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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天圆地方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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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 [复制链接]

331
发表于 2018-2-16 16:51 |只看该作者
给鹰哥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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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发表于 2018-2-17 23:51 |只看该作者
94
侯志勇天天送大毛回家,到了胡同口才分手,眼看这个中班就要上完了,偏巧让上厕所出来往胡同口走的二伯看见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二伯琢磨着应该怎么利用这个新闻的价值,小二子骂了他,他并没大度到现在这样的态度,他得忍耐,小二子给自己的老婆道了歉,没法再找茬儿了,可二伯并没放下这件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伯酝酿了一个计划,小二子虽然这些日子没有任何表现,二伯知道,小二子并没放下大毛。这从他偷偷看着大毛的背影的眼神能看的出来,现在如果小二子知道了原来他有了个竞争对手,他会怎么样呢?送大毛的那个小伙子又高又壮,如果挑唆小二子跟那个人打起来,那个人赢了,小二子就惨了,如果小二子把他打了,大毛会干吗?那个六子媳妇是吃素的吗?无论什么结局,小二子这回的漏子算是捅大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只需插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就行了。俗话说的好:有力使力无力使智,总不能让这小兔崽白骂了自己一顿吧?
中午的时候,小二子站在门口抽烟,大毛上中班从院子里出来走出胡同口,小二子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嘿,眼珠子掉下来了!”二伯站在小二子身后说。
“二伯,你能不能不闹?”小二子讨厌二伯,扔掉烟头要走。
“爷们儿,别走啊,二伯跟你有话说呢。”
“有话您就快说,我还得走呢。”小二子有点不耐烦的说。
“咱爷儿俩闹了别扭,你大仁大义给你二婶儿道了歉,好!是爷们儿!想起来也是我的不对。要说你跟大毛那真是天生的一对,我应该帮忙促成才对,怎么能敲锣边儿呢,这些日子我心里就翻个儿……。”
“二伯,都过去了您老提这个干吗?”
“我得将功折罪,帮你这个忙。”
“将功折罪?”
“我告诉你个消息……。”二伯神秘的说。
“得了,您那消息,可着这胡同都知道是参考的,我不听。”小二子说着又要走。
“你听完了呀?你知道大毛为什么不理你吗?”
“为什么?”这个问题小二子来了兴趣。
“她在厂子里可能有了对象了。”
“您怎么知道?”
“每天都有一大个送她回家,我瞅见好几回了。”
“您告诉我这个干吗?”小二子听了这个消息如同打了个雷,表面故作镇静的说。
“你别灰心哪?我问你,他们登记了还是结婚了?我估计那小子也是刚上手,大毛看样子没那么黏黏糊糊的,你就得趁早儿下手。”
“我怎么下手,既然大毛有了对象我还跟着起什么哄?”
“你得像冰山上的来客里的杨排长说的那样,阿米尔,上!”
“我那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完了,可惜了我这份苦心,从古至今也是烈女怕磨郎,你不能撒手呀?想当初你二婶儿,那就是我战胜了众多的竞争对手争取过来的。”
“二婶儿那样还用费那么大劲?”
“现在是人老珠黄了,过去可是漂亮姐儿。咱不说她,你得是个爷们儿,到嘴的鸭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它飞了,这不但是窝囊也丢人哪?就看你怎么想了,要说你比那个小伙子有条件,他跟你往哪儿比呀?当然了,这是二伯的想法,你要是认头了就当我没说。”
二伯说完了话朝胡同口走去,每天都有一堆人在那打扑克。
小二子听了二伯的话,心里翻腾起来,大毛有了对象这根本就拦不住,如果像二伯说的那样,自己有什么理由呢?大毛虽然如二伯说的,没跟那个人登记,也没结婚,可大毛也没答应过自己什么呀?想起来自己还不如那个人呢,那人好歹还送大毛上下班,自己除了那回买包子还惹了那么大的气以外,连这方面的话都没跟大毛说过一句。
小二子翻来覆去的想着,忽然想起了六哥那天和自己说的话,要想知道大毛的心思得你自己想办法,怎么回来就忘了?就没想这个办法呢?现在想办法好像已经晚了,起码不容易了。万一大毛真的是看上了那个人,想不想办法都一样,甚至想了办法倒麻烦。
二伯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二伯说那个人比不上自己,那大毛为什么看上他,也许是那次打架大毛对我有意见,也许是故意跟我赌气,也许那个小子用手段骗了大毛,小二子决定,无论如何要弄清楚,即使跟大毛成不了自己就没的怨了。
小二子干的是自己的买卖,时间上是自由的,何况他脚下还有个车,他知道大毛上班的地方,在大毛最后一个中班的时候开着车闪在了大毛厂门口的路边,他要看看大毛看上的人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小二子眼睛不错地方的盯着厂子的大门,从八点钟盯着眼睛都酸了也没看见大毛的面。坐在车里他心里想,这是何苦?自己也不是没人要,货场那个小惠儿天天给他买饭,还老是问寒问暖的,怎么放着现成的跑这来盯梢?
我不过是想看看大毛看上了什么人,我没别的意思,小二子心里自说自答的给自己找着理由。
大毛下班洗了澡,她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才走,因为她要打扫休息室和工作台。因为今天是最后一个中班,大毛心里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是熬着侯志勇不用送她了。大毛对侯志勇印象不错,她不好意思不叫他送,想着把这个日子熬完了谁也不伤害,因为她是个不乐意让别人伤心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从今天以后,侯志勇不用送自己,又觉得空荡荡的,这些天她渐渐的适应了他,他们相互聊了很多,知道侯志勇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是干部,也是这个厂里的老领导。他还知道,侯志勇喜欢体育,最要紧的是,师傅最看好他,侯志勇送大毛师傅已经知道了。
侯志勇像以往那样等着厂门口,大毛走了出来。
“今天是最后一个中班了,明天你休息打算去哪?”侯志勇看见大毛说。
“哪也不去,我休息了就不让嫂子送孩子了,我看着大壮。”
“那干嘛?休息就是休息,我到东单体育场去打篮球,你跟我去吗?明天约好了跟别人比赛,你给我站脚助威,我请你吃饭。”
“我看不懂篮球。”
“看不懂怕什么?我打完球咱们就去逛商场吃东西。”
“我得跟嫂子说一下。”
“大毛,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干嘛什么事都得跟你嫂子汇报?我明天早晨八点钟在东单花园等你。”
两个人走出厂门,大毛像以往一样坐在了侯志勇的自行车后衣架上。自行车从小二子的车旁边走过,大毛光考虑了侯志勇的邀请自己是不是要去,做梦也想不到小二子在这,所以竟然没有留神。
小二子终于等到了大毛,他看了看侯志勇,的确是个大个子,看样子得比自己高一头,个大怎么着,个大我也不怕,小二子给自己打这气儿,自行车走在前边,小二子发动了车子跟在后面朝寂静无人的马路走去。
侯志勇骑着车在前边,小二子跟在后面,路上没有人,侯志勇觉得这车很怪,一个骑着车的人后面跟着一个汽车,这多少让人有点揪心,何况车后面还坐着大毛。他几次把车子往路边靠,可那后面的汽车还是跟着后面。
“大毛,前边有个卖糕点的小铺,关门很晚,我常去那吃点什么。咱们去那吧?”侯志勇说。
“我不饿呢,回家吧。”大毛说。
“非得饿了才能吃点东西?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这些日子虽然咱们没少说,可就是不能像人家似地脸对脸,我总是拿后背跟你说话,这不礼貌呀,哈哈哈哈!”
侯志勇没有征得大毛的同意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侯志勇把车靠在马路边和大毛走进了糕点铺。
店铺虽然没有关门,里面除了店员没有人,靠墙边放着几张桌子椅子,这是给在这吃东西的人准备的。
侯志勇让大毛坐下,自己到柜台买了两瓶酸奶一盘点心端到了桌子上。
大毛打开酸奶瓶上封着的蜡纸,用勺子尝了一口说:“这奶坏了吧?”
侯志勇回头看了看坐在柜台后面打盹的店员说:“小点声姑娘,别露怯。这奶就是这个味儿。”
那个时候的奶没有添加剂,所以发酵的味道特别浓,大毛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吃这样的奶。
“大毛,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侯志勇给大毛递过一块点心说。
大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真傻假傻?”侯志勇盯着大毛的眼睛问。
大毛已经感觉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聊天,心跳到了嗓子眼,低着头看着酸奶瓶子。
“我也不瞒着你,我挺喜欢你的,你呢?”侯志勇也好像鼓足了勇气,说完这句话夸张的咽了口酸奶。
大毛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说:“你可别说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也直说。”侯志勇打开了话题,现在说的比刚才轻松了。
大毛此时心里乱的像长了草,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马路,一辆车引起了她的注意,没错,是小二子的车,在他没回家的时候,大毛天天就在找这辆车。小二子怎么会在这?
“你直接回答我,什么结果我都没事。”侯志勇看着大毛说。
“咱们不说这个好吗,吃完了咱们就快回家,我不回家我嫂子不睡觉。”大毛预感到小二子的出现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说了我们就走。”侯志勇并不知道大毛的心思,坚持要她回答。
“你人挺不错,这行了吗?”
“你说话怎么好像在还账?”侯志勇觉得大毛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
此时的大毛一心都在琢磨小二子为什么出现,哪还有心思想侯志勇的话。小二子怎么想大毛不知道,小二子的出现跟自己有关系这点大毛是肯定的。既然有关系,那他要干什么?
“咱们有时间再聊,真的太晚了,我嫂子该着急了。”大毛说着站起身来,侯志勇也只好跟着大毛走出了门。
小二子跟着大毛,眼看着他们俩进了糕点铺,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二伯:“这老丫挺的,还说没黏黏糊糊,这都下了饭馆了,早知道这样我跟着他们干吗?”转念又一想,既然到了这地步这样走了又冤枉。小二子下了车,走到侯志勇的自行车跟前,抬头看了看周围蹲下身子拔下了气门芯自言自语的说:“我让你带着她!”
拔完气门芯,小二子把车停在了路的对面,这个地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坐在窗边上的两个人。
小二子坐在车里,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等的时间越久他的心里火就越大,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看着两个人走了出来。侯志勇打开自行车锁先骑了上去,车把扭动了几下又下来。他歪着头看了看车胎,发现气门芯不见了。
“怎么了?”大毛走过来问。
“谁把我的气门芯拔了?”侯志勇抬头看了看四周。
大毛没有往四周看,她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眼睛直接朝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看去。小二子现在站在车旁边,背靠着车双手十字交叉的放在胸前,嘴里还叼着烟卷得意的看着他们。
“小二子?”大毛脱口喊了一声。
“顺着这条马路往前走五站地,靠路边有个修车的,哎呀,好像也关门儿了。”小二子看了看手表说。
“缺德玩意!”大毛气的说。
“你跟谁说话?”侯志勇顺着大毛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站在那的一个一头长发,一身牛仔服,脖子上挂着条金项链的小伙子。
“他是谁?你认识他?”侯志勇说。
“我们街坊。”大毛觉得小二子特别的丢人,咬着下嘴唇说。
“要不坐我的车,你们给十块钱我拉你们去!”小二子说。
侯志勇明白了,这个气门芯和他有关系。
“哥们,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没气了?”侯志勇问。
“车没气了,我一会让你也没气!”小二子说着走了过来。
“小二子,你要干嘛?”大毛紧张的站在侯志的前面说。
侯志勇此时已经明白了大概,怨不得大毛从自己送她到现在,一直也没吐口呢,原来这个人跟大毛有关系。
“大毛,你跟街坊回去吧,反正我的车也带不了你了。”侯志勇说推着车子要走,大毛觉得心里十分不忍心。
“你别走,我跟你找补车带的地方去。”大毛说。
“天亮你也找不着呀?你跟他走一宿?”小二子说。
小二子的话激怒了大毛:“ 你管得着吗?我乐意!”
“你不乐意也得成啊?吃人家的嘴短,一瓶酸奶就给你打发了,哈哈哈!”小二子笑着说。
“哥们,说话客气点儿!”侯志勇也怒了起来。
“二爷就是这个说话方法儿。”
小二子话音还没落地,侯志勇的拳头就到了,一拳打在小二子的鼻子上,血跟开了闸似地喷了出来。
”好啊,小丫挺的,你敢打我?”小二子发疯似地扑了上来。
侯志勇又是一拳打在小二子的左眼眶上,小二子身子往后一仰摔倒在地,挣扎半天没爬去起来。
眼前的事把大毛吓坏了,她想不到侯志勇下手能那么狠。
“你干嘛,别打他了。”大毛拉着侯志勇喊道。
“你别管,我说有流氓你还不信?”侯志勇表情轻蔑的说。
满脸是血的小二子挣扎着爬起来说:”好小子,你等着,我找人收拾你!”
“就你这样的,我等着你找一打来!大毛,咱们走!”侯志勇说。
两人走了,大毛心里又气又担心,气的是小二子真丢人,担心的是看见他满脸是血,这怎么交代呢?
走了几步大毛停了下来说:“你先走吧,我得看看他去。”
“你还看他去?”侯志勇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
“他伤的那样,叫街坊知道了不好我得带他上医院。”大毛说着朝小二子走去。
“那好,对了你别忘了明天早上八点在东单公园我等着你!”侯志勇喊道。
小二子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发现左眼看东西都费劲,挣扎着走到车门口,扭过头看到大毛走到他旁边。
“去医院吧!”大毛说。
“大毛,咱们先说好了,明天他叫你干嘛?”小二子说。
“你怎么还有功夫想这个?”大毛问。
“当然了,咱俩怎么样没关系,看在街坊的份儿上,他把我打成这样,你跟他去约会,这也忒不仗义了吧……!”
小二子叫侯志勇打的左眼肿成一条缝,开着车只能用一只眼睛看着路。大毛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心里一阵心疼,想埋怨他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想不到小二子会真的这么把自己往心里去。路灯的光在小二子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她看到小二子的眼角还在流血。
“二哥,你的眼角还流血呢。”
“那就快给我擦擦呀?”小二子看着前边说。
“我怕你疼。”
“比挨打还疼?”
大毛拿出手绢小心翼翼的给小二子擦了几下说:“他下手忒狠了。”
“这你就不懂了,碰见这样的事,动刀的都有,你等着,明儿我找几个人好好的撂平了他。”小二子咬牙切齿的说。
“二哥,你可千万别找他去,你打了他我还怎么在厂子里上班呢?”大毛听了小二子的话担心的说。
小二子听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呀,打了那小子就影响了大毛,不打心里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二哥,你得答应我。”
“好吧,算我倒霉!”小二子叹口气说。
“二哥,你怎么在那呢?”
听了大毛的话,小二子脸上有点发烧,跟他说自己是为了盯梢真的说不出口。
“我路过。”
“路过你干嘛拔人家气门芯,你也不认识他呀?”大毛说。
大毛的话叫小二子张口结舌狠了狠心说:“是我盯着这小子呢,二伯告诉我的,我怕他骗了你。”
大毛心里已经明白了,现在问什么只能叫小二子更不好意思。
到了医院,小二子左眼角给缝了两针,眼睛上了药。
大毛跟着小二子回到家,走到胡同口小二子说:“你先回去,咱俩回去动静太大。”
“那怎么了?”大毛说。
“叫你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还有,千万别说我挨打的事,跟你嫂子也别说。特别是二伯,他要知道了,等于北京市人民传达了一份中央文件。”小二子嘱咐大毛说。
大毛走进家门,六嫂铁青着脸看着大毛:“瞧瞧几点了?”
“今天活完的晚,我加了会班儿。”大毛说。
“大毛,你可没说过瞎话,我往厂子里打了电话了,人家说中班的早就下班了!”
大毛听到嫂子的话一时语塞,放下包坐在床边看窗外。
“到底干嘛去了?”六嫂问道。
大毛心里翻腾了几回,决定不能跟嫂子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说什么来着?是疖子就没有不出脓的。他人呢?”六嫂问。
“在门口锁车呢,他让我先回来。”大毛说。
“大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可不行,你说的那个姓侯的对你有意思,小二子看来也是这个心思,这能不出事吗?”
“嫂子,这怎么能怨我,没一个人是我找他去的,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想凑合着这个中班就算完了,我让你给我买个车就是这个意思,我自己骑车了,他还有什么理由送我?”大毛说。
外边大门响了一下,六嫂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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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7 23:51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2-16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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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8 21:09 |只看该作者
大毛的麻烦又惹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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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发表于 2018-2-20 21:58 |只看该作者
95
小二子锁上车门走进院子,左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用右眼看路,院子里又黑,抬头猛的发现眼前一个人影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是六嫂。
“六嫂,还没睡呢?”小二子打了招呼开了自家的门。
进门打开了灯六嫂也跟着走进来,小二子最不想让人看见的就是现在的模样,六嫂跟了进来他都没敢和六嫂对着脸,低着头脱了上衣。
“小二子,眼睛怎么了?”六嫂问。
“哦,干活的时候没留神碰了一下”小二子还是低着头。
“碰到拳头上了吧?”
