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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天圆地方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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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 [复制链接]

421
发表于 2018-3-20 07:19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19 21:04
前天还记起麻金城呢,就想着鹰哥不会把它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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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发表于 2018-3-20 07:2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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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发表于 2018-3-20 08:31 |只看该作者
看袁青与师娘说掏心窝子话,看眼底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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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发表于 2018-3-21 06:09 |只看该作者
118
六嫂把孩子送到了母亲家,于是解脱了一部分烦劳,这一解脱非同小可,如果从后来看,这简直就是六嫂人生的一个里程碑。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转身就会把你送到天堂或者地狱。
六哥暂时安稳了,他的工作目前看来很好,有比一般人高一的收入。
袁青有了男朋友,她在和她的过去划了一条界线,这界线到底说明了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麻金城又回到了北京,这在千万个如同他一样的经历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屁大的一点儿事,可是对他来说,重新回归了过去,起码现在是这样的感觉,他能找回什么呢?
瞎姥姥死了,她的一生真的如她所说,是一个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吗?
大毛和小二子是那种注定是夫妻的人,并且终生都没有变。
二毛不久也会走出学校,她还是那个尖刻调皮还有点自私的女孩子吗?
廖素珍没觉得安逸,因为她心里一直就有个情节,那就是沈建功,她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人就跟一股空气一样的消失了。可是她觉得做最坏的打算是最应该的,慢说是事实摆在面前,即使有疑问对当前甚至以后有能起到什么作用?没人能够主宰现实,更没人能预测将来,这是过去的经验告诉她的,“面对现实”好像是她一辈子活着的原则。
六嫂把大壮送到了母亲那里,大毛却像是丢了魂儿,下班回家就掉眼泪,二毛看了说:“姐,大壮去了他姥姥家谁还把他杀了,你干嘛这么眼泪汪汪的?”
“你懂得个屁?谁像你似地吃饱了不认得大马勺?他就没离开过我,我能不想他吗?”大毛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赶紧也张罗着结婚,自个儿养活一个不就结了?”二毛说。
“找我抽你呢?”大毛瞪起眼睛说。
正说着小二子进了门:“抽谁?”
“来一个找抽的,我先走了!”二毛一看大毛情绪不对赶紧溜出门去。
小二子弄的晕头转向只看见大毛在哭说:“怎么了?”
大毛说了原因小二子说:“这还不方便?你想看大壮我拉着你去。”
“这才走了几天?我去了算什么?他姥姥不多想?”大毛说。
“那没办法了,干什么前怕狼后怕虎就不好办了。好啦,我今天没什么事,咱俩出去转悠转悠你也散散心?”
“我什么心思也没有,我不去。”大毛说。
小二子看着大毛掉眼泪劝了也没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知道大毛的脾气,拗起来谁说了也不管用,干着急在大毛左右转圈儿。
“你躲开我这儿,让我一人儿清净清净,你在我跟前转什么腰子?”大毛说。
“嘿!我招了你了?惹不起笤帚惹簸箕。”小二子说完也走出了门。
大壮到底是个吃屎的孩子,开始到了白葆春家还闹腾着不睡觉,转过几天就好了,廖素珍弄着孩子又有了麻金城老婆大凤的帮手,麻金城也是三天两头的回来,家里一时热闹了很多,唯独大毛度日如年。
劳服的厂房在春天的时候开了工,不过是一些简易的厂房,因为这里的活主要是装配,除了对洁净程度有要求以外,并没有牢固度的要求,人员也配置齐备,办公室也搬到了新建的房子里去,谭鑫却改了主意,一天找六嫂说:“白玲,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工作,我看你要是干了技术部屈才了,这么多的大事小情儿,你事无巨细的做的面面俱到,我想你就留在业务部,这里少不了明白人,我昨天跟厂里定名单的时候是这么定的。”
的确,从筹建到现在,六嫂几乎把一切细致的工作做的都很到家,这源于她操持家的经历,六嫂为人爽快,干事干练又有人缘,无论是外来的人联系业务,还是内部的人有什么需要,六嫂都能安排妥帖。
人有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潜质,非要有个机会才能显现出来,六嫂虽然觉得很累,但是有的时候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自己都吃了一惊,只有谭鑫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他庆幸有这么个能干的人。
自此,六嫂就留在了业务部当了部长。六嫂回到家里轻松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决定把孩子放在母亲那的是对的,只是觉得母亲的劳累心里不忍,一有机会就去家里看看。每次去的时候都要叫大毛,大毛只是不肯去。六嫂知道大毛心里难受,也是无可奈何。
廖素珍在她这样的年龄里的老太太里属于有见识的,这来源于她的家世和跟了白葆春以后,接触天南地北的朋友的经历。麻金城把媳妇放在师傅家帮着师娘看大壮,自然娘儿俩就相处在一起。大凤不比袁青那么熟悉,又是外地人,特别是事关到麻金城,廖素珍平日分外小心。虽然麻金城也是徒弟,在廖素珍的心里,还是和老大沈建功、老三小六子不一样,这不是她自己的分别,实在是麻金城曾经的表现让老太太不得不顾虑的原因。廖素珍对徒弟一视同仁不假,但是具体做起来要有区别也是真的。
麻金城的回来叫老太太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小六子娶了媳妇,老二也成了家,就连小穗儿妈也找到了归宿,老大呢?如果老大能回来,就是死了也能闭眼哪?
可是跟谁说去,谁又能解决的了?
廖素珍每当想起这些就不住的掉眼泪,当然是在没人的时候,在那夜深人静难熬的夜晚。
这天六哥来到了师娘这里,进门咧着嘴乐着说:“师娘,瞧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廖素珍说:“什么?”
“月盛斋的酱牛肉,我师父最爱吃这口儿了。”六哥说完后悔起来,因为提到了师父。
“你放那吧,等你二哥回来你们哥儿俩一起吃。”廖素珍说。
“我二哥天天儿来吗?”六哥问。
“比你来的勤。”廖素珍说。
“那当然,二哥比我有眼力见儿,看看您捎带着把老婆也照顾了,公私两面儿都不耽误。”六哥笑着说。
正说着,小穗儿领着大壮走了进来。
“上哪弄了一身的土?”廖素珍看见大壮浑身是土问。
“他非要上门口的沙子堆,我拉着他他还打我。”小穗儿撅着嘴说。
六哥看见大壮抱起来说:“儿子,让爸爸亲亲。”
廖素珍心里又是一动,大壮有爸爸,不管多长时间不来,总有抱抱孩子的时候,小穗儿呢?看着孤孤单单的站在那的小穗儿,廖素珍心里特别的难受,自己是越来越老了,一但要是走了,小穗儿多可怜?
可能是这么想的缘故,廖素珍拿出一块酱牛肉递给小穗儿说:“吃一块儿你三爹买的酱牛肉,一会儿咱们吃饭了。”
“我不吃,我不爱吃牛肉。”小穗儿说着出了门。
大壮急着要吃,廖素珍只好给了大壮,六哥是个粗人,并没有看出廖素珍的心思。
“小六子,你们就这么忙吗?”廖素珍问。
“忙,活忙不完,这我还是碰巧带着客人去和平门烤鸭店,他们吃饭我溜到这来了。”六哥说。
“小六子,你二哥也回来了,一家子都全了,你知道我这心里头就受不了,还差……。”廖素珍说不下去了。
“师娘,您这是怎么了?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您老提他心里头难受,这对您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啊?”六哥安慰道。
“你们谁都可以吃凉不管酸,当老家儿的少了一个都受不了,你也有孩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廖素珍说。
“师娘,谁吃凉不管酸哪?”麻金城进了门问。
麻金城进门看见师娘面带惨然就问了这么一句,六哥不识字好歹的说:“没事二哥,师娘想起大哥来了,你说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吗?”
不想六哥这句话招怒了廖素珍:“小六子,我想你大哥就是没影儿的事儿?你大哥没影儿了就算完了?”
要说人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心眼儿,这心眼不是心机,是良心!
六哥看见过师娘生这么大的气,一时不知所措的说:“师娘,我没说什么呀?”
“你还要说什么,你这就是拿着刀子捅了我的心……。”廖素珍说完泪如雨下。
麻金城是有机变的人,看见这个局势知道不好说:“师娘,您跟小六子一般见识干嘛?”
六哥还是不服气说:“我怎么了?”
“你先别说话!”麻金城说。
世界上就是规矩管着,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所以中国人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个方圆就是天地世界。麻金城是六哥的师哥,六哥作为师弟再不满意也不能说别的,我总想这世界要是能太平就应该有规矩,即使是人为的。
麻金城走到廖素珍跟前说:“师娘,您有什么话就说,有儿子呢?”
麻金城这句话足以见得这个人的心机,这“儿子”俩字说的是“昆乱不挡”。
师徒如父子,徒弟就是儿子。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来没有错。让廖素珍百感交集的是,老大和老三都是实在人,可是就是说不出一句人话,俗话说,人受一句话,佛受一柱香,怎么就知道世界上的人不爱听好听的呢?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廖素珍暗自埋怨,葆春哪,你光教给了他们摔跤,你可知道身外的功夫?要不是我了解他们,这老实人不吃亏吗?
廖素珍只顾自顾自的想,半天没说话,麻金城看着蹊跷问六哥:“你怎么招了师娘了?”
俩人正说着,六嫂进了门:“怎么了?”
“没事,你别跟着掺和。”麻金城说完坐在椅子上点了一颗烟。
六嫂看见母亲脸上有泪痕问:“妈,到底是怎么了?”
大壮看见六嫂张罗着要她抱着,六嫂并不理会,大壮哭闹起来。
廖素珍说:“你弄孩子吧,我没事,都怨我想那些没影儿的事。”
六哥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说:“师娘,我那也随便的一个比喻,您别往心里去,大哥的事我们没忘,可是有什么办法?”
六嫂立刻明白了说:“妈,您别老是想着我大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您要是一直就这么把这件事堵在心里,我们也跟着难受。”
麻金城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意思接过来说:“师娘,我大哥看来是不在这个世上了,要不然他不会没有消息,他是最疼您的。”
大凤进了屋说:“师娘,面我切好了,现在就煮么?”
“煮吧,煮了就吃,都饿了。”廖素珍答应着说。
放了桌子一家子围在桌子旁边,六哥说:“二哥,我买了酱牛肉了,你喝点儿不?”
六嫂瞪了六哥一眼说:“怎么这么没心没肺?老太太这别扭着呢,你还张罗喝酒?”
廖素珍听了说:“没关系的,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拿我的脸当晴雨表,我还没霸道到那份儿上呢。”
面端上来了,廖素珍并没上桌,端着一碗面要去西屋找小穗儿,六嫂看了说:“妈,叫她过来一块儿吃吧?”
“这孩子越大越不乐意扎堆儿了,我给她端过去得了。”廖素珍说着走出了屋外。
趁着廖素珍走出去六嫂问:“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妈干嘛想起了大哥?”
六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六嫂埋怨到:“都怨你,砸锅匠。”
“这怎么能怨我?我给师娘买了酱肉,刚才还响晴白日的,说变天儿就变天儿了。”六哥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
“小六子,看来这是个事儿呀,师娘这心里是放不下大哥了,怎么好歹的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我就不信这活人说没就没了,连个尸骨也找不着?”麻金城说。
“这有啥?俄们那的齐老四,到山沟沟里头打兔子,一猛子去了三年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大凤接过话茬儿说。
“小六子好容易不捅漏子了,又该你了是不是,好好的吃你的饭。”麻金城瞪了一眼大凤说。
六嫂看见说:“二哥,规矩不是这么立的,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当着我们对面就这么给嫂子下不来台?”
麻金城喝了一口酒说:“老爷们儿就得有老爷们儿的样儿,媳妇就得听话,这点儿小六子你就不行,白玲来了脾气,跟数落茄子似地给你削一顿皮,那怎么受得了?”
六嫂听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连大凤也捂着嘴乐,六哥被麻金城弄的满脸通红的说:“你们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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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发表于 2018-3-21 06:09 |只看该作者
虎步漫游 发表于 2018-3-20 08:31
看袁青与师娘说掏心窝子话,看眼底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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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发表于 2018-3-22 06:29 |只看该作者
119
古今中外 ,爱情都是永远的主题。这倒不是人们都很浪漫,爱情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只要不出意外人人都要经历,所以,人们就特别的关心,关于这个定义众说纷纭。如果说古代对女人的三从四德的定义是不堪的话,那么今天的标准也不是那么精确,甚至就没有了标准。男人要个贤惠的妻子,女人却喜欢个听话的男人。
男人要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女人却要男人体贴爱护,既能挣钱又能持家,试想天下可有这样一对夫妻吗?
再仔细的想起来,夫妻本是冷暖自知的事,原来就没有样板可循,又能说谁说的是对的?
夫妻的关系以至于将来的结果,不能单纯就夫妻关系而论,要看看双方的过去,他或者她的生长环境,教养,脾气秉性和经历,这都是反映在夫妻关系中的关键因素,可惜人们就事论事,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找不到答案或者事到临头蒙了头就不奇怪了。
六哥从小没有了爹,老娘就是他的上帝,虽然不能说言听计从,但是老娘永远都是站在他身后的影子。及至娶了媳妇,六嫂又是个刚烈的脾气,师娘虽然疼人却是个眼睛毛都是空的的人,六哥始终就生活在强势的女人之中。六哥能和六嫂走到现在应该是老娘的功劳,因为幼年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忍受女人,六哥的将来和白玲分道扬镳,其实也是老娘种下的种子,因为六哥几乎从小就总想逃出女人的罗网。
这样说来,六哥和大群的来往就绝对不是偶然和心血来潮,谁不知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乡的道理呢?只是藏在心里深处的东西有的时候自己也不能发现。
师娘发了火,六嫂的一句数落,二哥麻金城的讥讽,此时六哥脑袋都要气炸了。人们常说,千里长堤毁于蚁穴,重大事件的发生并不一定就有重大的原因,有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事就成了导火索。
六哥忍耐着低头吃饭,麻金城接着说:“不是我埋怨你小六子,大哥的事就是你不对,不说你当初说话不留神这个事,就是以后为了不让师娘着急,你也得打听个水落石出啊?”
“我怎么没打听?我为这个事,十冬腊月的跑了趟内蒙,你还要我怎么着?”六哥说。
“你跑了十趟你找着了吗?”六嫂问。
“人是活的,你上前门大街找个人还费劲呢,内蒙这么大地方你让我上哪找去?”六哥说。
“我当时要是在这,我就不能半途而废,说什么也得给师娘一个交代!”麻金城喝的酒已经够了份儿,说话硬气起来。
“二哥,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你当时怎么没在?你干嘛去了?别说是大哥,就是师傅死了你在哪呢?”六哥说这话的时候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麻金城本是个冷嘲热讽的脾气,也是不经意的酒后之言,不想六哥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麻金城想起了自己的出走,想起了和六哥的恩怨,想起了白玲和六哥走到今天的结果,也想起了自己远走他乡找了个大凤,一时心里翻开了五味瓶,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六嫂看出故事连忙说:“塞饭吧,哪那么多说的。”
六哥怎么也忍耐不住了说:“还有你这娘们儿,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爷们儿扎筏子(出气),你以为这是逞能?让别人笑话你知道不知道?”
