号码经检查后又被输进了数据库里。
    工人们肯定是已经按照编号分好类别,按类别排在各自队列里的,因为在卫兵点头通过之后,他们分别走到一名负责的小组长那里报到。每队大约一百人,去执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在那条大路旁边的一排工具房停留一下,领取他们所需要的工具。
    有些人要去田地,有些人要去果园,还有些人要去牲畜饲养场、磨房、屠宰场或食堂的厨房。在德克斯特观察期间,这个巨大的农场出现了生机。但安全保卫工作丝毫没有放松。当村子最后走空之后,双扇大门合上了,卫兵们各就各位,德克斯特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安全警卫工作,努力寻找着他的切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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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发表于 2024-9-27 12: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2 编辑

观察(2)
上午,莫伦诺上校派出去的部下手持外国护照回来向他汇报。
    在东方的法属圭亚那首都卡宴,当局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的三名无辜的垂钓者因渔船在海上发生故障的罪名而遭拘留,还有五名工程技术人员也遭到了没有正当理由的羁押。所有这八本护照都被查明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它们的主人应予立即无条件释放。
    在西方的帕拉马里博,荷兰使馆对他们的两位公民,说法也是相同的,护照是真实的,签证是齐全的,还有什么问题?
    西班牙使馆已经闭馆下班了,但莫伦诺上校从中情局情报官那里得到保证说,亡命者身高约为一米七五,而那个西班牙人身高超过一米八。那就只剩下了来自伦敦的亨利纳什先生。
    秘密警察局头子命令他在卡宴的人回家来,命令在帕博的人去查访每一家租车行,以查明那个伦敦人到底租了一辆什么类型的汽车,它的牌照又是什么。
    上午时,山上的暑热增强了。在距静止不动的观察者仅仅几厘米的地方,一条头部后面竖着红翎颌的蜥蜴在能把鸡蛋烫熟的岩石上爬来爬去,注视着这位陌生人,察觉到没什么威胁,于是掉头去赶它自己的路了。悬崖上的吊杆旁边有了动静。
    四个身强力壮的人把一艘装在挂车上的铝合金巡逻艇推到了一辆路虎越野车后面,挂上拖钩。越野车把这艘小艇拖到一台油泵旁,给它加满油。如果不是在船中部架设着一挺点30口径的勃郎宁机关枪,这艘船跟一般的休闲游艇没什么两样。
    当这艘小艇作好入海准备之后,它被拖到了一根吊杆的底下。从一只长方形的吊架垂下来四条尼龙索,搭在船壳的四个点上。这艘载着船员的巡逻艇被吊起来,转向悬崖外面的海洋,又慢慢地落到水面上。德克斯特看着它从视线里消失了。
    几分钟后,他又在海上看见了它。船上的人收起两张鱼网和五张虾网,起获鱼虾之后,重新放上鱼饵,再把它们放回到水中,然后他们去巡逻了。
    德克斯特已经注意到,如果缺少两件生活必需品,那么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切全都会陷入瘫痪。一是汽油,用以驱动设在码头仓库后面的发电机。整个农场的每一台设备和马达,从大门的启闭到磨面到床头的灯光,都需要电力。
    另一个要素是水,源源不断的新鲜、洁净、清澈的水。这里的水源来自他在航拍照片上第一次见到过的那条山溪。
    溪水现在就在他身下稍微偏左一侧。它源于山上的雨林深处,从山腰里冒出来。
    溪水由半岛上方六米处流出来,翻滚着冲下山岩,形成了几段瀑布,然后流入专门为它修建的一条混凝土水渠之中。从这里开始,人工代替了大自然。
    要抵达农田,溪水必须从观察者身下的机场跑道底下穿过去。在建设机场时,肯定已经在跑道下面设置了坚固的方形涵洞。从跑道底下另一边流出来之后,经过导向的溪水又流经铁丝网底下。德克斯特估计水道中肯定设有不可逾越的铁格栅。如没有格栅,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在机场一边滑入到水流之中,从底下通过铁丝网,利用沟渠和流水以避开那些徘徊的猎犬。不管是谁搞的设计,肯定不允许发生那种事情。
    半晌午时,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两件事。
    一架霍克1000飞机被拖出机库进入到阳光下。德克斯特担心它也许会载上那个塞尔维亚人飞往某个地方,但它被拖出来只是为了腾地方。接着出来的是一架类似于交警监视车流用的小型直升机。根据需要,这种小型飞机可以在距离岩面仅仅几厘米的高度盘旋。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德克斯特将不得不隐蔽起来以免被发现。但它仍停留在下面,桨叶折叠着,有人在检修发动机。
    另一件事是,从农场驶过来一辆摩托车,在那扇电动大门前停了下来。遥控器打开大门,那人骑车进去了,朝着在停机坪上的那些技工们热情地挥手致意,到了跑道边上溪水流入地下的位置。
    他停住摩托车,从后架上提来一只篮子,俯视着不停地流淌着的溪水。然后他把几只生鸡的肉倒进了水中。他是在跑道的水流上游一侧倒进去的。接着他穿过跑道,又去看从地下流出来的水。那些鸡肉肯定已经顺着水流漂到铁丝网下面的铁格栅,并贴了在那里。
    在陡坡与铁格栅之间肯定有某种动物,而且是食肉的。德克斯特只能想起这地方的一种淡水食肉动物:食人鱼。如果它能吃鸡,那么它也能吃游水的人。他是不是能够憋住气漂过水漫顶部的涵洞已经并不要紧了,那里实际上是一个三百米长的食人鱼池。
    流经铁丝网后,水流穿过农场,形成了方格状的灌溉渠网。地下应该还铺设了水管,能通往工人村庄、别墅、营房和那栋主楼。
    在为农庄各处提供了服务之后,其余的水绕了一个弯,折回跑道那一边的农田,从那里翻滚着跌落悬崖,冲进大海。
    中午时,笼罩在大地上的炎热如同一张巨大的、沉重的、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毯子。在农场上,工人们已经从七点劳动到了十二点。这时候他们被允许去阴凉处坐下来,开始吃他们在小布袋里带来的中饭。他们可以午休至四点钟,然后再从四点钟干到七点钟。