六嫂的话告诉了小二子,隐瞒是没用的。
“你知道了还问我。”小二子又想起了这顿打,心里恼怒起来。
“凭着你这身本事,你要是给打成这样,那个人得打成了什么样了?准是够惨的。”
小二子听了六嫂的话,想起那个大个子毫发无伤心里更加懊恼。对六嫂又不便发作,只好忍着不说话。
“二子,你为我们家大毛挨了打,我怎么谢你呢?你的眼睛要是不影响吃喝,我明天做点儿好吃的请请你怎么样?”六嫂接着阴阳怪气。
“嫂子,你老挖苦我干嘛?我够倒霉的了,我不就是诸葛亮操狗一时糊涂吗?”看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二子忍不住的说。
“你糊涂哪了?”六嫂不管小二子的情绪。
“你们家大毛跟谁好碍着我什么了?我仨鼻子眼儿出气儿多什么事?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你就别损我了。”小二子点上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一片烟雾。
“对呀,我们家大毛跟谁好真的不碍你的事,你怎么就想起拔闯(抱不平)去了呢?”六嫂接着刚才的口吻说。
小二子平日最服气的是六嫂,所以特意嘱咐大毛不能告诉她,看来大毛没守承诺。即使是这样,他觉得六嫂应该同情他才对,没想到六嫂这顿挖苦。
必定是年轻火气大,小二子抬起头来说:“嫂子,大半夜的你就是为了寒碜我才不睡觉?您有精神我可没有,我得睡了,您要是没别的事早点歇着吧!”
“你还知道寒碜?拔人家气门芯儿,你真够英雄的。”六嫂说。
小二子此时浑身如同针扎一样的不自在,咽了几口吐沫压着没敢再说什么。
“你也不过过脑子,听风就是雨,二伯的话能信吗?再说,那人是大毛的同事,你伤了他大毛怎么在厂子混?你为什么有事不跟我说,自己瞎想主意?”
“我长记性?你们家大毛就是天仙我以后再不沾边了。”小二子看来还是没消气。
”好小子,你有志气!”六嫂 说完扭身走了出去。
小二子长出一口气,越发觉得今天不值,挨了打还得罪了六嫂,图什么呢?
六嫂敲门又走了进来,手里拿这一个雪花膏的盒子。
“这是瞎姥姥给我的麝香粉,专门治跌打损伤消肿化瘀,我把它掺和到擦脸油里了,抹上就消肿。”六嫂说着打开盒子用手指蘸起一点儿说。
“我自己来吧。”小二子说。
“把脸冲着灯!”
麝香粉凉丝丝的,雪花膏的香味像烟一样在小二子的鼻子周围飘着,六嫂仔细的给小二子抹在眼睛周围,他甚至能感觉到六嫂的呼吸。
“嫂子,你可千万别跟瞎姥姥说,跟谁也别说啊。”小二子没了刚才的豪横,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在这院子里,还有谁能跟六嫂这样心疼自己呢?
“我跟谁说?我像你似地没皮没脸!”
大毛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六嫂已经抱着大壮上班,二毛也去上了学,可能是昨天回来的太晚,也因为躺下以后还是心事重重,所以竟然一反常态的起晚了。看了看表已经是九点多,猛然想起昨天侯志勇跟她说的东单的约会,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不是为了这个爽约,即使不去也没什么可惜,只是应该告诉他一声。现在想起什么都晚了,时间已经过了。起身穿好衣服,端着脸盆去水管子打水,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对面小二子的屋门,门没上锁,说明小二子还在家,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样了。六嫂昨天从他那回来并没说一句话,所以,大毛也不便去问。
“休息呀大毛?”二伯走过来问。
“啊!”大毛答应的含糊,这又是一个和昨天的事有关系的人,大毛有些过敏。
“眼泡都是肿的,昨天没睡好?”二伯看着大毛说。
“昨天下中班回来的晚。”大毛说完端着水盆扭身要走。
“我听见了,你昨天回来毛(毛:差不多)一点了。”
二伯的话叫大毛心里一动,这就是说二伯听见了自己以及小二子回来的事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他还听见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时间,反正是晚了。”大毛说。
“小二子今天好像也没上班儿,这小子有日子不这样贪睡了,有了自己的买卖比过去精神多了,昨天怎么回事?”二伯说。
“不知道。”大毛只能装无辜。
“等他醒了我问问他,这哪行?一份精神一份财,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能做的好买卖吗?”二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的大,显然不光是给大毛听。
小二子的门开了,他从屋里走了出来,大毛看到他的眼圈虽然还是紫的,可肿已经消了下去,瞎姥姥麝香粉真的有奇效。
“二伯,你要嘱咐我什么?”小二子看来根本就不是睡懒觉,浑身上下打扮的都很利索。
“嘱咐你好好的做买卖,骚干零碎的事少惹惹(惹惹:参与)!”二伯不知道有什么把握,口气里有着家长的味道。
“我一年比你一辈子挣的都多,你还嘱咐我呢?”小二子点上颗烟说。
“是呀,可钱也不是什么都能够办,有些事也是茶壶守着窑姐儿,干瞧着!哈哈哈!”(茶壶,过去妓院中的伙计,专门给客人送茶的差事)
大毛听出这句话不是好话,可什么意思听不懂。
“他二伯,这话是什么话,当着年轻人你也好意思的?”瞎姥姥走过来说。
“哟,这可是当着矬人(矮子)说短话了,对不起瞎姥姥,我不是说您哪!”二伯笑着说。
二伯这句话很恶毒,因为风传瞎姥姥过去是开窑子的。瞎姥姥弄的上不来下不去,想说不知道说什么,直后悔自己多嘴。
“瞎姥姥,您别往心里去,二伯是说我呢,我是茶壶,他是窑姐,我这不是干看着他呢吗?”小二子说。
“我瞅着他当茶壶都不配!”瞎姥姥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二伯弄了没意思,转身进了屋,里面传出二婶儿的埋怨声:“早晨起来炒肝吃多了吧?你上外边扯的哪门子淡!”
大毛怕他们打起来,反正昨天已经和小二子说了话就说:“你该干活干活去,瞎说什么?”
小二子扔掉烟头说:“我今天没活,大毛,我拉你兜兜风怎么样,春暖花开,咱们上颐和园。”
小二子说这话的时候脸朝着二伯的屋子里。
“小二子,又跟你二伯斗气是不是?”二婶儿走出来说。
“二婶儿,你要去也行,还有谁去,我一个羊是赶着,俩羊也是放。”
“我就没去过颐和园,还真不知道什么样!”二婶儿说。
“大毛,快洗脸洗完了咱们走!”小二子说。
大毛真的蒙了头,他想不到小二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在院子里喊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毛,还不快去,这可是好事,让小二子拉着你逛逛北京城。”二婶儿说。
“我还给二毛做饭呢!”大毛本是想用这个理由告诉小二子自己不去。
“二婶儿,这是十块钱,您拿着卖饭吃,不但够了二毛的,连你们家都够了。”小二子拿出十块钱说。
“我这有吃的,二毛来了就让她在我这吃,你甭给钱。”二婶儿说。
“拿着,买包子,炸鱼,酱肉,二锅头。”小二子说完把钱塞进二婶儿的手里走出了门。
大毛跟了出去说:“小二子,谁说跟你去颐和园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这叫说破无毒,省的那老丫挺的说事!”
“你干嘛去?”大毛问。
“瞎转悠去,我这眼睛这样能上班吗?谁瞅见谁问我说什么呢?”
“你要真没事你拉我去东单得了。”
“哦,对了你还有约会呢,不过这也晚了,都九点多了。”小二子看着表说。
“我就没打算去,就是你昨天闹腾的我都来不及说,怎么也得告诉他一声,要不然明天上班怎么见人?”大毛说。
“好,你穿衣服,我义务送你一趟。你别解释,嫂子说的对,你跟谁好碍着我什么了,街坊就得相互帮助。”小二子说完走到胡同口钻进车里。
大毛上了小二子的车,车子拐出了胡同,大毛看着小二子的眼圈说:“二哥,你的眼睛得什么时候好呢?”
“不管什么时候好,好了我才上班呢。”小二子说。
“那你货站的活怎么办?”
“我有秘书,有副经理,装卸队有队长。”
“你还有秘书呢?”
“我这么大的官没秘书怎么行?”小二子说着话吹起口哨来。
大毛看着小二子的紫色的眼圈心里有点心疼他,虽然是他的不对和鲁莽,必定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在一起,她知道小二子是个没心眼的人,直肠子热心。
“二哥,等会儿到了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他说明白了就走。”大毛是这样打算的,也有让小二子听着痛快的意思。
“干嘛走呢?饭也不用你做了,既然去了就像模像样儿。”
大毛听了小二子的话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心里想,既然这么大度昨天何必让人打的鼻青脸肿?或者嫂子跟他说了什么?
大毛家离东单并不远,开车一会就到了。大毛下车的时候嘱咐小二子:“二哥,别走啊!”
东单公园那时候是有数的几个供老百姓活动的地方,所以,从来没空过,篮球场上正打的热火朝天。大毛走进公园的篮球场旁边一眼就看见了侯志勇,侯志勇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衣,脚下一双白色的回力鞋。大毛虽然不没注意过篮球,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叫侯志勇是不合适的,只好站在旁边等着。
门口外边的小二子把车停在路边,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这是神经病。喜欢大毛不成,干干净净的别掺和也就是了,快刀斩乱麻。怎么还送她来约会?虽然大毛说让等着她,想到那个昨天把自己打成这样的人就在里面,一股子憋屈在心里翻腾,可还得忍着,因为牵扯到了大毛。小二子看了看表决定,再等五分钟不出来就走人,如果大毛是真心的只是告诉那小子一声,五分钟足够了。
大毛站在那心里也着急,虽然她想不到小二子的打算,可是这样让他等着怎么行?总算是一声哨响球打完了,侯志勇朝大毛走来。
“怎么才来?”侯志勇擦了擦汗说。
“我起晚了……。”大毛本想接着说下文却没说出来。
“你就是没看见整场的篮球,你等着我去换衣服,完了咱们走。”侯志勇说着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哎!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说呢。”大毛喊道。
“等着我换了衣服再说。”侯志勇说着走进了更衣室。
大毛后悔没把话说完,转念又一想,反正也是这样了,叫小二子多等会吧。
侯志勇换了衣服走了出来,站在大毛跟前说:“说吧,你想上哪?还是想吃什么?”
“我……我哪也不想去,也不想吃什么……,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今天不能跟你去了,我得回家给我妹妹做饭。”大毛说完这些话出了一脑袋汗。
侯志勇脸色沉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说:“那你不来就得了,干嘛还跑一趟?”
“我怕你老等着着急。”
“你过了九点不来我就知道你来不了啦,谁想到你又来了。”侯志勇说。
大毛听了后悔起来,早知道是这样何必叫小二子跑一趟。
“那我走啦?”大毛说。
“走吧,我也回家了。”侯志勇说。
大毛听了扭身就走,她要赶在侯志勇出来之前,因为怕他看见了小二子。一边走一边也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跟谁也没事,怎么跟做贼似地?
大毛走到门口,小二子已经不见了。
大毛出门看到小二子已经走了,她脚步不停的往回赶,出来的时候没带着月票,想到回家还得花一毛钱的车钱,决定走着回家。
大毛一边走一边想,下车的时候嘱咐了他,他还是走了,是不是以为我就真的是约会了呢?就是说小二子还是生气了,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如果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大毛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从小二子挨了打,她开始在乎起他来了,否则走了这一路为什么脑子里全是他?转念又想到侯志勇,看来他也不会高兴,明天上班不知道会怎么样?生气就生气,都生气才好呢,这样省事!想到这又叹了口气,一个是上班躲不开的,另一个是回家能碰到的,这怎么好?
大毛走了一身的汗总算到了家,进门看见二毛。
“你吃了吗?”大毛问。
“你不是让我在二婶儿这吃吗,二婶儿烙饼炒的圆白菜。”二毛说。
“你怎么没上学?”
“我今天下午没课。”
大毛走进屋里端起杯子喝了一通凉白开说:“不跟今天不让嫂子送大壮了,我在家里没事干嘛呢?”
“看孩子的命,没事溜大街去呀,对了姐,咱俩逛商场去得了。”
“什么不买逛什么劲?”
“不买就不逛了?对女人来说,逛商场就是休息。”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大毛瞪了二毛一眼。
二毛说完扭头走出门去,大毛找了点脏衣服泡在盆子,打算一会儿吃点剩的洗衣服,二婶儿走了进来。
“大毛,二婶儿跟你商量点儿事。”
“您坐这二婶儿。”大毛给二婶儿让了坐说。
“早晨起来小二子给我十块钱让我管二毛的饭,你说我能要他的钱吗?街里街坊的我还管不起饭?我想着把这钱给他还回去又怕他跟你二伯有别扭,回头再给我两句难听的我不是找气吗?这么样儿,我把这钱给你,等他回来你给他。”二婶儿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着大毛。
“二婶儿,钱是他给您的,我还回去这不好吧?”大毛觉得不妥当说。
“我看行,我说句多嘴的话,小二子看来是看上你了,我瞅着这孩子也不错,知根知底,从小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父母也是难得的老实人,外头不摸门儿的人还得了解他,你说呢?”
“二婶儿,我刚上了三天半的班儿,我也不能想这个呀?就是因为他这样想才有了那天和二伯的事,我都害怕了,我可不能这么办。”大毛说。
“看来跟你说没用,我跟你嫂子说,看看她怎么个意思,这十块钱你就替二婶儿给他,你给他他不能说什么。”二婶儿说完把钱放到桌子上走了。
大毛看着桌子上的十块钱,想起小二子对待二伯的态度觉得他有点过分,二婶儿不敢给他是有道理的。
大毛洗了衣服收拾了屋子又做了晚饭,嘱咐二毛看家,自己去车站去接嫂子,刚一出门儿看见小二子:“阿巴拉古……阿巴拉古,阿卡拉季吉西美阿斯玛里阿巴拉古……阿巴拉古!”小二子喝的满脸通红一边走一边唱着《流浪者》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小二子喝醉了酒一摇三晃嘴里哼哼着《拉兹之歌》走进院子,迎面碰见大毛。大毛看到小二子喝多了就问:“二哥,你上哪喝了这么多酒?”
“我……喝酒了不假,可我……没喝多。”小二子斜着眼睛看着大毛说。
“还没喝多呢,走道都晃悠了,快回屋里歇着去吧。”大毛说。
“你别管,你……管我干嘛?二哥今天是高兴才……喝酒的。”
“小二子,什么高兴的事也告诉我们听听。”二伯走出门来说。
“就……你耳朵尖,这个院子里我……谁都乐意告诉,就是不……乐意告诉你。”
“得,不乐意告诉我我不听,什么大不了的事。”二伯一脸不屑的说。
“怎么不……是大事?我告诉你,我……快结婚了!”小二子说。
“真的二子?那可是应该高兴的事,什么时候呢?”二婶儿听了说。
“你听他的呢,他媳妇还在他丈母娘腿肚子里转筋呢,他跟谁结婚去?”二伯点了颗烟说。
“二伯,我最……瞧不起你……的就是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拿着武……大郎不当神仙。我小二子想……结婚还不跟放个屁似地,满世界追……我的女孩子多的是。你不是不……信吗?明天我就带……她来,让……她当着你的面告诉你。”
“那好啊,二伯还真想看看,你的媳妇什么样?”
“你等着,谁……不带来给你看看,谁……是孙子!”小二子说完走进了自己的屋里。
大毛听了小二子的话心里也犯糊涂,早晨起来还没听说,怎么现在就要结婚了?也许是喝多了胡说的,转念又一想,即使是真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想到这出了院门朝车站走去。
刚走了不远看见六哥走进胡同。
“你干嘛去?你嫂子回来了吗?”六哥问大毛。
“我这就去接她。”
“你甭去了,我去吧。”六哥说完转身走了。
六哥来到车站,没一会等到了六嫂,看见是六哥六嫂问:“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
“三白今天找我来了,打听到了大哥的消息。”六哥说。
“真的?大哥在哪?”
“回家跟你说吧。”六哥接过孩子脸色阴沉的走在前边,六嫂跟着走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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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0 21:58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2-18 21:09
大毛的麻烦又惹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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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发表于 2018-2-22 20:3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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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发表于 2018-2-23 11: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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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和六嫂抱着大壮进了门,大毛接过孩子六嫂急不可待的问六哥:“快说大哥在哪?”
六哥坐在椅子上点了颗烟没说话,六嫂抢过烟卷扔在地上说:“抽什么抽?你快说呀?”
六哥又掏出一只点上说:“我说了你可别哭。”
六嫂听了知道不是好事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说:“你要急死我呀?”
“三白今天下午到我那去了,他按照我告诉他的地址去找了大哥,开始没处打听,后来从一个放羊的人那知道,大哥是住在一家蒙古人的家中,还带着很多的羊,那可能就是为了等着张秃子找车去拉羊。张秃子没去的原因咱们知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家子都搬走了,大哥也跟着去了。放羊的说,听说碰见了大雪那一家子都冻死了路上了。”六哥说到这儿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六嫂几乎哭出声来。
“我想要是那样,大哥也不会有好结果,那一家子蒙古人是土生土长都冻死了,大哥能逃得过吗?”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跟妈和嫂子说呢……?”六嫂擦着眼泪坐在床边说。
“先不能告诉嫂子。”
“那得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到什么时候瞒到什么时候,现在说能要了她的命。”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就为了一句话,就为了怕人瞧不起起……你就……你就落了个他乡之鬼的下场,你让嫂子怎么办?……你让小穗儿怎么办?”六嫂泣不成声。
“哭有什么用?”六哥眼圈也红了。
“三白会不会听错了呢?”六嫂问。
“不会,这是随便听错了的?”
“那也得找着尸首弄回家来呀?”