六哥的积怨六嫂哪里知道,看见六哥朝自己发脾气一时也懵了头,可是白玲岂是个吃亏饶人的?听了立起眼睛说:“你干嘛冲着我来?吃错了药了吧?”
六哥本想再说几句,想到师娘一时背后冒了凉气,又不甘心忍耐,一摔筷子站起身来说:“我今天出门儿就没看黄历。”
说完转身出了门,走出院子开上车一溜烟的走了。
廖素珍跟小穗儿吃了饭从西屋出来,进门没看见六哥问:“小六子呢?”
麻金城脸色铁青不说话,六嫂抱着孩子喘气,大凤正直着眼睛看着麻金城不知所措,一屋子的人没有了一丝热乎气。
六哥开着车走在路上,今生往事一股脑的想了起来。麻金城什么意思?显然这几句老爷们儿的评语不是为了给自己抱不平,他是了解二哥的,麻金城还是对自己跟白玲的婚姻耿耿于怀。自己的老婆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拜了师傅那天起,六哥低眉顺眼的对待所有的人,结果呢?
六哥觉得和六嫂结婚这几年一直就像在演戏,一切都好像只是为了观众鼓掌,自己没有为自己活着。现在,六哥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干了这行能挣钱了,有的时候一天也能挣上一百块,他们凭什么拿自己当孙子?我怎么了?站着不比谁矮,躺着不比谁短,凭什么这受气的差事都是自己的?六哥嘱咐自己,从今天开始,就要给他们个样儿瞧瞧。
六哥越想越郁闷,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六哥开出租的时代,真正老百姓打车的还很少,不是饭店宾馆就是机场,现在,要想干活就得上这些地方,可是他没心思。
六哥想,如果没活儿今天就回家睡觉去。一想六嫂今天让自己数落一顿未必能够完事,心里有点打鼓。转念又一想,这才下了两分钟的决心,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呢?白玲也不是三头六臂,要想打开局面就得先从她那开刀。
六哥调转车头往家里开去,到了家停在胡同口进了家门。二毛正在看书,抬头看见六哥。
“这么早回来了?”二毛还很少看到六哥这么早就回家。
“不行是怎么着,你巴不得我不回来是不是?”六哥说。
“跟谁呀这是?”二毛说了这一句再不敢说话了。
“大毛呢?”六哥问。
“跟小二子遛马路去了。”二毛说。
说着话大毛进了门,看见六哥也是这句话:“这么早?”
苦闷的人最容易敏感,大毛和二毛的话本来是无意,在六哥听来就不是滋味说:“你们怎么都一个口气,这家我就不能回来了?”
大毛也是一愣看了看二毛,二毛说:“刚才也是这样,我一问,说话就横着出来,丢了钱包儿了是怎么着?”
“你吃了没呢,饭还热着呢,我们刚吃了。”大毛说。
六哥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在这家里最关心自己是大毛,觉得自己说话生硬心里不忍。
“吃了,就是没吃饱。”六哥说。
“那怎么吃还不吃饱了呢?我给你端去。”大毛说着转身要走。
六哥拦住说:“不用了,吃不下去。”
大毛给六哥沏了茶,六哥问:“小二子最近怎么样?”
“发了,连走道都不会了。”二毛说。
“怎么个发了法儿?”六哥问。
“在东郊自己建了库房,现在车都十几辆了,整天仰着头走道,只看天上不看脚底下,知道的是大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鸟的呢。”二毛说。
“你怎么那么多话?”大毛听了瞪了二毛一眼。
“这小子还真能混,把他叫来我问问他。”六哥说。
“这几天他正忙,他妈从湖北调回来了,单位给了一间房,这两天正忙着收拾房子呢。”大毛说。
“这是好事呀?”六哥说。
“起码不是孤儿了。”二毛说。
“二毛,我撕你的嘴!”大毛说。
六哥听了也乐了说:“二毛,你也大了,就你这样贫嘴呱舌的,将来谁要你?”
“我干嘛非得等着谁要我呀?我要不要他还是回事儿呢?”二毛翻了一下眼睛说。
看着俩妹妹,想到这么多年没了娘,六哥一阵心酸说:“今天我没事,我开着车咱们去西单商场,我给你们一人买一身衣服去。”
“不年不节的干嘛?”大毛说。
“我早就这么想的,今天正好没事。”六哥说。
“我姐买不买的就算了,我得来一件,我没人给买呀?”二毛说。
“胡说,嫂子前些日子没给你买?”大毛说。
“走吧,我带着你们溜溜,穿上衣服锁门!”六哥说完带着大毛二毛出了门。
廖素珍进门不见了六哥,又看见屋里几个人的表情问:“怎么都不说话?”
大壮看见姥姥喊“爸爸”,廖素珍抱过大壮问:“你爸爸上哪了?”
问完了以后廖素珍说:“我也是的,屋里这么多会说话的,我偏偏问个哑巴孩子。”
“师娘,这小六子越来脾气越大呀,不能说了,我和白玲还没说什么,撂下筷子就走了。”麻金城说。
“甭理他,就是个倔驴。”六嫂说。
廖素珍把大壮递给大凤说:“你给他洗洗哄他睡觉去。”
大凤早就坐在那不自在,听了廖素珍一说,立刻抱着大壮走了。
“到底是怎么了?”廖素珍坐下来问。
六嫂把经过说了一遍,廖素珍说:“要说这个事情是我起的头儿,小六子今儿是高高兴兴的来的,还给我买了酱牛肉,我是看着他抱着大壮的亲热劲儿,又看见小穗儿孤苦伶仃就想起了你大哥。现在你们都回来了,就少了他我心里就受不了,你们埋怨他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不让说呀?”麻金城说。
“说是说,得看什么时候,你们当着大凤这么说,小六子挂不住。”廖素珍说。
“她知道个屁?”麻金城说。
“老二,打老早我就想说你,你对你媳妇儿的态度不对。怎么就拿出大老爷们儿的范儿来欺负她?夫妻相敬如宾,面子这层窗户纸永远都不能当着人捅破了,你可倒好,我怎么看着你像花钱买了个童养媳呢?”廖素珍说。
“我也说我二哥来着,哪有那样儿的?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吗?”六嫂说。
“还有你,不管当着谁,拿起来就说,你当小六子是大壮呢?知道的是你不知道好歹,不知道的还好像是我逞着你,你看我跟你爸爸,什么时候像你这样?”廖素珍说。
看着两个人不说话廖素珍接着说:“你大哥的事我并没有逼着你们立刻给我个准息儿,我只让你们别忘了他。将来我死了,你们要看顾好小穗儿。她妈不在她跟前,孩子大了会怎么想?今儿小六子买了酱牛肉她都不吃,她也是看着大壮有爹心里难受,她跟谁说去呢?”廖素珍说着难过起来。
麻金城站起身来说:“师娘,算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埋怨小六子,您别生气了,我睡觉去了。”
麻金城说着走出了屋子,廖素珍说:“你二哥说话本来就嘴冷,你就不能再跟着在敲锣边儿了。他心里的疙瘩你不知道?小六子会怎么想?”
“我哪想那么多?”六嫂说。
“就得想,过日子的事比树叶还密呢。你回去不许跟小六子翻扯,让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你,赶紧回家,家里还俩人呢。”廖素珍说。
六嫂收拾完了屋子走出了门,她想着六哥的表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坐车来到家,进了院子一看屋门锁着,正在纳闷小二子从屋里出来。
“六嫂,不进屋在外边转什么腰子呢?”
“家里没人哪?”六嫂说。
“六哥带着大毛和二毛逛商场去了,我说跟着去二毛还不带我玩儿。”小二子说。
六嫂听了开门进了屋心里想,小六子这是太阳打哪出来,这么多年跟自己逛商场都是有数的。怎么想起了跟着俩妹妹逛商场去了呢?
六嫂进了门,脱了外衣顺手找了几件脏衣服准备洗,小二子跟了进来。
“嫂子,趁着他们都不在家,咱俩商量点儿事。”小二子说。
“好事不背人,怎么还趁着没人儿说?”六嫂说。
“不是嫂子,我谁都不背着也得躲着你们家这二姑奶奶,就你们家这二毛,跟他妈逮着冤大头似地宰我,扭脸就挤兑我。”小二子说。
“你说吧什么事?”六嫂说。
“第一,我妈从湖北调回来了,他们交通部还给她分了套房子,叫我上那住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当然去了,谁不乐意跟妈在一块儿呢?”六嫂说。
“可是我舍不得这个院里的人,就连二伯都算上。你别看我老跟他打架,二婶儿是个好人。”
“你就直接说舍不得大毛不就得了,绕那么大圈子干嘛?”六嫂乐着说。
“还有啊,我把我跟大毛的事跟我妈说了,我妈说要见见她,你让她去吗?”小二子问。
“这是你们俩的事,我可不管,她乐意去我干嘛拦着?”六嫂说。
“就是她不乐意去我才跟你说呢,我得求你跟她说说。我也是命苦,该管我的时候我妈走了,现在不该管了,她又回来了。”小二子叹口气说。
“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六嫂说。
“嫂子,千万可别让那小妖精二毛知道,不然她能坏了我的醋。”小二子说完走了。
六嫂洗完衣服收拾完屋子,六哥哥仨进了门。
“你今儿怎么想着带着她们俩出去呢?”六嫂问。
“给她们买身儿衣服。”六哥说。
“我瞧瞧。”六嫂看着二毛说。
二毛拿出衣服,六嫂看了看说:“比我买的好,还是你哥舍得给你们花钱。”
大毛听了觉得六嫂这样说一定是怕她们姐俩觉得六嫂买的衣服不好,赶紧说:“二毛自己张罗买的,我哥还嫌贵呢。”
“买干嘛不买自己喜欢的?我也没老叫我哥买呀?”二毛说。
“都洗洗睡觉去,别花子拾了金似地。”六哥说。
姐俩去了自己的小屋,六嫂说:“我想给大毛买块手表呢,这些日子就穷忙,大毛挣了钱都交家,上了好几年班连快表都没有,你要是得着功夫你给她买一块儿。”
“我知道了。”六哥现在唯恐六嫂找后账,说话越少越好。
“别跟二哥治气,你走了妈说了他半天呢。”六嫂说。
“我跟谁治气?我敢跟谁治气?”六哥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心有怨气。
两个人洗了洗上了床,躺在那六嫂说:“我现在单位了太忙,把她们姐俩扔在家里,有时候想着也心里闹得慌。”
“她们这个岁数就饿不死了,也不用背着抱着了,天养呗!”六哥说。
六嫂听了心里一阵发堵,想不到自己不找六哥的事,他倒来了劲了,想反驳一想到母亲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邮差在门口喊了一声“信!”,小穗儿就跑出去拿了回来,廖素珍知道,这是袁青来的信。自从小穗儿上学以来,廖素珍总是鼓励小穗儿在妈妈不在的时候写信给她,廖素珍虽然粗通文墨,但是信还是要小穗儿给她读。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桌子跟前坐着廖素珍、大凤和大壮。
小穗儿拿进信来看了一遍,廖素珍说:“先吃饭,完了告诉我。”
吃了饭,廖素珍一边哄着大壮一边等着小穗儿给她念信,小穗儿却和以往不一样,吃了饭去西屋做作业,廖素珍知道,信里一定有让小穗儿不高兴的事情,耐心等待着收拾完屋子,叫大凤哄着大壮,自己走到了西屋。
小穗儿已经写完作业,爬在床上看电视,廖素珍说:“你妈来信说什么?”
“这信是给您写的,没我什么事儿。”小穗儿看着电视说。
“那也得给我念念哪?”廖素珍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信说。
小穗儿说:“您自己看吧。”
廖素珍听了说:“我要是能自己看,我叫你念什么?快给姥姥念念。”
“她说她要结婚,想跟你商量在哪办事。”小穗儿说。
廖素珍这才知道小穗儿为什么不念信的原因说:“这怎么叫没你什么事呢,她是谁?”
小穗儿听了不言语。
廖素珍知道,再让小穗儿念这封信是难为她,自己就着灯光眯起眼睛看着:
妈:
您身体好吧?
最近岳超跟我商量要结婚,我也犹豫,因为心里总是不踏实,可是我想也只好如此了,本来我想回家再跟您商量,可是一时忙的走不开。
如果您没什么意见,这个国庆节我们就把事情办了,我的想法是回家去办,让大家都在一起热闹热闹,您的意思呢?
您看完了以后,叫小穗儿赶紧给我回信,把您的意思告诉我。
您别太劳累了,注意身体。
                                       女儿。
廖素珍拿着这封信心里七上八下,问题并不复杂,可是廖素珍第一个感觉就是心里难受,这就是说,老大和小穗妈真的就这样化上句号了?再有,结婚办事是应该在婆家,答应他们到北京来办事,婆家会怎么想?
如果在杭州办完了再来,这也顺理成章,可是小穗儿妈干嘛要问这件事呢?其实就是想让小穗儿参加妈妈的婚礼,也是让小穗儿彻底的认可这件事。
“穗儿,你看怎么办呢?”廖素珍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穗儿说。
“你妈这信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这怎么跟你没关系呢?”
“看我什么态度?我没有态度。”小穗儿说。
“你妈的事你也不关心?”廖素珍问。
“除了您以外,我谁也不关心。”小穗儿说。
“这是混话,咱们家没有六亲不认的人。”廖素珍说。
小穗儿听了姥姥的话里有些生气又不言语了。
“姥姥有个主意,无论让你三爹他们谁送你去一趟杭州找你妈,参加她的婚礼,然后在那住几天你再回来成不成呢?”廖素珍说。
“那您去吗?”小穗儿说。
“姥姥岁数大了,那么远我去不了。”廖素珍说。
“那您也别叫我去,她要结婚就结呗?”小穗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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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发表于 2018-3-22 14:07 |只看该作者
鹰哥的文字真是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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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发表于 2018-3-23 06: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3-23 06:59 编辑

119
古今中外 ,爱情都是永远的主题。这倒不是人们都很浪漫,爱情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只要不出意外人人都要经历,所以,人们就特别的关心,关于这个定义众说纷纭。如果说古代对女人的三从四德的定义是不堪的话,那么今天的标准也不是那么精确,甚至就没有了标准。男人要个贤惠的妻子,女人却喜欢个听话的男人。
男人要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女人却要男人体贴爱护,既能挣钱又能持家,试想天下可有这样一对夫妻吗?
再仔细的想起来,夫妻本是冷暖自知的事,原来就没有样板可循,又能说谁说的是对的?
