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5 10:36 编辑
他轻飘飘地一个不字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将我当场瓦解掉。我紧张地问他,你想干吗?
这个问句,让我很羞惭地联想到电影里的万金油剧情,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动真格了,女的通常都是揪紧自己的领口或是捂住自己的下半身,一边假意地往后缩,一边嘴里嚷嚷的就是这句万变不离其宗的台词儿。你想干吗?而又通常的,她往后缩的方向如果不是指向一堵结实的墙,就是一张阴险的床。另外,如果这女的紧张过头了,没准一不小心就把最后一个字的读音读成第一声。说白点儿,就是心声的自然流露。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读音总算没有走了邪路。
但是,我一度曾经飞快地在心底里假设过,假设我发的是下作的那个读音那将会是怎么个情形。会不会按着电影的那些个套路一路演练下去。闪电,雷鸣,风雨交加,两个孤独寂寞的男女,纠缠在一块儿。你啃我我啃你。你搞我我搞你。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遗憾的是,就在我有点儿小期盼的关键时刻,从地球的某一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傻逼打进来一个电话。于是,我眼见的这个即将可能和我上演春光乍泄一片的家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了一句,然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步出房间,到隔壁跟傻逼讲电话去了。留下我一人挺没意思地站在屋子的当间儿平复那些不知被哪路来的飓风掀起的一阵澎湃汹涌。
他在隔壁讲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传过来的声音时高时低,像是在谈一件棘手的事情。我就拿不定主意了。是继续呆立在这里,还是趁空跟他挥挥手就此走人。按礼来说,我应该是继续呆立等他讲完电话再话别的。可是,从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一再小小的声音在耳边讲,赶紧走人。再不走就晚了。
我就那样一直呆在原地,一直听着耳朵里乱嚷嚷的小声音。直到他的声音重新回到这个空阔的房间里,将我唤醒。他说,卫星,你明天下午有空没有。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去接你。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一块吃个饭吧。我问他为什么不今天一块吃饭。他说,今天不行,已经约好了人了。明天吧。我存心找不痛快,问他,谁他妈比我还重要?他一笑,说,我未婚妻今天上午的火车,等会儿得去接她。
我当时肯定是愣住了。因为我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过接不下话茬的经历。事后多年,我反省的结论是痛心疾首的:我是一个多么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地方出来的蠢货。我当时张口结舌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一定是痛快在心里吧。呸,蠢货!送上门去丢脸。
我强自镇定地告诉他,老娘明天出差。没空。要么今天咱们仨一块吃个饭,要么就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他在我脸上扫了一眼。说,你比她重要。我更不乐意了,跟他说,那就让她明天跟你吃饭。今晚咱俩一块儿。他乐不可支,两手往胸前一抱,挺快活地说,你这臭德性怎么到现在还是没变呢?我心想,知道就好。老娘不痛快谁也不别想痛快了。
我不痛快。是真的不痛快。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而是不痛快。每次我要不痛快了,就想着法儿让人家也不痛快。尤其是,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也不痛快,不得安生。这样,我才能痛快。可是,即便我跟他胡搅蛮缠起来,那个不痛快还是如鲠在喉,让我嗓子有点儿发硬,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打算留心我。还自顾自地试图摆平掉我。他说,她明天上午的火车就回去了。咱俩呆一块儿的时间比她多着呢。我说,你哪找的这性欲旺盛的女人。一晚上没你暖床就慌成这样。还赶个小火车来。至于么?他立马变了脸色,很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说话的。我说,我就这么说话的。不爱听拉倒。想听我说话的人出门往外三公里排老长的队,全都等着我拿个小喇叭去给他们传播福音呢。你不爱听,我他妈还不爱说了。说完就往门口走了过去。
我往门口窜,不是跟他生气。实际我是怕我忍不住哭出来被他看了笑话。与其让他看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孬种样笑话,还不如让他以为我癫痫症发作。
他挡住了去路。说,她跟你不一样。她是个非常敏感的女人,我只是担心她见到你会想东想西。你也知道就你那张大嘴,真不是谁都能伺候的住的。我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讲,敏感的女人通常都性欲旺盛。所以她赶小火车来找你了。他哑然失笑。抓住我的肩,弯下腰来打量,说,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在吃醋。不要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抬起脸,想着他妈地笑话就笑话吧。老娘暗恋你这么多年没什么丢人的。那个模糊的脸,我看不清楚是在笑呢,还是没笑。想起过去我们一块上学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他笑的次数比过去可多了去了。不知道那个性欲旺盛的女人是怎么让他这么快活的。一定很幸福吧?他这么些年来,一定是过着童话里王子公主终于搞到一块儿了的的生活吧。奸夫淫妇!狗男女!
他抬手擦掉我挂在脸上那几颗不争气的泪珠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之所以赶过来,是因为我来之前告诉她,我要来看我的初恋情人。
我不争气地哗地笑出了声。虽然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美滋滋的感觉还是拦都拦不住地涌上心头。尽管说这是个显而易见的谎话,可听到耳里,感觉还是非常好的。起码一点,抚慰了下我的那个破落的自尊。 |