“三白说,放羊的说了,大雪要是把人埋了,第二年春天雪化了能找到尸首就是万幸,有的永远也别想找回来。想起来真是够愁人的,告诉了怕师娘和嫂子受不了,不告诉把她们蒙在鼓里,特别是嫂子这也太残忍了点儿。”六哥说完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六哥想了想说:“我看不如先告诉师娘,老太太是有沉稳的人,师傅死了这么多年,她都扛的过来,再说了,告诉她有一个好处,让师娘见机行事告诉嫂子,嫂子总瞒着咱们良心上过不去。”
“你去告诉她?”六嫂问。
“还是你去吧,我实在是不忍心跟师娘说。”
六嫂点了点头说:“只好这样了,等着这礼拜休息我回家一趟。”
六嫂休息这天正赶上大毛上夜班,往日大毛上夜班的时候,赶上六嫂休息是不会让大毛做家务的,她怕大毛晚上没有精神。六嫂今天破天荒的把大壮留给了大毛,因为今天她要去母亲家里说大哥的事。头天晚上六嫂几乎一夜没睡觉,想着如果母亲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嫂子知道了又会如何?特别是想起小穗儿,六嫂一次一次的心如刀绞,大哥的音容笑貌总是在她眼前浮现。
六嫂从家里出来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到了稻香村,给母亲买了点心,特别给小穗儿买了她爱吃的糖葫芦,坐车到了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事先在自己脑子里去想象家里的情景,想象怎么跟母亲开这个头说起大哥,她发现无论如何也是难。
六嫂推开大门走进院子,一眼看见在枣树底下玩的小穗儿,枣树已经发了芽。
“姑姑!”小穗儿看见六嫂飞跑过来,廖素珍也闻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妈!”六嫂叫了母亲一声,脸上的笑容自己都觉得是僵硬的。
“孩子呢?”母亲问。
“放家里让大毛看着呢。”
“姑姑,我给你看看我的新包,我姥姥给我做的。”小穗儿迫不及待的拉着六嫂进了屋子,六嫂这才想起小穗儿今年就该上学了。
小穗儿嚷着让姥姥拿出了一个蓝色的新包,打开里面又把铅笔盒拿了出来。
“一天显摆好几回,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念书的孩子。”廖素珍笑着说。
六嫂把给母亲买的点心放在桌子上又把糖葫芦递给小穗儿说:“我嫂子回来了吗?”
“得月底了,现在她那挺忙,得一个月回来一趟。你给小穗儿买一串还不成,买这么多干嘛,吃不了都得化了。”
“小穗儿,你出去自己玩去,姑姑跟姥姥说点事。”六嫂说。
小穗儿拿着糖葫芦走了,廖素珍看了六嫂一眼。
六嫂这个时候嗓子眼堵的只有用眼泪才能冲开,坐在那不住的哭起来。
“怎么回事?”母亲问。
“妈!我大哥他……。”
廖素珍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其实现在六嫂说不说细节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六嫂也不忍心再详细说了。
六嫂看到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递过手绢说:“妈,本不想告诉您,可是……这怎么能瞒住……?”
廖素珍并没接过六嫂递过来的手绢,嘴唇哆嗦着说:“我就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没有信儿就凶多吉少,你大哥不是那样吃凉不管酸的孩子……,可叹了他这么年轻……。”
“妈!要不您哭两声,别憋在心里头……!”
“你大哥跟着你爸爸时间最长,他也最厚道……,所以,我们都分外的疼苦他……。这可怎么好……?我死了以后见到你爸爸……,怎么跟你他交待……?老天爷真是没有眼睛……。”廖素珍说到这泪如雨下。
“妈!您……别说了!”六嫂搂着母亲的肩膀说。
六嫂和母亲哭做一团,半天廖素珍擦了擦眼泪说:“咱们别哭了,哭也哭不回来你大哥,一会叫小穗儿看见就不好了。”
“妈,你说我大哥怎么就这么命苦?”六嫂说着眼泪一又流了下来。
“这事瞒着你嫂子不成,不瞒着也不是,这真是个为难的事,我想等对了机会得跟她说,都这么年轻不能耽误了人家。”廖素珍说。
“小六子叫我跟您说也是这个意思。”
“你大哥和你嫂子虽然有别扭,但必定是结发的夫妻,女人往前走一步势比登天。还有个小穗儿怎么办?白玲,你记着,无论到了什么地步,小穗儿得有人管,我死了你就接班,这是你大哥的一点骨血……。”廖素珍说完又哽咽起来。
“妈,您多余嘱咐这个,我怎么能不管?”
“我想先愣愣(等等),现在说你嫂子接受不了。”廖素珍说。
娘儿俩正说着话小穗儿走进来,看着两个人说:“你们俩说什么呢?”
“跟姥姥说点事。”
“我怎么看见姥姥哭了?”
“你姑姑气我。”廖素珍说。
“您不说谁气您您就拿笤帚疙瘩打她吗?我给您拿去。”小穗儿说着拿这扫炕的笤帚递给姥姥。
”好啊你个小没良心儿的,你敢叫姥姥打我?”六嫂说搂过小穗儿。
又说了些话,无奈当着小穗儿,六嫂和母亲不能提起大哥的事。
“妈,我得回去了。”
“吃了再走吧?”
“不了,大毛今天夜班,不能让她看孩子不睡觉。”
廖素珍把六嫂送到门口说:“你也注意自己个,你可瘦多了。”
“您甭管我,我还乐意瘦呢,瘦了走道轻省。”
六嫂走出家门,想起大哥又独自掉了回眼泪回到家里。进门大毛在做饭,二毛抱着大壮站在院子里。
水管子跟前一个女孩子在一个盆里洗着鱼,二伯站在门口看着。
六嫂不认识这个女孩,看了看走进屋子问:“这是谁呀?”
“二哥的媳妇。”二毛说。
“别瞎说,他哪来的媳妇?”六嫂说。
“刚他自个儿在院子里说的,叫小惠儿。”二毛说。
六嫂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这小二子不是怎么了?有对象干嘛招惹大毛?转念一想,刚才堵心的事还闷在肚子里,哪有功夫想这些?
“嫂子,饭得了吃不吃呢?“大毛站在厨房门口说。
“得了干嘛不吃?二毛,放桌子吃饭”六嫂接过大壮说。
六嫂抱着大壮和大毛二毛吃着饭,小二子走了进来。
“六嫂,鱼怎么做?”小二子说。
“白水熬着也能吃。”六嫂看也没看小二子说。
“瞧您,我要是白水熬着吃我找您干嘛?借我点作料吧。”
“厨房里有,自个儿拿去,我还给你送去是怎么着?”六嫂说。
“我不知道都用什么呀?”小二子为难的说。
“你媳妇也不知道,你问问不就得了?”二毛说。
“吃你的饭!”大毛呵斥二毛道。
小二子进了厨房拿了葱姜蒜走了,六嫂就听见小二子在院子里说:“二伯,叫二婶儿帮我把鱼做了,我出去买点熟食啤酒,一会您也过来解解馋,光站那看着不管用啊?”
“嘿!小兔崽子,你指使起我来了,凭什么给你做鱼?”二伯说。
“甭麻烦二伯了,我就会做。”洗鱼的小惠说。
“你早说呀,差点就亏了。”小二子说。
六嫂三个人吃了饭,大毛端起碗筷要去洗,六嫂说:“放那甭管,你赶紧睡觉去。”
“姐,我刷吧。”二毛说。
“不用,嫂子,刷完了碗我想去厂子。”
“去厂子干嘛?”
“我师傅说让我早点去,那也有睡觉的地方,我等着她。”
大毛收拾了干净了屋子穿起衣服要走,六嫂说:“去了就赶紧睡,晚上还上班呢。”
大毛答应着走出了门,心里头乱了起来。正是因为心里乱,大毛平生第一次编了瞎话说师傅要找她,其实她是想到厂里躲清净。从一开始大毛还真的没拿小二子当回事,今天看见小惠叫大毛心里头翻腾起来,她此时跟六嫂想的一样,小二子有对象干嘛演那天晚上那出戏?大毛一向认为自己从来跟外边没关系,老娘在的时候是这样,老娘不在了仍然是这样,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的事?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可笑,既然心里什么也没有,小二子怎么样想他干嘛呢?
大毛来到厂里,中班的才刚上班,走进休息室大毛换了工作服,同事看见她也觉得奇怪,有人问:“大毛,起猛了?你不是夜班吗?”
“家里来了人没地方睡觉,到厂里来睡。”大毛说。
“这的机器哗啦哗啦的更乱哪”问话的同事还挺死心眼。
正说着话,侯志勇走进来:“你今儿不是夜班吗?”
大毛还是用刚才那句话回答了他。
“这哪能睡觉?走吧,到我办公室睡去,我那有地方。”侯志勇说。
大毛想不到躲了家里这又来了难题,怎么能到侯志勇那睡觉呢?一提办公室大毛忽然想起了陈静,现在不如到她那去,她总比侯志勇那方便的多。
“不了,我先去趟厂办找陈姐有点事。”大毛说。
“哦,那你去吧,回来想休息就到我那去啊!”侯志勇说完走了。
大毛来到厂办大楼上了楼梯想,我也是的,找她就是为了睡觉这算什么?这是怎么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别人没糊涂我自己把自己折腾糊涂了。
想到这转身要走,背后传来陈静的声音:“大毛,你干嘛去?你有事找我?”陈静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大毛。
“没……没事。”大毛吞吞吐吐地说。
“你进屋来。”
大毛跟着陈静进了屋,陈静放下手中的笔和本说:“整天开会开的我头都大了。”
陈静给大毛倒上水接着说:“听车间里的人反映你干得不错,好啊,好好的干,过一年半载的我跟车间说一声,叫他们把你调到办公室里去。”
“姐,我可不去,我在车间里干活挺好的,省心,再说了我也干不了办公室的活呀?”
“没出息,老在车间里算怎么回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了,听说你们车间生产组的小侯对你不错是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听谁说的?”
“你师傅,我以前跟她在一个组。”
“别提了,我都烦死了。”
“怎么呢?”听了大毛的话,陈静奇怪的看着她问。
大毛把侯志勇和小二子的事跟陈静说了一遍,陈静听完笑着说:“哈哈大毛,想不到你可走了桃花运了。”
“姐,你还拿我开玩笑,我今天就是躲开小二子才到厂子里来的。”大毛又把侯志勇叫她去他的办公室睡觉的事说了一遍。
“这有什么不好?关键你自己拿主意,你觉得谁好呢?”
“我谁也没觉出来,就觉得很累,本来我挺好的,这下老是心理闹腾。”大毛皱着眉头说。
“真是有被的不会睡,会睡的没有被,我倒想有人惦记我呢,没人要呀!”
大毛听了问:“姐,你还一个人呢?”
“嗯,我哪有心思想这个?对了,你哥怎么样?”
“买卖做的不好还老不着家。”
“你嫂子也不说他?”
“我嫂子还忙不过来呢,家里这摊子事都得她管。”
“你嫂子挺能干的?这可没想到,我看她那样可是个娇小姐的样子。”
“你见过我嫂子?”
“嗯,就是没说过话,那个时候我还和你哥搞对象呢,你哥就跟她在一起了,后来她就把你哥抢过去了,哈哈哈!”陈静说着苦笑了几声。
这是大毛从进厂以后第一次听到陈静说起她和哥哥的过去。
“我嫂子不错,家里多亏了她了。”
“大毛,你说当时不是她是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也不错,我哥哥倒挺有造化,遇见你们俩都是好人,可惜是他自己不着调。”
陈静把大毛领到办公柜子后面,指着一张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床说:“好啦,不说这个了,你在我这睡吧,反正晚上我值班也不走,到时候我叫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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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发表于 2018-2-23 11: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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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发表于 2018-2-24 06:24 |只看该作者
97
六哥的生意一直就半死不活,大群几次催促他关张他总是舍不得。大群倒很有起色,自从那次和她在一起以后,六哥没和她见面,因为他隐约感到大群的想法,这对六哥来说不能不警惕,他必定是有家,大群也有,她还有个无赖的张秃子,要不是他,大哥怎么会把命丢在草原上?虽然六哥避免和大群见面,大群却隔三差五的给六哥打电话,有的是聊上两句天,有的是说说自己生意上的事或者经历和见闻,最多的还是催促六哥赶紧关了买卖去和她合伙。
六哥生意不好没怎么给六嫂拿回过钱,开始心里很内疚,因为家里实在是不富裕,靠着六嫂一个人的确艰难,现在大毛也上了班,六哥多少觉得心里踏实了点。眼看这个买卖是不会有起色了,也在犹豫到底是关了还是另图他策。大群有句话六哥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买卖就跟小狗一样,小的时候没长起来,大了就甭想长起来,现在六哥的买卖印证了她的话。大群的生意做的不错,如果跟着她能挣到钱当然是好事,就是大群的心思让六哥为难,张秃子是个无赖,自己媳妇又不是好惹的,六哥不想生意不好再节外生枝,弄得自己身陷重围。
晚上关了门六哥正想回家,大群来了电话:“小六子,你到底是怎么打算?我这是求着你呢呗?”
“我这买卖开了这么长时间说关就关了?”
“大老爷们,拿的起来放不下叫什么玩意儿?你来我请你吃饭,和平门外开了家朝鲜烤肉,我吃过几回还真算不错,快点啊?”
大群没有等六哥是否同意就挂了电话。
六哥坐车到了和平门,大群等在路边,天已经开始热了,大群穿着件几乎透亮的藕色上衣,白色的七分裤在大街上分外现眼。到底是卖服装的,穿的就是超前,六哥心里想。
“我顶恨你这死羊眼,磨磨蹭蹭的。”大群撅着嘴说。
烤肉店外伙计生着火盆,样子像铸工用的干锅烟气腾腾,两个人走进饭馆,大群拿过菜谱说:“你也没吃过,我也不征求你的意思了,你现在是力巴(外行)摔跤,给嘛儿吃嘛儿吧!”说完一口气点了几样菜和烤肉,服务员转身去准备。
炭锅端了上来,冒着蓝色的烟,熏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烤肉还是烤人?”六哥眯着眼睛说。
“老外!整个一老冒儿(农民)进城,烤人你敢吃呀?”大群瞪了六哥一眼说。
伙计在锅子上放了个铁丝编的篦子,大群在篦子上刷上油,把盘子里用豆油浸好的牛肉片放在上面烤的“吱吱”乱响。
“快吃吧,蘸着小碗儿里的作料吃,你尝尝好吃着呢。”大群用筷子翻动着烤肉给六哥夹了一块说。
“怎么样?”
“还行。”
“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打算?我求着你让你挣钱是吗?”大群又提出了老问题。
“我得把货甩完了?”六哥说。
“猴年马月?既然是甩不如就委托给你旁边的买卖,找个信的着的放在他那代买,反正也不指着它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那条街上我倒是有朋友。”六哥觉得大群说的有理。
“就你这脑子还做买卖?也就是我瞎了眼找你合伙,你快点过来吧,秀水那真的有戏,我还打算再开个摊儿呢,正在跟人家谈,你不过来我忙不过来还不说,那老有混混儿跟我起腻(纠缠)。不用你掏钱,挣了钱咱俩分,我每天给你十块钱工钱,外带着管饭管你酒喝,怎么样?”大群喝了一口啤酒说。
“我老跟你凑合,张秃子知道了不是麻烦?”
“这个我自然有安排,你别考虑这个,说吧,什么时候过来?”
“过几天。”
“几天?”
“我得盘货还得找代销的人,这不得时间吗?”
“下礼拜你必须过来,别磨蹭!来,喝酒吧!”
六哥回来琢磨大群的话,把买卖放下自然是不甘心,不如就先让伙计这么盯着自己到大群那看看,看看她的买卖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挣钱,六哥来到了秀水的服装市场。
秀水市场现在已经是全世界闻名,和三里屯酒吧街一样没有不知道的,可这不是国家打造的品牌,想当初都是自发形成的市场。另外,也不是今天这样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外地人,最早却都是北京人开发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呢?待业青年、无业游民、甚至有刑满释放的劳教人员。
秀水街原来是使馆区的一条小巷,街道并不宽绰,由于挨着使馆区所以才使它在外国人的耳朵里有了名。到这里常买东西的大都是外国人,外国人的钱好赚,那个时候他们还没那么精明,再加上物价和他们国内简直就不成比例,便宜在全世界都是最有吸引力的。
秀水的衣服式样新颖,大都产自南方,北京的“倒爷们”去南方把货折腾到这再卖出去,利润相当的丰厚。除了服装以外,这里还从事非法的外汇及“外汇券”的倒卖,说起“外汇券”真是中国的一大特色。因为那个时候中国的物资紧张,所以外国人在中国有专门购物的地方,那就是离秀水街不远的外汇商店,在那里购物人民币是不流通的,外国人要拿用外汇换成的“外汇券”购物。很多外国人都是拿这样的货币在中国买东西,所以,在秀水做生意的人就能够收到外汇券。由于外汇券有能在外汇商店买到在一般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的优势,就有人从秀水服装商贩手里收购外汇券,然后在高价倒卖出去。这些倒卖外汇及外汇券的人多数都是流氓地痞及刑满释放人员。这些人除了干这样的营生,还在这条街上欺行霸市,在这做生意没有人保护是不行的。
大群要六哥来合伙也就是看中了六哥有摔跤的本事,另外,也不否认内蒙之行对六哥的了解和草原之夜的那段经历让大群爱上了六哥。因为拿六哥和自己那个无赖张秃子比起来,大群当然是喜欢六哥了。
六哥费了半天劲找到了大群的摊位,看到这里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服装,
大群腰里挎着腰包正忙和着招揽生意。看到六哥笑了笑说:“三请诸葛亮都没这么费劲,瞧把你牛逼的!”