夫妻的关系以至于将来的结果,不能单纯就夫妻关系而论,要看看双方的过去,他或者她的生长环境,教养,脾气秉性和经历,这都是反映在夫妻关系中的关键因素,可惜人们就事论事,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找不到答案或者事到临头蒙了头就不奇怪了。
六哥从小没有了爹,老娘就是他的上帝,虽然不能说言听计从,但是老娘永远都是站在他身后的影子。及至娶了媳妇,六嫂又是个刚烈的脾气,师娘虽然疼人却是个眼睛毛都是空的的人,六哥始终就生活在强势的女人之中。六哥能和六嫂走到现在应该是老娘的功劳,因为幼年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忍受女人,六哥的将来和白玲分道扬镳,其实也是老娘种下的种子,因为六哥几乎从小就总想逃出女人的罗网。
这样说来,六哥和大群的来往就绝对不是偶然和心血来潮,谁不知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乡的道理呢?只是藏在心里深处的东西有的时候自己也不能发现。
师娘发了火,六嫂的一句数落,二哥麻金城的讥讽,此时六哥脑袋都要气炸了。人们常说,千里长堤毁于蚁穴,重大事件的发生并不一定就有重大的原因,有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事就成了导火索。
六哥忍耐着低头吃饭,麻金城接着说:“不是我埋怨你小六子,大哥的事就是你不对,不说你当初说话不留神这个事,就是以后为了不让师娘着急,你也得打听个水落石出啊?”
“我怎么没打听?我为这个事,十冬腊月的跑了趟内蒙,你还要我怎么着?”六哥说。
“你跑了十趟你找着了吗?”六嫂问。
“人是活的,你上前门大街找个人还费劲呢,内蒙这么大地方你让我上哪找去?”六哥说。
“我当时要是在这,我就不能半途而废,说什么也得给师娘一个交代!”麻金城喝的酒已经够了份儿,说话硬气起来。
“二哥,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你当时怎么没在?你干嘛去了?别说是大哥,就是师傅死了你在哪呢?”六哥说这话的时候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麻金城本是个冷嘲热讽的脾气,也是不经意的酒后之言,不想六哥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麻金城想起了自己的出走,想起了和六哥的恩怨,想起了白玲和六哥走到今天的结果,也想起了自己远走他乡找了个大凤,一时心里翻开了五味瓶,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六嫂看出故事连忙说:“塞饭吧,哪那么多说的。”
六哥怎么也忍耐不住了说:“还有你这娘们儿,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爷们儿扎筏子(出气),你以为这是逞能?让别人笑话你知道不知道?”
六哥的积怨六嫂哪里知道,看见六哥朝自己发脾气一时也懵了头,可是白玲岂是个吃亏饶人的?听了立起眼睛说:“你干嘛冲着我来?吃错了药了吧?”
六哥本想再说几句,想到师娘一时背后冒了凉气,又不甘心忍耐,一摔筷子站起身来说:“我今天出门儿就没看黄历。”
说完转身出了门,走出院子开上车一溜烟的走了。
廖素珍跟小穗儿吃了饭从西屋出来,进门没看见六哥问:“小六子呢?”
麻金城脸色铁青不说话,六嫂抱着孩子喘气,大凤正直着眼睛看着麻金城不知所措,一屋子的人没有了一丝热乎气。
六哥开着车走在路上,今生往事一股脑的想了起来。麻金城什么意思?显然这几句老爷们儿的评语不是为了给自己抱不平,他是了解二哥的,麻金城还是对自己跟白玲的婚姻耿耿于怀。自己的老婆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拜了师傅那天起,六哥低眉顺眼的对待所有的人,结果呢?
六哥觉得和六嫂结婚这几年一直就像在演戏,一切都好像只是为了观众鼓掌,自己没有为自己活着。现在,六哥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干了这行能挣钱了,有的时候一天也能挣上一百块,他们凭什么拿自己当孙子?我怎么了?站着不比谁矮,躺着不比谁短,凭什么这受气的差事都是自己的?六哥嘱咐自己,从今天开始,就要给他们个样儿瞧瞧。
六哥越想越郁闷,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六哥开出租的时代,真正老百姓打车的还很少,不是饭店宾馆就是机场,现在,要想干活就得上这些地方,可是他没心思。
六哥想,如果没活儿今天就回家睡觉去。一想六嫂今天让自己数落一顿未必能够完事,心里有点打鼓。转念又一想,这才下了两分钟的决心,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呢?白玲也不是三头六臂,要想打开局面就得先从她那开刀。
六哥调转车头往家里开去,到了家停在胡同口进了家门。二毛正在看书,抬头看见六哥。
“这么早回来了?”二毛还很少看到六哥这么早就回家。
“不行是怎么着,你巴不得我不回来是不是?”六哥说。
“跟谁呀这是?”二毛说了这一句再不敢说话了。
“大毛呢?”六哥问。
“跟小二子遛马路去了。”二毛说。
说着话大毛进了门,看见六哥也是这句话:“这么早?”
苦闷的人最容易敏感,大毛和二毛的话本来是无意,在六哥听来就不是滋味说:“你们怎么都一个口气,这家我就不能回来了?”
大毛也是一愣看了看二毛,二毛说:“刚才也是这样,我一问,说话就横着出来,丢了钱包儿了是怎么着?”
“你吃了没呢,饭还热着呢,我们刚吃了。”大毛说。
六哥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在这家里最关心自己是大毛,觉得自己说话生硬心里不忍。
“吃了,就是没吃饱。”六哥说。
“那怎么吃还不吃饱了呢?我给你端去。”大毛说着转身要走。
六哥拦住说:“不用了,吃不下去。”
大毛给六哥沏了茶,六哥问:“小二子最近怎么样?”
“发了,连走道都不会了。”二毛说。
“怎么个发了法儿?”六哥问。
“在东郊自己建了库房,现在车都十几辆了,整天仰着头走道,只看天上不看脚底下,知道的是大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鸟的呢。”二毛说。
“你怎么那么多话?”大毛听了瞪了二毛一眼。
“这小子还真能混,把他叫来我问问他。”六哥说。
“这几天他正忙,他妈从湖北调回来了,单位给了一间房,这两天正忙着收拾房子呢。”大毛说。
“这是好事呀?”六哥说。
“起码不是孤儿了。”二毛说。
“二毛,我撕你的嘴!”大毛说。
六哥听了也乐了说:“二毛,你也大了,就你这样贫嘴呱舌的,将来谁要你?”
“我干嘛非得等着谁要我呀?我要不要他还是回事儿呢?”二毛翻了一下眼睛说。
看着俩妹妹,想到这么多年没了娘,六哥一阵心酸说:“今天我没事,我开着车咱们去西单商场,我给你们一人买一身衣服去。”
“不年不节的干嘛?”大毛说。
“我早就这么想的,今天正好没事。”六哥说。
“我姐买不买的就算了,我得来一件,我没人给买呀?”二毛说。
“胡说,嫂子前些日子没给你买?”大毛说。
“走吧,我带着你们溜溜,穿上衣服锁门!”六哥说完带着大毛二毛出了门。
廖素珍进门不见了六哥,又看见屋里几个人的表情问:“怎么都不说话?”
大壮看见姥姥喊“爸爸”,廖素珍抱过大壮问:“你爸爸上哪了?”
问完了以后廖素珍说:“我也是的,屋里这么多会说话的,我偏偏问个哑巴孩子。”
“师娘,这小六子越来脾气越大呀,不能说了,我和白玲还没说什么,撂下筷子就走了。”麻金城说。
“甭理他,就是个倔驴。”六嫂说。
廖素珍把大壮递给大凤说:“你给他洗洗哄他睡觉去。”
大凤早就坐在那不自在,听了廖素珍一说,立刻抱着大壮走了。
“到底是怎么了?”廖素珍坐下来问。
六嫂把经过说了一遍,廖素珍说:“要说这个事情是我起的头儿,小六子今儿是高高兴兴的来的,还给我买了酱牛肉,我是看着他抱着大壮的亲热劲儿,又看见小穗儿孤苦伶仃就想起了你大哥。现在你们都回来了,就少了他我心里就受不了,你们埋怨他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不让说呀?”麻金城说。
“说是说,得看什么时候,你们当着大凤这么说,小六子挂不住。”廖素珍说。
“她知道个屁?”麻金城说。
“老二,打老早我就想说你,你对你媳妇儿的态度不对。怎么就拿出大老爷们儿的范儿来欺负她?夫妻相敬如宾,面子这层窗户纸永远都不能当着人捅破了,你可倒好,我怎么看着你像花钱买了个童养媳呢?”廖素珍说。
“我也说我二哥来着,哪有那样儿的?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吗?”六嫂说。
“还有你,不管当着谁,拿起来就说,你当小六子是大壮呢?知道的是你不知道好歹,不知道的还好像是我逞着你,你看我跟你爸爸,什么时候像你这样?”廖素珍说。
看着两个人不说话廖素珍接着说:“你大哥的事我并没有逼着你们立刻给我个准息儿,我只让你们别忘了他。将来我死了,你们要看顾好小穗儿。她妈不在她跟前,孩子大了会怎么想?今儿小六子买了酱牛肉她都不吃,她也是看着大壮有爹心里难受,她跟谁说去呢?”廖素珍说着难过起来。
麻金城站起身来说:“师娘,算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埋怨小六子,您别生气了,我睡觉去了。”
麻金城说着走出了屋子,廖素珍说:“你二哥说话本来就嘴冷,你就不能再跟着在敲锣边儿了。他心里的疙瘩你不知道?小六子会怎么想?”
“我哪想那么多?”六嫂说。
“就得想,过日子的事比树叶还密呢。你回去不许跟小六子翻扯,让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你,赶紧回家,家里还俩人呢。”廖素珍说。
六嫂收拾完了屋子走出了门,她想着六哥的表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坐车来到家,进了院子一看屋门锁着,正在纳闷小二子从屋里出来。
“六嫂,不进屋在外边转什么腰子呢?”
“家里没人哪?”六嫂说。
“六哥带着大毛和二毛逛商场去了,我说跟着去二毛还不带我玩儿。”小二子说。
六嫂听了开门进了屋心里想,小六子这是太阳打哪出来,这么多年跟自己逛商场都是有数的。怎么想起了跟着俩妹妹逛商场去了呢?
六嫂进了门,脱了外衣顺手找了几件脏衣服准备洗,小二子跟了进来。
“嫂子,趁着他们都不在家,咱俩商量点儿事。”小二子说。
“好事不背人,怎么还趁着没人儿说?”六嫂说。
“不是嫂子,我谁都不背着也得躲着你们家这二姑奶奶,就你们家这二毛,跟他妈逮着冤大头似地宰我,扭脸就挤兑我。”小二子说。
“你说吧什么事?”六嫂说。
“第一,我妈从湖北调回来了,他们交通部还给她分了套房子,叫我上那住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当然去了,谁不乐意跟妈在一块儿呢?”六嫂说。
“可是我舍不得这个院里的人,就连二伯都算上。你别看我老跟他打架,二婶儿是个好人。”
“你就直接说舍不得大毛不就得了,绕那么大圈子干嘛?”六嫂乐着说。
“还有啊,我把我跟大毛的事跟我妈说了,我妈说要见见她,你让她去吗?”小二子问。
“这是你们俩的事,我可不管,她乐意去我干嘛拦着?”六嫂说。
“就是她不乐意去我才跟你说呢,我得求你跟她说说。我也是命苦,该管我的时候我妈走了,现在不该管了,她又回来了。”小二子叹口气说。
“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六嫂说。
“嫂子,千万可别让那小妖精二毛知道,不然她能坏了我的醋。”小二子说完走了。
六嫂洗完衣服收拾完屋子,六哥哥仨进了门。
“你今儿怎么想着带着她们俩出去呢?”六嫂问。
“给她们买身儿衣服。”六哥说。
“我瞧瞧。”六嫂看着二毛说。
二毛拿出衣服,六嫂看了看说:“比我买的好,还是你哥舍得给你们花钱。”
大毛听了觉得六嫂这样说一定是怕她们姐俩觉得六嫂买的衣服不好,赶紧说:“二毛自己张罗买的,我哥还嫌贵呢。”
“买干嘛不买自己喜欢的?我也没老叫我哥买呀?”二毛说。
“都洗洗睡觉去,别花子拾了金似地。”六哥说。
姐俩去了自己的小屋,六嫂说:“我想给大毛买块手表呢,这些日子就穷忙,大毛挣了钱都交家,上了好几年班连快表都没有,你要是得着功夫你给她买一块儿。”
“我知道了。”六哥现在唯恐六嫂找后账,说话越少越好。
“别跟二哥治气,你走了妈说了他半天呢。”六嫂说。
“我跟谁治气?我敢跟谁治气?”六哥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心有怨气。
两个人洗了洗上了床,躺在那六嫂说:“我现在单位了太忙,把她们姐俩扔在家里,有时候想着也心里闹得慌。”
“她们这个岁数就饿不死了,也不用背着抱着了,天养呗!”六哥说。
六嫂听了心里一阵发堵,想不到自己不找六哥的事,他倒来了劲了,想反驳一想到母亲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邮差在门口喊了一声“信!”,小穗儿就跑出去拿了回来,廖素珍知道,这是袁青来的信。自从小穗儿上学以来,廖素珍总是鼓励小穗儿在妈妈不在的时候写信给她,廖素珍虽然粗通文墨,但是信还是要小穗儿给她读。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桌子跟前坐着廖素珍、大凤和大壮。
小穗儿拿进信来看了一遍,廖素珍说:“先吃饭,完了告诉我。”
吃了饭,廖素珍一边哄着大壮一边等着小穗儿给她念信,小穗儿却和以往不一样,吃了饭去西屋做作业,廖素珍知道,信里一定有让小穗儿不高兴的事情,耐心等待着收拾完屋子,叫大凤哄着大壮,自己走到了西屋。
小穗儿已经写完作业,爬在床上看电视,廖素珍说:“你妈来信说什么?”
“这信是给您写的,没我什么事儿。”小穗儿看着电视说。
“那也得给我念念哪?”廖素珍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信说。
小穗儿说:“您自己看吧。”
廖素珍听了说:“我要是能自己看,我叫你念什么?快给姥姥念念。”
“她说她要结婚,想跟你商量在哪办事。”小穗儿说。
廖素珍这才知道小穗儿为什么不念信的原因说:“这怎么叫没你什么事呢,她是谁?”
小穗儿听了不言语。
廖素珍知道,再让小穗儿念这封信是难为她,自己就着灯光眯起眼睛看着:
妈:
您身体好吧?
最近岳超跟我商量要结婚,我也犹豫,因为心里总是不踏实,可是我想也只好如此了,本来我想回家再跟您商量,可是一时忙的走不开。
如果您没什么意见,这个国庆节我们就把事情办了,我的想法是回家去办,让大家都在一起热闹热闹,您的意思呢?
您看完了以后,叫小穗儿赶紧给我回信,把您的意思告诉我。
您别太劳累了,注意身体。
                                                                                                                                                                                            女儿。
廖素珍拿着这封信心里七上八下,问题并不复杂,可是廖素珍第一个感觉就是心里难受,这就是说,老大和小穗妈真的就这样化上句号了?再有,结婚办事是应该在婆家,答应他们到北京来办事,婆家会怎么想?