德克斯特趴在那里,热得直喘气,羡慕着一米之外在岩石上的那条蝾螈,它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炽热。他很想把几品脱珍贵的水灌下喉咙解渴,但他知道,必须按定量饮水以防止身体脱水,而不能图一时痛快把水全都喝完。
    下午四点钟,铁轨的敲击声告诉工人们回到田地和谷仓里去。德克斯特爬上坡顶,去注视那些微小的人影。他们穿着粗制棉布衬衣和裤子,在草帽的帽檐下露出栗棕色的脸膛,重新扛起锄头和铁锨去保持这座模范农场没有杂草的侵袭。
    在他的左边,一辆破旧的皮卡行驶到两根吊杆之间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尾对着海。一名工人身穿血迹斑斑的工作服,从车后部拖出一只铁皮滑道,把它固定在车尾板上,又抓起一把大叉子,开始把什么东西叉到铁皮滑道上。不管是什么,那东西滑落下去,掉到了海里。德克斯特调整了一下焦距。下一叉就看清楚了,那是一张黑色的牛皮,还连着牛头。
    当初在纽约研究那些照片时,他就感到纳闷,海边都是悬崖峭壁,但为什么不修一条能够通向美丽的蓝色海洋的路?没有通往下面的台阶,没有跳水平台,没有系泊的木筏,没有海滨浴场,没有码头。看到牲畜的下料倒进海里,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半岛周围的海域有榔头鲨、虎头鲨和大白鲨在活动。一切游动的生物,除了鱼,都活不了几分钟。
    大概在这个时候,莫伦诺上校接到他部下从苏里南边境用手机打来的一个电话。那个叫纳什的英国人是在当地一个很小的私人公司里租的一辆汽车,这就是为什么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查询到。是一辆福特牌小型轿车。他记下了车牌号码。
    这位秘密警察头目发布了次日上午要执行的命令:去每一个停车场、每一座车库、每一条公路、每一条土路,寻找一辆挂有苏里南牌照的福特小轿车。他马上又改变了命令,挂有任何牌照的任何福特汽车都要追寻。搜查定于黎明时开始。
    热带地区的黄昏和夜幕降临的速度是惊人的。太阳已在一小时前经过了德克斯特的脊背,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凉意。他注视着农场里的工人们回家,拖着疲惫的双腿,交回手中的工具,经过那道双扇的大门时挨个接受了检查。一共排着五路纵队,每队两百个人。
    他们回到了村子里,加入了另两百个没去田地里劳动的工人。别墅和营房里,第一批灯光亮了起来。在这块三角地的最远处,一抹白色的亮光显示出那个塞尔维亚人的宅第灯火通明。
    机场上的那些技工们收工了,他们骑上机器脚踏车驶往跑道尽头的别墅。当一切全都关门落锁之后,那些德国牧羊犬被释放出来了。
    地球告别了九月六日,这位追猎者准备爬下这道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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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3:0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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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1)
通过在坡顶上的一天窥视,复仇者明白了在照片上没显示出来的两件事。一是下面的山坡并不全部很陡。在距地面三十米以上的坡面是完全可以爬攀的,下面才变得陡峭了。但他带来了一条长度绰绰有余的爬山索。
    另一件事是,坡面上不是天然不长灌木和杂草,是被人工清除掉的。负责防卫的人组织了一队人员,带着绳子上山去把坡面上的每一棵灌木和枝条都拔掉了,以清除坡上的任何覆盖或遮蔽物。
    昔日的小树已被连根拔掉了,但那些根茎粗大的树木不是人力和绳索就能拔掉的,它们被锯断了,但锯得不够短,成百上千只树桩形成了爬山者可以利用的拉手和踩脚点。
    在大白天,这面坡上的攀爬者会被立即发现,但夜间就不同了。
    晚上十点钟,月亮升起来了,一镰弯弯的月亮,为攀山者提供了足够的淡淡的亮光,但不足以使他被人发现。只是需要十分小心,不能碰落石块弄出响动。从一个树桩到另一个树桩,德克斯特开始慢慢地爬向下面的飞机场。
    当坡面变得太陡再也无法攀爬时,德克斯特用盘绕在他肩上的一条绳索降下剩余的坡面。
    他在机场里逗留了三个小时。早年他的一位从纽约监狱里出来的当事人曾经教过他如何巧妙地开锁,现在他身上携带着的那套万能钥匙是由一位锁匠大师制作的。
    机库大门上的那把挂锁他没去碰,这种双扇门开启时会发出隆隆的响声。一边有一扇小门,配有一把简单的耶鲁式锁具,打开这把锁只花了他不到三十秒钟的时间。
    要修理一架直升机需要一名技术高明的技工,而要去破坏它,让一名技术高明的技工难以找到故障,不能修复故障,甚至根本就发觉不了故障,需要的技术更高超。
    塞尔维亚人所雇佣的直升机维修保养技工肯定技术高明,但德克斯特更高超。在近距离内,他认出这是一架欧洲产的EC-120直升机,是双引擎的EC-135机的单引擎版。机首有一块巨大的曲面有机玻璃,能为飞行员和坐在旁边的人提供上下左右极为良好的视线,后面另有三个座位。
    德克斯特没去碰主旋翼机构,而是去对付更小的尾翼转子。如果一个转子出现故障,直升机就不能飞行了,但这种故障极难发现。当他搞完他的小破坏活动,他得保证飞机肯定不能飞,而且很难修复。
    霍克1000的舱门开着,所以他有机会去查看了一下舱内,并确认这架商务飞机的内部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改装。
    在锁上机库门之后,他闯入了技工的储物间,拿走了他要的物品,但没有留下痕迹。最后,他轻轻地慢步跑到飞机跑道的尽头,住宅别墅的背后,在那里花了最后的一个小时。到上午时,其中一位技工将会愤怒地注意到有人“借”走了他原本倚靠在后栅栏上的自行车。
    完成了此行目的之后,德克斯特找到那段悬着的绳索,爬回到绳子缚住的那棵坚固结实的树桩旁。然后他踩着一棵棵树桩继续攀爬,直至回到了他在山上的巢穴。他浑身湿透了,衣服几乎可以绞出汗水来。他安慰自己,体臭是这个地区的人们最不会注意的一件事情。为补充水分,他允许自己喝下了整整一品脱水,察看了一下壶内的水位,然后就睡觉了。他手表上的微型闹钟在早上六时把他唤醒,刚刚赶在山下的铁棒开始敲击铁轨之前。
    七点钟,保罗?德弗罗唤醒了在圣马丁共和国卡米诺宾馆房间里睡觉的麦克布莱德。
    “有消息吗?”华盛顿一头的人问道。
    “没有,”麦克布莱德说,“看来他确实已经回来了,冒充度假线路开发商,英国人亨利?纳什。然后他蒸发了。已经查明他在苏里南租了一辆小型福特轿车。现在莫伦诺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查找所有福特汽车了。今天应该会有消息的。”
    中情局反恐行动组长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仍然穿着睡袍,坐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德里亚的自家住宅餐厅里,还没有出发去兰利上班。
    “情况不太好,”德弗罗说,“我恐怕必须通报我们的朋友。这话不大好说。我就等到十点钟吧。此前如有抓获或即将抓获他的任何消息,立即打电话给我。”
    “好的。”麦克布莱德说。
    但没有这种消息。十点钟时,德弗罗打了电话。把那位塞尔维亚人从游泳池召唤到无线电室来,花了十分钟时间。无线电室设在他住宅的地下室里,里面装有一些高科技防窃听通讯设备。
    十点半,复仇者注意到他下面的农庄里有一阵匆忙的活动。几辆越野车从远处的那座宅院里疾驶出来,在车后扬起了几股尘土。在他的眼皮底下,那架EC-120直升机被拖出了机库。它的主旋翼已经展开,处于准备飞行状态。
    “有人,”他沉思着,“似乎已经点燃了导火线。”
    直升机机组人员从跑道尽头的住宅区里分乘两辆机器脚踏车抵达了。在几分钟之内,他们已经各就各位,主旋翼开始缓慢地转动。发动机加大功率,旋翼的转速增加到了预热的状态。
    对主轴的转动有着十分重要作用的机尾转子也在旋转。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它的主轴承似乎咬死了,接着是一阵吱吱嘎嘎的金属磨碎声,转子损坏了。一名技工对着有机玻璃机头里面的两个人狂乱地挥手,还把手搁在自己的脖子上表示有生命危险。
    飞行员和他旁边的观察员已经在仪表板上看到了机尾的一只主轴承出了故障。他们熄灭了发动机,主旋翼慢慢地停止了转动,机组人员爬了下来。一群人聚集到了机尾周围,抬头去看损坏了的转轴。穿着制服的卫兵涌进现在已是空荡荡的工人村庄,开始搜查那些棚屋和储藏室,甚至那座教堂。
    其他人坐上摩托车,去农庄内各小组报告情况,并要求所有人睁大眼睛注意是否有人入侵的迹象。但是没有。八个小时之前外人闯入留下的痕迹,已被巧妙地抹去了。
    德克斯特估计,穿制服的卫兵大约有一百人,机场的工作人员有十二个左右,工人的数量在一千两百个上下。加上其他警卫人员,和在宅院里他无法看到的工作人员,以及在发电机房和各个修理车间里的二十多名机修人员,德克斯特现在知道了他要对付的人数。而且他还没有见过那座宅院本身,它毫无疑问有极其复杂的防御系统。
    快到中午时,保罗德弗罗打电话给处在风暴中心的副手。
    “凯文,你现在去拜访我们的朋友。我刚刚跟他说了,他在发脾气。我再次强调,这家伙在我们的‘游隼计划’里扮演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现在他决不能退却。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他的重要性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去跟他待在一起,直到入侵者被抓住,危机平安度过。看来他的直升机出了问题。你让莫伦诺上校安排一辆吉普车送你过山岭,到了那里就打电话给我。”
    中午时,德克斯特注意到一艘货船驶近了悬崖。在礁石后面的水域里抛锚之后,开始从甲板和舱内卸下几个木条箱,用悬崖上的起重机把它们吊上来,装到水泥平台旁边的平板车上。显然这些是半岛上不能生产的奢侈品。
    最后一件货物是一只一千加仑的油箱,用铝合金制成的,有一辆油罐车那么大。一只空油箱被吊下去,装在了轮船的舱面上,然后船舶犁开蓝色的海水驶远了。
    刚过一点钟,在德克斯特右下方,一辆越野汽车在经过山口警卫室的检查之后,一路颠簸着驶下了通往村庄的那条土路。汽车上刷着圣马丁警方的标志,司机旁边坐着一名旅客。
    穿过村庄后,蓝色路虎车开到铁丝网中间的大门前停了下来。警方司机下车把证件递给了守卫在大门边的卫兵们。他们拨了一个电话,显然是与那座宅院联系放行事宜。
    在等待期间,旅客座上的那个人也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转身去看他刚才下来的连绵的山脉。在山上,一副望远镜调整焦距后锁定了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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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发表于 2024-9-27 13:0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3 编辑

访客(2)
与山顶上那个隐身人一样,凯文麦克布莱德也对这个地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已经与保罗?德弗罗一起在“游隼计划”中心干了两年,经历了与那个塞尔维亚人的初次接触和“招聘”工作。他看过塞尔维亚人的档案,了解了他应该了解的一切情况,然而他们从未谋面过。德弗罗总是把这种神秘的乐趣留给他自己。
    这辆警用吉普车被放行后,驶向远处那座宅院的高高的防御墙。当他们接近大门时,高墙赫然耸立在他们的眼前。
    大门内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宽松裤子和海岛棉布衬衣的粗壮的男人走了出来。衬衫的下摆飘荡在腰带的外面,这是有理由的,里面藏着一支格洛克九毫米手枪。麦克布莱德认出了他:库拉奇,卷宗里说是那个塞尔维亚人离开贝尔格莱德时带出的唯一个人,是他的终身保镖。
    库拉奇走到汽车的客座车门边,打了一个招呼。在背井离乡两年之后,除了塞-克语他依然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
    “谢谢你。再见。”麦克布莱德对驾车的警察说。那人点点头,急忙返回首都去了。
    两扇电动大门是用铁路枕木般粗大的木料制成的。在大门里面,有一张桌子。麦克布莱德被熟练地搜了身,以期发现暗藏着的武器,他的手提包也在桌子上被搜查了一番。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管家从上面的一个露台走了下来,等待着这些准备工作的完成。
    库拉奇哼了一声,表示他已经满意了。由那位男管家提着旅行包在前面引路,一行三人踏上了台阶。麦克布莱德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座宅院。
    别墅有三层楼,坐落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中间。远处可以看见两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工人在料理园艺。这房子与地中海沿岸的法国、意大利、克罗地亚的海滨豪宅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楼上的每个房间都附有一个阳台,但铁皮百叶窗紧闭着以阻隔炎热。
    他们站立着的这个庭院,也许比他们进入的大门地平要高出好几英尺,但仍处在那道防护墙的墙头之下。从这里可以掠过墙头看见麦克布莱德刚才经过的那道山岭,但贴近地面的狙击手不可能让子弹越过墙头击中露台上的人。
    庭院里有一座碧波荡漾的游泳池,池边一张很大的白色大理石桌子上已经备妥了午饭,银制餐具闪闪发光。
    一边有几把休闲椅子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一只盛有一瓶香槟酒的冰桶。男管家做手势要麦克布莱德坐下来。那个保镖仍直挺挺地站着,保持着警惕。从别墅的阴影深处,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宽松裤和奶油色丝绸衬衣的男人。麦克布莱德差一点没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佐兰季利奇,贝尔格莱德市泽姆恩区的地痞恶棍,德国和瑞典十几个黑社会非法营生的头目,波黑内战的杀手,从贝尔格莱德输出妓女、毒品和军火的组织者,南斯拉夫国有资产的贪污者,最终为逃避法律制裁而亡命天涯。
    这张面孔与中情局档案里的那一张大不一样。那年春天,瑞士的外科医生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整形手术。苍白的肤色被一种热带地区的黝黑所替代,只有那道疤痕的白色细条没有变为深色。
    但麦克布莱德曾经听说过,与指纹一样,耳朵也是因人而异,除非经过外科手术,否则是永远不变的。季利奇的耳朵与原先一样,当然还有他的指纹,而且在握手时麦克布莱德注意到了那双雾灰色的野兽般的眼睛。
    季利奇坐到大理石桌边,朝着唯一的另一个空位子点了点头。麦克布莱德坐下了。季利奇与保镖用塞-克语快速交谈了几句。那个肌肉发达的歹徒慢慢地走向别处去吃饭了。
    一个穿着蓝色侍女制服的年轻漂亮的圣马丁姑娘为他们倒了两杯香槟。季利奇提议干杯,他审视着琥珀色的液体,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这个人,”他用流利的、几乎算是十分完美的英语说,“他是谁?”
    “我们还不是十分知晓。他是一个私人承包人,很神秘,我们只知道他的代号。”
    “什么代号?”
    “复仇者。”
    塞尔维亚人掂量着这个词语,然后耸了耸肩。又有两个姑娘来为他们的午餐提供服务。菜肴有鹌鹑蛋小馅饼和抹黄油的芦笋。
    “所有这些都是这个农庄出产的?”麦克布莱德问道。
    季利奇点点头。
    “面包、沙律、鸡蛋、牛奶、葡萄、橄榄油??我们坐车经过时全都看到了。”
    又一次点头。
    “为什么他要来追我?”塞尔维亚人问。
    麦克布莱德思考着。如果他说出真正的理由,这个塞尔维亚人会认为再与美国当局合作下去没有意义了,因为项目结束后美国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的。麦克布莱德从德弗罗那里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设法让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继续留在游隼小组之内。
    “我们不知道。”他说,“有人与他订立了承包合同,也许是南斯拉夫的一个宿敌。”
    季利奇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为什么你们这么晚才透露这事,麦克布莱德先生?”
    “我们原先对这个人一无所知,直至你们抱怨那架飞机从你们头顶上飞过,还拍了照片。你们记下了飞机的登记号码,这很好,然后你派出了人员去圭亚那干预。德弗罗先生原以为我们能够找到这个入侵者,辨明他的身份并阻止他。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他漏网了。”
    沾着蛋黄酱的对虾凉爽可口,正餐后端上了马斯喀特葡萄和桃子,以及浓烈的黑咖啡。塞尔维亚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三个漂亮的侍女靠着别墅的墙边站成了一排。季利奇在椅子里转过身来,指向其中一个姑娘,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那姑娘脸色变白了,但她转身进入屋里,去为她主人的到来做准备。“每天这个时候我要睡一个午觉。这是当地的习惯,一个很好的习惯。在我离开之前,让我告诉你几句话。我与范伦斯堡少校一起设计了这个堡垒,稍后你会见到他的。我认为这个堡垒很可能是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相信这个雇佣兵能进入这里。如果他进来了,那么他将永远不能活着出去。这里的保安系统是经过考验的。这个人也许已经蒙混了你们,可他蒙混不了我们的保安系统,他靠近不了我。在我休息期间,范伦斯堡会带你去参观一下。然后你就可以打电话给德弗罗先生,这次危机已经结束了。”
    他起身离开了桌子。麦克布莱德留了下来。在露台下面,主大门内的那扇小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上了通往地坪石的台阶。麦克布莱德从卷宗里知道他,但装作不知道。
    阿德里范伦斯堡也是一个有来历的人。在国大党当政、南非实行种族隔离政策期间,他曾经为国家安全局——也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BOSS——效劳。他卖力地执行该机构的极端路线从而得到一路提升。
    在纳尔逊曼德拉上台之后,他加入了由欧仁?特雷-布兰克领导的极右翼的AWB党,即“白人抵抗运动”。该党派垮台后,他认为该是他远离这个国家的时候了。为欧洲的一些新法西斯组织担当了几年的安全专家后,他引起了佐兰?季利奇的注意,获得了策划、设计、建造和保卫在埃尔彭托的这个庄园堡垒的美缺。
    与莫伦诺上校不同,这位南非人的身材不肥胖,却壮实,只是垂到皮带外面的肚皮显露出他喜好啤酒,而且很贪杯。
    麦克布莱德注意到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副行头:作战靴、丛林迷彩服、豹皮环饰的丛林帽,上面的帽徽使他平添几分英武。
    “麦克布莱德先生?美国客人?”
    “是我,朋友。”
    “我是范伦斯堡少校,这里的卫队长。我接到指示带你参观这个庄园。明天上午可以吗?八点半?”
    在度假胜地巴希亚的停车场里,一名警察发现了那辆福特轿车。牌照是当地的,但是是伪造的。车内杂物盒里的小册子是荷兰语的,也就是苏里南人使用的语言。
    后来有人回忆起见到过一个背背包的人,肩负着一只用迷彩布做成的大背囊,徒步离开这个度假胜地。他是朝东走的。莫伦诺上校把他的全体警力和部队召回到了兵营里。第二天早上,他布置任务说,他们将从陆侧开始搜山,从路边一直到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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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发表于 2024-9-27 15:1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4 编辑