“当着人你就骂街?”六哥说。
“这哪有好人?他们比我骂的花哨多了。”大群说着拿出香烟递给六哥。
六哥看了看牌子说:“这什么烟?”
“傻帽,这是洋烟儿,万宝路抽过吗?”大群拿过来点上塞在六哥嘴里自己也点了一颗说。
“二姐,给我一颗抽嘿!”一个歪戴着棒球帽戴着蛤蟆镜的小伙子从旁边的摊上伸出脑袋说。
“你丫挺的牙长齐了吗?”大群回过头冲那人说。
小伙子走过来从大群手里拿过一颗烟点着了说:“这谁呀?新傍(情人)的?”
“抽你丫挺的胡吣!”大群笑着说。
小伙子笑着跑回了自己的摊位六哥问:“这是谁?”
“街坊,哥儿俩在这好几个摊儿呢,他哥哥从天堂河刚上来(刑满释放),亏了他们了,要不我在这站不住脚,你先在这溜达会儿,我得忙和一阵,中午咱俩吃饭去。”
大群说着跑回了摊位招呼客人,六哥在街上来回溜达着,此时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秀水街人头攒动,有中国人,更多的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和浑身黑黝黝的黑人。看样子这里的生意不错,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六哥溜达到中午大群走过来说:“走,吃饭去。”
六哥看到大群手里拿着个很大的塑料袋子问:“吃饭拿着这么多东西干嘛?”
“先找个地方给你把衣服换了,你穿那身给我丢人。”大群说。
“我这身衣服怎么了?”
“老冒进城!”大群撇着嘴说。
六哥跟着大群找了背静地方大群递过袋子说:“就在这换吧。”
六哥还在迟疑大群不耐烦的说:“快着!”
大群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胸前有个摩托车图案的深蓝色T恤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浅黄色的尖头皮鞋。
六哥换上衣服,大群把六哥换下的衣服装在袋子里说:“回去的时候拿回家去,别穿着来了,让我看见就给你扔了!”
六哥和大群走在街上,大群看着六哥说:“人是衣服马是鞍,瞧这一打扮多是人样儿,回头我去卖眼镜的摊上给你拿副墨镜去。”
六哥侧过头从路边商店的玻璃里看了看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心里有些不同的滋味。
六哥和大群在秀水街混了些日子,满街的人都知道大群找了个保镖,当然他们也会猜测到大群找的还不只是保镖,用他们暗地里说的话就是,大群找了个全天候的保镖。风言风语的也传进了六哥的耳朵里,心里很不舒服。大群倒是满不在乎,她没有食言,按照每天十元的价格给六哥工资,而且还多些。吃喝就更不用说了,大群每天都要想让六哥吃什么,六哥口袋里有了钱,自然拿回家去的也和平日不一样了,六嫂也感到六哥好像有了起色。
“最近你的买卖好像好多了。”一天晚上六哥回家的时候六嫂问六哥。
“凑合着吧,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六哥说着心里想,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要是死守着那个买卖,现在还不定混到什么样。老婆的夸奖虽然叫六哥心里舒坦,可是想起自己挣钱的方式,特别是在大群的吆喝下做事,心里又不平衡,再加上六哥始终就认为和大群的交往和共事总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听了六嫂的话反倒觉得心里有鬼似地。
“听我妈说嫂子最近要回来,你说怎么办?”六嫂说。
“什么怎么办?”六哥问。
“你真是没心没肺,嫂子回来大哥的事怎么交代?”
“让师娘说,她说比谁说都好。”
“你倒是一推二六五,想当初大哥是为什么走的?跟你没关系?”六嫂听了生气的说。
“白玲,你怎么家炮往外打?谁也没提起这段儿来,单独你就非得往我身上说,你什么意思?”六嫂的话刺痛了六哥。
“没人说不见得别人心里就不这么想,我是说你对家里的事太不往心里去了,你说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现给家里拿回钱来,你还要我做什么?”
“钱能卷起来当烙饼吃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
六哥和六嫂话不投机,站起身来走了出来,转悠了半天心里想,自己也挺委屈的,老婆的口气是指责自己对家里不上心,可老婆对自己就上心了?自己回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埋怨,在六哥的印象里,白玲不是这样,虽然她不会吴侬软语,但是个有情有意的女人,旁的别说,就现在六哥跟一把椅子似地,让人坐上去都想不起来,这足以让他失望,难道说婚姻就是这么回事吗?
六哥在大街上遛着想着BP机响了起来,六哥看了看是大群。找了公用电话给大群拨通。
“小六子,你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大群说。
“什么事?”
“我明天去南方进货,正好有人去,我搭个伴儿”
“你不是就在北京批货吗?”
“那还是让人扒一道皮,咱们自己进货不行吗?”
“你什么意思呢?”
“你给我看着摊儿。”
“说明白了不就行了吗,大晚上的过去干嘛?”
“废话,我明天一早就走,今天过来跟你交代一下。”
“你白天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刚决定的吗?你过来不过来吧,怎么那么费劲?”电话那头的大群有点不高兴了。
六哥放下电话走回家里跟六嫂说:“我回去睡了。”
六嫂头都没抬的说:“你跟我说干嘛,你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吗?”
六哥出门长叹一口气想,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老婆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睡在哪,甚至这个家里的都没人在乎。
六哥带着有点失落的心情来到了跟大群约好的地点,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吃饭的那家饭馆,六哥想起来了,这就是大群的娘家。大群已经等在那,桌子上摆好了酒菜。
“怎么这么费劲?”大群瞪了六哥一眼说。
六哥心里闷嘴上又没法说,只好坐下来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没说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明天跟谁去?”大群说。
对大群这样的问法六哥心里有点反感,人不能从自己的感觉出发,六哥和大群的经历让六哥到现在都没明白,人和人特别是男人和女人是不是这么容易就亲近起来?和陈静六嫂的经历如果是历尽周折的话,和大群的经历简直就是一瞬间,这两种滋味就是六哥对女人的认识。看来,大群以为她在六哥的眼里已经是独一无二,六哥最应该的是关心她的一举一动,这很可笑,也让六哥很无奈。
“说话呀?你今天是怎么了?”大群也觉得六哥今天有点反常。
“说什么?”六哥看了一眼大群说。
“我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明天跟谁走?”
“跟进货的呗?”
“是男的是女的你也不问?”
“男的女的怎么了?”六哥早就明白大群的意思故意装糊涂,这样他觉得心里还好受点。
“小六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吃孙喝孙不谢孙,我有钱还不如养一小白脸儿呢!”大群对六哥的态度真生了气。
“你什么意思?”六哥听出了大群埋怨的意思,这让六哥更觉得不舒服,大群在养着自己,在她眼里六哥最多也就是个小白脸儿的角色而不是合作的伙伴或者朋友,因为六哥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这个一百来斤。
“我看你今天是成心的要气我是不是?”大群说。
“我气你什么? 你要说什么?”六哥忍不住了。
“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我把你找来好吃好喝的我有罪了?”大群不依不饶的说。
“我没吃过饭,没喝过酒,我得从心里对你感恩戴德!”六哥再也忍不住了。
大群还从没看见过六哥发这么大的火,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刚才那种趾高气扬的劲头减了一半儿。
“你到底跟谁心里不痛快了,是不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我多余叫你了?”大群说。
“有事说事,没事吃完了散伙!”六哥一扬脖子把酒杯和空说。
“我叫你明天看着摊儿。”
“看着。”
“别丢了东西。”
“丢不了!”
“我还想……。”大群说了一半不说了。
“还想干嘛一块说痛快了!”
“我还想叫你今天不走了。”大群说完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睛并不看六哥。
如果说六哥现在跟大群在一起有一种偷欢的快乐或者罪恶感,那是不确切的,因为和大群的交往的开始实在是太偶然了,可是要说六哥是心安理得却也不公平,因为六哥爱白玲。这种矛盾的心理尤其在进一步跟大群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有。大群刚才那句话刺痛了六哥,原来大群不过是想找一个小白脸或者排遣寂寞的人。
“不走干嘛?”六哥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大群,直截了当的说他下不了这个狠心,因为大群对他应该说是不错。
“你傻呀?”大群看着六哥说。
“别那么多事了,不就是明天我到摊上盯着吗,我去不就得了。”六哥不耐烦的说。
“男人就是没良心,闻着味的时候像条狗一样呲着鼻子,尝到滋味了就变卦。”大群脸色通红的说,看来她是受到了伤害。
“你说话干净点儿,谁是狗?”六哥听着这话不是滋味说。
“就是你,说你呢你能把我怎么着吧?”大群嗓音高了八度,一屋子吃饭的人都转过脸来。
“二姐,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再不然回家说去,在这大呼小叫的人家不笑话?”掌柜的走过来说。
“这混小子翻脸就不认人。”大群说。
“得啦,这位大哥,好男不跟女斗您消消气儿,我二姐这个人我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让着她点也就过去了,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走吧,这个单算我的。”掌柜的站那一个劲的宁人息事。
六哥弄的一个上不来下不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站起身来扭身走出了饭馆的门。
不远就是车站,六哥决定回到自己的门店去,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没有了车。走着也得回去,六哥心里想。
“你站住!”大群跟在后面喊道。
“你有完没完?”六哥烦躁的说。
“没完,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就这样对待我?”大群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现在的大群一脸的委屈,没有了刚才的豪横,露出来女人的本色。
“好啦,号丧呢?”六哥站那说。
“你上哪?”大群抽搭这问。
“我回我的门店去。”六哥说。
“都没车了。”
“没车我有腿。”
“算我说错了不行吗?你别走了。”从一只老虎变成了一只绵羊的大群让六哥无可奈何。
看到六哥有了转机大群走上前去,拉着六哥的胳膊抱在自己的怀里说:“你跟我回去?”
穿过饭馆旁边的胡同,六哥跟着大群来到了一个院子里,开了北屋的门大群打开了灯。
“你坐那我给你弄点水喝。”大群说完走了出去。
六哥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四周。别看外边破破烂烂,这屋子里收拾的蛮干净,电视录音机一应俱全,沙发床上铺着粉色的床罩,床头上还有一盏纱罩的台灯。
大群走进来拿着暖壶给六哥沏了茶说:“光赌气了,本来想叫你到马路西边那个澡堂子洗洗澡呢,一会给你打点水凑合洗洗吧。”
大群说完拉开抽屉拿出串钥匙说:“这个大的是门钥匙,这个两个小的一个是柜子的,你要用钱就从那拿,这个小的是摊上锁门的,你别忘了早点去开门。”
看着六哥并没伸手接钥匙,大群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六哥问。
“你要气我我就不回来了,有的是人要我。”大群说。
“别说那些咸的淡的。”
“得几天呢,到广州坐火车就得一个白天两个晚上,现在仔裤卖的好,可是摊上没货,我打听了,在北京批是十八,到了广州才合十块钱。”大群说起生意经来又来了精神。
六哥无心听这些,只是闷着头抽烟。
“你也不是做买卖的料,你就卖咱们的货底子,价钱跟着别人走,有给你送货的别要等我回来,还有,吃饭别凑合,你乐意在这睡就回来,不乐意也别扔下不管,这院子里就一个老头和一对年轻的,年轻的上班,别让人给咱们卷了包(偷窃),你常回来看看。”大群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自己洗了起来,六哥看了一眼大群把眼睛转到了一边,心里怎么琢磨也不是滋味,不看不现实,自己不是假正经,看了闹心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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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发表于 2018-2-24 23:29 |只看该作者
这里欠得多,瞅空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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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发表于 2018-2-25 17:54 |只看该作者
98
沈建功下了车朝锡林浩特走去,好在车没走多远,远远的能看到城里的灯光,无奈的是雪地太滑,他对拐杖还不熟悉,拧着劲磨的两个腋下生疼。由于是朝着北的方向走,风象刀子一样打着脸,他不得不扭过身子被风。沈建功缓慢的走着,车上的人叫他瘸子那句话刺痛了他的心,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到家里去?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想到,如果这样回去连累家里人跟着受罪不如不回去,值当我是死了,我要是冻死在雪地里和现在有区别吗?他狠下心来决定留在草原。
格日勒送走了沈建功心里空空的,她没理由拦着沈建功,他不是草原人,可是经过这段时间里和沈建功的接触,她觉得沈建功是个男子汉而且心地善良。阿爸让大雪带走了,现在沈建功也走了,短短几天的时间,格日勒忽然孑然一身。苏和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他是自己的丈夫,可是格日勒宁可饿死也不会去找他,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苏和,他们怎么会想到去遥远的海日古投奔朋友,又怎么能有这场灾难?
蒙古人是不会抛弃朋友的,虽然父亲没有了,可格日勒相信,查干巴日和博日格是阿爸的朋友,他们一定会照顾她,从今以后的日子也只有自己咬着牙过了。
天黑了下来,格日勒躺在旅馆的床上一动不动,明天查干巴日他们就要回来接她,她就要一切重新开始的活着。
连日来的格日勒在劳累惊怕的日子里走过来,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该牵挂的人也都走了,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格日勒梦见了她的羊群,梦见了大黑狗,梦见了阿爸,格日勒拼命的追着阿爸,但是总有一段距离。
一股凉气叫格日勒惊醒过来,屋里灯亮着沈建功站在床前。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胡子上都结满了冰碴。
“沈大哥?”
沈建功坐在对面的床上掏出了烟卷抽着,格日勒怎么也不明白沈建功为什么又回来了。
“沈大哥,你没赶上车?”
“赶上了。”
“那怎么又回来了?”
“我光想着回家了,我忘了我已经是个六根不全的人了,我这样怎么回去?”沈建功说完话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
什么叫六根不全格日勒听不懂,但她隐约明白沈建功说的是他目前的这个样。
“这样你就不能回家了?”
“我回去干什么?我这样只能是给家里人添麻烦,我现在是个废物。”
沈建功的话叫格日勒心里老大的不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建功。
“沈大哥,都是为了我们,要是你不跟着我们去就好了。”格日勒说。
“格日勒,你救了我的命,我还能埋怨你?我不回去了,我跟你去海日古。”
廖素珍最近有一件事最叫她发愁,那就是袁青要回来了,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把沈建功的事告诉她。她仔细的想了各种方式,考虑了说这件事的人选,她觉得没有合适的。不说肯定是不行的,当然这次可以不说,但是早晚得说,如果拖的时间太长,让她知道这家子人早就知道唯独瞒着她一个人,那就更不好交代了。
多少天以来,沈建功的音容笑貌就在廖素珍眼前晃,让她心如刀绞。
“姥姥,你不说我妈快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这天天快黑的小穗儿问她。
“快了,我看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
“姥姥,我妈这次回来还走吗?”
“她要是有工作就得走,你问这个干吗?”
“她得等到我上学再走呀,要不她不知道呀?”
“咱们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吗?”自从知道了沈建功的消息以后,廖素珍看到小穗儿心里就难受,眼看就要上学了,孩子却没了爹。
“姥姥,我上学的时候我姑姑来不来呢?”
“我叫她来。”
“我三爹呢?”
“你三爹我叫你姑姑叫他。”
廖素珍听着心里紧张起来,虽然小穗儿没有按照顺序问,怎么就保证她不会问到老大沈建功?
“你们必须都来看着我去上学。”小穗儿仰着脸看着廖素珍说。
“对,叫他们都来看着你上学。”
让廖素珍奇怪的是,小穗儿居然没有提到沈建功,虽然这让她长出了一口气,转念又一想,小穗儿怎么会把爸爸忘了呢?有人说小孩子心最净,是不是她已经感知到爸爸已经来不了呢?
娘儿俩正说着话,外边门响,廖素珍抬头从窗户里看到,袁青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门。
“瞧瞧!说着你妈你妈就来了!”廖素珍心里一阵发紧赶紧走出屋子迎了出去。

廖素珍到底没有小穗儿的腿快,没等到门口小穗儿大叫一声“妈!”已经跑到了袁青跟前。
“师娘!”
“回来了,瞧这孩子,小燕儿似地,刚才还念叨你呢!”廖素珍接过袁青的包三个人进了屋。
“妈,我要上学了,你知道吗?我给你看看我新包,姥姥给我买的。”小穗儿说完扭头跑到西屋。
“是,九月一号再开学小穗儿就上学了。”廖素珍递过一杯茶水说。
“是呀,我也是想赶到她上学之前回来,师娘,您还好吧?”
“好,就我们娘儿俩没有旁人搅和。”
“白玲他们不经常回来?”
“她那也一大家子人呢,忙的脚丫子朝天,前些日子回来一回。”
“师娘,您瞧我给您买了身衣服,这可是最近南方老太太最流行的,北京我还真没瞧有谁穿。”袁青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时髦我可穿不了,你花那钱干什么?”
“不是,这叫太太服,真丝的,夏天穿着特凉快,您穿上试试?”