如果在杭州办完了再来,这也顺理成章,可是小穗儿妈干嘛要问这件事呢?其实就是想让小穗儿参加妈妈的婚礼,也是让小穗儿彻底的认可这件事。
“穗儿,你看怎么办呢?”廖素珍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穗儿说。
“你妈这信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这怎么跟你没关系呢?”
“看我什么态度?我没有态度。”小穗儿说。
“你妈的事你也不关心?”廖素珍问。
“除了您以外,我谁也不关心。”小穗儿说。
“这是混话,咱们家没有六亲不认的人。”廖素珍说。
小穗儿听了姥姥的话里有些生气又不言语了。
“姥姥有个主意,无论让你三爹他们谁送你去一趟杭州找你妈,参加她的婚礼,然后在那住几天你再回来成不成呢?”廖素珍说。
“那您去吗?”小穗儿说。
“姥姥岁数大了,那么远我去不了。”廖素珍说。
“那您也别叫我去,她要结婚就结呗?”小穗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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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发表于 2018-3-23 06:57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22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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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
发表于 2018-3-23 07:5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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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发表于 2018-3-23 19:54 |只看该作者
每个人都有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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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发表于 2018-3-24 02:36 |只看该作者
120
看见小穗儿这样说,廖素珍使出了杀手锏,那就是只要姥姥坚持,小穗儿是会让步的,可是这只限于姥姥,别人就不行了。
“你可以挑一个人儿跟你去,你不想去不行,明天就写信告诉你妈,说这是姥姥的意思。”廖素珍说完出了门。
小穗儿终于妥协,她挑了六嫂,原因很简单,六嫂是除了姥姥以外疼她最多的人,再有,小穗儿从心里对她也有几分惧怕。
一天趁着六嫂回家,廖素珍跟六嫂说了这件事,六嫂答应了把小穗儿叫到跟前。
“你叫我跟你去可以,到了那不能耍脾气,得让人家看咱们家的孩子懂事。”六嫂说。
“不说话不行吗?”小穗儿说。
“不行,你也不是哑巴,该说的就得说,该叫人得叫人,像上次他们来的时候你那样不行。”六嫂说。
“事儿真多,我还有个条件能不能说?”小穗儿说。
“那得看是什么条件。”六嫂说。
“到那完了事咱们就回来,我可不跟他们住。”小穗儿说。
小穗儿的要求让六嫂为难起来,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妥当,抬头看了看廖素珍。
“那要听你妈的。”廖素珍说。
“杭州好看极了,你要是在那玩儿几天,我也跟着你沾光,我可想去呢。”六嫂说。
“那我跟你睡。”小穗儿说。
“这孩子一根筋你说可随谁?”六嫂听了叹口气说。
有日子就快,转眼就临近了国庆节,六嫂忙着准备带着小穗儿走了,临走之前大毛提出了一个条件,想把大壮接回来住几天,上班再送回去,六嫂想到正好也让母亲休息几天就答应了。
麻金城过节准备在这,大凤却非要回西山看看,麻金城要接师娘和大凤一起回西山,廖素珍不答应,他只好自己和大凤回了西山,家里一下子又剩下廖素珍一个人。
廖素珍这几天就觉得心如潮涌,一阵一阵的冒虚汗,她知道这是神亏所致,晚上也是噩梦连绵,心里不住的纳闷儿,难道是自己的心血就跟熬干了的灯油一样吗?
其实,麻金城接走大凤是有原因的,他原本是想在这过节,可是大凤非要回去看看,因为大凤一直对麻金城不放心。总觉得麻金城对自己不诚实,不过大凤没有露出自己的心思,麻金城被逼不过也只能带着大凤回家,只是想住两天还要回来。六哥过节又不能休息,大毛又接走了大壮,所以才有了廖素珍一个人在家的事情。
廖素珍想起自己一个人空守着这个院子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没有接来小穗儿之前,不过那只是白天,晚上白玲会回来跟她在一起,现在是一个人也没有,她觉得心里空的难受。
打了草卖了羊,牧民终于松了一口气。海日古这个地方有山有水,当地牧民有渔猎的习惯,不过这不是他们的主业,他们只是在秋天的时候这样做,目的也是轻松一下自己,当然渔猎的收获也是一笔收入。
对于鱼,蒙古人有自己的看法,由于草原多数的地方是缺水的,所以,他们对水分外的珍惜。有水就有鱼这本来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事,因为鱼是靠水来繁衍的,可是蒙古人却认为,水是鱼带来的,所以,鱼在蒙古人的眼里就很神圣,一般他们是不吃的。
海日古湖水面寥廓,鱼类丰富,旗(县)里有专业的打鱼的队伍,每年的冬天,当海日古湖封冻以后,他们就会下网捕鱼。那场面非常的壮观,巨大的网下入事先凿开的冰洞里,用绞盘套着牛拉网,一网上来要有上万斤。零下几十度的海日古是个天然的冰箱,鱼打上来就冻僵了,用不着储藏,被打上来的鱼,大个的居然有几十斤重,味道鲜美,成为附近地区甚至几百公里以外的人竞相争购的美食。买鱼的人早就等在旁边,鱼打上来就能卖光。
而当地牧民们打渔却是在湖水封冻之前,手头没有活的时候,他们虽然收获不算大,其实也并未指着这项收入。
海日古湖里有鱼,山里有袍子黄羊野兔子,真是块风水宝地。
博日格是个打渔的行家,而查干巴日则是个打猎的高手,每逢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分工。沈建功跟着博日格的时候最多,因为他的脚的残疾不方便,不能长途跋涉的进山。
每当这个时候,最忙的不是他们,却是托娅和格日勒。她们要给查干巴日准备进山的食物和用品,还要给博日格收拾渔网。
“今年的湖里还能捕上更多的鱼。”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博日格说。
“为什么?”沈建功问。
“今年的刮风的时候不多,这样鱼甩子的成活率就高。”博日格说。
“今年的草厚,我想山里头的黄羊也不会少。格日图,你会骑马,会放羊,会打渔,可是你还不会打猎,这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海日古人。今年你跟着我去,我保证这一冬天你就学会了。一条大鱼买上几十块钱,一只黄羊就是几百块,你看哪个更值得?”查干巴日说。
“沈大哥不能进山,他的脚不行。”格日勒说。
“我们不去更远的地方,今年这个年景,不用跑远了也能打不少东西。”查干巴日说。
“叫我说,明天叫他先跟着我去海日古湖开网,过几天再跟着你去山里怎么样?”博日格说。
“我今年也跑不动了,我也需要有个人跟着我帮忙。”查干巴日说。
“我跟着你去?”格日勒说。
“打渔和打猎都不是女人的事,你跟着我干嘛?”查干巴日说。
最后商定,沈建功还是先跟着博日格去打渔,过几天再跟着查干巴日去打猎。
第二天,博日格用马驮着桦木船和网,两个人来到海日古湖边。湖面风平浪静,天空上很多水鸟上下翻飞鸣叫着,草原已经开始变黄,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放下船马去自己找草吃,博日格和沈建功把船向湖心方向划去。
下了几网没有收获,博日格决定就在船上吃饭,拿出酒肉放好,两个人吃了起来。
“今年咱们的牛羊没少卖钱,我想着给你安上一个真正的假肢。再给格日勒买几身好衣服。”博日格说。
“我现在这个很好用,我也习惯了。”沈建功说。
“还有,你到底对格日勒怎么打算?”博日格说。
“格日勒是个好人,我也喜欢她,只是……。”
“我知道,你家里有妻子孩子,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你这次回去看看吧,带上钱,去北京装一个假肢。这个问题早晚也得解决,即使你想在草原呆上一辈子,也不能跟家里没有一个交代。”博日格打断了沈建功的话。
“我只是想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家?我回去又能干什么?”沈建功说。
“可是你也不能不回去呀?我是替你着想,也是替格日勒着想,她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博日格说。
“大叔,你觉得格日勒能想的通吗?”沈建功说。
“能,有我呢。”博日格说。
沈建功对格日勒的问题一直就是个困扰,他曾经反复的想过很多次,回家即使自己不在乎,夫妻得以团圆,可是自己这样的废人在北京能干什么,相反,草原倒是给了他希望,在这里他一点也不亚于健全的人。走路不方便还有马。这里的生活虽然苦,但是简单,他完全可以就现在的身体条件适应和做好健全人能做的事,在北京就不是这样了,沈建功想起了自己居住的胡同口常有个瘸子修理自行车,那是一个光棍,在人们眼里如同一粒沙子,只要自行车不坏没人想得起他来,沈建功死也不会把自己和他划上等号。
正如博日格所说,不回去也要给家里一个交代,这是他早就想过的,他知道格日勒在等着他,虽然,他和格日勒心里都非常清楚目前自己的状况,他们之间绝口不提以后的事情,这并不代表她不想,也不能就这样没有任何结果的让她等待下去。
下午湖面有点起风,又下了几网还是毫无收获,博日格准备收网回家,就在最后一网拉上船的时候, 一条通身黄色的大鱼在网里翻滚。
“拉住了网!”博日格喊道。
网被拉上来了,那鱼的嘴竟然有小孩的头大小,不住的发出“嘎嘎”的叫声。
“大叔,这是什么鱼?”沈建功问。
“我也没见过,只听说这湖里有一种鱼,浑身都是黄色的,这样的鱼没有鳞,应该有十几年的寿命,抓住的人就要倒霉,不如放了它。”
沈建功仔细的看着,那鱼果然没有鳞,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闪着亮光,两只眼睛居然是红色的。
“把它放了。”博日格从网里抓住鱼鳃把那条鱼提起来扔进湖里,鱼摆动了一下尾巴就不见了。
傍晚的时候,博日格和沈建功回到了家里,他们一条鱼也没打上来。
博日格心神不定的走进屋里,沈建功收拾东西,格日勒拿着一块黄羊肉走了进来。
“打了多少鱼?”格日勒一边问一边开始点燃了牛粪炉。
“今天晦气,没打着。打了一条让博日格大叔给放了生。”沈建功说。
“那条鱼就得放了。”博日格说。
接着博日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格日勒说:“阿爸,你也不是第一次没打着鱼,干嘛不高兴?”
博日格说:“按照老人说的话,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不是放了吗?再说别去信那些,你们歇一会我做饭。”格日勒说。
格日勒煮了黄羊肉和奶茶,三个人坐下来。
“看来查干巴日今天有了收获?”博日格说。
“打了一只黄羊,他说今年的黄羊果然很多,因为外蒙的草原着了火,黄羊就都跑到咱们这来了。”格日勒说。
“你看我说什么了?这鱼不是好兆头。”博日格説。
沈建功不知道这条鱼对博日格的情绪影响这么大,甚至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说:“大叔,我们内地人有句俗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果腾格里告诉了我们他的意思,我们就应该有准备。”博日格说。
对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沈建功和格日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三个人闷着头吃饭。
吃完了饭,博日格说:“格日图,我的意思你还是回家看看。”
沈建功说:“过几天,等海日古湖结了冰我就走。”
“你不用等那个时候,我不去打渔了,我和查干巴日进山里去。”博日格说。
“我非得这么着急的走?”沈建功问。
“对,早晚要回去的,你听我的。”博日格说。
吃完饭,沈建功像往常一样的送格日勒回家,两个人走在路上格日勒说:“怎么你要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起来博日格大叔就劝我回去。”沈建功说。
“你呢?”
“我当然也想回去看看,只是我不知道我回去看见师娘和一家人,我该说什么?”沈建功说。
格日勒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回去是应该的,去看看家里人,我阿爸说的对,你应该尽早的回去,要不一下雪路封了你就不能走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到了家沈建功说:“我只是回家看看就回来。”
格日勒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格日勒转身走进屋子,沈建功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回家当然是沈建功梦寐以求的,多少次梦里都看见师娘,可是回家真是个难题。
那天晚上,沈建功梦见了海日古湖面亮的像一面镜子,远远的有一个建筑物漂是水面上,沈建功仔细的看着,是师娘的院子,他又看见了那条鱼,比他白天看见的还要大,那叫声震耳欲聋,沈建功吓醒了,他推开门往外看,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天空上乌云裹着闪电,远处雷声滚滚。
草原上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把海日古湖都下诨了,那水都变成了灰黄色,由于湖面很大,浪花拍打湖岸的声音传出老远。
“这样下雨,一变天草原就会冻上,牛羊没法啃动冰面吃到草,我说那条鱼不是好兆头吧?”博日格看着铅一样颜色的天说。
“那怎么办?”沈建功问。
“怎么办?你不是说听天由命吗?我看这是个好办法。”博日格说。
果然不出博日格所料,草原上飘起雪花来.
博日格催促沈建功说:“快走吧,等着刮起西北风你就走不了啦!”
