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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姐夫父子两没有回来,子孙们于第二天下午全都回来了。
好在现在的人,除了嫡亲儿孙们戴孝,堂亲百客都可以随意穿衣,只要来吃酒席的时候不穿大红大紫素净一点就可以了。
当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之后,老人成为村庄上的主力军,带孙子辈,种田,随后因为各种原因渐渐去世,去世之后的曾经遵循的礼俗不断简化,有段时间简化到孝衣孝帽都不用穿戴。无论怎么简化,死者为大,总要把死者埋进土里,让死者入土为安。
老太太七十六,虽然百病缠身,也算是高寿之人。儿女多,娘家和婆家的亲人多,虽然大多数人不在家,随便算一算,正餐有四十多桌客人。
地方上有专业知事,知事对村里的人事一清二楚,包括家境,清楚丧葬的所有流程,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纰漏,这个人自然要请。还有专业厨师,厨师是自家堂哥,带领团队为地方上的人家过红白喜事办酒席,自带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饭菜有三个价位,两百、三百或者四百一桌,当然,还可以加价做更好的酒席。木定的是三百一桌的酒席,十二菜一汤,饭点一到客人就可以上桌吃饭。
老太太生前爱听楚剧,特意请的会唱楚剧的戏班子白天唱戏,道士肯定要请,晚上做道场。
虽说没有传说中的丧葬场面热闹,村子里的老人孩子都会过来参加葬礼,当然,两边的亲人也是要来的。还有三个儿子媳妇的亲戚和朋友也会来随礼,礼金归儿子们收,因为每一笔礼金都是要还礼的。外戚和百客仅仅是送葬的那天中午来吃饭。
墓地就在前面的祖坟山,虽说是平原,人死了还是称之为上山。闹腾了两天,第三天送葬,大姐因为糖尿病老是要上厕所,没办法送老太太上山,二姐因为十个月的孙子忽然拉肚子,带孙子去了医院。
儿子媳妇披麻戴孝、孙子女、重孙子穿戴红孝衣帽,敲锣打鼓、一路鞭炮热热闹闹把老太太送上山。
现如今的人就一个骨灰盒,埋葬的坑虽说尽量挖得有点深,怎么都没有以前那么深,曾经的三尺黄土如今两尺就够了。
下午回到家,老头子戚戚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黯然伤神。儿子们商量之后拆床板子,棉垫下面还找出六百多块钱,老太太用过的床上用品、收罗的旧衣服统统堆在前面的菜园子里,一把火烧了。
晚上,客人都走了,家里清净下来,五个儿女十多年没有相聚在一起,过了今晚,明天又要启程各奔东西,下次再聚要等老头过世,平日里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孩子们围坐在一起,老头说,“我知道老太太一直在存钱,没想到这些年为家里攒下这么多钱,我们的安葬费除开,我和你们三兄弟每家一万,你们两姐妹每家五千。我知道,钱不多,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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