“吃完了饭我就试,你先跟小穗儿待着,我去给你做饭。”
廖素珍忙完了饭走进屋,袁青和小穗儿正在说话,床上摆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这是干嘛,你要开百货是怎么着?”廖素珍说。
“这两件衬衫是我给小六子和小穗儿他爸买的,这件裙子给白玲。”袁青说。
“姥姥,我妈还给我买了个铅笔盒,比您给我买的那个大,我上学使哪个呢?”小穗儿举着铅笔盒问。
“当然是用你妈买的那个。”
三个人吃了饭,袁青收拾碗筷去刷碗,廖素珍跟小穗儿去了西屋,此时的她心里七上八下。
“小穗儿,明天妈带你玩去你去不去呢?”袁青走进来说。
“去呀,也带我姥姥去吗?”小穗儿问。
“都带着,咱们仨一块去北海划船,然后请你姥姥吃烤鸭。”袁青说。
“那你就赶紧睡觉,明天咱们早起。”廖素珍说。
袁青给小穗儿洗涮睡了觉,娘儿俩坐在屋里。
“师娘,我在外边把小穗儿扔给您一个人,你岁数大了,我心里头还真放不下心来。”袁青说。
“没有小穗儿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廖素珍眼睛看着电视说。
“明儿大壮也让你看你看不看呢?”
“我身体能行我就看,你甭惦记我。”廖素珍说着话虽然没看袁青的脸,她在揣测着袁青说这话的意思。
“我们在杭州做的连锁店不错,我也申请了好几回想调回来,领导就是不批,我心里也着急。”
“踏踏实实的干你的,家里头没事,就是有了事还有白玲和小六子他们呢。”
“您给我们看孩子,我们又是老大,怎么倒叫他们操心呢?”
“一家子说这么远干什么?”
廖素珍觉得话题离着她最怕说的事越来越近了。
“我不该问,想必您也没有小穗儿他爸爸的消息吧?”袁青的话果然不出廖素珍的意料。
廖素珍把眼睛从电视移开看了看床上睡着了的小穗儿说:“有,已经有了他的消息了。”
廖素珍这句话每个字都跟吐出一个铅坨子子似地沉重无比,她是咬着牙说的,袁青听了不错眼珠的看着她,连再问一句都怕打搅了师娘,她等着下文。
廖素珍没有了勇气告诉袁青这个消息,半天也不说话。
“师娘,建功到底怎么了?”
廖素珍还是不说话,袁青接着说:“师娘,您就实话实说,我承受的住!”
“小穗儿她爸爸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廖素珍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是有另外一个人在说而不是她自己。
屋里难熬的沉默,廖素珍揪心的等待着,就像看见了闪电雷鸣只等着暴风雨。
“您说的是真的……?我就料到了……。”袁青说着站起身来走出屋外。
眼泪模糊了廖素珍的眼睛,她没有抬头看袁青走出去,而是看着熟睡的小穗儿。
院子里传来了袁青的哭声,廖素珍擦了擦眼泪走出了门,月亮很亮,月光撒在院子里像结了一层霜。袁青站在枣树前,两只手垫着头趴在树干上哭着。廖素珍走到她的身后站在那并不去劝袁青,就这样哭了好一会儿袁青转过身来。
“我不劝你,你该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哭了。”廖素珍说。
“师娘,这都怨我,我要不是那样对待他,他也不能够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其实,其实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他,可是我不敢问……我怕您跟着着急……。”
“好孩子,师娘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师父他们走了,老大也走了……,人死是不能复生了。留下活着的人经受这生离死别的煎熬……,你得咬牙,你得熬大了小穗儿,你得好好的活着……。”
袁青擦了擦眼泪说:“师娘,我想去内蒙,我想找找沈建功的尸首,我不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把他弄回来埋在我师傅的坟边儿上。”
“谁不是这么想呢?可是那不比咱们这,大雪要是埋了人你是没地方找去。”
“那就让他做个他乡之鬼?”
“我已经让小六子再接着打听,看看到底在什么地方出的事,找到了他咱们娘儿俩一起去,现在你去了也是枉然。”廖素珍说。
娘儿俩又哭了一回廖素珍说:“回屋去吧,哭死也是没用,你早点歇着,咱们还有小穗儿呢?”
袁青跟着廖素珍走进西屋,廖素珍说:“叫小穗儿今天先跟着我睡吧,你心里不清净。”
“师娘,我也想在您这睡。”
”好……好!”廖素珍听了袁青的话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六哥守在服装摊上一筹莫展,平日里都是大群在忙和,他只在边上盯着摊怕有人偷,再剩下的时间他就找地方溜达,现在站在那当起了卖服装的真是难为了他。
卖服装跟别的买卖不一样,从来是不标明价钱,这里有商户自己的原因,为得是要价方便,也有买主的原因,都认为服装水深利润大,标明了价格反而显得假,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六哥,和气生财,你整天站在那跟门神似地,谁还敢来卖东西?”旁边摊上的小姑娘大云说。
“我根本就干不了这个,我哪知道怎么打发他们?特别是那老外,看了半天挑一六够(折腾一遍),临了(完了)不买,你说他妈窝火不窝火?”六哥说。
“这你就左了(错)了,你也学两句外语,‘马尼’就是钱,‘好嘛吃’就是多少,‘哈喽’就是喊他呢,‘完’就是一,‘吐’就是二,‘孙儿’就是三。”大云特别认真的说。
“我记不住。”六哥摇了摇头说。
“谁记得住?你琢磨呀,马尼就值当是骂你,就是骂他呢,好嘛吃,就是好吃的,好吃的你一定就得想吃多少呢?哈喽这就不用说了,电影里的美国鬼子不都这么说吗?完是一这也好理解呀,就剩下一了可不就快完了吗?吐是二,吃完了就吐那不是二是什么?(北京话里二有傻的意思),三是孙儿就更好记了,三孙子三孙子的不就是三吗?”大云传授着自己的特殊记忆法。
“那要是五呢?”
“那就给他比划呀?你有十个手指头呢怎么也够用了?”
混了几天没卖出几件衣服还是大云帮着六哥,六哥现在只盼着大群快点回来。
这天大群来了长途说,晚上的火车明天晚上到,叫他去接站,说实在的,说六哥想大群是瞎话,盼着她回来和解放自己是真的,六哥听了这个消息很高兴。
中午吃了饭六哥站在摊上,天很热,来买东西的人很少,六哥坐在摊位里面打盹,刚睡着就听到有人说:“嘿!买东西嘿!”
六哥抬起头来一看,张秃子站在摊前,六哥见过张秃子,那还是在大哥沈建功在他家玩牌他去找他的时候,加上自己现在和大群在一起的经历,虽然他觉得张秃子不见得知道的详细,必定还是做贼心虚。
“哟,大哥少见哪?”
张秃子风言风语听说大群靠了个人,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从几次大群嘴里他也知道,他在内蒙的事大群也知道,索性就个人顾个人,两个人轻易也不见面。张秃子从上次从内蒙回来被公安局抓了去,又听说沈建功没了音信,本来想讹钱的想法也放弃了,仍然是重操旧业吃喝嫖赌,混的没钱就找大群要两个,后来就再也找不到大群,多方打听才知道到了秀水街,今天本想是找大群要俩钱不想就碰见了六哥。对于六哥张秃子有印象,知道是沈建功的师弟,特别是在赌桌上六哥揭穿他的骗局的时候曾有一面之缘,莫非大群靠的就是这个人,这可是巧啊,这下子怎么利用都有了很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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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发表于 2018-2-25 17:55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8-2-24 23:29
这里欠得多,瞅空定补上。

谢谢!有时间就解解闷儿,还是干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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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发表于 2018-2-27 06: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2-27 06:32 编辑

99
“哟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沈建功的师弟小六子对吧?”张秃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对。”六哥点了一下头说。
“这是你的摊呀?”张秃子问。
“不是,我替别人看着的。”六哥不乐意提到大群,因为他已经预感到张秃子知道点什么。
“谁雇的你呢?”
“是个朋友。”六哥觉得张秃子看来是想刨根问底,瞒是瞒不住了。
“朋友也得有名有姓啊?”张秃子点上颗烟说。
“大群。”六哥。
“哦,那这摊儿是我们家的呀?大群呢?”张秃子说。
“上广州进货去了。”
“既然大群不在,我就当回老板,你给我拿几百块钱用用。”
“这不好吧?她没在我怎么能把钱拿给你呢?她回来我也没法交代呀?”六哥知道事来了。
“你知道你自己卖多少钱一斤吗?这摊是我们家的,你就是我们雇来的伙计,你跟谁交代?”张秃子说。
六哥本来就憋屈,他也想到了张秃子会找茬儿,可是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狠。
“张秃子,说话客气点儿,我是你媳妇上赶着找来帮忙的,不是她雇来的,可着北京城还没人敢说雇我呢!“六哥满脸通红的说,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有点气急败坏。
“瘦驴拉硬屎,你觉得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吃软饭的混混儿而已,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干嘛的?我的眼睛里揉沙子么?你敢给我戴绿帽子,你长几个脑袋?”张秃子扔了烟头说。
吃软饭这三个字像炸弹一样在六哥的脑袋里炸开,六哥想都没想就从摊位里窜出来一把揪住了张秃子的前胸,摊位前边一阵混乱,围上来无数的人。
“你丫挺的再说一遍?”六哥揪着张秃子前胸说。
张秃子瘦小枯干在六哥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一样,他奋力挣扎着说:“嘿!你他妈偷了我的娘们你倒有理了,大家听着,这小子跟我媳妇上炕,他还要打人!”
当时的秀水街除了买东西的是良民以外,在这练摊的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大群和六哥早就引起旁人的注意,今天没有买卖,大家巴不得找个乐子。
“绿帽子给你戴上了你还不抽他?”有人起哄的说。
“他们俩人形影不离,看来你这王八是当定了!”
“哥儿俩玩两下让大伙瞅瞅!”
“跟外国人学,你们也决斗一把,我给你看着警察。”
张秃子使劲的挣脱用力过猛只听见“刺啦!”一声,张秃子挣脱了六哥的手,六哥手里只剩下张秃子衬衫的领子。
张秃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领子的衬衫说:“操你妈的,好小子你等着!”
张秃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大云过来说:“六哥,锁上摊走吧,要不然一会儿他找人来可就麻烦了,你看这帮孙子,唯恐天下不乱都等着瞧你的笑话呢!”
“我不怕他,我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今天正好拿他出出火!”六哥扔了手里的衬衫领子说。
“有热闹了,等着瞧吧!”围观的人说。
“滚蛋,瞧什么?”六哥冲着围观的人大喊到。

再也没有比北京人更爱看热闹的了,围观有很多的好处,消遣,评论,见证,还可在将来有一天拿来炫耀阅历,看热闹要站的远一点记住不要溅一身血。
张秃子去找人,六哥回到摊位里坐在那运气,围观的人并没有走,只不过是没有刚才那样聚拢在一起而是仨一群俩一伙的站那议论,一边议论一边看着张秃子走的方向,看来他们太希望在那个方向看到张秃子返回来。
张秃子没让这些人失望,没一颗烟的功夫就和四个人返回来,围观的人骚动起来,看得出他们显得很兴奋。
接近摊位的时候张秃子不住的喊道:“那小子哪去了?”
在张秃子以为,六哥一定是躲了起来所以要这样说,抬头看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六哥张秃子说:“你不是牛逼吗?今天就叫你牛逼到底!”
说完扭头看着跟上来的几个人,四个人亮出了家伙,有拿弹簧锁有拿刮刀的。所谓弹簧锁就是自行车锁,那个时候打架盛行使用,刮刀其实不是凶器而是钳工用来修整平台的一种刀具,截面是三角形,是专门切削金属用的,一尺多长锋利无比。
“秃哥,谁呀?”一个矮胖子拿着刮刀看着张秃子,他还不知道他要跟谁打架。
“就摊儿里头站的那个!”张秃子用手指了指六哥。
大云吓的脸色苍白的说:“六哥,快跑吧!”
六哥自从叫大白梨砍了一菜刀以后,知道流氓和摔跤的不一样,他们不凭本事凭家伙,谁的手黑谁就是老大,看到矮胖子拿着刀子心里也是一惊,六哥倒是不怕自己挨刀,因为事到临头怕也没用,到底挨大白梨的刀的时候是光棍一个人,现在是有了媳妇孩子,一旦有个好歹怎么回家交待?跑了又太丢人,本来张秃子就认定了他是吃软饭的,何况张秃子没说错他,本质上来说自己就是吃着大群,别管这个事实是谁造成的。
四个人走在前边,张秃子走在最后,他的身后是渐渐聚拢的看热闹的人。
既然人家有了家伙,六哥知道好汉难敌四手的道理,低下头看了看这里除了服装竟然没有一件硬家伙,顺手抄起了坐着的板凳拿在手里。
“你们光看热闹倒是给劝劝呀!”大云急的对围观的人喊道。
当然是没人劝,不相干的人谁凑合这个场合?想看热闹的人更不会劝。
六哥觉得自己窝在摊位里太被动,看看矮胖子快要走到跟前掀起台板走了出来。
“是他吗?”矮胖子扭过头来问张秃子。
“就是他,好好收拾收拾这孙子!”张秃子咬牙切齿的说。
无论多狠毒的人,没有人会用刀子去捅一个无冤无仇的人,所以,过去打架都斗一阵嘴皮子,话不投机就动起手来。这就好像唱戏总得有个开场白。
“孙子,是你把秃哥的衬衫撕了?”矮胖子说。
“是我,怎么着吧?”六哥颜色不变的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矮胖子这不是没话找话,混混打架总要自报家门,这个传统应该来源于古代战场上的“来将通名”,过去北京城的小玩闹各个都有绰号称呼,这也是宣传自己的用途。
“我不认识你。”六哥不是流氓,回答起来就显得外行。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告诉你,到朝阳门打听打听小地主儿没人不知道。”矮胖子说。
矮胖子的话有两个作用,第一,报了自己的绰号叫对方记住,一旦得胜就传了名,第二,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姓盘起道来也就免得动手。
“什么地主资本家的,你要干嘛吧?”六哥不知道规矩说。
“让你拿钱你就老老实实的拿出来,这回还不是几百了,哥几个不能白袍一趟,你要是不拿,今天就给你放放血!”矮胖子说。
“是吗,我就没见过羊上树!”六哥说。
战争开始了,矮胖子回头一个眼神,四个人拥了上来,六哥抡起板凳先砸在矮胖子头上,矮胖子除了手里的刀以外是个凡夫俗子,板凳早就砸在头上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刮刀也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六哥的脚下。
人群里一阵乱哄哄,有人看着不解气说:“真他妈怂!”
后面冲上来的叫六哥叼住腕子抬起脚踢在他的腿上摔出老远,人群里又是一阵轰乱。
后面两个人看了犹豫了一下,六哥顺势捡起掉在地上的刮刀。
“来呀,谁让我先捅了?”
那两个人没有跑而是一起冲上来,六哥抓住一个个大的纠缠在一起,另外一个人趁势用弹簧锁抽在了六哥的头上,一下子血流如注。被六哥抓住的人也用刀子扎在了六哥的胳膊上,六哥忍着疼并没撒手,一开始六哥还记住师傅以前说的,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下死手的规矩,本想撂倒了一两个吓唬他们,现在头上和胳膊上都着了家伙六哥急了,拿着刮刀的手朝用弹簧锁打他的人的脸上抡去,因为六哥不会使刀,那个人躲闪不及被从左颧骨到右嘴角划了一个大口子,捂着脸跑了。
六哥死死的抓住捅了他胳膊一刀的人一个“背跨”把他摔在地上,由于太狠了,那人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正在这时大云在后面喊:“六哥,快走,警察来了!”
“你给我锁上摊儿!”六哥说。
“你甭管了,快点跑啊!”大云着急的说。
六哥不解气朝躺在地上的矮胖子小地主又踹了两脚朝公园跑去。
六哥逃往附近的日坛公园,那个时候的日坛公园到了下午基本就没有了游人,也可能是那个时候的人除了吃饭还没有顾得上健康,散步的人少,也许那个时候的日坛公园破破烂烂没的可看,总之是冷冷清清。六哥走进公园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头上的血不住的流着,已经染红了脖子和衣服,胳膊上的伤口疼的钻心,因为那刀子捅的只擦着臂骨,刀子由于是三角形所以有三个刃,把肌肉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六哥忙的不知道捂着胳膊还是脑袋。
他又不敢上医院,因为附近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公安局就会通知附近的医院注意外伤的病人,他又不能回家,这样回家无疑是自投罗网,六嫂看见就更麻烦。可是这样的下去怎么办呢?六哥坐在地上一边忍着疼一边开始发愁,想不到自己混到了这步田地。这个时候六哥想起了三白,虽然三白由于工作的原因,六哥没有把握能找到他,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六哥记得在日坛西门的儿童医院旁边有个公共电话,于是溜着边朝西门走去,到了电话亭跟前打电话,老天有眼,三白还真就在厂子。
“三白,你现在能出来吗?”
“什么事?”
“上日坛西门里面来等着我,我有事找你、”
“还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下个屁班,我都快死了,快点来!”
“什么事呢?”
“来了你就知道了!”
六哥放下电话急忙又缩回了日坛公园,因为那里有地方隐蔽,否则这样满脸是血的太显眼了。
三白真的很快开着他那辆破吉普跑来了,到了公园转悠着找,迎面碰见六哥吓了一跳。
“六哥,你这是从屠宰场里跑出来的?”
“你放屁,我让人给打了。”
“谁?”
“别问了,快带我找个地方上点药。”
两个人走出了公园上了车,三白往朝阳医院开去。
“你上哪?”
“朝阳医院哪?”