游历(1)
这是德克斯特在山顶的潜伏阵地里所经历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日落和天黑。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身下半岛上最后一批灯火从窗户里熄灭,然后准备动身。山下的那些人早睡早起,对他来说,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小睡片刻。
    他吃完了他最后剩余的野战口粮,包上了能维持两天的维生素片、钙片、纤维素片和糖。他喝完最后的一点水,让体内储上足够二十四小时消耗的水量。那只硕大的背包、睡网和雨披可以抛弃。他所需要的物品,要么他随身带来了,要么已在头天夜里偷来了。它们都被装进一只小背包里。只有挂在他肩上的那卷绳子体积很庞大,必须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把剩余的野营用品尽可能放到不易察觉的地方,并动身离去,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他一边用一条树枝刷去他自己留下的足迹,一边慢慢地朝右边走过去,直至他到了工人村子的上方,而不是机场的上方。他走了将近一公里路程,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他把时间算得很准,弯弯的月亮升起来了。汗水再次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小心地、缓慢地爬下陡坡,攀着一个个树桩,踩着一段段树根,直到他需要用那条绳索的位置。这一次他不得不采用双股的方法,把绳环套上一个光滑的树桩,这样当他在下面拉扯时绳子不会被挂住。
    他拉住绳子慢慢下滑,避免剧烈跳跃,因为那样也许会碰落石块。他后退着下降,一步一步地,直至他落到了悬崖与教堂后面之间的那个凹进处。他希望教堂的牧师睡得很熟,因为他现在距牧师的住处只有几米距离。
    他轻缓地拉动绳索的一头,另一头滑过上方的那个树桩,最后摔落在他的身旁。他把绳子盘上肩膀,离开了教堂的阴影。
    卫生设施是公用的,也是单一性别的。劳改营里没有妇女。他在山上时已经观察过男人们如厕。厕所的底部是一条长沟,上面覆盖着木板以阻止臭气外泄。木板上开了一些圆孔,盖着圆形的盖子。德克斯特屏住呼吸,揭开其中一只圆盖,把那捆绳子丢进了黑咕隆咚的粪坑里。要是运气好,它将永远消失,即使去搜寻也发现不了,况且这种搜寻可能性很小。
    工人们居住和睡觉的棚屋呈小小的方形,比警察局的囚室只大了一点点,但每个工人都独用一间。它们每五十间建成一排,每两排相对,中间隔着一条小街。每一百间作为一个单元,跟其他的单元再隔一条大路。这就是住宅区。
    那条大路通向广场,两边是盥洗室、厨房和一座用茅草盖顶的食堂。德克斯特避开广场上的月光,在建建筑物的阴影之中行走,回到了那座教堂。大门上的锁具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被他开启了。
    里面没什么特别,跟大多数教堂没什么两样,但对于这座劳改营的管理者来说,在这个天主教国家里这么一个残暴的地方能提供一个安全阀,确实是明智的举措。德克斯特不知道住持的牧师是如何把他的工作与他的信仰相统一的。
    他在教堂后部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祭坛背面的法衣室。他让大门虚掩着,走回到工人们正在打鼾睡觉的那个棚屋住宅区里。
    在山上时,他已经记住了他需要的那间小屋的位置,从广场出来的大路上第三条街左边第五间小屋。他见过那人出来吃早饭。
    门上没有锁,只有一只简单的木闩。德克斯特走进去,一动不动地站着,让他的眼睛适应屋里几近完全的黑暗。
    床上那个佝偻着的身躯继续打鼾呼呼大睡。三分钟后,德克斯特已经完全恢复了黑暗中的视觉,他可以看见一条粗制的毯子下面低低隆起的身影。他弯腰从背包里取出一件物品,然后走向了床边。氯仿的甜味从他手里的那块浸透了的布片飘了出来。
    那个工人咕哝了一声,想侧过身来,然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德克斯特继续按住布片,保证那人能长时间失去知觉。准备妥当之后,他把这个沉睡的人抱起来搭在自己的肩上,就像消防队员背人那样,静静地疾步沿原路返回,抵达教堂。
    在这座珊瑚石建筑物的门口,他再次停下来,倾听了一下他是否惊醒了任何人,但村子里一片寂静。当他再次找到法衣室后,他用强力胶带纸缚住那个工人的双腕和脚踝,并封住了他的嘴巴,只留下鼻子让他呼吸。
    他重新锁上教堂的大门,高兴地看到旁边黑板上有一条通知。这是一个幸运的额外砝码。
    回到空棚屋后,他冒险开亮手电去检查那个工人的物品。东西不多。一面墙上有一幅圣母玛利亚的像,还有放在镜框里的一张已经褪了色的照片,是一位微笑着的年轻女士。未婚妻?妹妹?女儿?在高倍望远镜的观察下,那人看上去与德克斯特同样年纪,但也许实际上更年轻一些。被莫伦诺上校抓来送到埃尔彭托的人老得很快。不过他肯定是同样身高和同样身材,所以德克斯特选中了他。
    墙上没有其他饰物了;只有几个钩子,挂着两套同样的工作服,都是粗制棉布裤子和同样质地的衬衣。地上有一双绳底凉鞋,污渍斑斑的,而且磨旧了,但很牢固很可靠。此外,还有一顶宽边草帽与他的工作服配套。再就是一只用一根带子抽紧的帆布包,去农场里劳动时用来盛放饭盒的。德克斯特熄灭手电,看了一眼手表,四点零五分。
    他把衣物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挑选了他要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用他那件散发着汗臭的T恤衫包起来,裹成一团后塞进了那只盛饭盒的帆布包里。其余的他必须放弃。多余的东西装进了背包里,在第二次上厕所时被处理掉了。然后他等待着铁轨的敲击声。
    敲击声与往常一样在六点半时传过来了。天还没有亮,但东方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铁轨是铁丝网大门边的一位值班卫兵敲响的。德克斯特周围的村子开始苏醒了。
    他避开了上厕所和使用盥洗室的高峰时段,期望没人注意到他。二十分钟后,他从门缝里看到他面前的巷子里又空荡了下来。他低头用草帽掩着脸,匆匆走向厕所,混入到了上千个足蹬凉鞋、身穿长裤和衬衣的劳动者之中。
    他蹲在大便池上方,其他人已经在吃早饭了,他一直等到铁轨第三次敲响,召唤工人们去大门边排队时,才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五名检查员分坐在五张桌子后面,核查每个人的身份牌,对照当天的农活任务清单,把工号输入到上午出工的记录中,并都注明参加的是哪个劳动小组,然后挥手让那个工人通过。每个工人都去组长那里集合,接着就被引领去领取工具,按照分配的任务开始劳动。
    德克斯特排在自己的队列里走到了桌子边,他递上了他的身份牌,用食指和拇指夹着,与其他人一样。然后他突然弯腰咳了起来。那位检查员猛地把头转向了一边,记下号码后挥手让他赶紧通过。一大早,卫兵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一张满是辣椒味的脸了。这位新工人拖着脚步去领取锄头,分配下来的农活是去鳄梨树园林里除草。
    七点半,凯文麦克布莱德在露台上独自吃早饭。这里的葡萄、鸡蛋、面包和梅子果酱可以与任意一家五星级宾馆相媲美。八点十五分,那位塞尔维亚人加入了他。
    “我认为你最好先收拾好行李。”季利奇说,“当你看完范伦斯堡少校要给你展示的措施之后,你会同意,这个雇佣兵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闯入这里,接近我的机会就更小了。要想再从这里出去根本就没有可能。你留下来是没有意义的。你可以告诉德弗罗先生,月底时我会去完成计划中我那部分任务,按我们已经商定的。”
    八点三十分,麦克布莱德把旅行包扔进卫队长那辆敞篷吉普车的后部,爬上去坐在少校的旁边。
    “那么,你要看什么呢?”卫队长范伦斯堡问道。
    “我听说一位不速之客要进入这里是不可能的,你就来给我展示一下原因吧。”

“听着,麦克布莱德先生,当我设计这里的一切时,我创造了两个特色。首先,这几乎是一个完全自给自足的农耕天堂,这里样样都有。第二,这是一座堡垒、一个圣地、一个避难所,能抵挡几乎所有的外来入侵或威胁。
    “当然,如果是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有空降兵、装甲车,那么它当然会遭到入侵。但一名雇佣兵,单枪匹马,决不可能!”
    “从海上登陆呢?”
    “让我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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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5:2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8 编辑