天放晴的时候,博日格拉出了马,沈建功跟着博日格走了,头一天,格日勒给沈建功准备了草原的土产,干净的衣服,可是格日勒没有给沈建功送行。
中午的时候,沈建功和博日格走到了公路边,这里可以等到去盟里的车。
沈建功背上包下了马,把自己的马缰绳拴在博日格的马鞍子上。
“大叔,你回去吧。”沈建功说。
“嗯,我是不看着你上车了,回家给你师娘和家里人带个好,你想回来我们就等着你。”
博日格说完调转了马头,用脚点了一下马镫,那马跑了起来,后面还跟着沈建功的马,说来也奇怪,那马竟然回头看了沈建功一眼才踉跄的跟着博日格的马跑去。
其实,马可能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这都是人的想象,马是恋主人的,它也许不明白,为什么沈建功没有骑上它回去。
坐上车,沈建功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草原,好像唯恐再也看不到似地。想到了北京,想到了家,沈建功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想快点回去,又没有勇气面临即将看到的什么,他没有估计,也没法想出怎么办。
沈建功打开了包,看到里面是肉干,奶豆腐,一双格日勒给沈建功织的厚厚的羊毛袜子,沈建功的残腿就靠这样的袜子才能耐磨。包的底下是一叠钱,这是博日格给他的。
袜子下面有一张纸条,是格日勒写的:“沈大哥,不能送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别勉强回来,只要你想着我们就行了。”
沈建功看了这张条长出了一口气,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傍晚,沈建功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长途车,前方就是他的家,他生长的地方,这一天也正是六嫂带着小穗儿去杭州的日子。
廖素珍不断的感觉面红耳热,周身常有微汗,并时有如坠云中的感觉,六神无主。她知道,这是心力耗竭的症状,如果西医诊断起来就是脑部供血不足,民间称这个症状是心力耗尽的虚弱之症,叫“心痨”,是个不能好的病。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怎么也不肯认输,活了一辈子,总觉得还没有尽力,还没有把事情办到自己觉得满意的地步。白天胡乱的吃了一口东西,心里想的是不能趴下,现在自己独自一人在家,这不是结果,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儿女们何时还要用到自己。
老大是她的一块心结,只因为他渺无消息。自己即使是到了阴间怎么向丈夫交代?老二虽然回来,看来并没有过的安稳,就他的性格和为人,廖素珍觉得是要出乱子的。唯一是自己的女儿和老三小六子,虽然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日子却如一潭死水一般。小六子虽然憨厚却是个耳软心活的人,白玲持强自傲,于夫妻之间怨多恩少,就平日里自己冷眼旁观,如此下去也是不能太平。小穗儿妈虽然有了归宿,怎么知道就一定能够安稳,特别是小穗儿,如果没了自己,这些人哪个是能够托付的?想起来虽然对他们尽心竭力,到头来竟是一个都没有把握,小外孙大壮是除了白玲以外唯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可是让廖素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穗儿。
想起古人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廖素珍觉得自己自从嫁到白家机关算尽日夜操劳,一日不敢懈怠。特别是在丈夫走了以后,她是在尽量维持这个家。可是这命运的大势却不能改变一丝一毫,不由自言自语道:“葆春,我是没有那么大本事呀。”
廖素珍就这样想一阵迷糊一阵的躺在床上,她真的庆幸自己这么多年,头一次能够这么清静的想想心里的事,能够没有任何负担牵挂的休息,看来一个人独处不是坏事,只是一辈子竟然没有这样的机会。
沈建功一夜没睡,越是接近北京心里越乱。渴望和踌躇交织在一起,他觉得头昏脑胀。天亮的时候,终于汽车进了西直门站,沈建功走下了车。北京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有一股刺激嗓子的气味,这气味既熟悉又陌生。
他在长途车站外徘徊了一会儿,想到这个时候回去一定会把师娘吓一跳,其实,无论什么时候回去,师娘也会吃惊,不过他总觉得,如果再晚一点会好一些。
他又想到了小穗儿,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小穗儿在他的印象里还是躺在师娘怀里的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她看见自己会是怎么样的表情?老婆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呢?特别是师娘,她是埋怨还是伤心?这一切都是沈建功长期以来想象了无数遍的,直到家近在眼前他还是不能准确的判断。
长途车里基本是内蒙来京的人,所以,沈建功并没有觉得陌生,现在就在北京,周围的人其实他是熟悉的,可是现在总觉得自己身在局外。他决定先朝家的方向走走,一直走到他认为合适的时间再坐车。
顺着西直门一直朝南走到了西二环路,沈建功就这样走着,不看周围,一心想着回家的情景,走到西便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北京的温度不似草原,沈建功走的浑身燥热,脱下外套塞在包里。
沈建功就这样走着,一直走到了那条通往自家的路,已经是接近中午了,他走了一身的汗,当远远看见师娘家的院落的时候,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着,脚步开始慢了起来,但是,路好像短了很多,不久就走到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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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4 02: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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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4 21:55 |只看该作者
我担心啊鹰哥,廖素珍见到老大,身心咋会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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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5 04:29 |只看该作者
121
沈建功走到门口,用手试了几下竟然没有推开大门。他知道,这一推不光是推开了门,是推开了这些年对师娘和家的思念,魂绕梦牵的梦想就要成真。这梦里有痛苦,有无奈,有愧疚,有惧怕……。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门自己开了,廖素珍拿着兜子站在门口,原来她是想去卖点菜 。
“你找谁?”廖素珍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纷乱的长发 ,脸上有疤痕,看不清颜色的衬衫,下身穿着皮裤和马靴的人。
“师娘……是我。”沈建功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是遥远,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凭现在沈建功的模样打扮,加上大家都认为他死了,廖素珍做梦也不会想倒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老大沈建功。
“你找谁?”廖素珍死盯着沈建功的脸,显然她不是没听清而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娘,是我……我是老大。”沈建功又说了一遍。
“老大……!”廖素珍扔掉了手里的兜子一把抱住沈建功。
“师娘,是我……!”沈建功接住几乎摊在地上的师娘说。
“老大……你去了哪……?我就知道你不能不回家……,你再不回来……你就看不见我了……!”廖素珍搂住沈建功泣不成声。
“师娘,徒弟有罪 ……,我没脸回来……!”沈建功也流着眼泪说。
“还说这个干什么……?还说这个干什么……?快跟我回家!”廖素珍语无伦次,拉着沈建功的手走进院子里,沈建功觉得,师娘的手攥的很紧,好像唯恐他再丢了似地。
廖素珍走的很急,她觉得,即便这是梦也要把老大领进屋里,醒了都不后悔。
由于走的太急,廖素珍脚下有些踉跄,沈建功连忙搀扶这她,娘儿俩走进屋里。
沈建功放下包站在那,廖素珍上下的看着他不说话,沈建功说:“师娘,您先坐下。”
“老大……告诉我这些年你在哪受罪?”廖素珍眼泪汪汪的问。
“师娘,我没受罪,只是没能马上回家,这都怨我。”沈建功没头没脑的说。
“我知道,不怨你,你不是没良心的孩子,这个不用你说。”廖素珍说。
“师娘,您坐下,您这样我心里更不踏实了。”沈建功说完扶着廖素珍坐在椅子上。
“你把椅子搬我跟前儿来,离着我近着点儿说话。”廖素珍指着椅子说。
沈建功搬过椅子坐在师娘对面,廖素珍说:“你说你没受罪,这脸上的疤拉是哪来的?”
“那个地方冷,冻的。”沈建功真想一股脑的告诉师娘这几年的经历,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跟师娘畅快的说说自己,可是现在通过看见师娘的样子和反应,他怕说的太多叫师娘接受不了。
“怎么一赌气就走了,家你不要了?你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廖素珍知道,一下子叫沈建功说出这些年的事不可能,因为这里一定有让他心痛的事情,逼着他说反而让他更伤心。
“师娘,都是儿子糊涂,您怎么罚我都成。”沈建功着跪在师娘面前。。
“当老家儿的,哪有抓住孩子的小辫儿不放的?你回来了我就是死了也闭眼了。这还得说是老天爷有眼睛,他不能让我悬着心离开这个世界。”廖素珍说。
廖素珍说完站起身来扶起沈建功说:“我给你弄点儿吃的,等会你出去洗洗澡,换了你那身皮,我看着淹心。”
廖素珍到了厨房,变戏法似地给沈建功煮了一碗挂面,里面窝了两个鸡蛋,点上香油端进屋来放在桌子上。
这碗面现在在沈建功看来,简直是天下最美的吃食,大概是回了家心里踏实了,沈建功低着头开始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抬头一看,廖素珍正两眼不错地方的盯着他。
“师娘,您看着我干嘛?”沈建功问。
“你使劲吃。”廖素珍说。
“使劲我也得一口一口的吃呀?”沈建功知道,无论自己是使劲吃还是慢慢的吃,师娘看着心里都难受。
一碗面吃完了,廖素珍说:“去出去找个澡堂子把身上洗洗,脖颈子都成了车轴了。”
沈建功答应了站起身来,廖素珍找了几件六哥放在这的衣服说:“把这个带着换上,你上街没人问你吗?”
“问我什么?”沈建功说。
“没问你从哪来的?”廖素珍说。
沈建功笑了说:“您拿我当了老赶了?”
沈建功拿着衣服出了门,廖素珍说:“先洗澡后理发,你那头发都赶了毡了,别让剃头的嘬牙花子(为难),把胡子刮干净了!”
沈建功答应着出了门,找了地方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到理发店理了发,果然理发的老是看他。
理完发理发的师傅说:“您这头理的值了,一个人的头发赶上俩人儿的了,可我不能找您要双份儿的钱。”
沈建功浑身轻松的走出了理发馆,想着中午吃什么?转身走进了商店,买了肉和韭菜,准备和师娘包饺子。
走回家来廖素珍问:“你买一捆韭菜干嘛?”
“吃呀?”沈建功说。
“就咱们娘儿俩,他们都不在家。”廖素珍说。
“小穗儿呢?”沈建功问。
“你进屋我告诉你。”廖素珍说。
两个人进了屋,廖素珍把家里的事告诉了沈建功,其实在这之前,廖素珍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拿不准该不该告诉沈建功小穗儿妈结婚的事。可是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因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老大,这是阴错阳差的事,我现在也没了主意了,你说咱们该怎么打算?”廖素珍说。
“既然是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师娘,您知道我,我一辈子想事儿就没想对过,这个事倒是让我料到了。我没想到能是这么个样儿,可我想一定不会和原来一样。”沈建功紧抽了几口烟说。
“事到临头懊悔迟,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怎么办?我再说一次,这不怨小穗儿妈。”廖素珍说。
“我知道,是我先辜负的她。师娘,我现在也是个六根不全的人了,这也是我发愁回来的原因,我没道理拖累她和您。”沈建功说。
“六根不全?”廖素珍听了吓了一跳问。
“您没看出来我走道跟以前不一样了?”沈建功说。
“我光顾了高兴了,是看你走路晃晃悠悠的。”廖素珍说。
沈建功把自己怎么留在了草原的经历跟师娘念叨一遍,老太太听的是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你受了罪。”廖素珍擦着眼泪说。
“小穗儿还好吧?”沈建功问。
“还好,孩子心里这些年也不痛快,她大了,懂事了,一看见小六子抱着大壮就扭过脸儿去,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孩子还是想你。”廖素珍说。
天黑了,久别重逢的娘儿俩说了一天的话,竟然忘了吃晚饭。廖素珍本来就身体虚弱,又加上这样的情绪激动和说了这么多的话,那种脚底下轻飘飘,气短出虚汗的毛病又犯了。
沈建功看到师娘双颊泛红,两眼失神的样子连忙问:“师娘,您怎么了?”
“可能是说话多了,这些日子我老觉得气短。”廖素珍说。
“我给您熬点粥,喝了您歇着吧?”沈建功说。
“我也不想吃什么,吃东西对我来说如同受罪一样,我是咬着牙吃,我不想趴下。”廖素珍说。
沈建功给师娘熬了粥,廖素珍只喝了几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沈建功不敢离开,搬了椅子坐在床边守候看着师娘,一直看着她渐渐的睡安稳了。
看着疲惫的师娘,想着家里这些年的变化,特别是自己的老婆又嫁了人,沈建功觉得万分的为难。他曾经想,反正师娘也看见了,不如就走了。可是这么多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放不下。再说,师娘看来身体大不如以前,如果走了,将来万一有个闪失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不走怎么办?怎么面对自己的老婆?正如师娘所说,这不能怨老婆,她也是苦苦的等了他这么多年,要不是一家人都相信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她怎么会这么做?夫夫妻团圆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现在的情况难道要刚刚成了家的老婆回到自己的身边?沈建功觉得不但没有把握也不能这么做。何况自己又是这样的残疾身体,即使老婆等着自己,难道就给她这么个交待?
沈建功知道师娘倍加思念自己的原因,连老二麻金城都回到了北京,师娘怎么会不想他,怎么会不想一家团圆呢?他也知道师娘同样为自己为难,否则,这么有主意的老太太不会说出现在也没主意的话,这的确是个难题。
沈建功想,自己虽然没有烧香拜佛,自认活到这么大并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老天就这么不长眼睛?跟着师傅摔断了胳膊,师娘为此痛苦到现在,所以分外的疼他,负气而走的鲁莽又让自己丢了一只脚,前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怎么今世遭这个报应?
沈建功又想起了格日勒,想起了博日格和草原上的一家人,想起了六哥和六嫂心乱如麻。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沈建功趴在师娘的脚底下睡着了。
不多的时候,沈建功被廖素珍推醒了,抬头看了看师娘,只见师娘脸色苍白,大汗不止。
“师娘,您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前心贴后心呢?”廖素珍说。
“您是饿了吧?一天您也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热点粥去?”沈建功说。
“老大,按说你回来了,我这心就该有地方放了,怎么就哆嗦成一个了呢?”廖素珍说。
“我守着您,您没什么担心的。”沈建功说。
“你扶我起来,给我倒杯水喝。”廖素珍说。
沈建功扶起了师娘半坐在床头边,又替她垫好了枕头倒了一杯热茶放了点糖,自己端着给廖素珍喝了几口,廖素珍缓了过来。
“老大,我不能死了吧?”廖素珍说。
“您说的什么话?”沈建功说。
“我不怕死,人不能总活着,可是我不放心小穗儿。”廖素珍说。
“您别老瞎想了,小穗儿有我呢。”沈建功安慰说。
“小穗儿虽然有爹妈,可是这孩子有多少时间跟爹妈在一起呢?现在你回来了,可是你们一家还是不能团圆,老天爷这都是怎么安排的?”廖素珍说完叹了口气。
“师娘,您先把您自己顾好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这天不就塌了?您好好休息,天亮了我就带您上医院瞧瞧去。”沈建功说。
“我不用上医院,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儿知道,老大,这又来了发愁的事,你怎么办呢?”廖素珍说。
娘儿俩熬到天亮,沈建功要带着师娘去看病,廖素珍说什么也不去,正在这个时候,老二麻金城和大凤进了门。麻金城看见沈建功愣了半天。
“看什么,你大哥你不认识了?”廖素珍说。
“大哥!”麻金城叫了一声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装什么蛋玩儿?”沈建功笑着说。
“我不是见了鬼了吧?”麻金城说。
“胡说!怎么见了你大哥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廖素珍说。
麻金城赶紧把大凤介绍给沈建功,廖素珍偷眼看大凤满脸的不高兴。
“你去弄点儿吃的。”廖素珍对大凤说。
大凤听了转身走了,哥儿俩坐下来麻金城说:“大哥,这么长时间你上哪隐居去了,是不是成仙了道了?”
“先别说这个,师娘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正好借着你的车拉她去医院瞧瞧,我这劝善似地就是不去。”沈建功说。
“师娘,养病如养虎,有病不瞧去可不成,走吧!”麻金城说着站起身来。
“我现在没事了,就是气短,歇会儿就好了,你们哥儿俩这么多年没见,昨天你大哥买的肉和韭菜还没动呢,一会儿给你们包饺子吃。”廖素珍说。
正说这,大凤端着两碗片汤走了进来,麻金城看见说:“我说你还会弄点儿别的吗?大哥回来你就弄这个吃?”