“上朝阳医院我还用你?那早有警察等着我呢,找个远点的地方。”
“六哥,你到底惹了什么事了?你没人命吧?”
“你费什么话呀!”
三白想了想说:“要不到咱们厂子的医务所怎么样?那个张大胆就是外科的,我跟他熟着呢,平常没少给我开假条,也没少吃我带回来的羊肉。”
“那就去!”
两个人到了厂子医务室,三白先给六哥带到药房自己去找张大胆,一会功夫张大胆进来了,看见六哥扭头就走。
“哎!张大夫,你别走啊!”三白拉着他说。
“不行,我有点晕,这是让谁给杀了?”张大胆脸色都发白的说。
张大胆之所以有了这个绰号,其实就是因为胆子小,他最早只是个拉药抽屉(药铺里的学徒)的,后来当了国民党兵学了点西医治疗外伤,有一次给人拉盲肠,刀口一流血吓晕了过去,从此落下这个名声,张大胆原来是个讽刺的叫法。好在工厂里大病并用不着医务室,平日里张大胆不过就是个给人换药的差事。
“张大夫,您赶紧给瞧瞧。”三白说。
“这个我可瞧不了,我也不敢瞧啊?”张大胆哆嗦着说。
“那你是什么大夫?”六哥问。
“活祖宗,你没瞧瞧你自己的样儿,我给你找个镜子你自己照照,脸都成了关公了,这样的伤医务室要是能看,还要大医院干嘛?”张大胆说。
“我六哥跟人打架了,要是上医院大夫给公安局打电话就麻烦了。”三白说。
“那怎么办?”张大胆问。
“止血你总有办法吧,包扎一下给开消炎抗感染的药你总会吧?”三白说。
“那成,没问题,你等着我拿绷带去。”张大胆说着出了门,三白怕张大胆跑了也跟了出去,六哥长长的出了口气。
张大胆拿来绷带药物等东西开始给六哥清洗伤口,先用酒精清洗伤口旁边的血迹,张大胆本来就怕血,手哆嗦着,六哥疼的直冒汗,三白站在旁边说:“张大夫,你告诉我怎么弄我弄得了,不然一会您能把我六哥收拾熟了。”
张大胆听了跟特赦一样的躲开说:“好,你就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干净我看看伤口的情况。”
三白用消毒棉花蘸着酒精清理了伤口,张大胆探过脑袋来看了看说:“这不行,得缝合,这口子都张着嘴呢,我先给他打一针破伤风。”
“上哪个医院,附近的医院谁看见也得给公安局打电话。”三白说。
“我找个人去。”张大胆说完走了。
不一会张大胆找了个女大夫进来,大夫看了看伤口说:“得缝。”
张大胆说:“是得缝啊,不缝我叫你干嘛?”
女大夫看来是受过训练,不一会给六哥缝合好伤口包扎好了,三白谢了他们,张大胆和大夫走了。
“六哥,跟我去我的办公室洗洗吧,现在都下班了,办公室没人了。”三白说。
六哥跟着三白到了办公室,三白打了盆热水六哥洗了血迹,又找了件衬衫给六哥换上天已经黑了。
“六哥,到底怎么回事呢?”
六哥把经过说了一遍三白摇了摇头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别说张秃子找你麻烦,就是让嫂子知道了也不能饶了你,六嫂可不是吃素的?”
“那怎么办?买卖不挣钱赔了个底儿掉,我不往家拿钱孩子大人光靠你嫂子也不成啊。”六哥垂头丧气的说。
“那你找这个人不行啊,跟地雷似地老挂着弦,不定哪天就响了。”
“走一步说一步吧,对了,今天晚上那娘们回来叫我接站去呢,我这样怎么去?”六哥忽然想起了大群今天要回来说。
“你还想着她呢,你先说今天你怎么回家吧。”
“我一般都不回家,你嫂子也习惯了,这倒不怕。”
“你这样养好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不回去她不疑心?”
“所以你得帮忙啊。”六哥说。
“我帮什么忙,嫂子没长毛,长了毛比猴都精,你可别让我去蒙她,要是露了相我可兜不住。”
“就说我跟着你卖配件去了。”
“那你上哪住着去?要不我再找找我大哥周老大,看看前门那房子空着没有?”
“先接了大群再说、”
“这样,你先在这等着,里屋有张床你先歇会,我去接那娘们,回来再商量。”
京广线是真正的热线,每节车厢连过道甚至座位底下都是人,大群千辛万苦的提着两个大包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广场里人山人海,她左右寻觅着六哥的影子。
三白把六哥放在办公室里开车来到北京站想起来,他并没见过大群,怎么接呢?他来回盯着提着包的女人,就是不能确定谁是他要接的人。
三白捡了张报纸,用笔在上面写了“大裙”两个字举在头顶,果然奏效,一个女人提着包朝他走过来。
“小六子呢?”大群走到三白跟前问。
“六哥有事没来,叫我来接你。”三白说。
“帮我拿着,累死我了。”大群指着包说。
三白对大群的不客气心里有点不满意,想到六哥也只好忍耐。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大群拿出手绢当扇子煽着说:“我那个群是群众的群,不是裙子的裙。”
“我怎么知道?我想你是女的又是卖服装的,这个字合适。”三白对大群想起挑这个字的毛病觉得这女人应该矫情。
车站离三白的厂子不不远,没一会就到了,三白把车停在厂门口对大群说:“六哥让人打了,现在在我办公室里待着呢,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他。”
“叫谁打了?”大群听了跟着下了车说。
“不是外人,是你爷们。”三白想起六哥的遭遇就来气。
三白开了门打开灯,六哥躺在床上睡着了,大群看到六哥脑袋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半拉脸都肿的变了形吓了一跳。
“下这么狠的手,这张秃子丫挺的!”大群说着坐到六哥的跟前。
六哥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大群心疼的眼泪都流下来说:“他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托你的福。”六哥瞪了大群一眼说。
“上哪个医院看的?”大群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六哥的头。
“哪敢上医院,上完医院就得上分局了。”三白说。
“脸肿成这样不去医院怎么行?”大群皱着眉说。
“今天晚上要是不发烧就没事,医务室里开了药了,要是发烧就得去医院,怕也没用。”三白说。
“走吧,你跟我回家。”大群站起来说。
“回你们家不是给你爷们送去了?”三白说。
“回我娘家,他不敢去有我那。”大群说。
“六哥,你说呢?”三白不放心的问。
“就这样吧。”六哥也跟着坐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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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发表于 2018-2-27 17:08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2-27 06:17
99
“哟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沈建功的师弟小六子对吧?”张秃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对。”六哥点了 ...

流氓碰上愣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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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发表于 2018-2-27 17:08 |只看该作者
看客到处有,何止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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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发表于 2018-2-27 20:00 |只看该作者
虽然俺觉着写作之苦,可还觉着你写的太慢,看不过瘾!
也是哈,眼睛怎么也比手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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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发表于 2018-2-28 07:06 |只看该作者
100
三白用车把六哥和大群送到西四,下了车三白说:“六哥,今天晚上不发烧这关你就挺过去了,我过两天就要出差,你有事可以找我大哥周老大,我把他的BP机号给你。”
六哥点了点头说:“你要去内蒙再打听一下我大哥的消息,别跟没事人似地。”
三白答应了上车走了,大群拎着包跟着六哥进了家门,放下包站在那看着六哥发呆。
“你站在那看着我干嘛?”六哥坐在椅子上说。
“我怎么就没想到张秃子会找到那?”
大群说着走到六哥跟前仔细的看着六哥的伤,六哥此时已经懊悔不已,张秃子吃软饭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这算怎么回事呢?
“这小子下手忒狠了,不行,我饶不了他,豁出去花俩钱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大群仍然看着六哥说。
“行了!该怎么办我自己知道,这怨谁呢?都怨我,我靠着娘们吃软饭就该是这个下场。”六哥说。
六哥的恼怒让大群不知所措:“什么,你说什么吃软饭?”
“张秃子这么说的,我要是看见吃软饭的我也会往死里收拾他,这都是我自找的。”六哥说完拿开大群抚摸他伤口的手。
大群终于明白了六哥恼怒的原因看了看六哥说:“他这么说你就认头?我可没这么想,是我自愿找你来的,我没觉得帮你什么,你如果有更好的差事我不拦着你。”
“我觉得我根本就卖不了服装,你走了这几天我也没卖出几件,你说的不错,我不是干这个的材料,我还是回到我的店里去,赔钱我认了。”
“你打算躲开我了?”大群问。
“没什么躲开不躲开的,要不是锡盟那回事,我们根本就不会走在一起,不是我没良心,是这样不是事。”六哥咬了咬牙说。
“你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我还在这你也做不好买卖,那摊上再来这么一回谁也不会去买东西了。”
“那好你等等。”大群说着打开床边柜子的门拿出一叠钱说:“这里有你这些日子的工资,剩下的算是看病和疗养的钱,咱们清了。”
“我不要钱!”六哥说着走出了门外,他感觉到门没关,大群仍然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
六哥走出了门外,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冷冷清清,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两只脚离了地,竟然没有地方可去,现在这个样子,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绷带,肿着半拉脸他能上哪去呢?回家是不可能的,媳妇看见就得炸了,师娘那也不能去,六哥想起了那次为了三白的哥们挨了大白梨一刀的事,好歹那个时候他还有地方去,现在呢?现在上哪?回头再去找大群是不可能了,好马是不吃回头草的。六哥想回到自己的店里去,一想起店里早就没了生意,现在还欠着房租,回去债主也会上门,六哥又发起愁来。想不到今天竟然混到有家难回,流落街头地步,六哥沮丧的想到。
抬头看到来到了西四的丁字街,一家朝鲜冷面馆灯火通明,六哥忽然想起直到现在还没吃饭,虽然头好像好点儿胳膊还是疼痛钻心,肚子还是没忘了饿,看见饭馆“呱呱”的叫了起来,他摸了摸口袋发现这几天的货款还在口袋里,走的时候忘了给大群放下,花了人家的货款虽然不光彩,但是现在先解决肚子是第一的,何况,大群不是还张罗着给他工钱呢吗?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六哥走进饭馆里面人很多,找了个座位坐下,伙计看见六哥的模样先吓了一跳,半天没人过来招呼。
“伙计!”六哥喊了一声。
一个岁数大的伙计走过来说:“什么事您哪。”
伙计的话让六哥听着别扭:“什么事?当然是吃饭哪!洗澡上你这干嘛来?”
“是,是,您看这人一多我就忙晕了,吃点儿什么呢您?”伙计连忙道歉。
“二锅头拿一瓶来,酱狗肉一盘,冷面一碗。”六哥报了菜名。
伙计擦着桌子听着犹豫了一下说:“您看你这个样是有了外伤,有外伤吃狗肉是发物,恐怕对您不好您点点儿别的吧,算我多嘴。”
六哥听了伙计的话消了点气儿说:“那就改牛肉。”
“按说牛肉您都不应该吃,冷面也是狗肉汤也不对您的路子,这么着,我给您改成石锅拌饭,这有新鲜的拌橘梗,香油拌茄泥您看怎么样?”
“你就全给我改了?”
“还是随您的意思,我不是说了我多嘴吗?”
“那就听你的。”
“酒还要那么多吗?”
“酒不能少!”
饭菜上齐六哥自斟自饮起来,本来就饿着肚子,又生了一路的气,半瓶酒下去六哥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
石锅拌饭饭放在一个瓦罐里,瓦罐是热的,伙计端上来六哥不知道,因为右臂是伤的动不了,六哥用左手拿勺子别扭就想把石锅往自己跟前拉一拉,没想就烫了一下。六哥已经喝多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一把把瓦罐划拉到桌子下面,瓦罐摔碎的声音把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还是那个上岁数的人跑过来,六哥瞪着醉眼说;“我要的是石锅拌饭,你给我上个火盆干嘛?”
“对不起,这瓦罐是事先在火上加热的,这是一种做法,您可能没吃过。”
“没吃过?我什么没吃过?”
旁边的人看这六哥这样觉得他不像是良善之辈,就有人认为他是诚心来捣乱的。
“叫警察去,甭跟他废话!”有个伙计说。
六哥听见警察两个字气不打一出来,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就朝那个伙计走过去,伙计吓得跑到柜台里面,正在这个时候大群走了进来。
六哥走过去伙计吓得躲在了柜台里面,别的伙计看着要出事都涌了过来。
六哥喝了酒看见这么多人围了过来一时火起说:“干嘛,打架是怎么着,你们都上来也不是个,别看我胳膊不能动,有一条胳膊就够你们使的。”
“哥们,您别那么大的脾气,没人跟您打架,您摔了我们的家伙您怎么还来了气?这可是有王法的地方!”那个岁数大的伙计说。
“你烫着我了!”
“烫着您也是您自己烫的,这东西就是加热端上来的,您不知道您不能怨我呀?”
正说的难解难分,大群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师傅,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喝多了,摔了家伙我赔,我们这就走行了吧?劳驾您把饭钱算了。”
六哥喝的糊里糊涂根本就没看见大群,现在看见她忽然冒了出来心里还纳闷。
“你怎么来了?”六哥问,大群不说话拉着六哥往外走。
原来,大群看着六哥走了心里老大的不忍,必定打他的是张秃子,回想和六哥交往以来,大群觉得这样的实在人真的很难得,所以,六哥在前边走大群就跟着后面,看着六哥进了冷面馆她才知道六哥没吃饭。本想跟着进去一想刚才六哥的态度,怕他说出两句不好听的自己听不下去,正在犹豫就出了刚才这一幕。
“你拉我上哪?”六哥说。
“你先回我那去。”
“我可不去,我得回去。”
“让你回去,我不缺你,你现在这个样回哪呢?你讨厌我我今天就住在街坊那,你在我那睡一觉,明天你在打算你去哪这总行了吧?”大群说。
六哥已经走路都费劲了,大群踉踉跄跄的扶着六哥,六哥忽然蹲在路边大口的呕吐起来,他的肚子里除了酒什么也没有,每吐一口脑袋就生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六哥进了屋就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六哥夜里又折腾了几次,吐了几回,都是大群扶持着六哥,大群知道六哥恼怒自己睡在了沙发上。第二天,六哥醒来早就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大群心里纳闷,他只记得自己去了一家冷面馆后来的事就都不记得了,怎么又回到了这?六哥坐起来要下地,发现脚下一个脸盆,床头上还放着一卷纸,知道是做天喝多了。大群折腾了一夜好容易等着六哥踏实了睡着了,听见六哥的动静抬起头来。
“醒了?”大群坐起身来走到床前。
六哥什么也没说接过大群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你说你跟我赌气你跑饭馆闹腾什么去?连摔再砸的,要不是我去人家就要叫警察了。”大群说。
看着眼睛熬的发红的大群,想到她昨天下了火车就没闲着,虽然六哥想起张秃子和他说的那句话还是窝火,现在六哥最埋怨的还是自己。
“大群,我说话有的时候不受听,要说你对得起我。”六哥说。
大群听了这话眼睛里有了泪水,六哥接着说:“可是说起来这不是一般的打架,盐从哪咸醋打哪酸是有原因的。张秃子就是再无赖,哪个老爷们会眼瞧着自己的媳妇跟别人上床?是我欺负他在先,我挨打活该,我不是跟你制气,我是跟我自己。”
“我跟张秃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他是东倒吃羊肉西倒吃狗肉。我怎么不想有个知疼知热的人过日子,我自己拼出脸皮出去混成这样不也是他逼的?六哥,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昧了良心对不起媳妇,我不逼你。你自己的买卖没了收入,你拿什么养家糊口?我是真心的想帮你,你总得往家里拿钱过日子。当然,我从心里也喜欢你,你是个有情有意的人,这我从锡盟回来就感觉到了。你依着我一回,咱们先把这个摊做好了,有了钱你再图别的你说呢?”大群说。
“可咱们俩这样下去也说不出口去呀?”六哥说。
“我会找张秃子谈,我让他出条件,软的是给他钱一笔了断,装王八蛋我就找人收拾他,这个你别管,我能把这点事料理明白。”大群说。
六哥听了大群的话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你能料理明白,我呢?我怎么跟白玲料理明白?如果是白玲知道了这些,那比张秃子可怕多了,六哥想到这觉得后背都在冒凉气。
大群的话叫六哥不得不想想自己的处境,特别是现在他能上哪去呢?