游历(2)
范伦斯堡挂进排挡,于是他们出发了,在身后扬起了一缕尘土。南非人在一处悬崖的边缘停住了汽车。
    当他们下车后他说:“从这里你可以看见,整个庄园被海洋环绕,任何地点都在海岸悬崖上面至少六米高处,大多数地方有十五米高。海面扫描雷达——伪装成电视天线——可以向我们警告从海面接近的任何物体。”
    “如何拦截呢?”
    “两艘巡逻快艇随时都有一艘在海上。整个半岛设有近两公里的水域禁区。只有偶尔来的送货轮船才被允许进入。”
    “水下进入呢?两栖特种部队呢?”
    范伦斯堡嘲笑了一声。
    “特种部队战士?我让你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取出对讲机,呼叫无线电室并被转接到了屠宰场。他们要去的地点在庄园的对面,在吊杆附近。麦克布莱德注视着牲口被宰杀后,一桶下料从那条滑道落下去,掉到了九米以下的海里。
    在几秒钟时间,没有一丝动静。然后第一条弯刀形的鱼鳍犁破了水面。一分钟之内,鲨鱼们开始狼吞虎咽。范伦斯堡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这里吃得很好,有许多牛排。我的雇主不吃牛排,但卫兵们喜欢吃。与我一样,他们大都来自旧世界,我们爱吃牛肉。”
    “那又怎么样?”
    “当一头牲口被宰杀后——诸如猪、牛、羊、鹿,大概每星期都会宰杀一次——新鲜的下料被扔进海里,带着血。这里的海洋频繁活动着鲨鱼。黑尖鲨、白鳍鲨、虎头鲨、大榔头,它们都在这里活动。上个月我的一名部下从船上掉到了海里,船马上调头去救他,他们在三十秒钟之内抵达了,但还是太晚了。”
    “他没能从水里出来?”
    “他的大部分身体出来了,但腿没有。两天后他死了。”
    “埋葬在哪里?”
    “就在那里。”
    “那么鲨鱼们最终还是得到了他。”
    “我们这里没人犯错误。在阿德里安?范伦斯堡负责下,谁犯错误谁就得死。”
    “那么翻山过来呢?从我昨天来的那条山路进入呢?”
    作为回答,范伦斯堡递给麦克布莱德一副野战望远镜。
    “看看。你不可能从两端爬过来,两边都是悬崖垂直插入水中。白天从那道陡坡爬下来,你马上就会被看见。”
    “但在夜间呢?”
    “好,算你爬到了坡底。你们的那个人仍在铁丝网外面,离那座庭院还有三公里的距离。他不是一名工人,不是一名卫兵;他很快就会被发现?并得到照顾。”

“我见到过的那条溪流呢?能顺流而下吗?”
    “这个问题提得好,麦克布莱德先生。让我陪同你去看一下那条溪水。”
    范伦斯堡驾车带客人去了机场,用传呼机打让人开铁丝网中间的大门,驱车抵达溪水从山上下来、在跑道处流入地下的地点。他们下了车。在跑道与铁丝网之间有一大块露天的水面,清澈的溪水缓慢地流过底部的水草。
    “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麦克布莱德回答。
    “它们在阴凉处,在阴影中,在跑道下面。”
    显然那是南非人的拿手好戏。他在吉普车里存放着一些牛肉干,他拿了一块扔了进去,水面顿时开始翻滚。麦克布莱德看到食人鱼从阴影中窜出来,烟盒般大小的牛肉块被三角形的利齿撕成了碎片。
    “够了吗?我陪你去考察一下,我们这里是如何管理水源供应,但又从来不会放松安全保卫工作的。来吧。”
    回到农场后,范伦斯堡沿着穿越农场的弯弯曲曲的水流陪同客人参观。在十几个分岔点,溪水从主流中分流出来,去灌溉各种不同的农作物,或者去注满分布在各地的蓄水池,但全都是死水路。
    主流蜿蜒曲折,但最终还是回到靠近跑道但在铁丝网外边的悬崖边缘。在那里,溪水加快流速冲出悬崖落入大海。
    “靠近崖边的水流里,我埋入了一丛尖铁条,”范伦斯堡介绍说。“试图来这里游泳的任何人,都会被水流冲向前去,失去控制,沿着光溜溜的混凝土沟壁冲向大海。经过那些尖铁条上方之后,这个无能为力的泅水者将会跌入大海,浑身血淋淋的。然后是什么?当然是鲨鱼喽。”
    “但是晚上呢?”
    “哦,你没看见那些狗?有十二条德国牧羊犬,很凶猛的。它们被训练得不会去惹庄园里穿制服的卫兵,另外十二个高级管理人员无论穿什么衣服他们也不会碰,这是一个个人气味的问题。
    “它们在日落时被释放出来。此后每一个工人和陌生人必须留在铁丝网之外,不然的话他顶多只能活几分钟,到处徘徊的恶狗会发现他,此后他就没有生存机会了。所以,你们的这个雇佣兵,他想来干什么?”
    “这个,我倒是一无所知。如果他有理智,我猜测他现在已经走了。”
    范伦斯堡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我希望他有理智。你知道,以前在旧世界时,在卡普里维谷地①,我们曾经有一个专门关押城里闹事者的劳改营,我是那里的负责人。你知道吗,中情局情报官先生?我从来没有搞丢过一个囚徒,一个也没有。我的意思是没人逃走,从来没有过。”
    “很了不起,我敢肯定。”
    “那么你知道我是采用什么手段吗?地雷?不。探照灯?不。两道环行铁丝网,埋入地下六英尺深,上面是锋利的铁蒺藜,铁丝网之间是野兽。水池里有鳄鱼,草地上有狮子,所有人都通过一条隧道出入。我喜欢天然的构成。”
    他看了一下手表。
    “十一点钟。我驾车沿土路送你到山口的那座警卫房。圣马丁警方将派一辆吉普车在那里与你碰头,然后带你回宾馆。”
    他们驱车穿越庄园,从海岸返回通往村子和那条盘山土路的大门,这时候少校的通讯器噼噼啪啪地鸣响起来。他倾听着宅院地下室里的无线电值班员传过来的信息,这消息使他很开心。他关去通讯器,指了指前方的山头。
    “今天上午莫伦诺上校的部队搜查了那里的丛林,从路边一直搜到山顶。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个美国人的营地。遗弃了的营地。也许你说得对。我认为他已经看够了,现在已经吓退了。”
    麦克布莱德能够看到远处那道双扇大门,以及再远处的工人住宅村子里的那些白色的建筑物。
    “跟我说说那些工人的情况,少校。”
    “他们的什么情况?”
    “有多少人?这些人都是怎么进来的?”
    “大约有一千两百人,他们全都是罪犯,圣马丁司法系统之内的罪犯。好了,别以为你们的司法制度更讲道德,麦克布莱德先生。你们美国人也有劳改农场。所以其实这是一座劳改农场,从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们在这里还是生活得很不错的。”
    “那么在刑满之后,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他们不能回家。”范伦斯堡说。
    一张单程车票,美国人心里想,莫伦诺上校和范伦斯堡少校的一份好意。终身监禁。他们犯了什么罪呢?乱穿马路?乱扔垃圾?莫伦诺必须增加劳改犯的人数,按照命令。
    “卫兵和宅院里的工作人员呢?”
    “那就不同了,我们是被雇佣的。宅院大墙内所需要的每一个人都住在那里。当我们的雇主在家时,每个人都留在里面。只有穿制服的卫兵和少数几个像我一样的高级职员才能进入到高墙里面,工人绝对进不去。泳池清洁工、园丁、服务员、侍女全都居住在大墙里面。在农场里劳动的工人生活在他们自己的村子里。他们全都是单身汉。”
    “没有妇女,没有儿童?”
    “没有。他们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养育下一代。但我们有一座教堂,牧师只宣讲一部经文——绝对服从。”
    他没提到,对于不肯服从的人,他仍保留着旧时代的犀牛皮鞭。
    “少校,一个陌生人会不会装扮成一名工人混进庄园里?”
    “不会。每天晚上都由一位农场管理员去村里选定第二天需要的劳动力。那些被选中的在太阳升起、吃过早饭后走到大门边去报到。他们一个一个地接受核查。需要多少人,放行多少人,不会多出一个来。”
    “放行多少个?”
    “每天大约一千人。两百个技术工人去修理车间、牛奶场、面包房、屠宰场和农机站;八百个农民去翻地,除草。每天大概留下两百人,真正生病的、倒垃圾的,还有炊事员。”
    “我认为你完全说服我了,”麦克布莱德说,“这个单枪匹马的人没有机会,不是吗?”
    “我告诉你了,中情局情报官先生,他已经吓退了。”
    他还没说完,那只通讯器又一次噼噼啪啪响了起来。在他接听汇报的时候,他皱紧眉头了。
    “什么?嗯,告诉他镇静。我五分钟之内到。”
    他把通讯器放了回去。
    “文森特神甫,教堂里的。有点惊慌。在我们出去的半路上我要顺便去照看一下,肯定要耽误几分钟时间了。”
    他们经过了左边的一队工人。烈日下,工人们躬着酸痛的背在挥舞着锄头和铁锨。有些人抬起头来去看一眼那辆疾驶而过的汽车,里面坐着能对他们行使生杀大权的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消瘦的、长满胡茬的脸,草帽帽檐下面是一双双栗棕色的眼睛。但有一双眼睛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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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发表于 2024-9-27 15:3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5 编辑

恐吓
一个长着一双猪眼、穿着一件不太干净的白色法衣的胖子,正在教堂大门口台阶的顶部跳上跳下。这就是文森特神甫,那些可怜的被强迫劳动的工人们的牧师。
    范伦斯堡的西班牙语说得很差劲,只能勉强发号施令;而那位牧师的英语表达能力也好不了多少。
    “快来呀,少校。”神甫说完就冲回到教堂里面,范伦斯堡和美国客人跳下汽车,跟着他跑上台阶。
    那件沾着尘土的长袍扫过走道,掠过祭坛,到了法衣室里。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的主要家具是一只粗工制作的衣柜,用螺钉固定在墙上,用于储存法衣。神甫以一个戏剧性的动作拉开柜门,大叫一声:“天呐!”
    几个人凑近察看。那个工人依然与文森特神甫发现他时一模一样,神甫没有试图放开他。他的双腕被用胶带紧紧地缚住了,双踝也同样,由于一条宽宽的胶带封着他的嘴,他只能发出一些唧唧咕咕的抗议声。看到范伦斯堡时,他的眼睛马上流露出恐惧。
    南非人俯身向前,一把扯去了封口的胶带纸。
    “他来这里干什么?”
    从那个工人嘴里发出了一阵咿咿呀呀的恐惧的解释,牧师听后耸耸肩。
    “他说他不知道。他说他昨天晚上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在这里。他感到头晕,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人浑身赤裸,只穿着一条短裤。南非人抓住那个工人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告诉他,最好让他回忆一下。”他朝着牧师喊道。牧师做了翻译。
    “少校,”麦克布莱德轻轻地说,“我们一步一步地来。他叫什么名字?”
    牧师听明白了这句英语。
    “他叫拉蒙。”
    “拉蒙什么?姓什么?”
    牧师耸耸肩。他有一千多个祈祷者;他能记住他们每一个人吗?
    “他住哪一间小屋?”美国人问道。
    又是一阵快速的当地西班牙语交谈。麦克布莱德能够看懂一点书面的西班牙语,但圣马丁人讲的土话他就听不懂了。
    “离这里有三百米远。”牧师说。
    “我们去看看吧?”麦克布莱德提议说。他取出一把瑞士军刀,割去拉蒙手脚上的胶带。这位吓得半死的工人引领少校和美国人穿过广场,走过大路,进入他住的那条小巷。他朝自己的门一指,然后退缩到后面去了。
    范伦斯堡走了进去,后面跟着麦克布莱德。他们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那位美国人在床底下发现的一件小物品。那是一块压缩过的棉布。他闻了闻,又把它递给了少校,后者也去闻了一下。