“弄熟了不错,你干嘛?”廖素珍压住麻金城说。
“这不就挺好,你耍什么威风?”沈建功说。
“来北京也这么长时间了,整天跟着师娘一样儿也没学会,还是陕西那一套,不是面片就是面条,把腿儿都吃软了。”麻金城说。
大凤听了涨红了脸,廖素珍赶紧说:“你甭理他,逞能似地。你说你吃不吃吧,不吃省了,今天的饺子你也别吃。”
麻金城听了才不说话了,哥儿俩吃着早点,廖素珍下了地,拉着大凤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廖素珍说:“甭搭理他,他就这德行,一会儿我给你出气,有我在他不能欺负你。”
大凤听了眼泪下来了:“师娘,俄想回家。”
“这不是家吗?怎么想起这么说呢?”廖素珍听了问。
“他看来是不想要俄了。”大凤说。
“这话怎么说?”廖素珍听了一愣。
“前天回去,他整夜的也不回来去打麻将,俄看他的床上还有长头发,枕头上也是香的,他是有了女人。”大凤说。
“你也别瞎疑惑,等我问问他,你踏踏实实的在这待着有我呢,今天你不能闹,你大哥好几年没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出来。”廖素珍嘱咐说。
大凤听了只好点了点头。
廖素珍跟大凤在厨房里包饺子,沈建功和麻金城谈着别后的事情。
麻金城说:“大哥,现在你是骑虎难下呀?嫂子找了主儿,师娘虽然在这个家里说了算,可是你指望她在这件事上拿出个姜子牙在此,诸神退位的架势恐怕不行。”
“我也琢磨了,既然如此就当两家人来往也行,我还是这个家的人,不过你嫂子就不是我老婆了,其他的没变,总不能说她嫁了人我就不是这家的人了?”沈建功说。
“要说也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是别扭。对了,小六子知道你回来了吗?”麻金城说。
“我昨天到的,他上哪知道去?”
“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家来咱们哥儿仨聚聚。”麻金城说。
“不用,见着谁是谁,不用特意的叫。”廖素珍进了门听见麻金城的话说。
“师娘,那为什么?”麻金城不解的说。
“你大哥这回回来这出戏不好唱,干嘛急着开锣呢?。”廖素珍说。
沈建功听了心里想,到底是师娘了解自己,按说见到家人是自己多年的心愿,可是,现在自己还真的是觉得要想好了才能看见他们,师娘的意思是给自己个时间想想,当着麻金城又不能说明。
廖素珍此时的心情和沈建功一样的为难,所以,她才说不去叫谁来,如果照原先的情形来看,六嫂至少要几天回来,在这几天中可以商量一下打算。
谁想饺子上桌的时候六哥推门进了屋,这可是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原来六哥想到,六嫂带着小穗儿去了杭州,六哥又不能休息,知道老二麻金城带着老婆回了西山,大毛又接走了大壮,心里不放心师娘一个人,抽了功夫就来看看。
六哥一眼看见沈建功呆如木鸡,多少年,就是为了这件事,挨了都少埋怨,心里有多大的愧疚,本想是再也回天无力的事,谁想大哥竟然从天而降。
“大哥……!”六哥拉着沈建功的手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转。
“六子,这是干嘛?快坐下!”沈建功把六哥按在椅子上说。
“你二哥刚才还说叫你呢,我怕你忙,反正你大哥不走了,正好饺子刚煮得,再炒俩菜你们喝点儿。”廖素珍说。
酒菜摆好,饺子冒着热气,麻金城给大家倒了酒,六哥一筷子没动低着头坐在那。
“兄弟,饺子不吃酒不喝的这是干什么?”沈建功问。
“大哥,你怎么早不回来?现在……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嫂子她……。”
六哥说了一半沈建功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我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见她?”六哥说。
“先吃饭!”廖素珍说。
“吃饭吧,你愁死也没用,总有办法。”麻金城说。
六哥又问了沈建功在内蒙的经过叹息不已:“这都怨我,要是当初我不是喝了酒胡说,大哥你也不能有今天,我肠子都悔青了,我去了内蒙找你也没找着,现在我都成了这家子的罪人了……。”六哥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兄弟,我干嘛埋怨你?这都是我一时的性起,连累了一家子。”沈建功说。
“你们哥儿俩要是检讨吃完了饭再说,饺子都凉了?”麻金城说。
“大哥,要不给我嫂子打个长途,叫她先别结婚了,说你回来了。”六哥说。
“你怎么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地,这是小孩儿过家家儿,说不玩儿就不玩儿了?”麻金城说。
“嫂子要是知道大哥还在,她也不能找主儿呀?”六哥说。
“那你说怎么办?依着你去把嫂子叫回来,人家那婚礼也办了,这叫什么事?”麻金城说。
“师娘,您说怎么办呢?”六哥问。
“你问师娘?就是师傅现在活着也是没辙!”麻金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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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发表于 2018-3-25 04:30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24 21:55
我担心啊鹰哥,廖素珍见到老大,身心咋会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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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发表于 2018-3-25 10:5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大鹰老师!我要说眼泪在眼圈没转住,您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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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发表于 2018-3-25 10:5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师娘又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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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发表于 2018-3-25 12:01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18-3-25 10:52
大鹰老师!我要说眼泪在眼圈没转住,您信不?

我信,这到不是我有多大的自信,以前有很多读者看了我这个小说也有过你这样的感受。一个作者的作品能够引起读者的共鸣是对他最大的褒奖,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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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
发表于 2018-3-25 13:46 |只看该作者
看了这一章子叫俺鼻酸眼热啊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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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发表于 2018-3-26 06:15 |只看该作者
122
北京的十月虽然天高云淡,但是已经露出了万物萧条的景色,此时的南方却是郁郁葱葱。六嫂和小穗儿下了车,由于早就接到了电话,袁青到车站来接。
小穗儿一路上就没说话,六嫂怕她又犯了犟的毛病不断的嘱咐。
“小穗儿,到那得叫人,懂礼貌听见没有?”六嫂说。
“姑姑,你都说多少遍?再说我叫谁呀,我除了我妈我谁也不认识呀?”小穗儿说。
“甭找理由,不认识告诉你就认识了。”六嫂说。
“姑姑,她结婚结多长时间呢?”小穗儿问。
“结婚还有多长时间的?”六嫂问。
“他结完婚咱们不就回家吗?”小穗儿说。
六嫂这才明白小穗原来的意思是问婚礼的时间有多长。
“来了不跟你妈多待几天就想回去?”六嫂说。
“我姥姥一个人儿在家呢。”小穗儿说。
“你姥姥有你二爹和三爹呢,你不用操心。”六嫂虽然这么说,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也是不放心。
出了站口小穗儿就看见了袁青,扭过头来对六嫂说:“姑姑,我妈在那呢。”
“你看见还不喊,这孩子傻了是怎么着?”六嫂顺着小穗儿指的方向拉着她朝袁青走过去。
袁青看见六嫂和小穗儿急忙跑过来:“你也不说明白了到底坐哪趟车,我都等了一上午了。妈挺好吧?”袁青问。
“挺好。”六嫂说。
“你这是妈的全权代表呗?”袁青问。
“你说呢?妈要是不来谁也没资格来了?”六嫂说。
袁青是知道六嫂的厉害的,这家里除了师娘,她还真得让六嫂一把。
“给你在旅馆里开了一间房,你别嗔着(责怪)我,公司给我一间房还是借的,小穗儿跟我住,你自己住。”袁青说。
“我不,我跟我姑姑住。”小穗儿说。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跟你妈待几天,怎么这么会儿就变卦了?”六嫂听了问小穗儿。
“我来的时候跟你说了,要知道你不答应我,我还不来呢!”小穗儿说。
“小穗儿,你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你不想妈妈?”袁青说。
“我想有什么用,我想你也不是照样结婚吗?”小穗儿说。
“这孩子吃了枪药了,这一道儿我算白嘱咐了是不是?”六嫂看见小穗儿的态度生气的说。
“亏了有你在这呢,要是把她一个人儿弄来,我还真玩儿不转她。”袁青虽然笑着说的这句话,脸上却露出一丝伤感。
安排六嫂和小穗儿住下,进了房间袁青说:“白玲,你先休息一会儿,坐了一夜的火车了。我带小穗儿走。”
“好,我可真累了,一辈子没坐过火车,简直是受罪。”六嫂说。
“我不去,我也跟我姑姑歇会儿。”小穗儿说。
“妈想给你买身衣服呢,明天好穿哪?”袁青说。
“我这身就是我姥姥新给我买的,还买什么?”小穗儿说。
“小穗儿,听话,跟你妈转转去,杭州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你上学课本里说的西湖就在这儿。”六嫂说。
“你要去我就去。”小穗儿说。
“你怎么可着一个人鳔(粘着一个人)着?你想累死我呀?”六嫂说。
看着六嫂生了气,小穗儿无可奈何的不说话了。
袁青说:“你睡一会儿,下午我来接你。”
“你就甭管我了,我睡一会儿也出去看看,嫂子,你可别笑话我,长这么大我都没出过北京,这回还是沾了你的光呢。”六嫂说。
袁青领走了小穗儿,六嫂洗了洗脸躺在床上,由于旅馆是临街的,外边熙熙嚷嚷的声音很吵,六嫂躺在那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小穗儿的样子发起愁来。嫂子在杭州成了家,小穗儿又离不开母亲,母亲的岁数越来越大了,假如小穗儿不能融合在嫂子的新家里,她将来怎么办?不错,自己会按照母亲的嘱咐管小穗儿,可是必定不是她的母亲,小穗儿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联想到大哥,六嫂心里难过起来。
可能是一夜的火车的疲劳,六嫂还是睡着了,梦里她梦见嫂子穿着新娘子的衣服,身边竟然没有新郎。
六嫂着了急问:“岳超呢?”
“今天是我结婚,他干嘛来?让他在家里等着呢。”袁青说。
“你这不是胡闹吗?哪有结婚让新郎在家等着的?”六嫂说。
“这是这个地方的风俗。”袁青说。
“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风俗呢?我找他去!”六嫂说。
“你去吧,就在那间屋子里呢。”袁青指着一间屋子说。
六嫂到了门前,使劲的敲门门就是不开,一着急醒了,就听见自己的门在响,跟梦里自己敲门的声音一样。
六嫂起身开了门,袁青和小穗儿站在门口。
“怎么这么屁大功夫儿就回来了?”六嫂问。
袁青和小穗儿进了门,袁青一屁股坐在炕上说:“我是拿这个小祖宗没辙了,买什么什么不要,问什么什么不说,一路上就是撅着个嘴。”袁青气的直掉眼泪。
六嫂转过头来看着小穗儿,小穗儿这个时候坐在六嫂的床边。
“上你妈那坐着去!”六嫂说。
“我坐这怎么了?”小穗儿说。
“我不让你坐这儿。”六嫂说。
“白玲,是不是我就不应该结这个婚呢?”袁青擦了擦眼泪说。
“嫂子,你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干嘛?这都怨妈,把她给宠坏了。”六嫂安慰说。
“我也没少疼她,我这血奔了心似地为了谁?”袁青越说越难过。
“嫂子,这样,你现在叫她转过弯儿来不行,明天就办事了,一定还有事你得忙和,我又帮不上你,你先忙你的去,你把她交给我,我来开导开导她。”六嫂说。
“谁说不是呢?我不就是怕她看不见我才腾出手来,可你看,这都成了冤家了。”袁青说。
六嫂好说歹劝的算是把袁青哄走了,回过头来关上门看着小穗儿。
小穗儿低着头不看六嫂,六嫂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想我姥姥……!”小穗儿忽然抬起头大哭起来。
六嫂本来想埋怨小穗儿,看见她哭想起了刚才的想法,一时也掉下眼泪来。
小穗儿一哭六嫂心里也难过,可是怎么做这个工作的确是个难题,说小穗儿懂得婚姻是怎么回事,她就不会问这个婚结多长时间的傻话,说她不懂得,她为什么要拒绝岳超?似懂非懂的孩子最不好对付,何况小穗儿又是那么固执,好好的说不管事,严厉起来又不忍心。六嫂给小穗儿擦了擦眼泪说:“你听话,就是这么两天咱们就回去,你招的你妈伤心,回去姥姥也不能饶了你。”
“他们结了婚我就能赶紧回家吗?”小穗儿说。
“那得听你妈的,姥姥走的时候怎么嘱咐你的?”六嫂说。
“那得待多少天呢?”小穗儿问。
“就待几天不会长。”六嫂说。
“你呢?你跟我在这待着吗?”小穗儿说。
“这个也得看你妈怎么安排。”六嫂说。
“干嘛老得听她的?”小穗儿说。
第二天,岳超在一家饭馆办了婚礼,六嫂被请到了新亲的座位,小穗儿跟定了六嫂也坐在旁边,南方人虽然结婚也热闹,却不似北方人那样大呼小叫花样百出的难为新娘,何况岳超和袁青都是二婚,并不年轻,来的人也多是岁数相仿。
吃了饭大家就都散了,袁青和岳超又带着六嫂和小穗儿看了自己的新房,新房是在旧式的小楼二层一间十几米的房子。房子收拾的干净利索,家具用品都是新的,袁青指着靠墙的一张小床说:“小穗儿,看见了吗?这是你的床。”
“对,小穗,你就睡在这。”岳超说。
小穗儿又想说话,抬头看见六嫂看着她没说什么。
“白玲,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你们来了,我带着你们在这玩儿两天,然后我跟岳超咱们一起回家去看妈,就算是回门吧。”袁青说。
六嫂想到一个人在家的母亲说:“要是那样的话,不如我先回去,让小穗儿在这待几天,妈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你好容易来一趟,再说了,你走了小穗儿不听我的,又得跟我别别扭扭的。”袁青看了一眼小穗儿说。
“谁说的,小穗儿可不是那样不听话的孩子?”六嫂着这句既有鼓励也有威慑。
小穗儿虽然不情愿,听了妈妈说过两天就带着她回去,加上六嫂的嘱咐,也是无可奈何。
六嫂着急买了当晚的车票回了北京。
天亮的时候六嫂下了车,由于惦记母亲脚下生风的赶到了家。推门进了院子,正看见大凤拿着水壶在水管子旁边接水。
“白玲回来了?”大凤说。
“妈呢?”六嫂问。
“在屋呢。”
六嫂进了屋,看见麻金城和母亲在那聊天儿。
看见六嫂廖素珍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惦记您一人儿跟家,我要是知道我二哥回来我就不着急了。”六嫂说。
廖素珍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她知道,袁青是一定要回来看她的,假如看见沈建功这事情就不好办了,起码当时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事先告诉袁青不但不可能,比不告诉还麻烦。当然,让他们见面是迟早的事,特别是小穗儿,沈建功是无论如何也应该见的,问题是怎么见法。
麻金城出了个主意:“师娘,我看这样,咱们谁也不知道这两天哪天白玲他们回来,万一要是嫂子带着她那口子来了,见了面不好对付,不如先叫我大哥到我那住几天,咱们要是见到了嫂子见机行事,总比一下子两军对圆要好的多。”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法子,走一步说一步,我看行。”廖素珍说。
就这样,麻金城先把沈建功送到了西山,自己又回来跟着师娘等待时机。
“小穗儿呢?”廖素珍问。
“您不是说叫她跟她妈待两天吗?我就把她按在那了,我嫂子说过两天把她带回来,也顺便看看您。”六嫂说。
廖素珍和麻金城相对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六嫂感觉娘儿俩的表情奇怪问:“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了?”
