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说我有福相,不只一个人说,耳朵大,脑袋圆。但也有人说我有福相却没有好命,因为多病,三十不到就带一身病。
其实我的命不错的。十年前我没病,身体壮得像头牛,天天打篮球、打台球,偏偏单位又是吃喝单位,一天一斤多酒是必须的。那时候喝得天昏地暗,仿佛一天不喝醉,都对不起共产党给的这身衣服。当时一个铁哥们儿非常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恶毒话――这么喝,活不到四十。
多亏那场病了,使我无可奈何又必须地离开了酒瓶子。人说这是定数,一生中该喝多少酒是有数的,我三十岁以前喝了太多,三十岁以后注定要喝得太少。但我已经很满足,喝得少也总比喝不着强。
从1990年起,每年的春节,都是我张罗着同学聚会的时候,对酒当歌的豪迈,年复一年地在重复上演着。中国文化本身就有酒文化,而身在苦寒地区的东北人对酒,更情有独钟,来人来客,饭不吃没关系,酒要不喝好,就是最大的不快。三十岁以前酒就是我的情人,三十岁以后,病成了我的情人。
这十年来,喝酒的机会少了,只听到不断有人因酒倒下,当初能扣篮的同事,四十多岁就死于食道癌,他当年一顿喝过二斤多小烧。而另一位曾连干五缸酒的同事,打扑克的时候就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一位同学在酒后,死在歌厅。另一位同学在酒后,车毁人亡。
有时候我会感谢这场病,是它救了我,让我走了人生中更正确的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如此看来,我就是因祸得福了――我相当高兴地说,过几天同学又要聚会了,我一定会少喝两缸,虽然不过瘾,但是必须的,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