“氯仿,”麦克布莱德说,“他是在睡眠中被麻翻的。很可能什么也没感觉到。醒来时发现手脚被缚,关进了一只衣柜里。他没说谎,只是摸不着头脑,吓坏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过,每个工人在经过大门去干活时要检查身份识别牌吗?”
    “是的。怎么啦?”
    “拉蒙没有佩带身份牌,它也不在这里。我认为你们在某个地方有了一位冒名顶替者。”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范伦斯堡大步走回到停在广场里的越野车旁,摘下挂在仪表板上的对讲机。
    “这是紧急呼叫。”他告诉无线电操作员。在对方应答之后,他下达了命令,“拉响‘囚犯逃跑’警笛,关闭宅院大门,禁止任何人进入,除了我以外。然后使用公用频道通知庄园里的每一个卫兵,不管是当班的还是下班的,到主大门向我报到。”
    几秒钟之后,拖着长声的凄厉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半岛。田地里、谷仓里、工棚里、果园里、厨房里和猪圈里全都听到了。人人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抬头去眺望主大门的方向。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从宅院地下室里传来了无线电操作员的广播声。
    “所有卫兵去主大门集合。重复一遍,所有卫兵去主大门集合。赶快。”
    白天有六十名卫兵在值班,其余的在营房里休息。在远处田野里的卫兵骑上摩托车赶了过来,距主大门半公里的营房里的卫兵跑步赶了过来。他们全都响应了应急命令。
    范伦斯堡把他的越野车驶回到了大门里面,站到汽车的发动机罩上面等着他们,手里提着一只电子扩音器。
    “我们这里并没有逃犯,”当卫兵们聚集到了他面前时,他开始说,“恰恰相反,我们有了一个入侵者。现在,他装扮成一名工人。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凉鞋,同样的草帽。他甚至还偷了一块身份牌。白班卫兵们,把全体工人集合后带回来,一个不许漏下。夜班卫兵们,去搜查每一座谷仓、牛棚、猪圈和车间,然后封上门窗站上岗哨。用通讯器与你们各自的小组长保持联络。各位组长与我保持联络。现在出发,看到任何穿着囚服逃跑的人,可以开枪射击。现在走!快去!”
    上百号人以一个扇形朝农场散开。他们要搜查整个半岛的中部区域,从分隔机场与农场的铁丝网,一直到那座宅院的大墙。这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即使对于一百个人也太大了。搜查一遍要花上好几个钟头的时间。
    范伦斯堡已经忘了麦克布莱德要离开这里,他把美国人丢在一边,忙着应付这里的紧急情况。麦克布莱德坐在那里沉思着。
    教堂的大门旁边有一张告示。上面写着:“Obsequias por nuestro hermano Pedro Hernandez. Once de la ma?ana.”
    他的西班牙语水平不怎么样,但这位中情局特工还是能读懂这段文字的意思:“我们的兄弟彼得罗?赫尔南德茨的葬礼。上午十一点钟。”
    难道复仇者没有看到这个告示?还是他猜不透这段文字的意思?通常在星期天之前,牧师是不会去他那间法衣室的。但今天情况不同,十一点钟之前,牧师肯定会打开法衣室里的柜子,看到那个囚犯。
    为什么不把他丢在其他地方?为什么不用胶带把他固定在他自己的床上,这样在日落之前没人能发现他,甚至那之后也发现不了?
    他发现少校在与机场的技工通话。
    “直升机出了什么问题?去他妈的尾翼转子。直升机马上提供空中支援。让它快点起飞!”
    他关去通讯器,听完麦克布莱德的疑惑,瞪着双眼厉声说:“你的同胞显然犯了一个错误,就这么回事。一个代价昂贵的错误。他会因此而丢命的。”
    一小时过去了。即使没有野战望远镜,麦克布莱德也能看到第一批身穿白布衣物的工人正被赶回通往村子的那道双扇大门的门口。在一排排工人旁边,穿制服的卫兵在朝他们大声吆喝。这时候是中午,烈日当空,晒得人们头皮发麻。
    大门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聚越多。无线电通讯器里的噼噼啪啪通话声一直没有中断,农场里一个区域接着一个区域被清理完毕,建筑物一栋接着一栋被搜查完毕,宣布查清,封上门窗后在每一栋都派上了驻守的卫兵。
    一点半时,开始清点工号。范伦斯堡坚持让五名检查员回到他们在桌子后面的位子上去,挨个检查每一列的两百名工人。
    工人们通常在上午和晚上的凉爽时间里劳动,现在他们在活活受着烈日的烘烤。两名工人晕倒了,由他们的朋友帮着抬到阴凉处去。身份牌挨个都检查了一遍,每个牌上的号码都与早上出工时的记录对了一遍看是否符合。当最后一个白色衣衫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回村里去休息、纳凉和洗澡时,检查组长点了点头。
    “少了一个。”他叫道。范伦斯堡走到桌子边,从他背后看着记录。
    “53108号。”
    “姓名?”
    “拉蒙?古蒂雷斯。”
    “释放警犬。”
    范伦斯堡大步走向麦克布莱德。

“现在,所有技术人员、劳工们都应该已在室内了,被关在里面由卫兵驻守着。警犬不会去触犯我的卫兵们,你知道,它们能认出制服。这就剩下了在外面游荡的一个人。一个陌生人,穿着白棉布长裤和宽松衬衣,散发着异味。这如同为那些牧羊犬敲响了午饭的钟声。爬到树上?跳进池塘?它们还是能够找到他的。然后它们将会围住他狂吠,直至训犬员到来。我给这个雇佣兵半个小时的时间,顶多半小时,他要么爬到一棵树上投降,要么死掉。”
    他在搜寻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农场中央,在一排排高过他头顶的玉米地里轻快地跑动。他根据太阳和山峰判断着他的奔跑方向。
    从上午早些时候起,他花了两个小时持续慢跑,从分配给他劳动的那块田地到那座宅院的防护墙墙基,这段距离倒不是问题,对于一个习惯马拉松赛跑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他得小心避开其他工作小队和卫兵。那时他仍在躲避。
    现在他来到了穿越玉米地的一条土路,卧伏下来,朝外边窥视。在土路的一头,两名卫兵骑着一辆摩托车朝着主大门方向疾驶而去。他等待着他们转过一个弯道,然后越过土路钻进一个桃园里消失了。他从高处已经充分研究了这个农庄的布局,并计划好了一条路线,能从宅院大墙边一直通到他要去的地方,用不着穿越齐膝高的庄稼。
    上午他带出来的物品,要么放在他那只所谓的饭盒袋里,要么藏在他穿在运动短裤里的紧身三角裤里面,现在差不多已经用完了。那只潜水手表现在戴回到他的手腕上,皮带系在腰上,刀子插在背后,不容易被发觉,但需要时很快就能拔出来使用。那些绷带、粘胶和其余物品放在穿在皮带上的一只扁型小包里。
    他又察看了一下周围的山峰,把他的前进方向调整了几度,接着停下来歪着头去倾听,前方有哗哗的流水声。他来到了溪流边,后退十五米,脱光了全身衣物,只剩下皮带、刀子和紧身内裤。
    在庄稼地对面,在沉闷的令人麻木的炎热下,他听到朝着他奔跑过来的第一群狗的吠叫声。海边正好有微风吹过来,再过几分钟海风将把他的气味带到猎狗的鼻子里。
    他要干的事必须动作极快但极仔细。他忙了一小阵直到满意了,才踮着脚尖走向溪流,滑入凉爽的溪水之中,开始让水流带他前进,倾斜着穿过农场朝着机场和悬崖的方向漂去。
    尽管相信那些牧羊犬决不会来犯,但在驾车缓慢地从大门驶往农场的路上,范伦斯堡还是摇上了所有的车窗。
    训犬员与范伦斯堡一起在越野车里,坐在旁边的旅客座上。副训犬员驾着一辆卡车跟在后面,后面的车厢用铁条封了起来。他们听出了猎狗叫声的变化,从低沉的喉音到激动的吠叫。
    “它们已经发现了什么。”训犬员喊道。
    范伦斯堡露出了微笑。
    “哪里,在哪里?”
    “在那边。”
    麦克布莱德蜷缩在后座里,高兴地看到车窗都关上了。他不喜欢恶狗,而且对他来说,十二条也太多了。
    那些狗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没错,但它们的汪汪声更多地是来自痛苦而不是激动。在转过桃园的一条弯道后,范伦斯堡看到了那群猎犬。它们在土路周围,绕着一团带血的衣物打转。
    “把它们弄到卡车上去。”范伦斯堡喊道。训犬员跳下汽车,关上车门,吹着口哨向他的狗群传达命令。狗们仍在狂吠,但没有抗议,顺从地爬上那辆狗车的后车厢,并被锁在了里面。这时候范伦斯堡和麦克布莱德才下了车。
    “那么,这就是它们抓住他的地方喽。”范伦斯堡说。
    训犬员仍然对狗群的表现感到迷惑,他一把抓起那件沾有血污的棉布衬衣,拿到鼻子上去闻,然后猛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该死的混蛋,”他尖叫道,“辣椒粉,细磨绿辣椒粉,能沾在衣服上。怪不得那些可怜的猎犬在尖叫。那不是激动,它们是痛苦。”
    “它们的嗅觉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嗯,今天不行了,老板,明天都不一定。”
    他们找到了一条棉布长裤,也被撒上了辣椒粉,还有一顶草帽,甚至还有一只帆布抽带包。但是没有尸体,没有骸骨,没有其他,只有衬衣上的血污。
    “他在这里干了什么?”范伦斯堡询问训犬员。
    “他割破了自己,这个混蛋。他用一把折叠刀割破了自己的肌肤,然后把血洒到那件衬衣上。他知道那会使警犬疯狂,当它们在巡逻时,人血总是能驱使它们疯狂。所以它们会闻到血腥,咬碎织物并吸入辣椒粉。我们的猎犬没法用了,可能明天才能恢复。”
    范伦斯堡数了数衣物的件数。
    “他已经脱光了衣服,”他说。“现在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
    “也许不是。”麦克布莱德说。
    南非人按军队编制给他的部队配发军服。他们都穿同样的制服,清一色的半统牛皮作战靴,卡其长裤的裤脚塞进靴子里。每人还有一条配有铜扣子的宽皮带。
    他们上身都穿着“豹斑”色彩的淡色非洲丛林迷彩服,衣袖到手臂中部,袖口外翻并烫平。

衬衣上有一道或两道倒V字型的肩章,表示是一名下士或中士。而四名低级军官的衬衣肩章上,则装饰着布星。
    麦克布莱德发现,小径附近树枝上挂着一块肩章,是从一件衬衣上拉扯下来的,显然那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搏斗。
    “我认为我们找的这个人根本没有赤身裸体,”麦克布莱德说,“我认为他现在穿着一件迷彩衬衣,少了一块肩章,还穿着卡其长裤和作战靴。毋庸赘说,还有像你那样的一顶丛林帽,少校。”
    范伦斯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证据胜于雄辩。沙砾上面有两道痕迹,明显是一双鞋后跟被拖曳着穿过草地留下的。拖痕的尽头是那条溪水。
    “一具尸体扔进了那里,”少校咕哝着说,“现在它应该已经被冲出了悬崖。”
    而且我们全都知道你是如何钟爱你的那些鲨鱼,麦克布莱德想道,但他没说出来。
    范伦斯堡窘迫极了。在方圆六千英亩的这个农庄里的某处,在可以获取武器和摩托车的某个地点,有一个用宽边丛林帽遮掩着脸的职业雇佣兵,一如他所假设的,要来炸飞他的雇主的脑袋。他用南非荷兰语骂了几声,肯定不是什么优雅的话。然后他抓起了无线电通讯器。
    “向宅院里加派二十名卫兵。除了他们和我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那里。他们要全副武装,在那座楼房四周的地面上立即散开。现在,马上派人!”
    他们驾车返回,穿过田野,奔赴最远处的那座有大墙的宅院。
    这时候是下午四点差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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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发表于 2024-9-27 15:5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6 编辑