“白玲,你先坐这儿,二哥跟你说点儿事。”麻金城说。
麻金城越是这样沉稳,六嫂心里越打鼓说:“你就直说。”
“你大哥回来了。”廖素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
“啊?”六嫂惊地半张着嘴合不拢。
“就在你走了的那天回来的。”麻金城补充了一句。
“我大哥在哪?”六嫂问。
“在我那。”麻金城说。
“干嘛让他上你那?”六嫂问。
“你不长脑子呀?如果嫂子两口子回来,见了大哥怎么说?”麻金城说。
麻金城又把沈建功的情况跟六嫂说了一遍,六嫂一边听一边哭。
廖素珍说:“光哭有什么用?咱们得替你大哥想个办法。”
六嫂对大哥沈建功感情最深,这些年想起他,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听了麻金城说起大哥的事,想到他受了这么大的罪又残废了腿,心如刀绞。也替大哥目前的处境感到无奈,越想越难过,哭声不止,廖素珍也跟着掉眼泪。
“正好你一个人回来咱们还有个商量,你老哭管什么用?”麻金城说。
“我就觉得我大哥的命真是太苦了,好容易盼着回家还是这么个结果,他将来怎么办?”六嫂说。
“大伙儿不正是为这件事为难吗?你怎么想呢?”麻金城说。
“我心里也乱了,可是无论如何事情到了这步,我嫂子是个关键。”六嫂说。
“你的意思是让嫂子跟他那口子离开继续跟着大哥?”麻金城说。
“那怎么行?人家刚结了婚,再说也没那么办事的?人家岳超招惹谁了?”六嫂说。
“白玲说的对,总要让小穗儿妈有个态度,起码让她心平气和,咱们就得在这下功夫。”廖素珍说。
“咱们替我大哥难受还在其次,如果我嫂子要是知道了,她是最难受的。”六嫂说。
“只好等你嫂子回来,咱们慢慢拿话开导她。”廖素珍说。
“当着岳超怎么说?”麻金城说。
“嫂子脾气不好,心眼儿不宽绰,可嫂子不是糊涂人。”六嫂说。
“白玲,我看这样,这个活儿就交给你。嫂子跟你说的来,我看她对你也有点怵怵忐忐(畏惧)的,等他们来了,找个机会把嫂子支开你跟她说,你说话比我们好使。”麻金城说。
“这话我怎么说的出口?”六嫂发愁的说。
“说不出口也得说,是疖子就得出脓。”廖素珍说。
“师娘,其实仔细想起来,大嫂受伤在所难免,咱们是怕伤了人家岳超,要是狠点儿的办法,不怕岳超知道,那就看他怎么选择了呗?”麻金城说。
“让不让岳超知道得你嫂子定,咱们是做不了主的。”廖素珍说。
“那就按照咱们商量好了的办,等我嫂子回来找个机会跟她说,然后咱们再看情况。”麻金城说。
“我想看看我大哥。”六嫂说。
“那好办,吃了饭我拉着你去。”麻金城说。
“吃什么饭,现在就去!”六嫂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
麻金城追出来说:“你这养活孩子不等着毛儿干就下口舔的脾气,也不是什么时候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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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发表于 2018-3-26 06:16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25 13:46
看了这一章子叫俺鼻酸眼热啊鹰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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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发表于 2018-3-26 21:41 |只看该作者
土地爷的胳膊,麻缠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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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发表于 2018-3-27 06:44 |只看该作者
123
麻金城带着六嫂来到西山,进了家门沈建功正在床上用毛巾擦着那条残退,床边还放着一盆热水。自从来到北京,沈建功从没打开过伤腿,因为怕师娘看见伤心,可是这腿每天晚上要是不晾一下,疼痛难忍,借着这个机会,他用热水清洁一下。
听到门响,沈建功赶紧要拉过被子想捂上伤腿,六嫂已经进了门。
“白玲?”沈建功看见六嫂进了门也吓了一跳。
六嫂来不及叫大哥搂住沈建功哭了起来,麻金城在后面劝着说:“行啦!跟唱《杀庙》似地。”
沈建功也强忍这眼泪说:“快坐下,别哭了,我这不是挺好的?”
六嫂看见沈建功那条残废了的腿更是伤心,沈建功赶紧把腿藏在靴子里。
“你从杭州回来了?”沈建功问。
“今天早晨回来的。”六嫂擦了擦眼泪说。
“小穗儿呢?”沈建功问。
“跟我嫂子那呢,过两天她们一起回来看妈。”六嫂说。
“你们俩先说着,我去弄点儿吃的,白玲听说你回来了,枪追着似地要来,我们还没吃饭呢。”麻金城说着出了门。
麻金城走了,六嫂说:“大哥,你让我看看你的腿。”
沈建功说:“看什么?”
六嫂说:“我给你洗洗。”
沈建功笑着说:“你真拿你大哥当了残废了,我自己还不会洗?”
沈建功觉得既然白玲也看见了,不必隐瞒就拿出腿来,用毛巾蘸着热水擦了一遍重新用布包好,穿上格日勒给他织的羊毛袜子。
“天这么热,你这样捂着不捂坏了?”六嫂说。
“没办法,不这样这假脚磨着受不了。”沈建功穿好了靴子说。
“在北京装个假肢呢?”六嫂说。
“我回来也是这么想,这个假脚是他们自己做的,怎么也是不方便,走不了长道儿。”沈建功说。
“我带着你去。”六嫂说。
“过两天吧。”沈建功说。
两个人说着话,麻金城从外边买来了饭和酒菜,六嫂调开桌椅三个人做在桌子跟前。
麻金城给沈建功倒了一杯酒说:“大哥,难题来了,刚才我跟师娘和白玲商量了半天。”
麻金城把商量的结果跟沈建功说了,沈建功听了说:“我的态度也跟你们说了,我这样不能拖累你嫂子,她有了家是好事,白玲,你就往这个方面劝,你嫂子死心眼儿你是知道的。”
“万一我嫂子要是不答应呢?”六嫂说。
“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个事我是下定了决心,这不怨她,我是个废人,不是这样我早就回家了。”沈建功说。
“大哥,你就别在附加什么条件了,白玲跟嫂子说着看,说到什么份上是什么份儿,现在别把事定死了。”麻金城说。
三个人说着这些事,谁的心里都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廖素珍的生活态度,这不是勇敢,是真的见识。袁青和岳超带着小穗儿回到了北京,这天只有廖素珍和大凤在家。
或者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袁青的确是满面春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小穗儿穿着一身妈妈买的衣服也显得格外的精神。岳超这是第二次来到白葆春的家,跟着袁青后面笑嘻嘻的。
“妈!”袁青喜气洋洋的叫了一声。
“回来了?哟,这是谁呀?”廖素珍看着小穗儿说。
小穗儿看见姥姥抱着她的胳膊不说话,大凤沏上茶,袁青看了看大凤说:“这是老二的媳妇儿吧?”
“你能掐会算哪?”廖素珍问。
“白玲告诉我的,我想一定是,长的真好!”袁青说。
大凤叫袁青夸的红了脸,提着壶出了屋子。
“妈,我还给老二媳妇买了一双皮鞋呢,一会儿让她试试。”袁青说。
“你可真周到,等着老二回来谢你吧。”袁青说。
“这小子我好几年没看见他了。”袁青说。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廖素珍说。
大凤走了进来,廖素珍说:“坐这儿,这可不是外人,是你大嫂,这个你得叫姐夫了。”
廖素珍说完自己也乐了说:“咱们家都新鲜,不知道怎么论了。”这句话说的是表面上,廖素珍说到这的时候想起了沈建功。
袁青笑着看着岳超说:“叫你什么?”
岳超问的一脸迷惑说:“怎样都行。”
“我们这个就是好说话儿”袁青一脸幸福的说。
看着袁青这个样子,廖素珍心里一阵的发紧。
大凤问:“师娘,中午吃啥?”
“弄你们陕西的面,我爱吃,晚上等他们都回来咱们再好好安排。”廖素珍说。
“不用,今天晚上我在全聚德定了桌,我给他们经理打了电话,晚上咱们一家子都去那,岳超请客。”袁青说。
“对,我请客。”岳超连忙说。
“穗儿,杭州好不好?”廖素珍问站在自己身边一直就不说话的小穗儿。
“妈,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成了哑巴了,这两天说话都不超过十句。”袁青说。
小穗儿听了转身出了门回西屋去了,廖素珍看着她的背影说:“大姑娘了就是不爱说话了,这不说话可随谁呢?”
廖素珍忽然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儿冒头,赶紧不说了。
“我去给小六子打电话,叫他通知老二晚上都来。”袁青说。
“我都告诉完了。”廖素珍说。
“您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袁青问。
“我叫他们天天晚上都回来,有备无患。”廖素珍说。
这两天无论是六哥六嫂还是麻金城,没有一个不为回到白葆春家为难的,六哥干脆就是干完了活就回到西山去陪大哥。
晚上大家都回到了家里,大毛要上班,六嫂带回了大壮。
一家子人都齐了,可是热闹却是表面的,除了袁青两口子和小穗儿,每个人都揪着心。
六哥和麻金城两辆车拉着全家人去了全聚德,吃着饭说着话,廖素珍发现,除了袁青外,谁的话也不多,心里直犯嘀咕,怕袁青看出什么来,因为她觉得这么早就让袁青知道太残酷了。
吃了饭大家回到家里,大凤沏上茶,麻金城问:“嫂子,这回回家住几天呢?”
“长不了,两天。”袁青说。
麻金城听了看了一眼六嫂,六嫂当然明白这是让她知道掌握机会。
“小六子,我看你现在老实了,哪回臭贫的不是你,今天你怎么没话了?”袁青发现一只沉默的六哥问。
“有大嫂二哥在这,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六哥勉强笑了一下说。
又说了会儿话麻金城站起来说:“我得走了,晚了路上不好开车。”
六哥说:“我也得回家了。”
“明天都上家里来,我待不了两天,我可想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呢。”袁青说。
麻金城和六哥出了门,临走麻金城冲着六嫂使了个眼色,六嫂跟着出了门。
“白玲,今天就瞧你的了。”麻金城说。
“我心里打鼓呢。”六嫂说。
“别打鼓呀,成败在此一举。”麻金城说。
“你悠着点儿说,别直来直去的。”六哥说。
“我是真不忍心。”六嫂说。
“谁忍心?有别的办法吗?”麻金城说。
两个人说完走了,六嫂回到屋里,袁青看见说:“你怎么没跟小六子走?”
“嫂子,咱们姐俩好长时间没说话儿了,我想今天就不走了,好好的跟你聊聊。”六嫂说。
“那可太好了,我想这么着呢,我怕小六子不乐意。”袁青说完乐了。
“他那有心没肺的玩意儿还知道不乐意?”六嫂说。
“我这么安排,白玲跟着你嫂子就在这屋,岳超睡西耳房去,我都收拾好了,这本来就是给你们预备的,大凤跟着我还有小穗儿大壮还睡西屋。”廖素珍说。
大家收拾洗漱完毕,各回房间,六嫂心里又紧张又难过,来到母亲屋里,廖素珍哄着了大壮,小穗儿也睡着了,看见六嫂进了屋廖素珍看了看睡熟了的小穗儿说:“小点儿声。”
“妈,这可真难为了我,我怎么说呢?”六嫂说。
“早晚是说,直截了当。”廖素珍说。
“我嫂子受不了呢?”六嫂说。
“你什么时候告诉她,她也是受不了,长痛不如短痛。”廖素珍说。
六嫂还是为难,廖素珍说:“我跟你说去。”
“妈,您受得了吗?”六嫂听了担心起来,这不是普通的谈话,是摘心肝的滋味,母亲这么大的岁数六嫂不能不考虑。
“儿女是债夫妻是愁,我这是该你们的。”廖素珍说。
廖素珍跟着六嫂进了正房,袁青正在铺床看见师娘进来问:“您还不睡?”
廖素珍并不说话,坐在椅子上,六嫂也低着头袁青纳闷起来:“怎么了?”
“我大哥回来了……。”六嫂说着话并不敢看袁青的表情。
“什么?妈,这是真的……?”袁青看着廖素珍问。
“是真的……。”廖素珍点头说。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能听见摆在条案上那架座钟的滴答声。
袁青像瘫了一样坐在那发呆,吓得六嫂赶紧坐在床边说:“嫂子,你要想哭就哭,你别不说话,我可受不了……。”
“孩子,事到如今不告诉你是不行的,你想说什么妈给你做主。”廖素珍也走过来说。
袁青半天才哭出声来,廖素珍和六嫂陪着掉眼泪。
“你小点儿声,别让岳超听见,妈现在是先想知道你是什么主意?”廖素珍说。
袁青只是哭说不出话来,一时廖素珍和六嫂陷入了困境。
“孩子,妈知道你是明白人,人活着就是难,难怎么办?你总得把这个关过去。”廖素珍说。
“妈,这个关你让我怎么过……?”袁青哭着说。
娘儿仨哭了半宿,袁青看着灯下的廖素珍,白发缕缕,眼含泪光,心里不忍起来说:“妈,您别跟着难过了,都是我们不好。”
廖素珍叹了口气说:“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什么叫熬着呢?我活了一辈子都没有你师父走了这些年难。我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就是熬干心血也斗不过老天。”
“妈,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袁青说。
“要说 你们夫妻团圆妈是巴不得的,可这件事不能按常理讲。老大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他何尝不是我这样的想?可是,这能怨谁?岳超怎么办?你要不是真心的跟着他,你也不能选择了他。我跟你说过,一个女人出一门进一门不是容易的,我先把老大的态度告诉你,你自己挑。”
廖素珍把沈建功对这件事的态度说了一遍说:“老大走了不回家不对,可是他这样的态度我赞成他,敢作敢当,知道替别人想,他怎么会甘心放弃自己的结发妻子?他也是没办法儿。”廖素珍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妈您别老难过了。”六嫂给母亲递过毛巾说。
“妈,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袁青说。
“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呀,我能说什么?咱们这个家,一个人一个姓,可我没看成不是一家子,我乐意为你们做什么都行,可这件事妈实在是为难。”廖素珍说。
“大嫂,这主意真的得你自己拿。”六嫂说。
“您就说说您的想法,我也有个主意呀?”袁青说。
“我叫你怎么样都心疼,我疼你也疼老大,让我眼看着你们这样,不如叫我死了。”廖素珍说。
“妈,您别说了……”袁青听不下去了。
“可是总得有个主意,我想你还是跟着岳超,老大自己作的祸让他自个儿扛着,他现在是个残废人,他也不乐意拖累你。他虽然是徒弟,可是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不护短,也不偏心。当妈的也不能只替他想。你和他还是小穗儿的父母,还是我的儿女,咱们还是一家子。我只是托付你,我有这口气我看着小穗儿,我没了这口气,你们不能对她少了看顾,白玲,我说这话连你也算上。”廖素珍说。
袁青听了低着头不说话,廖素珍说:“我知道你两难,可是你必须挑一样儿,你也不能光听我的。我觉得这个法子最近,尽管老大要受点儿罪,他是男人,男人就应该挺得住。”
“我看妈说的也对。”六嫂说。
“可是建功他……。”袁青说。
“你别管他,不是还有我呢吗?”廖素珍说。
“他现在在哪?”袁青问。
“我怕他马上见你你受不了,就叫他上老二那去了,我想等你想好了你们再见面。”廖素珍说。
“妈,我想明天去看看他。”袁青说。
“行,你去还是叫他来都行,我是怕岳超知道了多想,你去带着小穗儿,孩子想爸爸。”廖素珍说。
“你打算让岳超知道吗?”六嫂说。
“他一定得知道,而且他也要跟着我去。”袁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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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发表于 2018-3-27 06:4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26 21:41
土地爷的胳膊,麻缠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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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发表于 2018-3-27 22:30 |只看该作者
觉得这事沈建功不会多伤心,因为北方还有一个女子等着他呢
袁青的尴尬要比痛苦大。沈建功即使不去内蒙,他的进步不会比袁青大,分手是极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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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发表于 2018-3-28 05:33 |只看该作者
124
第二天,大凤做好了早点大家过来吃,只少了袁青和岳超,大凤纳闷说:“师娘,大嫂他们还睡觉呢?”