早晨吃了大群做的早点,大群对六哥说:“你在家里踏踏实实的待着,我去摊上看看,顺便把货拿过些买买看看路数,中午你就上胡同口的饭馆吃点,不用给钱我跟他算,晚上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大群走了六哥忽然想起,即使现在在这忍着家里总也要交代一下,必定这下十天半个月也回不了家,他得恢复正常的不露破绽才行,白玲的眼神是什么水平他是最清楚的,想到这六哥忽然给自己提了个问题,是找个聪明的女人做老婆还是应该找个糊涂的女人做老婆呢?答案不是判断问题是经历过才知道。
六哥出了门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六嫂单位。
“喂,我跟你说点事儿,我今天出门,到三白的管辖之地看看生意,买卖不好不跑哪行?我跟你说一声,大概得十天半个月的回来,这样也省得你看着我运气,这家里有我也不多没我也不少,我得自己知趣。”六哥以攻为守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对方的六嫂却一直听着一声也没吭。
六哥必定贼人胆虚觉得没底又说了一句:“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你让我拿笔记下来?”六嫂说话了。
“那好了,我挂了。”六哥说完挂断了电话扭身要走。
“爷们儿,您的话说完了,您的事还没办完呢?”看电话的老头在后面叫住他。
六哥想起了没给电话费转过身来掏钱,老头看着六哥诡秘的笑着。
“您乐什么?”六哥觉得奇怪问。
“我一天看见过无数说瞎话的,顶数你说的最差。”老头收了钱说。
六嫂放下六哥的电话心里犯了嘀咕,这不是她怀疑六哥怎样,而是觉得六哥说话的口气很虚。
“谁呀?”小刘在旁边问。
“我们家那口子。”
“有什么事,你脸色不好。”小刘看出了六嫂的表情问。
“没什么事,说要出去几天跟我打个招呼。”
“还行啊,他还知道跟你打招呼,我们家小顾他妈的蔫土匪,干什么也不跟我说。”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六嫂像是回答小刘的话也像是在问自己。
下了班,六嫂心事重重的抱着大壮回了家。大毛下早班等在车站上,六嫂把孩子递给大毛自己走在前边,大毛看出嫂子有点心事跟着后边哄着大壮。
进了门六嫂来到厨房,主食已经做好,菜也切好了只等六嫂炒,六嫂洗了洗手炒菜,一边炒一边想着六哥今天的电话。女人的直觉是天性,自从和六哥结婚以来,六嫂还没有琢磨过六哥的行踪,她一直认为夫妻间无缘无故的猜忌很没意思,小刘和小顾的日子叫六嫂得出了这个结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六嫂总觉得六哥这个电话蹊跷,可是自己又说不出理由。想起和六哥结婚以来,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日子过的总是舒展不开,对于六哥,六嫂背地里也时常觉得自己照顾的太少,可是这能怨谁?这个家没有条件让她跟六哥卿卿我我。新婚之夜是在老娘的耳朵底下过的,没了老娘六嫂又是和大毛二毛姐妹俩以及后来的大壮睡在了一起,这一睡就是三年,大壮已经能够满地跑了。从今天的电话里,六嫂已经感觉到六哥在埋怨自己,六嫂也觉得六哥有点委屈,他这次如果不是真的出门,他会去干吗呢?
“嫂子,什么糊了?”大毛站在身后说。
六嫂低头一看,土豆已经干了汤,急忙端下锅来。
吃饭的时候大毛掏出了工资递给六嫂,六嫂给大毛拿出饭票钱加上十块钱给大毛说:“你以后不用全给我,自己留着点用吧。”
“嫂子,我有什么用?有饭票钱就够了。”大毛说。
“女孩子总得买点自己用的东西,你口袋里没钱怎么行?”六嫂说。
“嘿,小二子又在门口晃悠呢。”二毛朝门外的方向努了努嘴说。
“就你眼尖,他晃悠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毛瞪了二毛一眼。
“对了大毛,你跟小二子怎么样了?”六嫂看了看窗外说。
“什么怎么样?人家有对象啊?”大毛说。
“那是拿那个女孩当幌子,缺德玩意儿。”二毛说。
“二毛都看出来了,你怎么没看出来?”六嫂笑了笑说。
大毛听了脸一红低下了头,六嫂接着说:“小二子不错,要是真对你有意思我看不是坏事,一个院子的街坊还知根知底。”
“嫂子,别说了……。”大毛害羞的说。
小二子自从用那个小惠在大毛眼前晃了几回大毛不为所动以后,小惠却对小二子上了心,整天追在小二子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小二子开始无可奈何了,他心里只有大毛,用小惠是为了刺激她一下,可是这要是弄假成真了怎么办?所以,小二子总想找个机会跟大毛表白一下,又不敢明说,急的他除了在门口转悠干不了别的。
二毛端着锅到水管子跟前刷碗,小二子凑到跟前说:“二毛,你们家吃什么?”
“我们家吃鞋底子。”二毛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就横着出来?”小二子讨了个没趣说。
“见着丈母娘叫大嫂子,你这不是没话搭啦话儿吗?”二毛说。
“哈哈,热脸蛋子贴了凉屁股了吧?”二伯蹲在门口幸灾乐祸的说。
“二伯,你嘴上积点儿德,要不你生出孩子来都没屁眼儿。”小二子遭了二毛的抢白又让二伯讽刺了一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
“我也不生孩子了,现在生的都有屁眼儿,拉屎都痛快着呢。”二伯皮笑肉不笑的说。
正说着话大毛走出门给大壮洗衣服,小二子咬了咬牙走过去说:“大毛,晚上有事吗?”
“干嘛?”大毛头都没抬的问。
“二先生请你去逛商场,吃夜宵,对了二哥,我姐要没工夫我到乐意陪着你,我也不去好地方,隆福寺就成。”二毛说。
“馋了找墙角蹭蹭嘴,我宁可在家爬着数脚趾头我也不带你去呀。”小二子终于找到了还击的机会说。
“有点正经的没有,臭贫什么?”大毛瞪了小二子一眼说。
“真的大毛,今天天儿好,二哥开着车带你去兜兜风。”小二子说。
“兜风比吹电扇凉快还省电。”二毛端着洗好的锅和碗站起来说。
“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小二子白了二毛一眼说。转过身来又对大毛说:“去不去的给个准话,二哥的脸也是肉的。”
“干嘛不去,大毛,就手给大壮买个皮球来,老找我要呢。”六嫂站在门口说。
“等我洗完衣服的。”大毛说。
“好!我去着车。”小二子连蹦带跳的跑出大门外。
“跟他妈的吃了蜜蜂屎似地,瞧这点儿出息。”二伯撇着大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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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发表于 2018-2-28 07:0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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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发表于 2018-2-28 07:07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18-2-27 20:00
虽然俺觉着写作之苦,可还觉着你写的太慢,看不过瘾!
也是哈,眼睛怎么也比手指快!

谢谢!一节五千字,我觉得够多的了,谁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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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发表于 2018-2-28 07:15 |只看该作者
语言朴实精烁,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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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发表于 2018-2-28 07:16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2-28 07:07
谢谢!一节五千字,我觉得够多的了,谁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看呢?

人是越来越懒,还躁,一吵架破帖倒读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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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发表于 2018-2-28 07:24 |只看该作者
虎步漫游 发表于 2018-2-28 07:15
语言朴实精烁,叹服。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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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发表于 2018-2-28 14:11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2-28 07:07
谢谢!一节五千字,我觉得够多的了,谁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看呢?

那是他们没看出好,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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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发表于 2018-3-1 05: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3-1 05: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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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洗了衣服跟着小二子走了,六嫂想到明天是星期天,又是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母亲了,何况最近老是觉得心里没底,不知道该拿六哥怎么办,无论自己结婚还是也做了母亲,六嫂始终觉得母亲是自己的主心骨。
“你看家等你姐姐回来,我带着大壮回家一趟。”六嫂对二毛说。
到了家门口六嫂推门走进去,看到母亲小穗儿还有袁青坐在葡萄架下吃饭。
“嫂子回来了?”六嫂跟袁青打着招呼。
“回来好几天了,这礼拜打算叫你去呢!”廖素珍说。
“我早就坐不住想回来呢,这两天一直心里头就闹得慌,看来是有预感哈哈!”六嫂笑着说。
“你就会动嘴,我给你们家小六子买了两件衬衫你看看合适不合适。”袁青说。
廖素珍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心里一酸,想到这衬衫本是六哥和老大每人一件,袁青现在也只好这么说了。
大壮看见吃饭红了眼,一个劲的闹着要上桌子,廖素珍抱过孩子喂了他几口说:“这孩子打哪来呀?你们家不管饭?”
“刚吃了饭,跟他那死玩意的爹一样没出息。”六嫂说。
“姥姥,他就是没出息,他光吃肉不吃菜。”小穗儿在旁边接着茬儿说。
六嫂跟着袁青进了屋子,袁青拿出衬衫,六嫂不知道内情看了看说:“这两件怎么还不一边大?”
袁青听了掉下眼泪来,六嫂一下子就明白了,搂着嫂子哭了起来。
外边小穗儿听见动静要往屋里跑被廖素珍拦住说:“在这跟弟弟玩,不许进去!”
“我这些日子做梦都梦见我大哥……,嫂子,我都没勇气见你,我怎么跟你交代?”六嫂说着泣不成声。
“这怎么能怨你?咱俩别哭了……别让师娘再伤心了,这两天我们娘儿俩就是眼泪泡着心。”袁青说。
“嫂子,来了就多待连天吧。”六嫂擦了擦眼泪说。
“是,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我哪还有心思去上班?我也想多陪陪师娘,她太不容易了……。”
“小穗儿她妈,出来喝茶来!”廖素珍在屋外喊到,因为老太太不想让姐俩再哭下去。
听到母亲的话,姐俩擦了擦脸走了出去。
小二子拉着大毛出了胡同走到大街上,夏天天长,已经是将近七点的时候,太阳还在西边没有落下,马路上人很多。
“大毛,你猜今天我要带你上哪?”小二子开着车说。
“我哪知道,反正得上商店,我嫂子叫我给大壮买皮球呢。”大毛说。
“皮球不着急,哪没有卖的?我带你去个地方买衣服。”
“你要买衣服?”
“我买什么衣服,我给你买。”
“我可不要。”
“跟二哥客气是不?我去的这个地方净卖时髦的,我给你买件牛仔衫,现在女孩子都兴穿这个,商店里可没有那么新式的。”
“在哪?”
“咱们到秀水街去,说到那我还想起来了,我那次去了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六哥。”
“啊?我哥上那干嘛去?”
“腰里挂着腰包,戴着墨镜跟黑社会老大似地,旁边还有个女的,胸脯子老高,描眉画眼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
“你是说我哥跟个女的在那卖服装?”大毛睁大眼睛问。
“是呀,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我没敢上跟前儿去。”
“你干嘛不去?”
“这你就不懂了,万一这是个秘密让他看见我了,将来哪天透了风我就担嫌疑了,大毛,秘密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躲着远点儿。”小二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深奥,一脸的得意。
“你瞎说,我哥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有秘密?”大毛听了不信说。
“我说万一没说一万。”
“那你干嘛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告诉谁?告诉六嫂?俗话说劝赌不劝嫖,这样的事只能交给他自己处理,别人是劝不了的。”小二子说。
小二子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大毛一下震懵了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真是这样,哥哥怎么对得起千辛万苦的嫂子,大毛是了解嫂子的,这件事要是让嫂子知道……大毛闭上眼睛不敢想了。
“你别瞎想,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咱们今天去那一个是来看看要买的衣服,再有就是看看六哥在不在,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小二子看着大毛的脸变颜变色以后说。
车到了秀水,小二子把车靠在一边领着大毛朝摊位走去。因为是夏天,来这逛的人很多,小二子直接就到了大群的摊位前,大群因为看生意好没有着急收摊,六哥没在,因为他在大群家里养伤没有来。
大群正忙着生意看到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走到摊前就招呼道:“小两口买点儿什么?”
“姐,你什么眼神儿,我们俩不是小两口。”小二子说。
“挺般配的,我看是早晚的事儿。”
大群的话不过是普通的接应顾客的生意经,大毛由于听了刚才小二子的话,现在看着大群和听着她的话都觉得别扭。
“咱上别的摊儿上看看去。”大毛眼睛没离开大群说。
“别呀,他们的摊儿可没有我的全,我是专门卖牛仔服的,各式各样都是最流行的,我刚从广州上来的货,今天都卖了好几十件了。”大群揽着生意说。
“价钱怎么样?”小二子翻弄着衣服说。
“小兄弟,你要是在别的摊上看见这样的价钱我白送你一件。”大群说。
“这件多少 钱?”小二子拿起一件女式牛仔服说。
“40块钱。”大群说。
大毛一听吓了一跳,她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买这件衣服的。
“贵点儿了。”小二子说。
“走吧,这么贵我可不要。”大毛本心就无意在这个摊上买东西说。
“你喜欢不喜欢吧,你要喜欢我就买下来,我不怕花钱。”小二子说。
“是爷们,姑娘你穿上试试,一定好看。冲这兄弟这片心思,我还可以便宜你点儿。”大群说。
大毛不乐意试,小二子强硬着给大毛穿上说:“嘿!人是衣裳马是鞍,这穿上就是提气,老板,三十五怎么样?”
“你这样买东西我就得要饭去了,看着快收摊了,成全你!”大群说着拿起个塑料袋子装上说。
小二子付了钱说:“其实,你不赔本,你没卖给外人。”
“哈哈,你是我亲戚?”大群笑着说。
“这摊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吧?”小二子说。
“什么意思?”大群听着这个人话里有话说。
“还有个男的,他要知道你把这衣服买给了谁,你得倒找我钱,哈哈哈哈!”小二子说完拉着大毛走了。
大群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家的路上大毛心情沉重,以至于她本来就不想要这件衣服都没有精神,小二子倒是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他认为把这个消息及时透露给了大毛是为了帮她。
大毛走进家门,二毛早就熬不住了爬在炕上睡着了。
“二毛,起来脱了衣服睡。”大毛摇醒了二毛说。
“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二毛揉着眼睛说。
“嫂子呢?”
“抱着大壮回娘家了。”
“今天还回来吗?”
“她说让我等着你没说今天回来呀?”
大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件牛仔服发愣。
“姐,你拿谁的衣服?”二毛说着拿过来。
“小二子买的,说是给我的。”大毛心不在焉的说。
“这小子还真下本儿。”二毛说着拿着衣服站在立柜的镜子前比划着。
“咱哥为什么老不回家呢?”大毛说着皱着眉头发愁。
“他不回来还不好啊? 他见着我就跟仇人似地。”二毛说。
“哎!老不回家就该麻烦了。”大毛自言自语的说。
“你说什么?谁麻烦了?”二毛听不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大毛心里堵得慌,她真想让谁给出个主意,可是她没地方找这个人去,眼前就有这个二毛可以说话,可大毛有没有把握她能听懂。
“二毛,你说怎么才能让咱哥回家呢?”大毛说。
“嫂子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二毛不以为然的说。
“问题就是嫂子不着急才坏事呢。”大毛说。
“姐,你今天是怎么了,让小二子给灌了迷魂汤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二毛看着姐姐问。
大毛实在是憋不住了,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二毛眨着眼睛听着半天说:“你是说哥在外边有女人了?”
“现在还不敢就这么说,可我看不是好兆头。这要是让嫂子知道了,那不是麻烦了吗?”大毛说。
“咱们有什么办法,咱们谁也管不了呀?”二毛说。
“这要是妈还在多好。”想起了老娘,大毛难过起来。
“姐,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大毛听了精神一振的问二毛。
“咱们想办法找到哥,就上那个地方憋着他,见到他跟他说说,让他赶紧回家别跟那个女人来往不就得了?”二毛说。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小二子临走的时候多了嘴,那女人要是回去跟哥说,哥就一定能猜倒是怎么回事,他要不来怎么办?”大毛说。
“那就更好了,他如果知道有人知道了这件事,而且有可能叫嫂子知道,他还不赶紧就回家来?”二毛说。
“但愿如此吧!”大毛叹了口气说。
晚上,廖素珍一家子收拾利索,两个孩子都哄睡了觉,娘仨坐在葡萄架底下,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说到老大沈建功,三个人又掉了一回眼泪。
“师娘,我和沈建功结婚这几年,现在想起来就像在做梦,可是现在忽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这心里头老是空的。我还是不甘心,总想要找回他的尸首,我不能叫他一个人在那地老天荒的地方做鬼。”袁青掉着眼泪说。
“是呀,要说你师父这几个徒弟里,就属老大厚道,老天爷怎么偏就不睁眼?人活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有无数的苦楚,孩子,你得像我似地,为活着的人想想,你师父走了这几年,我也是眼泪泡着心过来的,可怎么办?活着就得咬牙,活着就不怕受罪,活着就是受罪。”廖素珍说。
“小六子要是但分有点人心,我大哥这个事不能拖这么长时间,我也是有心无力,早就应该打听打听大哥的消息,何况他也是惹祸的根苗,要不是他那句话,我大哥也不至于赌气走了。”六嫂难过的说。
“小六子现在买卖干的怎么样?老也瞅不见他了。”袁青问。
“干嘛你瞅不见他,我见他的时候也少,回家甩手掌柜的,打一晃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干成什么样了,我这一家子人还忙的找不着北呢?今天来了个电话,说是要到外地去看看买卖。”六嫂说。
“他老不回家干嘛?你大哥可不这样,脾气是不好可他没有老不回家的。”袁青说。
“我也不问,可是这次我心里忽然就没底,我没查看过他,可是小六子我还是了解的,我总觉得他这次是有了事,并不是跑什么买卖。”六嫂说。
“他能有什么事呢?”廖素珍听了女儿的话也不放心起来。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闹腾了,妈,我现在从来也没这么后悔过结婚,要是结婚就是这样,那张罗结婚的人不是傻子是什么?”六嫂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娶妻生子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是结婚是什么样,是结婚的人是什么样,结婚以后过的的日子是什么样。我跟你爸爸过了一辈子,我们连脸都没红过,你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当初你喜欢小六子那可是死去活来,这没外人,你嫂子能见证。”廖素珍看着茶杯说。
“你们俩闹别扭了?”袁青问。
“我想闹别扭我都抓不着人,我觉得他心里没有了这个家。”
“那是怎么回事?”袁青说。
六嫂把这些日子六哥的做法和经过说了一遍说:“我没人说去,我原来打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我不乐意回家说这个,我不信我有什么事扛不住。”
“男人说是顶天立地,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一份软弱,其实他们有的时候更像个孩子,白玲,你想想,虽然小六子不顾家是他的不对,你顾及他了没有?你要是在他的心里给腾出地方来,他自然要把别的装进去,俗人的心是不能空的。这不能都怨一个人,我看你也别瞎疑惑,抓个功夫小公母俩说说心里话儿,你也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结了婚睡在一个被窝里不是就万事大吉了,何况听你的意思,你连一个被窝都做不到,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馋猫似地?”廖素珍说。
“师娘,您的意思是说,小六子他敢在外边沾花惹草?”袁青琢磨着廖素珍的话说。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难说,白玲,你这样,叫小六子有功夫来一趟,就说师娘想他了。”廖素珍说。
“对,这是个好办法,叫师娘收拾收拾他我看这个靠谱儿。”袁青赞同的说。
“天不早了,有话明天说吧,对了,你们俩带着大壮睡,我跟小穗儿睡,去洗洗睡觉去吧。”
三个人站起来各自回了屋,一弯月牙斜挂天上亮晶晶的。
小二子的话叫大群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来干什么,想起了在家的六哥匆忙收了摊儿。
正在锁门的时候身后有人说了话:“忙和完了太太?”