请君入瓮
刚刚赤裸的肌肤经过烈日的暴晒,现在凉爽的溪水如同抚慰剂。但这道溪水很危险,因为水流在顺着混凝土岸壁冲入大海的过程中,流速一直在缓慢地增加。
    在进入水中的地点,德克斯特仍有机会爬上溪流的对岸。但这个地点离他需要去的地方距离太远了。在山顶时,他已经牢牢记住了一棵大树的位置,这棵树在此前的航拍照片上他也见到过。
    他的最后一件尚未使用的设备,是一只折叠式三爪小铁锚和一条六米长的细绳。在溪岸之间顺着蜿蜒曲折的水流漂向前方时,他展开三个爪子,把它们固定住,并把细绳的一头缠在了右腕上。
    在急流中,他来到一个弯道,看见了前方的那棵树。它长在溪岸靠机场的那一边,两条粗大的树枝伸到了溪流的上方。当他接近时,他在水中往后一仰,挥手把小铁锚抛向上空。
    他听到金属在枝条中的撞击声,感觉到铁爪子的受力和突然停顿让他的右手腕产生一阵疼痛。
    他紧紧攥住绳子,奋力爬上溪岸,湍急的水流仍然拽住他的腿,他用那只空着的手抓住岸边的青草,让身体的其余部位也脱离水流,落在了实地上。
    那只铁锚在树枝里找不到了。他踮起脚尖抬起手臂,用刀子尽量在最高处割断细绳,让它落到水里漂走。他知道,现在离机场铁丝网四十个小时前他割破的那个位置还有九十米距离。这段距离不能用其他方式,只能爬行。他估算,最近的警犬大约还在溪流对面的两公里之外。它们将会找到那座桥,但时间还来得及。
    两个晚上之前,他在黑暗中躺在机场铁丝网旁边,用钢剪剪了一条垂直的和一条水平的切口,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两条边,但还留下一根铁丝没去动,以保持着张力。那把钢剪被他藏到了青草中,现在他找到了它。
    两道切口用绿色塑料护套电线给临时搭在一起了。拆去这些临时的电线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之后他听到一记沉闷的“嘣”的响声,铁丝网的张力松弛了,他钻了过去。保持俯卧的姿势,他趴着转过身来把铁丝网重新接上。只有在十米距离之内才能看出破绽。
    在农场那一侧,工人们把杂草清除得一干二净,撒到其他地块上用作肥料,但在跑道两边,青草长得有半米高。德克斯特找到他事先藏好的那辆自行车和他偷来的其他物品,把自己穿戴起来遮住太阳的暴晒,然后一动不动地躺下来等待着。此时,他听到铁丝网外边的两公里远处,猎犬一阵狂吠,它们发现了那些沾血的衣物。
    当范伦斯堡少校驾着越野车到达那座宅院的大门时,他要求增派的卫兵已经在那里了。一辆卡车停在门口,卫兵们纷纷跳下车来。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握着M-16自动步枪。当橡木大门开启时,那位年轻的军官让卫兵们排成几路纵队,慢跑穿过大门,迅速分散到了院内各处。范伦斯堡跟进去,然后大门就关上了。
    麦克布莱德踏上通往泳池的台阶,但南非人转向右边,绕到了泳池的侧面。麦克布莱德看到原来在低于泳池的下一层还有几条通道,三个地下车库的大门可以通过电动操作启闭。
    男管家在等待着,把他们引向里面。他们跟着他走过一条廊道,经过车库的几扇门,走上一段楼梯,进入到了主会客区域。
    那位塞尔维亚人在书房里。虽然黄昏前室外比较凉爽,但他觉得还是谨慎为好。他坐在一张会议桌边,端着一杯黑咖啡,示意他的两位客人坐下来。他的保镖库拉奇出现在后面,背靠墙壁,保持着警惕。
    “报告吧。”季利奇开门见山地说。范伦斯堡不得不惭愧地承认,有人单枪匹马,乔装成这里面的工人混进了这座堡垒。现在发现这人已经杀死一名卫兵,穿上卫兵的制服并把尸体扔进了那河里,逃过了猎狗对他的死亡追击。
    “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在这座宅院的大墙与保护村子和机场的铁丝网之间,先生。”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手下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穿卫兵制服的人都要通过无线电向我报告,证明各自的身份。”
    “Quis custodiet ipsos custodes?”麦克布莱德说了一句西班牙语。另两个人迷惘地瞪起眼睛凝视着他。“对不起。谁来保卫那些卫兵呢?换句话说,谁来检查那些检查员呢?你们怎么知道在无线电里的声音不是在说谎呢?”
    房间里一片沉静。
    “对,”范伦斯堡说,“他们都必须听召唤回到营房,由他们的组长挨个当面检查。我可以去无线电室发布命令吗?”
    季利奇点头让他离去。
    召集卫兵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窗外,夕阳正从山峰西沉。热带的天色开始很快变黑。范伦斯堡回来了。
    “每一个卫兵都在营房里核对了身份。所有八十个人都由他们的带队军官亲自验证。这人还是在外面的某个地点。”
    “或者在这道大墙内,”麦克布莱德说,“你的第五班负责这座宅院的巡逻。”
    季利奇转向了他的卫队长。
    “你没有经过身份查验就命令二十名卫兵进来这里巡逻?”他冷冷地问道。

“是没有,先生。他们是精英警卫班,由扬尼?杜布莱西斯亲自指挥。出现一张陌生的脸他会立即认出来的。”
    “让他来这里报到。”塞尔维亚人命令道。
    几分钟之后,年轻的南非人指挥官出现在书房的门口,做了一个规范的立正动作。
    “杜布莱西斯中尉,两个小时前你根据我的命令,挑选了包括你在内的二十名卫兵,用卡车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是吗?”
    “是的,先生。”
    “你认识他们的每一个人吗?”
    “是的,先生。”
    “对不起,你们跑步通过大门的时候排的是什么队型?”麦克布莱德问道。
    “我在队伍的前头,格雷中士在我的后面,然后是卫兵战士,三个一排,六个一列,一共十八名战士。”
    “十九个,”麦克布莱德说,“你忘了那个殿后的。”
    在寂静中,壁炉上方的那只时钟声音特别响。
    “什么殿后的?”范伦斯堡耳语着说。
    “嘿,别把我搞糊涂,朋友们。我也许错了。我以为第十九个人从卡车的角落转过来,跟在后面慢跑进了大门,穿着同样的制服。我当时没多想。”
    这时候时钟敲响了六点钟,第一颗炸弹爆炸了。
    炸弹并不比高尔夫球更大,而且完全不会伤人,它们更像是吓唬鸟的玩意儿,而不是打仗的武器。这些炸弹装有八小时的延缓定时装置,复仇者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把十颗这样的玩意儿扔进了墙内。根据那些航拍照片,他知道那座宅第周围绿地里哪些部位灌木最浓密,而且从十几岁起他就已经是一名很优秀的投掷手了。现在这些小炸弹按时炸响,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很像是步枪的射击声。
    在图书馆里,有人大喊一声:“隐蔽!”所有五名老兵全都卧倒在地上。库拉奇就地一滚爬起来站到了他的主人的上方,手枪已经拔出来了。然后在外面的一个卫兵以为他已经发现了那个枪手,开始回击。
    又有两颗小炸弹爆响,步枪的交火声增强了。一块窗玻璃被击碎了,库拉奇朝着外面黑咕隆咚的夜色回击。
    塞尔维亚人已经受够了。他低头弯腰跑过书房的后门,沿着通道走下楼梯,到了地下室里。麦克布莱德跟在他的后面,库拉奇殿后,面朝后方退着走。
    无线电室在地下廊道的最外边。值班的操作员正在应付卫兵们在无线电对讲机波段上的无穷无尽的呼叫,看到他的主人突然闯入,他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变得脸色惨白。
   