昨天娘仨谈完了,袁青就回到了西耳房,正房里只留下白玲,廖素珍回到了西屋。大凤这么一问,廖素珍知道袁青和岳超还在谈这件事。
“咱们先吃咱们的,给他们留着。”廖素珍说。
过了一会,袁青和岳超走了进来,沈建功媳因为哭的时间太长,眼皮还是肿的,岳超的眼神六神无主,两个人坐在桌子跟前谁也没动筷子。
吃了早点,廖素珍说:“大凤,你哄大壮,小穗儿先上西屋去,我们说会儿话。”
大凤答应着领着大壮走了,小穗儿也回到西屋,屋里剩下廖素珍四个人。
“岳超,小穗儿妈也跟你说了,你怎么想?”廖素珍第一个打破沉寂说。
“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岳超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们也是想不到。”六嫂说。
“我没有打算,我听她的。”岳超说着看了袁青一眼。
“你们是夫妻,这个不能变,我就想你能理解这件事。”廖素珍说。
“能理解,能理解。”大概听了廖素珍的承诺,岳超好像心里有了底。
“那一会儿叫老二来接小穗儿妈带着小穗儿去看看我们老大,你看行吗?”廖素珍说。
“当然行,我们讲好了的,我也要去的。”岳超说。
“难得你这么开通,我得替老大谢谢你。”廖素珍说。
“妈,不用叫我二哥跑这来接,叫小六子跑一趟就行。”六嫂说。
“怎么去你们安排,我不管,收拾收拾就去吧。”廖素珍说。
“妈,我跟着去吗?”六嫂问。
“你不用跟着。”廖素珍说。
六嫂给六哥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六哥来了,拉着三口去了西山。
看着他们出了门,六嫂说:“我看着岳超不像有多别扭的样儿。”
“你嫂子一定是按照咱们昨天晚上商量好的那样说的,刚才我又答应了他,他心里有了底。”廖素珍说。
“嫂子今天的气色比昨天还难看,别在到那出什么事?”六嫂担心的说。
“有小六子跟你二哥在不会的,白玲,妈从来也没像今天这样心里没底,你说我这样劝你嫂子对吗?”廖素珍说。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六嫂说。
廖素珍长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是命!”
麻金城回到了西山,进门沈建功就问:“怎么样呢?”
麻金城脱了衣服坐在椅子上说:“见着了,不是有那么一句唱吗?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到有心打场的找乐?”沈建功听了麻金城的话说。
“那怎么办?大哥,这个时候是捆着发麻吊着发木,你也得想开了。”麻金城说。
“我怎么想不开?我是不想拖累她,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沈建功说。
“话是那么说,这点儿事把一家子都愁的够呛。今天晚上白玲没走,等着和大嫂谈,明天就揭锅。你就踏踏实实的睡觉,明天等消息。”麻金城说。
沈建功和媳妇多年的夫妻,怎么是一咬牙就放的下的?即使是反目离开的夫妻还有个破镜重圆,可是和老婆这些年除了因为赌钱生气以外,沈建功和老婆并没有大的隔阂。草原的日日夜夜除了思念师娘和小穗儿,沈建功也不只一次的想到过老婆,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答应格日勒和博日格。没想到,多年期盼的夫妻重逢却可能是一次真正的离别,白玲和老婆能谈什么?老婆又会怎么决定?沈建功想起这些一夜也没合眼。
天亮的时候,麻金城出门去食堂弄早点,沈建功洗漱了在院子里转悠,他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这个结果会是怎么样?师娘肯定会为这个难题操不少的心,想到她那么大的岁数,为自己操的心是最多的,心里也是老大的愧疚。
麻金城走了半天才回来,沈建功看着他问:“上哪买早点去了?”
麻金城端着东西进了屋说:“师娘叫白玲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嫂子和小穗儿一会儿就到。”
沈建功听了一愣,虽然他知道,见面是迟早的事,可是还是觉得突然,坐在那呆想起来。
“吃呀大哥,一会儿凉了。”麻金城说。
沈建功听了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一碗豆浆。
麻金城说:“先吃油饼呀,怎么去了内蒙连早点都不会吃了?”麻金城递过一个油饼说。
“老二,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乱?”沈建功说。
“谁心里头不乱?昨天晚上那顿全聚德的烤鸭都从后脖颈子下去的,你这样的事,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份儿。”麻金城说。
“你嫂子来了我怎么说?特别是对小穗儿?”沈建功问。
“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再说。”麻金城说。
吃完了早点,哥儿俩坐在那谁也没说话,立着耳朵专门听外边的动静,麻金城几次要出去接都被沈建功拦住。
院子的大铁门响了一下,麻金城箭似地冲了出去,一看是单位的同事老王提着个鸟笼子进来.
“麻主任,您不是想养个黄雀吗?趁着过节这两天我上山下了沾网,还真逮着两只,我给您送来了,您瞧瞧,还是小鸟呢,多精神?”
麻金城差点儿没发了火,强忍着说:“您先替我养着,鸟我现在没工夫伺候它。”
“这玩意儿可没有别人替你养着的,时间长了它认人,跟我熟了再给你它就不吃食了。”老王哪里知道麻金城的心情,仍然固执的说。
“你赶紧走,鸟我不要了。”麻金城说。
正说着远处就看见了六哥的车朝门口驶来。
袁青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想到就要看见曾经日思夜想的丈夫,忍不住眼泪,又怕岳超看了多想只好头朝向车窗的方向。岳超这个时候也很紧张,这样的事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尽管袁青也曾经跟他说过沈建功的事。还是廖素珍的那句话叫他觉得有底:你们是夫妻这个不能变。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大度点儿,他同时也想象着自己现在的老婆的前夫是个什么样,大概是要掩饰复杂的心情,不断的摘下眼镜擦拭着。
六哥两眼目视前方一句话没说,他知道大嫂难受,否则连一贯最爱跟自己开的玩笑也没有了,此去前途未卜,他又能帮大哥做什么呢?
小穗儿听见母亲说带她去见爸爸,在她的印象里,爸爸的样子已经模糊,甚至成了符号,她以后总觉得,爸爸就应该像三爹这样的男人,所以,每当她看到六哥抱大壮的时候,她都要扭过脸去。小穗儿虽然还没有成人,但是她已经确定了一个她自己认为能做到的范围,那就是无论去哪,无论自己怎么不满意,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多次实践证明,大人们拿她这个招数还真的没辙。
车停在了麻金城家的门口,四个人下了车,麻金城招呼着往里让大家,袁青走在前头,中间是小穗儿,后面是岳超,六哥走在最后进了院子。
“嫂子,看看我这怎么样?比城里宽绰不宽绰?”麻金城说。
袁青并没回答,用眼睛看着麻金城,麻金城很快就明白这是问沈建功在哪间屋子里。
“哦,对了,我大哥在北屋呢,大哥!嫂子来了!”麻金城虽然喊的很凶却不领路,跟着袁青后面。
“二哥,我就不进去了吧?”六哥小声的对麻金城说。
“你不进去把我一人儿扔在这算怎么回事呢?”麻金城瞪了六哥一眼说。
大家进了门,沈建功站起身来,犹豫着不知道是走向大家还是站在那不动。
袁青看见沈建功再也压不住眼泪说:“小穗儿,叫你爸爸……。”
慢说小穗儿对沈建功的模样记忆已经模糊,即使是记得清楚,现在的沈建功已经大变了样,小穗儿站在那愣着不知所措。
沈建功一把搂过小穗儿 ,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小穗儿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委屈,也跟着哭了起来,三个人哭成一团。
岳超扶了扶眼镜走出门外,麻金城也觉得应该给三个人机会说话,跟着走了出来,临走拉了一下同样傻了眼的六哥。
三个人走出门外,麻金城对六哥说:“你是真傻假傻?刚才该进去的时候,你不进去,现在该出来的时候你又不出来了。”
沈建功三口哭了一阵,沈建功给小穗儿擦了擦眼泪说:“别哭了,你这不是看见爸爸了?”
小穗儿还是抽搭沈建功说:“小穗儿妈,你也别难受了,这么多年是沈建功对不起你们娘儿俩还有师娘,我在你们面前是有罪的。”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扔下我们,一家子人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世上了呢。”袁青说。
“只有一个人不相信,那就是师娘。”沈建功说。
“她也是想你,她不乐意相信你没了。”袁青说。
“她就只差生我了,她什么都知道。”沈建功说。
“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袁青问。
沈建功把自己的经历又跟袁青说了一遍,袁青说:“你要是活动点儿心眼儿,早给家里来个信儿,也不至于能有今天,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师娘劝我。”袁青说。
“师娘是对的,我想师娘也一定劝你继续现在的生活。”沈建功说。
袁青听了点了点头,沈建功说:“你有了依靠,我心里还踏实点儿,我回来的就不算晚。”
“你以后怎么办?”袁青说。
“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往后再难我也能挺的住,我只希望师娘和你还有小穗儿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沈建功说。
“你的腿伤成什么样了,让我看看。”袁青说。
“不看也罢,我连师娘都没让看,你们看了有什么用?好了,咱们都说开了,你也别光顾了跟我说话,冷落了你那位,人家算是大度的,可是不一定不往心里去。”沈建功说。
到底是父女有血缘的关系,小穗儿一直站在沈建功的旁边,听着父母说话。
“去把他们叫进来,这些日子没少让一家子为难,小穗儿,叫你二爹他们去。”沈建功说。
麻金城和六哥陪着岳超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此时谁的心里也不踏实,相互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三个人六只眼睛只是往屋里看,麻金城看见小穗儿走了出来。
“你出来干嘛?”麻金城问。
“我爸爸叫你们呢。”小穗儿说。
三个人听了急忙往屋里走,进了屋麻金城说:“大哥,这都快到了饭点儿了,我开车拉着你们找个饭店咱们吃点什么,吃了饭你们接着聊。”
沈建功笑了笑说:“不聊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小六子,你拉着他们回去,师娘这个时候一定是着急了。”
六哥听了说:“你呢?”
“你们都走吧,我在这再待两天,我一个人难得清静清静。”沈建功说。
麻金城听了说:“我看也好,我陪着大哥,你们先回去。”
岳超始终就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看完了这个看那个。
沈建功和麻金城送大家走出了门外上了车,袁青和小穗儿始终看着沈建功,沈建功朝他们挥了挥手走回了屋里。
沈建功和麻金城送走了六哥等四个人,走进屋里,麻金城问:“谈的怎么样呢?”
“我想起了我刚回来小六子说的那句话,生米煮成了熟饭,这傻小子倒是一句捅到了底儿。”沈建功说。
“大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媳妇儿还是难事儿?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麻金城说。
“话是那么说,是我对不起小穗儿妈,师娘说的对,这不怨人家。”沈建功说。
“得了,你也伤了半天心,这一定就伤了中气,今天咱们哥儿俩下饭馆,我给你好好的补补。”麻金城说。
“那个吃什么劲?老二,等过两天消停了,我想给师傅去上坟。”沈建功说。
“对,我也想着呢,只是师娘不提这个茬儿,我也没敢张罗。”麻金城说。
“不叫师娘去,她这么大岁数了,去了伤一回心图什么呢?就咱们哥仨加上白玲。”沈建功说。
“好,听你的号令吧。”麻金城说。
从六哥拉着袁青三个人走了以后,六嫂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出来进去的转悠,嘴里不停的埋怨六哥:“小六子就是个死人,也不来个电话,不知道家里这着急呢?”
廖素珍哄着大壮脸色平静,看着六嫂来回的转悠说:“你坐那踏踏实实的,在我眼前头晃悠的我心忙。”
“要是没说出杈儿来,一块回来不行吗?在二哥那待什么劲儿?”六嫂说。
“就是说好了,你大哥也不能跟着他们回来。”廖素珍说。
“那为什么?”六嫂问。
“你二哥说你不长脑子我看没说错,你想,你大哥怎么能看的了岳超在眼前头晃悠?”廖素珍说。
“我嫂子能想得通吗?”六嫂问。
“我看是想通了。”廖素珍说。
“您怎么知道?”六嫂问。
“如果她想不通怎么能带着岳超去?”廖素珍说。
六嫂恍然大悟,心里想,到底是母亲聪明,比自己看的细致。
“你快跟大凤准备饭去。”廖素珍说。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六嫂说。
“这样的事不能耗一天,也许下午就回来了。再说咱们也得吃饭哪?”
廖素珍话音未落,门响处走进来六哥和袁青三口。
廖素珍看见埋怨说:“我说什么来着,来了不是?你有转腰子的功夫干点正经的好不好?”
几个人进了屋,廖素珍并不问事情经过说:“等会儿喝点儿水咱们就吃饭。”
“妈,我上屋里躺会儿去,我头晕着呢。”袁青说。
“那也得吃了饭再躺着去呀?”六嫂说。
“去吧,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廖素珍说。
袁青转身出了屋,廖素珍冲着岳超使了个眼色,岳超明白也跟着出去了。
岳超前脚出了门,六嫂赶紧问六哥:“他们都说了什么了?”
“你这话不是白问,他们能当着小六子说吗?”廖素珍说。
六哥摇了摇头说:“神经病!”
六嫂还是不甘心问小穗儿:“你在屋呢,你听见了没有?”
小穗儿靠在姥姥身边说:“他们老哭,我也没听清说什么,我就听我爸说他有罪。”
“他有罪?他有什么罪?”六嫂听了纳闷的问。
“你就别打听了,现在他们说什么咱们没必要知道,你要想听单独问你大哥去,弄饭吃饭,都饿了。”廖素珍说。
“白玲,金城咋没回来呢?”大凤问六嫂。
“他得在那管你大哥的饭,你放心,这个时候他没心思琢磨别的了。”廖素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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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发表于 2018-3-28 05:34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3-27 22:30
觉得这事沈建功不会多伤心,因为北方还有一个女子等着他呢
袁青的尴尬要比痛苦大。沈建功即使不去内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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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发表于 2018-3-28 14:15 |只看该作者
一场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我一直在心里设计见面的场景,都觉得很难为。
鹰哥举重若轻就解决了,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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