大群转过身来一看是张秃子:“你干嘛来了?”
“我瞧瞧我媳妇这也错了?”张秃子叼着烟卷眯着眼睛说。
大群瞧见了张秃子,怒从心起说:“你还有功夫看我?”
“怎么着,买卖做大了眼里没人了?陈世美可是男的!”张秃子说。
大群知道张秃子是个无赖,耍嘴皮子没用,她也不想拖延时间,况且即使是张秃子不来找她,她也想找张秃子,事情总也得有个了断,否则这贴狗皮膏药是不会让她安生的。
“你等我收了摊。”大群说。
收了摊大群跟张秃子走在街上,张秃子一脸埋怨的说:“大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咱俩混的不怎样,我没有大能耐,可我必定是你的合法丈夫,就是你不想跟我过日子了,也得有个了断以后,你不能让我活着当王八吧?”
“放你妈的屁,你当王八都不配!我自己拼死拼活的挣命你在哪呢?你在外边吃喝嫖赌的凭什么让我给你守活寡?”大群愤怒的说。
“听说你靠上了沈建功的师弟小六子,那孙子是不是家伙好使能安慰你这个怨妇?可是我估计最近几天他办不了这个事了。”张秃子冷笑的说。
“我就靠上他了怎么着吧?他比你强一百倍。”
”既然话说到这了,我也不客气,你大概也看见了他的下场,从此以后我是跟定了他,一直打到他想起你来就尿裤子为止。”张秃子狠叨叨的说。
“成帮搭伙的叫什么能耐,要是你一个人,他能把你打出屎来。不信就现在他这样收拾你也轻松。好啦,别废话了,你干嘛来了,直接说!”
“没别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挣钱了我还饿着呢,既然两旁世人都可以吃你这碗软饭,我更有资格了。”
“不就是要钱吗?好!张秃子,去办了离婚手续我给你钱,否则的话蹦子儿你也别想,我还告诉你,别把姑奶奶惹急了,等我找人收拾你的时候,你怕是哭也来不及。”
张秃子跟大群过日子这些年,他是深知道大群的厉害,平日里他是怕她的,只是现在混的身无分文才想起招惹她,因为大群的家是有名的坐地户,上面两个哥哥是西单当地的有名混混,一旦得罪了他们,那可真是小命都不保。
“你给我多少钱?”张秃子问。
“三千块钱,多一分也没有。”
“再给添五百。”
张秃子的无耻叫大群气的直哆嗦,她为自己这样的男人觉得丢人和委屈,实际上,直到现在她对六哥也只是爱慕而没敢往后想,自己其实才真是两头看不见日头,现在,张秃子跟自己的老婆谈起买卖来让她心里一阵寒冷。
“你要是这样说,你爱离不离,有狗我过年,没狗姑奶奶照样的过年,我还告诉你,再上这来捣乱你小心你的皮!”大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秃子看着大群的背影狠狠的说:“这样儿的娘们,谁看上她谁他娘的算倒了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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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发表于 2018-3-1 05:02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18-2-28 14:11
那是他们没看出好,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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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发表于 2018-3-1 14:10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2-25 17:55
谢谢!有时间就解解闷儿,还是干正事要紧!

看了师娘和袁青的对话叫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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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发表于 2018-3-1 23:39 |只看该作者
语言那叫一个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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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发表于 2018-3-2 06:14 |只看该作者
100
大群和张秃子分了手匆忙的往家里走,路过菜市场买了一只三黄鸡,到了胡同口拎进饭馆。
“把这只鸡给我炖了,要清炖的主要是喝汤。在炒俩菜盛两碗饭给我端家里去。”大群对掌柜的说。
“干嘛二姐,你要坐月子?”掌柜的开玩笑的说。
“放屁!对了,我问你,今天有人来吃饭没有?”
“没人吃饭我这饭馆不得黄了?”掌柜的说。
“我问你那天跟我在这吵嘴的人来没来吃饭?”大群说。
“没有啊?”掌柜的说。
“那就算了,要是吃过我把饭钱给你,不管他哪天来吃你都别找他要钱。”大群说完走出了饭馆。
“这怎么还打出交情来了?”掌柜的看着大群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
大群进了家门,六哥躺在床上睡觉还没醒,大群摇醒了六哥。
“你中午怎么不吃饭?”大群问。
“我不饿。”
“你伤成这样不吃饭什么时候好呢?”
六哥坐起身来看了看窗外说:“几点了?”
“快九点了。”
大群打了水叫六哥:“你坐那我给你擦擦身子,你自己一只手擦不了。”
“我不用,我自己能行。”六哥站那不动说。
“宁丧种的玩意儿,快坐这,擦完了我也洗洗咱们就吃饭,一会有人给送来。”
大群按着六哥给他擦了擦身上,六哥昏睡了一天,让大群这么一擦感到浑身清爽。
大群倒了脏水自己换了水,脱了衣服也洗了起来,六哥看着走出了门,大群在后面说:“假模三道的,跑什么?”
“我看不了你那光着屁股在屋里头晃悠的样儿。”六哥说。
大群洗完了正出来倒水,小伙计端着饭菜鸡汤走了进来,大群调开桌椅说:“放在桌子上吧。”
“一共是四块五毛钱。”小伙计站在那说。
“给你五块。”大群递过钱去。
“我没零钱找您,您等着我回去拿。”伙计说。
“不要了你去吧!”大群说。
“谢谢您哪!”小伙计咧着嘴走出了门。
一盘葱白炒肉片,一盘肉丝炒青椒,一盆飘着一层黄油的炖鸡汤,六哥一天没吃饭,香味叫他直想流口水。
“愣着干什么,等着我喂你呢!”大群说。
六哥真的饿了,坐下来低头吃了起来,大群说:“今天我看见张秃子了。”
“他又上那去了?”六哥问。
“嗯,小丫挺的,想敲诈我,我警告他了,再来劲我就找人敲折了他的腿!”
“等我好了我收拾他。”六哥想起自己这顿打还是耿耿于怀。
“对了,你说怪不怪,今天我还碰见俩人,叫我纳闷了半天。”大群把碰见小二子和大毛的事说了一遍。
六哥听了心里一愣,打听了长相心里明白了是谁。
“他们一定认识你,那小伙子还说呢,要是你知道他是谁我还得倒找他钱,他们是谁呢?”大群问。
小二子和大毛知道了未必马上告诉六嫂,这点六哥有把握,可是必定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是要露相的,想起来六哥担心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
“男孩儿是我们院的街坊,那女孩子是我大妹妹。”六哥说。
“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哪知道?”六哥已经心不在焉了。
“这么说不是张秃子要去那找你了,看来有人会有一天找我了?”大群说。
六哥站起身点了一颗烟走到院子里。大群的话叫六哥没法回答,他只觉得怎么这件事弄得越来越乱?抬头看了看天,漫天的星斗。
六嫂跟母亲和嫂子待到第二天下午,抱着大壮回家。
临走的时候廖素珍嘱咐六嫂说:“回家要是小六子回来,你叫他上我这来一趟,不说别的,就说房子该修理了,你也别瞎疑惑,没凭没据的说出来就伤和气。”
“真要是那样你就告诉我跟师娘,我们也不会饶了他!”袁青说。
六嫂回到家里,大毛和二毛都吃了饭,大毛今天晚上倒夜班正要睡觉,看见六嫂进来抱过大壮,拿出皮球给了他。
“你睡你的觉别管孩子。”六嫂说。
“头一个夜班不困,躺下也睡不着,我跟他玩会儿。”
鬼使神差一般,六嫂从母亲那回来就再也放不下六哥的事,一个人坐在床边发愣,大毛看在眼里觉得嫂子有点反常。
“嫂子,家里有事?”大毛问。
“没有,小穗儿她妈回来了。”
“哦,小穗儿该上学了吧?”
“今年就上,可惜了他爸爸看不见了。”六嫂难过的说。
大毛以为六嫂是为了这个难过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六嫂说:“说起来小穗儿可怜,我光看着她可怜了,大壮也可怜,他有爹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你哥哥不是跟没有一样吗?”
说到六哥一下子动了大毛的神经,她看着六嫂,好像是打算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你看着我干嘛?我说的是不是呢?”
“他老不回家你干嘛不说他?这要是妈在早就不干了。”大毛说。
提起了老娘,六嫂觉得,虽然她对自己没什么疼人的地方,可要是家里真有个老人,自己也不至于东挡西杀的。
“我顾得过来吗?”六嫂说。
“你现在就叫他回来。”大毛说。
“他说跟着三白到外地跑买卖去了,昨天刚走的。”
二毛听了立起眼睛说:“瞧他跟的这个人儿,那三白就是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问问三白他们上了哪,嫂子,你不能大撒把!”大毛说。
任何事情无论是好坏都是有缘由的,小二子如果不是想着给大毛买衣服他也不会去秀水街,也就看不见六哥,大毛也就不会知道。大毛不知道怎么能提醒六嫂去问三白,六嫂不去问三白这事情就不会败露,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偶然的,仔细想起来是有根源的。大毛的话提醒了六嫂,其实想知道六哥去了哪只要给三白打个电话一问便知。接着往后的事更是该着,三白若是真的去出了差也就罢了,偏巧他就在北京,如果三白或者六哥不管是谁相互通气也能避免事情败露,可是他们就忘了这一点,看来任何事情都会有漏洞和蛛丝马迹,没有人会考虑的天衣无缝,这可能就是俗话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六嫂上了班在单位里给三白的单位打了个电话,这是六嫂事先想好了的,如果呼叫他的BP机,真是六哥说瞎话的话,三白会替他隐瞒,这点六嫂是有估计的,给单位打电话,三白要是在就跑不了,即便是他明白了是谁找他已经晚了,看来六哥给自己提的问题是对的,是找个聪明的女人还是糊涂的女人做老婆。这也是六哥对六嫂的了解,他知道,一旦白玲认起真来是最麻烦的。
三白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六嫂说:“你怎么不上我们家来了?“
三白听了一愣,六嫂给他打电话干吗,直到现在他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嫂子想我了还是要请我吃饭?”
“我请你吃屎,你告诉我你跟你六哥是怎么串通一气骗我的?”三白接了电话证明他在北京,六嫂此时已断定了六哥在蒙骗她。
“六嫂,这是干吗?我又怎么招惹你了?”三白心里开始打鼓。
“你告诉我他在哪?”六嫂厉声的问三白。
“他还在他的门市那吧?”
“他在哪个门市?”
“配件呀?”
“三白,你还跟我说瞎话是不是?”
“我真的就知道这些。”
“这就是你做朋友的原则对吧?”
“嫂子,六哥的生意不好可能不爱回家,你别老是瞎琢磨啊?”
“生意不好跟说瞎话有关系吗?你倒底知道不知道他在哪?”
“我……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六嫂,我可以马上就给你打听打听然后给你回话,找到他让他立刻回家这总行了吧?”三白无奈的说。
“他要是不想回家直接说,我不缺他!”六嫂挂了电话。
三白举着电话心里想,这下可麻烦了,谁走露的风声呢?
三白下了班急忙跑到西单找到了六哥,一进门说:“六哥,你怎么跟六嫂说的?”
六哥看了看三白说:“我说跟你去跑买卖去了?”
“哎!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今天六嫂来电话了,问我一底儿掉(详细),看来她是知道什么,我都没法答复她,这还跟我急扯白脸的骂了我一顿呢。这个还是小事,这要是让她知道了你蒙她,我都替你出汗,六嫂是好惹的吗?”三白叹了口气说。
“我们街坊小二子去秀水街看见过我,这小子又带着大毛去了,那天我倒是没在。”六哥说。
“你们街坊既然看见你,干嘛要带着大毛去,这不是挑事呢吗?”三白着急的说。
“那小子追大毛呢,恐怕是买好吧?”六哥低着头说。
“这叫买好啊?这叫害你呢!是不是门口住的那个?”
“就是他。”
“人缺什么都不怕,就怕缺心眼儿。”三白说。
“反正也这样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六哥,你也缺心眼儿啊?没理的是你,到时候有六嫂说的没你说的,这个弯儿你转不过来?”
“那你说怎么办?”
“还得想法子遮呀(掩盖)?再说了,你怎么跟这娘们跑一块儿去了?她比六嫂好是怎么着?”
“哎!都怨我,一言难尽。”六哥说。
“天下就没卖后悔药的,先别叹气了,这么着,你上我大哥那住几天去,我去嫂子那给你遮个溜子(找个借口)。”
“你遮什么溜子?”
“我就说这个叫什么来着?”三白问。
“大群。”
“对,那天我接她的时候写错了群字她还跟我翻车呢。我就说大群是我原来的老街坊,那天有人在秀水找她麻烦我叫你去的,后来你让人打了不敢回家说,只好说瞎话骗了嫂子,然后我带嫂子去我大哥那看看你,她一看你的伤自然就心疼,让你回家你就回去,往后再说,你说呢?”
“那她不跟你玩命?”
“我身子都掉到井里了,耳朵还挂的住,她不过是骂我两句,总比让她知道了强啊?”
“好吧,其实我也不想在这呆着,看来你还是有良心。”
“这是什么话?你往后留神点儿,你跟这娘们混什么劲儿?”
两个人正说着,大群大包小包的提着进了门。
三白的话大群一句没听到唯独听到了最后一句,她走进来看了一眼没理三白。
“来朋友了,人家还接过你,你又不是不认识他,怎么不理人?”六哥说。
“是朋友这么说话,出这个馊招儿?”大群变颜变色的说。
大群的话叫三白明白他刚才说的话她听见了,一时有点下不来台。
“你瞎说什么,什么馊招臭招儿的?”六哥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本来!什么叫跟这个娘们混什么劲?”大群翻着眼皮撅着嘴说。
“那好六哥,我先回去了,你还要点什么?”三白站起身来说。
“走什么?心虚了?”大群说。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的哥们儿,你怎么不给面子?”六哥听了大群的话动了气。
“算啦六哥,我走了!”三白说着走出了门外。
谁想大群拦住了说:“走就完事了,到底你也知道一下这个娘们是怎么跟你六哥混的呀?”
“你有完没完?”六哥瞪起了眼睛。
“六哥,这是何必呢?大姐,是我说错了行了吧?”三白说。
三白一句话,大群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下让两个大老爷们都不知所措起来。
“你这又唱的哪出?娘们儿就是眼窝子浅!”六哥无可奈何的说。
六哥说完了话转过来对三白说:“你走吧,甭管她。”
三白扭身要走,大群站起身来说:“不行,我得跟你的哥们说清楚,我没害你,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咱们到门口饭馆吃饭,就事我跟他说明白,委屈死我了。”
三白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用眼睛问着六哥。
“要不你就吃了饭再走?”六哥也犹豫起来。
大群听了擦了擦眼泪说:“我给你弄点水洗洗脸,别让你哥们说我虐待你。”
三白好像掉进了迷魂阵里,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听六哥安排。
三个人进了饭馆,掌柜的走过来说:“二姐来了,三位吃点什么?”
“弄点儿好吃的。”大群说。
“新来的嫩牛肉我那正炖着呢,砂锅牛肉怎么样?”
“问什么,端上来就是了。”
“二姐,你是我祖宗成了吧,你这跟谁怄气跑我这撒来了?”掌柜的撅着嘴走了。
一锅砂锅牛肉,配了四个热菜,掌柜的拿过一个塑料壶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大群问。
“这是我自个儿喝的酒,我从红星酒厂弄来的,你们尝尝,这酒我不要钱,送给你们喝,比外边卖的好喝多了。”
“天天跟你这吃,你送点酒还委屈?”大群说。
“二姐,你这是跟谁呀?我没说委屈呀?”掌柜的苦着脸说。
“别理她,神经病!”六哥说。
三个人倒上酒,三白没动杯子坐在那木呆呆的。
“吃呀,愣着什么?”六哥看着三白说。
“等着喂他呢!你说说,到底你怎么觉得跟我这个娘们混着没劲?”大群夹过一块牛肉说。
“你还说是不是,你还让人吃饭不?”六哥说。
“当然了,说就说清楚,我想听听呢,没关系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听。”大群打定了主意要三白说出来。
三白想了想,觉得不说话是不行的,说话应该怎么说呢,只怪自己没考虑到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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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 06:14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1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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