“呼叫者,亮明你的身份。你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他喊道。没人在听他说话,因为黑暗中枪声此起彼伏。季利奇俯身在控制台,按下了一个开关。房间里静下来了。
    “呼叫机场,全体飞行员和全体地勤人员。我要乘坐直升机走,现在就走。”
    “直升机不能起飞,先生。要等到明天。他们已经修理两天了。”
    “那就霍克飞机吧,现在就调整到适航状态。”
    “现在吗,先生?”
    “现在。不是明天,不是一个小时后。是现在,马上。”
    听到远处噼噼啪啪的枪声,草丛中的那个人跪了起来。正是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黄昏最深沉的时刻,是最容易让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他扶起自行车,把工具箱放进前面的车篮里,骑到跑道对面靠陡坡的那一侧,开始朝着两公里外的机库骑行过去。他身上穿着机械师夹克,背面印着代表泽塔公司的“Z”标志,在黄昏中不会惹人注意,而且在未来半个小时执行任务的匆忙之中也不会有人在意。
    塞尔维亚人转向麦克布莱德。
    “我们就此一别,麦克布莱德先生。恐怕你得自己找交通工具返回华盛顿去。这里的问题会得到解决,我将会招聘一名新的卫队长。你可以告诉德弗罗先生,我不会违背我们的约定,但是目前我打算去我在酋长国的几位朋友那里做客,打发些日子。”
    车库在地下通道的尽头,那辆奔驰轿车已经武装起来了。汽车由库拉奇驾驶,他的雇主坐在后座上。麦克布莱德无奈地站在车库里,看着库门升起来并后退,然后奔驰汽车从底下钻出去,碾过砾石路面,驶出了一直开着的院子大门。
    当奔驰轿车抵达机场时,机库里灯火通明。一辆小型牵引车已经挂上了霍克1000飞机的鼻轮,正要把它拖到停机坪上去。最后一名技工盖上发动机的罩子,爬下升降台,把它从机身推开去。在灯光明亮的驾驶舱里,斯蒂潘诺维奇机长正和他那位年轻的法国籍副驾驶坐在一起,借助副机的动力检查仪器仪表。
    季利奇和库拉奇在汽车内注视着。霍克飞机推出机库,到了停机坪上,舱门打开了,舷梯咝咝响着降了下来,可以看见那位副驾驶站在开着的舱门边。
    库拉奇先行离开汽车,慢步跑过几码距离的混凝土地坪,踏上舷梯进入到装饰豪华的机舱里面。他朝左边关着门的驾驶舱瞟了一眼,又跨上两大步到了客舱后部的洗手间。他猛地拉开门,空的。回到舷梯顶部后,他朝他的主人招招手。塞尔维亚人离开汽车跑向舷梯。当他进入飞机里面后,舱门关上了,把他们锁在了舒适和安全之中。
    外面的两个地勤人员拉下护耳罩。其中一个人插进了电瓶小车的插头,斯蒂潘诺维奇机长发动了飞机的引擎。两台普拉特-惠特尼305发动机开始旋转,然后发出了呜咽声,再然后是嚎叫声。
    第二个地勤人员站在机身前方的一边,双手各拿着一条发光霓虹棒,引导霍克飞机离开机库到了停机坪的边缘。
    斯蒂潘诺维奇机长在跑道上摆正机身,最后一次测试了制动机构,放开之后加大了两台发动机的功率。
    霍克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在机身的一边,几公里之外,那座宅院周围的泛光灯突然熄灭了,这更增添了几分混乱。机首朝着前面的大海和西北方向直插过去,左边的陡坡急剧后退。双引擎喷气飞机离开了跑道,微弱的隆隆声停止了,悬崖边的那些小别墅钻到了机身底下,飞机飞翔在月光映照下的海面上空。
    斯蒂潘诺维奇机长收起起落架,把驾驶的工作交给那位法国人,开始研究飞行计划,和准备在亚速尔群岛第一次加油的计划。他已经好几次飞到过阿联酋,但以往从来不是在起飞前三十分钟才接到通知。霍克飞机朝右舷倾斜着,从起飞时的西北方向转向东北,已经飞到了一万英尺上空。
    与大多数商务飞机一样,这架霍克1000也在客舱后部设有一间小巧而豪华的洗手间,占着机身的左右两舷。与某些机型一样,这个洗手间的后舱壁是一块活动隔板,通往一个更小的储藏室,用于存放轻便的行李。刚才库拉奇检查了洗手间,但没有查看那个行李储藏室。
    飞行五分钟之后,那位身穿技工服装的蹲伏着的人,把隔板拉开走进了洗手间。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支九毫米自动手枪,又检查了一遍击发机构,拉开保险,走进了客舱里。面对面坐在牛皮椅子里的两个人默默地凝视着他。
    “你不敢开枪,”塞尔维亚人说,“子弹会射穿机身让我们全都完蛋。”
    “弹头已经改装过了,”复仇者平静地说,“只有四分之一的弹药。足够在你的身上穿一个孔,留在你体内让你送命,但不会穿破机身。告诉你的朋友,让他把他的家伙掏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放到地毯上。”
    客舱内响起了一阵塞-克语的简短交谈。那位保镖铁青着脸,从左腋下的枪套里取出他那支格洛克手枪,扔到了地上。
    “踢到我这边来。”德克斯特说。季利奇照办了。
    “还有脚踝上的那把枪。”
    库拉奇在他的左脚踝上还插着一把备用的手枪。这把枪也被用脚踢了过来。复仇者取出一副手铐,扔到到了地毯上。
    “你朋友的左脚踝,你自己动手。不准耍花招,不然你的一只膝盖就保不住了。是的,我有这个水平。”
    “给你一百万美元。”塞尔维亚人说。
    “快动手。”美国人说。
    “给现金,你喜欢的任何银行。”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手铐铐了上去。
    “收紧。”
    当金属陷入肌肤时,库拉奇蠕动了一下。
    “绕过椅腿,铐住他的右手腕。”
    “一千万美元。不要太傻了。”
    回答的是第二副手铐??
    “左腕,穿过你朋友的铐链,然后拷上右腕。挺起腰杆,留在我的视线以内,不然你就要对你的那只膝盖说再见了。”
    两个人并肩蹲伏在地上,手腕交叉着,通过与地面相连的那把座椅被互相拴在了一起。
    德克斯特从他们旁边经过,走向驾驶舱门。舱门打开时机长还以为是他们的主人前来询问航程的进度。一支枪管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是斯蒂潘诺维奇机长,对不对?”一个声音说。当初华盛顿?李在截获从威奇塔发出的那份电子邮件后,把这个情报告诉了他。
    “我不是来与你作对的,”劫机者说,“你和你的副手都是职业人员,我也是。让我们保持这种状态。职业人员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会尽量避免,同意吗?”
    机长点点头。他试图去看身后的机舱。
    “你的主人和他的保镖已被解除武装,并且用铁链拴在了机身上。没有人会来帮你。请按我说的去做。”
    “你要干什么?”
    “改变航向。”复仇者瞟了一下节流阀上面的电子飞行仪器系统。“我建议走315度,罗盘航向,应该是正确的。避开古巴的东部海角,因为我们没有飞行计划。”
    “最终目的地?”
    “基韦斯特,佛罗里达州。”
    “美国?”
    “我的祖国。”持枪的那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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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持
德克斯特已经记住了从圣马丁到基韦斯特的航线,其实没有这个必要。这架霍克飞机上的航行仪器极其简单明了,没有当过飞行员的人也能读懂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的计划航向和航路。
    在飞离海岸四十分钟之后,他看见了右翼底下格林纳达的灯火闪烁。然后是两个小时的海上飞行,到达多米尼加共和国的南海岸。
    又经过两个小时,到了古巴海岸与巴哈马群岛最大的岛屿安德罗斯之间时,他俯身向前,用枪管去碰了一下那位法国籍副驾驶的耳朵。
    “现在切断无线电询问机。”
    副驾驶去看南斯拉夫机长,后者耸耸肩并点点头。副驾驶把开关关去了。飞机上的无线电询问机以脉冲信号不间断地发出并重复自己的身份,断开以后,这架霍克飞机就减弱为雷达屏幕上的一个小小的亮点,要凑近去看才能看得到。它在雷达上几乎相当于不存在,但这样同时也对别人宣布自己是一名可疑的入侵者。
    佛罗里达南部的外海是防空身份识别区,这一带雷达遍布,为的是保护美国的东南翼免受持续不断的毒品走私战的影响。任何人没有飞行计划而闯入这个区域,就是在与非常复杂的金属捕捉系统玩捉迷藏的游戏。
    “下降到距海面四百英尺的高度,”德克斯特说,“冲下去,冲下去。关去所有航行灯和机舱灯光。”
    “现在是超低空了。”在机身下降了三万英尺之后,飞行员说。飞机陷入了黑暗之中。
    “把它当作亚得里亚海。你以前这么飞过。”
    这话没错。作为前南斯拉夫空军的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斯蒂潘诺维奇上校曾经驾机在四百英尺以下的超低空,躲过雷达飞往克罗地亚海岸搞过偷袭行动。尽管如此,他的担心也还是有道理的。
    夜间月光映照下的海面有一种催人入眠的感觉,它会引诱在低空飞行的飞行员下降再下降,直至一头栽进海里一命呜呼。在五百英尺以下飞行时必须时刻密切注意和检查高度表的变化。在伊斯拉莫拉达东南方九十英里处,霍克飞机在四百英尺的高度拉平机身,掠过桑塔伦海峡朝着佛罗里达群岛飞去。贴着海面飞过去的最后九十英里航程几乎已经骗过了雷达。
    “基韦斯特机场,跑道二七。”德克斯特说。他已经研究过了他所选择的降落点。基韦斯特机场是东西走向的,其仅有的一条跑道沿着这条轴向布置。所有的旅客和调度楼都布置在跑道的东头。朝西降落将意味着使霍克飞机停在跑道的西头,让车辆沿着整条跑道的长度从东头追赶过来。跑道二七指的是罗盘航向270度,也就是正西方向。

在距降落还有五十英里时,他们被发现了。在基韦斯特以北二十英里处是卡德乔岛,在那里,一只大气球拴着一条绳索飘荡在两万英尺的上空。大多数的海岸雷达都是朝外和朝上扫描的,而卡德乔的空中眼睛是朝下看的。它的雷达可以看见任何企图从雷达网下溜进来的飞机。
    即使气球也需要偶尔的维修,卡德乔的那只气球是从来不经通知就随机拉下来进行维修的。那天晚上碰巧它已被拉下来了,然后又被放上去。在一万英尺的空中,它看到了那架霍克飞机从黑咕隆咚的海洋飞出来,问讯器关着,没有与之匹配的飞行计划。几秒钟之内,在彭萨科拉空军基地值勤的两架F-16战斗机已经在跑道上加速了,准备一旦离开跑道就打开加力燃烧飞行。
    在爬升和突破音障之后,两架代号为“猎隼”的F-16战机,编队后向着正南方佛罗里达群岛的最后一个岛屿飞过去。在距它们三十英里远处,斯蒂潘诺维奇机长已经把航速降到了二百节,并开始调整着陆的航向。卡德乔岛和休格洛夫群岛的灯火在右舷闪烁着。战斗机的俯视雷达捕捉到了这个入侵者,于是飞行员们稍微调整了一下航向,从后面追了上去。针对霍克的二百节航速,猎隼们在以超过一千节的速度追赶着。
    那天晚上在基韦斯特机场控制塔值班的是乔治?坦纳。再过几分钟机场就要关闭了,这时候,警报响了起来。入侵者的位置表明它实际上正想着陆,这是聪明的做法。对于熄灭灯光和关去问讯器的入侵者,在被战机拦截之后,会得到一次警告,要按指定的地点着陆。没有第二次警告,反击毒品走私的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游戏。
    但毕竟一架飞机有可能出现紧急情况,还是应该给一次着陆的机会。机场的灯光依然大放光明。二十英里之外,霍克的机组人员可以看见跑道的灯光在朝他们迎面扑来。在后上方,F-16战机开始降低高度并减速。对它们来说,二百节的航速差不多是着陆的速度。
    在离着陆点十英里时,猎隼们根据尾翼两边喷气管的红火,看到了这架黑灯瞎火的霍克。霍克的机组人员也第一次明白,致命的战斗机已经形成了两翼咬住的编队。
    “身份不明的双引擎喷气飞机,朝前方着陆。我说朝前方着陆。”机长的耳朵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起落架放下了,翼襟拉下了三分之一。霍克摆好了着陆的架势。奇卡岛海军航空站在右舷闪了过去。霍克的主轮子摸索着寻找着陆标志,触到地面并落在了美国的领土上。
    在最后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德克斯特已经把那副备用耳机戴到了耳朵上,并把话筒拉到了嘴巴前面。当轮子开始在跑道上滚动时,他按下了发送按钮。
    “身份不明的霍克喷气机呼叫基韦斯特控制塔,你们听到吗?”
    “听到了,很清楚。”
    “控制塔,这架飞机上有一个大屠杀的刽子手,他还在巴尔干地区杀死了一个美国人。他被铐在座位上。请通知你们的警察局长把他严密看管起来,等待联邦法院的审判。”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摘下耳机回到斯蒂潘诺维奇机长那里。
    “滑行到跑道最远处,停在那里,然后我就离开你们。”劫机者说完站起来,把他的手枪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在霍克的后面,拖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离开机场大楼朝他们疾驶而来。
    “请打开舱门。”德克斯特说。
    他离开驾驶舱,走回到客舱。这时候电灯亮了起来。两名囚犯在灯光中眨巴着眼睛。通过敞开着的舱门,德克斯特可以看到那些朝着他们行驶过来的汽车。红白相间的灯光闪烁表明是警车,呼啸的警笛声虽然还很微弱,但正在逼近。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佐兰季利奇喊道。
    “基韦斯特。”德克斯特说。
    “为什么?”
    “还记得一块草地吗?在波斯尼亚,一九九五年春天,一个美国年轻人乞求活命?嗯,朋友,所有这一切,”他把手朝外面一挥,“都是那个小伙子外公的一件礼物。”
    他下了舷梯,大步走向飞机的前鼻轮。两颗子弹打瘪了飞机轮胎。机场边界的栅栏在二十码远处,他爬过栅栏在红树属植物丛中穿行,那穿着深色连裤工作衣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透过树丛,他身后的机场灯火已经微弱了,他开始分辨出沼泽地对面公路上有轿车和卡车的大灯在闪耀。他取出一部手机,就着屏幕上的微弱亮光拨了一个号码。在遥远的加拿大安大略省温莎市,一个男人应答了。
    “是埃德蒙先生吗?”
    “是我。”
    “你要的那件来自贝尔格莱德的包裹,已经在佛罗里达州基韦斯特机场降落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仅仅听到了从另一头传来的那声欢呼,然后他就关机了。为保险起见,这部手机被远远地扔进土路旁边的带着咸味的沼泽水里,永远消失了。
    十分钟之后,华盛顿的一位参议员在饭桌上被召唤走;一个小时内,在迈阿密的两位联邦法院法官也朝着南方疾驶而去。
    在法官们穿越伊斯拉莫拉达之前,一位正在基韦斯特郊外美国一号公路上向北行驶的卡车司机,看到路边有一个孤独的身影。连裤工作衣表明这应该是一个遇到麻烦的卡车司机,于是他停下了汽车。
    “我要去很远的马拉松呢,”他朝下面喊道,“能捎上你吗?”
    “马拉松正合我意。”德克斯特说。这时候是午夜十一点四十分。
    九月九日那天,凯文麦克布莱德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回到家里。范伦斯堡少校仍在努力寻找那个失踪的冒名顶替者,但他可以聊以自慰的是至少他的雇主是安全的。他把这位中情局的客人远送到了首都。莫伦诺上校在从圣马丁城到帕拉马里博的航班上定了一个座位。一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客机把麦克布莱德运到库拉索岛,在那里,一个衔接航班把他送到了迈阿密国际机场,然后又一架定点飞机把他载运到华盛顿。当他最终降落时,时间已经很晚了,身体也很累了。星期一上午,他早早地走进了保罗?德弗罗的办公室,但他的上司已经在那里了。
    德弗罗看上去面如死灰,明显变老了。他做手势让麦克布莱德坐下来,然后把一张纸小心地从办公桌上推了过来。
    所有能干的记者都与当地的警察机关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迈阿密导报》派驻基韦斯特的那位记者也不例外。发生在星期六夜间的事件,是由基韦斯特警方的朋友在星期天中午透露给他的,他及时地为星期一的版面写了报道。星期一上午德弗罗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只是这篇新闻报道的一份摘要。
    一个塞尔维亚的军阀,大屠杀的疑犯,被扣留在紧急着陆于基韦斯特国际机场上的飞机里,飞机是他自己的。这成了头版上的第三条新闻。
    “老天爷呀,”麦克布莱德边看边发出了感叹,“我们还以为他已经安全逃走了呢。”
    “没有。看起来他被劫持了,”德弗罗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凯文?不,你当然不知道。是我的过错,我本应该告诉你详情。‘游隼计划’完蛋了,两年的辛勤工作全都泡汤了。没有他,这个计划就执行不下去。”
    逐字逐句地,这位学者详细解释了他的计划,如果得以实施,这本来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反恐壮举。
    “按计划他要在什么时候飞往卡拉奇并前往白沙瓦赴约?”
    “九月二十日。我只需要再有十天的时间。”
    德弗罗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凝视着外面的树木,背对着麦克布莱德。
    “我从黎明起就在这里了,很早就来了一个电话把我唤醒并向我通报了这个消息。我不由自问,他是怎么干成的,这个杀千刀的该死的复仇者?”
    麦克布莱德沉默着,沉默在对他的同情之中。
    “这人不是傻瓜,凯文。如果我是被一个傻瓜给愚弄了,那我可真受不了。这个复仇者很聪明,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每次都领先我一步??他肯定知道他是在与我较劲。只有一个人会告诉他,你知道那是谁吗,凯文?”
    “我不知道,保罗。”
    “联邦调查局那个叫柯林?弗莱明的假正经的家伙。但即使泄露出去了,他又是怎么打败我的?他肯定猜测我们会寻求苏里南使馆的合作。所以他设计了梅德弗斯沃森教授,那个蝴蝶收藏家。强行入境是虚构的,是一个烟幕。我本应该发现这个问题,凯文。教授是伪造出来的,是他计划好了让我们去发现的。两天前,我从苏里南那边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是怎么告诉我的吗?”
    “不知道,保罗。”
    “他真正用的假身份,英国人亨利纳什,是在阿姆斯特丹弄的签证。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阿姆斯特丹。聪明,够聪明的家伙。所以梅德弗斯沃森教授进去了,并死在了丛林里。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给了他六天的时间。当我们终于明白那是个骗局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了,在山头上观察那个半岛。然后你过去了。”
    “可我也把他搞丢了,保罗。”
    “因为那白痴南非人不肯听你的。当然,那个遭氯仿麻翻的工人必须在上午时被发现;当然,警报必须拉响,必须把狗放出来。这都是他计划好的,为造成第三个骗局,让人相信他谋杀了一名卫兵并顶替了卫兵。”
    “但我也有过失,保罗。我真的以为看见了多出来的一个卫兵,在黄昏中慢步跑进了那座宅院里面。结果并没有这么个人。到黎明时,核对发现所有的卫兵都与花名册相符合。”
    “到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已经劫持了飞机。”
    德弗罗从窗户边转过身来,走向他的副手。他伸出他的右手。
    “凯文,我们都疏忽了。他赢了,我输了。可我欣赏你所做的和你努力要做的一切。至于柯林弗莱明,这个讲究道德的狗杂种,我会去对付他的。现在,我们不得不重新开始。本?拉登还在那里,还在图谋,策划。让小组全体成员明天八点钟到这里集合,备上咖啡和饼干。我们会赶上CNN电视台的新闻节目,然后就召开一次大会,分析推进这个计划。就从这里开始。”
    麦克布莱德转身准备离开。
    “你知道,”德弗罗走到门边说,“在这个情报机关的三十年,如果说我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这个:有时候忠诚甚至能超越我们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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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6:0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炉渣渣 于 2024-9-27 21:49 编辑

尾声 忠诚

凯文麦克布莱德穿过大厅,转身进入了高级职员的洗手间。他感到很累,几天的长途旅行和缺乏睡眠使他筋疲力尽。
    他凝视着洗手盆上方镜子里他那疲倦的脸,心里纳闷德弗罗最后那番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游隼计划”会奏效吗?沙特的那个恐怖头目会中计吗?十天后他的助手们会在白沙瓦露面吗?他们会拨打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从而让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人造卫星截听到吗?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季利奇将永远不能旅行了。他只能出现在美国一个法院的被告席上,并接受长年的监禁。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把脸洗了十几次,然后去审视镜中的人。五十六岁,快要五十七了。干了三十年工作,到十二月底时就可以拿退休金了。
    明年春天,他和妻子莫莉将要去做他早已答应过的事。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已经大学毕业,正在创立他们自己的事业。他希望女儿和女婿早点为他生一个外孙,这样他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他们还要买一辆他早就答应过莫莉的宽敞房车,然后去看洛基山脉。他知道在蒙大拿山区里有一个垂钓鲑鱼的上好去处。
    一个年轻的特工,新近加入中情局的小伙子,从里面的卫生间走出来,在相隔两只水盆处洗手。他们是同属一个小组的,两人点点头微笑了一下。麦克布莱德用纸巾擦干了脸。
    “凯文。”年轻人叫道。
    “嗯?”
    “我问一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问吧。”
    “这问题可能有点私密。”
    “那我不一定会回答。”
    “你左臂上的那枚文身,那只脱下裤子在微笑的老鼠,它有什么意义?”
    麦克布莱德仍在看镜子,但他似乎看到了两个年轻的美国大兵,喝得烂醉如泥,在西贡暖和的夜晚哈哈大笑着;他看到一盏发出咝咝响声的白色汽灯,一位华人正在为他们刺文身。两个年轻的美国人将要分离,但被一种牢不可破的纽带永远连在一起。几个星期之前,他还看到了一份薄薄的卷宗,里面提到左前臂上的文身,一只微笑的老鼠的文身。而且他还听到了命令,去找到那个人并杀掉他的命令。
    他把手表戴回到手腕上,重新放下了衬衣袖管。他看了一下表上的日期框。二〇〇一年九月十日。
    “这可是说来话长呢,年轻人,”狗獾说,“这一切发生在很久以前和遥远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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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6:0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书上的时间停止在200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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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6:0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这可是说来话长呢,年轻人,”狗獾说,“这一切发生在很久以前和遥远的地方。”

看见这句,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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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20:07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0:49
行大善而容小恶(1)

保罗德弗罗坚信联邦调查局不会撤消他的“游隼计划”,但他还是为与柯林弗莱明的这次 ...

忽然发现其实很多资料我都是晓得的,带着这种“晓得”再读,脉络就清楚了——奇怪,昨晚我肿么读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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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20:08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7 16:08
“这可是说来话长呢,年轻人,”狗獾说,“这一切发生在很久以前和遥远的地方。”

看见这句,会心 ...

外国小说很喜欢这般开篇或收尾,我在很多名家的走笔里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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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发表于 2024-9-27 20:19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1:01
行大善而容小恶(2)
“乔治,调查局对本拉登不够了解。他们没有阿拉伯问题专家,他们不懂心理学。他们对付 ...

   宗教学校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年轻的狂热分子,被灌输了对非原教旨主义的整个世界的满腔仇恨,加上对《古兰经》的断章取义的曲解。再给他们配上几个成熟的改变信仰者,唆使他们认为,大规模杀戮能保证他们登上《古兰经》里所描述的天堂。
    本拉登只是制订计划、招募人员、培训操练、供应设备、指导行动、提供资金和监督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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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直很好奇,那些狂热的恐怖分子是从哪里诞生的,又是从哪里招来放心使用的——原来秘密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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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发表于 2024-9-27 20:38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1:01
行大善而容小恶(2)
“乔治,调查局对本拉登不够了解。他们没有阿拉伯问题专家,他们不懂心理学。他们对付 ...

他回忆起多米尼奇泽维尔神父曾经就一个道德上的问题逼问过他。
    “一个人向你逼近,想杀死你。他有一把刀,外伸距是一米。你有权进行自卫。你没有盾牌,但你有一支矛,外伸距是三米。你刺过去,还是等着他先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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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让我想起一个词:止戈为武。嗯,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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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发表于 2024-9-27 20:50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5 21:01
行大善而容小恶(2)
“乔治,调查局对本拉登不够了解。他们没有阿拉伯问题专家,他们不懂心理学。他们对付 ...

弗莱明错了。德弗罗需要季利奇。
    对保罗德弗罗来说,世人对他祖国的感情,一直是一个持久的谜团,他相信他已经解开了这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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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用季利奇这个,有点超出了我的价值观。想起那句:资本的积累充满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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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21:01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6 10:57
半岛
圣马丁共和国海岸上那个戒备森严的半岛,通过一条安全的电脑通信线路与麦克布莱德的办公室联络。与华 ...

  这些照片和幻灯片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任务,但他还需要进一步知道两个情况。一是这地方的三维概念;另一个是,这里每天的流程,规矩,程序。对第一个,他得按比例造一个半岛的模型;而第二个,他需要几天的静静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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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模型,是不是就是沙盘?很多军事上都能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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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发表于 2024-9-27 21:07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6 10:57
半岛
圣马丁共和国海岸上那个戒备森严的半岛,通过一条安全的电脑通信线路与麦克布莱德的办公室联络。与华 ...

我已经与我们那位在南方的朋友说过了。当然,他手下的三个歹徒对那个包机飞行员施加了暴行。你是对的,他们是畜生,但现在他们是重要的畜生。很遗憾,但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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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明知是畜生,还继续启用的,真的是所谓的爱国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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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发表于 2024-9-27 21:10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6 11:06
警告(1)
如果一样东西在纽约也买不到,那这种东西可能不存在。
    加尔文?德克斯特让一家锯木商店做 ...

  三天之内,德克斯特按比例造出了整个庄园。现在,他看不到的仅剩那些他在飞机上用照相机没能拍到的东西:陷阱、机关、劳工人员、安全锁具、大门铁链、私有军队的兵力、他们的装备以及所有的室内情况。
    还有许许多多情况尚不清楚,而且大多数问题只能通过耐心细致的观察去解决。但他还是制订了他进去的路线、他的作战计划和他撤出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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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高人胆大。果然不愧“复仇者”之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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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发表于 2024-9-27 21:22 |只看该作者
炉渣渣 发表于 2024-9-26 11:13
警告(2)
他把一张纸条从办公桌上递了过去,上面有两行文字说明:这个男人年纪五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五 ...

是谁把他的代号和任务泄露出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匿名的声音是来自一位朋友,还是一个叛徒。
    那个声音没有表明身份。它是平缓的、单声调的,似乎隔着几层餐巾纸。话很简单:“复仇者,当心。他们知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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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这么警告,自然是善意。所以,剑拔弩张之后,契机是在这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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